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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说实在的,瓦尔瓦拉·阿尔达利翁诺夫娜在和兄长的谈话中有点夸大了公爵向阿格拉娅·叶潘钦娜求婚的消息的确切。也许,作为一个有察力的女人,她预测到在不久的将来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也许,由于幻想(其实她自己也不相信这种幻想)烟消云散不免伤感之余,她,作为一个凡人,以夸大不幸为快,不放弃再往其兄长心中浇上更多的毒汁,虽然她是真挚地爱他、同情他。但是,无论如何她不可能从自己的女友叶潘钦娜‮姐小‬那里得到那么确切的消息;只有一些暗示,言又止的话,避而不谈,猜测。也可能,阿格拉娅的姐姐们有意怈一点风声,以便能从瓦尔瓦拉·阿尔达利翁诺夫娜那里获悉些情况;最后,也可能她们不想放弃女人的乐趣,要稍稍逗弄一下童年时的女友;这么长时间里她们不可能一点也看不出她的意图,哪怕是蛛丝蚂迹。

 从另一方面来说,公爵要列别杰夫相信,他没什么可告诉他的,他似乎也没有发生出什么特别情况,虽然这完全是实话,但是也可能他锗了。确实,所有的人似乎都发生了某种非常奇怪的情况:什么都没有发生,同时又仿佛发生了许多事。瓦尔瓦拉·阿尔达利翁诺夫娜凭着女人的本能准确地猜到了后面这一点。

 然而,结果是,叶潘钦一家一下子抱定一致的想法,认为阿格拉娅发生了某种重大的情况,正在决定她的命运,——这很难讲得有条有理。但是这个想法在大家头脑里一下子刚刚闪过,大家一下子立即认为,早已看清了这一切并且清楚地预料到这一切;还是从“可怜的骑士”起,甚至更早些,一切就已很明白,只不过那时还不愿相信这样荒唐的事。姐姐们是这么说的;当然,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比所有的人都早预见到并知道这一切;她早就已经害了“心病”但是,久也罢,不久也罢,现在想到公爵,她突然会觉得十分不合心意,其实是因为这种想法把她搞得惶惑不知其所以然。这里有一个问题是必须立即解决的;但是不仅不能解决,可怜的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无论怎么努力,甚至都不能完全明确地在自己面前提出问题。事情是很难办的:“公爵好还是不好?这一切好还是不好?如果不好(这是无疑的),那么究竟不好在哪里?而如果可能是好(这也是可能的),那么又好在哪里?”一家之主的伊万·费奥多罗维奇当然先是惊讶,但是后来一下子就承认:“真的,在这一段时间里我曾经好像觉得有类似这样的事发生,间或突然仿佛出现这种幻觉!”在夫人威严的目光下他马上就闭口不言了,但是早晨他不说话,到了晚上与夫人单独在一起又不得不说的时候,忽然似乎特别有勇气地说出了几点出人意料的想法:“实质上究竟怎样呢?…”(静默。)“如果是真的,当然,这一切是很奇怪的,我现在不争论,但是…”(又是静默)“而另一方面,如果就这么直截了当地看问题,那么,说真的,公爵可是个非常好的小伙子,而且…而且…嗨,说到底,他的姓氏是我们家族的姓氏,这么说吧,在上社会眼中这一切将具有支持处于卑微地位的家族姓氏的质。上社会就是上社会;但是公爵毕竟不是没有财产的人,尽管只是有一些。他有…还有…还有…”(长时间的静默和绝然中断谈话)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听完丈夫的活,不顾一切地发作了。

 在她看来,发生的一切是“不可原谅的,甚至是犯罪的胡闹,不切实际的嬉戏一场,是愚蠢而又荒唐的!”首先“这个小公爵是个有病的白痴,其次是个傻瓜,既不了解上社会,在上社会也没有地位,你把他介绍给谁,把他到哪里去?是个不可容忍的‮主民‬派,连个官衔也没有,还有…还有…别洛孔斯卡娅会怎么说?再说,我们为阿格拉娅想象和选定的丈夫难道是这样的一个人,是这么一个女婿?”最后一个论据自然是最主要的。因为有这些想法,母亲的心在颤栗,在渗血,在流泪,尽管与此同时內心里发生某种微弱的声音突然对她说:“公爵到底什么地方不是您想要的那种人?”咳,正是这些发自心扉的反对声使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最为烦难。

 阿格拉娅的姐姐们不知为什么很喜欢公爵当妹夫的主意,甚至觉得这主意并不太奇怪;总之,她们甚至一下子完全站到了公爵一边。但她们俩决定保持沉默。一下子就能发现,在这个家庭里,有时候在某个共同的有争议的家庭问题上,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越是执拗、坚定地反对和否定,对大家来说这反而是一种迹象,说明她可能已经同意这一点了。但是亚历山德拉·伊万诺夫娜无法完全保持沉默。妈妈早就承认她是自己的顾问,现在经常叫她去,要求她发表意见,主要的是要她回忆。即:“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谁也没有看到这一点?为什么当时没说,当初这个恶劣的‘可怜的骑士’的称呼意味着什么?为什么她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一个人注定了要对大家都心,要发现和预测一切,而所有别的人可以仰天数鸦,漠不关心。”等等,等等。亚历山德拉·伊万诺夫娜开始很小心谨慎,只是表示她觉得爸爸的想法是相当正确的,在上社会眼里,选择梅什金公爵为叶利钦家的一个女婿可能会觉得很合适的。渐渐地,她激动起来,甚至添加说,公爵根本不是“傻瓜”而且从来也不曾是这样的人,至于说地位,那么还只有上帝才知道,经过几年之后在我们俄罗斯一个正派人的地位将取决干什么?是过去的必不可少的官运亨通还是别的?对这些话妈妈立即斩钉截铁地予以指出,亚历山德拉是个“自由派,这一切全是他们该死的妇女问题”后来,过了半小时她便到城里去了,再由那里去石岛见别洛孔斯卡娅,仿佛故意似的,那时她正在彼得堡,但很快又要离去。她是阿格拉娅的教母。

 别洛孔斯卡娅“老大婆”听完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全部昂、绝望的坦陈以后,”丝毫不为偶然不知所措的母亲的眼泪所动,甚至还讥嘲地望着她。这是一个可怕的专制老大婆。对于朋友,即使是最老情的朋友,她也不能忍受平等相待,而对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她完全把她看做是自己的被保护人,就像35年前一样,因此绝不容忍她性格中的生硬和‮立独‬。她顺便指出“所有他们这些人根据自己一直的习惯,好像过于急超前,小题大作,把苍蝇说成了大象;无论她仔细听了多少话,都不相信他们确实已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最好是不是等一等,看看还会有什么情况;照她看来,公爵是个正派的年轻人,虽然他有病,有些怪,而且太没有地位。最槽糕的是,他竟公然养着一个‮妇情‬。”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非常清楚,别洛孔斯卡娅对由她举荐的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未能成功而有些生气。比她回到帕夫洛夫斯克自己家中去的时候还要恼怒,马上大家都挨了一顿克,主要是“大家都疯了”谁也绝不会这样行事,只有他们才这样;“你们急什么?出什么事了?无论我怎么仔细观察,怎么也得不出确实出什么事的结论!等一等,看看还会有什么情况!别去管伊万·费奥多罗维奇会产生什么幻觉,那不是把苍蝇说成大象,小题大作?”等等,等等。

 因而,结论是应该镇走下来,冷静地观望和等待。但是,呜呼,平静的状态维持不到10分钟。对冷静的第一个冲击便是妈妈去石岛期间家里发生情况的消息。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是在上一天公爵来过之后第二天早晨去的,不过公爵不是9点来,而已是12点了。两位姐姐非常详细地回答了妈妈急不可耐的盘问。首先“她不在时好像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公爵来过了,阿格拉娅很长时间没有出来见他,约模有半小时,后来她出来了,一出来便马上建议公爵下棋:公爵不会下棋,阿格拉娅一下子就胜了他;她很快活并拼命羞他不会下棋,拼命取笑他,因而看着公爵都令人可怜。后来她提议玩牌,打“杜拉克”但这下结果完全相反,公爵在打“杜拉克”中显示出非凡的水平,简直就像…像教授,他打牌很有技巧;可阿格拉娅弄虚作假,又是偷换牌,又当着他面偷他的赢牌,但每次他还是让她当了“杜拉克”;连续五次。阿格拉娅狂得不得了,甚至完全放肆不羁,冲着公爵说了许多讽刺挖苦和鲁无礼的话,致使公爵收敛了笑容;当她最后对他说“只要他坐在这里,她的脚就不进这个房间,说在发生了那一切后,而且还是夜间十二点多,公爵上她们这儿来,简直是不知羞聇,”公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后来阿格拉娅砰地关上门走了。尽管她们劝慰了一阵,公爵走时就像参加了葬礼一样。公爵走后过了1刻钟,阿格拉娅忽然从楼上跑到下面台上,而且那么急促,连眼睛也不擦,而她的眼睛是哭过的,她跑下来是因为科利亚来了,带来了一只刺猬。她们大家开始看刺猬,科利亚则解释她们提出的问题;说刺猬不是他的,他现在是跟同伴、另一个中‮生学‬科斯佳·列别杰夫一起来的、“他不好意思进来,留在外面,因为他带着一把斧头,而刺猖和斧头是刚向一个路上遇到的农夫买的。这农关卖刺猬得了50戈比,而斧头则是他们说服他卖的,因为是顺便,再说是一把很好的斧头。这时阿格拉娅忽然开始着科利亚,要他把刺猬转卖给她、她毫无顾忌,竟然称科利亚“亲爱的’,科利亚好久都未同意,但最后坚持不住,便叫来了科斯佳·列别杰夫,他进来时确实拎了一把斧头,显得非常窘困。但这一下忽然弄清了;原来这刺猬根本不是他们的!而是属于姓彼得罗夫的第三个男孩子的,他给了他们俩钱,让他们为他向第四个男孩买一本斯洛尔的《历史》,那男孩需要钱用,愿意便宜出售;他们是去买斯洛尔的《历史》的。但忍不住买了刺猬,因而,刺猬和斧头是属于那第三个男孩的,他们现在就拿这两件东西代替斯洛尔的《历史》去给他;但阿格拉娅拿住下放,弄到最后,他们决定把刺猬买给她。阿格拉娅刚得到刺猬,在科利亚的帮助下立即把它放到一只蓝子里,盖上一块餐巾,叫科利亚哪儿也别去,立即将刺猬带给公爵,代她请公爵收下。以表示“最深切的敬意”科利亚高兴地同意了,并允诺送到,但马上往她问:“刺猬和类似的礼物意味着什么?”阿格拉娅回答说,这不关他的事。他回答说,其中包含着寓意。阿格拉娅很生气,毫不客气地回说,他只是个啂臭小儿、仅此而已。科利亚当即反击,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女的份上,此外还有自己的信念,不然他会马上向她证明,他也会还以类似的侮辱。不过,最终科利亚还是高高兴兴地带着刺猬走了,科斯佳·列别杰夫则在他后面跑着;阿格拉娅看见科利亚手中的篮子显得过分厉害,忍不住从台上冲着他背景喊道:“科利亚,请别掉出来,亲爱的!”仿佛刚才没跟他骂嘴似的。科利亚停下来,也像没有骂架似的,有成竹地喊道:“不会的,不会掉出来;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请尽管放心!”说完又低头跑了起来。此后阿格拉娅开怀大奖,跑到自己房间去时相当満意,后来一整天都很快活。这样的消息使叶莉扎纳塔·曾罗科菲耶夫娜完全惊呆了。好像,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是;看来她就是这么一种心境。她的焦虑不安被刺到了异常地步,而主要的是刺猬;这刺猬意味着什么?这里有什么默契?这里暗示着什么?“这是什么信号?这是什么密码?况且盘问时正好在场的可怜的伊万·费奥多罗维奇一句答话就把全部事都搞坏了。据他看,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密码,关于刺猬——“仅仅是刺猬而已,此外,也许只是表示友情,抛弃前嫌,寻求和解,总之,这一切都是沟通,但无论如何是天真无琊、情有可原的。”

 顺便要指出,他完全猜对了。公爵从阿格拉娅那里受到讥讽和被赶出门,回家以后已经坐了半小时光景,阴郁而绝望,忽然科利亚带着刺猬来了,顿时雨过天睛,公爵仿佛死里复生一般,详细询问科利亚,斟酌他的每一句话,反来复去问了有十遍,像孩子一般笑着并不时地跟两个孩子握手,他们也笑着,开朗地望着他。看来,阿格拉娅原谅了他,公爵今天晚上又可以到她那里去了,而对他来说这不仅仅是主要的,简直就是一切。

 “我们还都是些什么样的孩子呵,科利亚!还有…还有…我们是孩子,这有多好。”他终于陶醉地发着感叹。

 “最简单不过,她爱上了您,公爵,没别的!”科利亚以权威的口吻开口说。

 公爵一下子飞红了脸,但这次什么活也没有说,而科利亚只是哈哈大笑,拍着手;过了片刻公爵也大笑起来,后来天黑前每5分钟他就看看表,是,是已经过了许多时间,到晚上还有多少时间。

 但是情绪占了上风: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终于克制不住,歇斯底里发作。她不顾丈夫和女儿们的全力反对,立即派人去叫阿格拉娅,向她提最后一个问题,并从她那里得到最明确的最后答复。“为了一下子了解这一切,一了百了,再也不要提起!”“否则。”她声称“我活不到晚上!”

 到这时大家才明白,事情弄到了多么槽糕的地步。除了佯装惊讶,表示愤忿,哈哈大笑、嘲笑公爵、讥讽所有盘问她的人,从阿格拉娅那里没有问出什么名堂来。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躺到上,直到等待公爵来喝茶的时候才出来。她激动得打着哆嗦等待着公爵,当他来到的时候,她差点歇斯底里发作。

 而公爵本人进来时也战战兢兢,几乎是蹑手蹑脚地走动,古怪地微笑着,窥视着大家的眼睛,似乎向大家提问,因为阿格拉娅又不在房间,这立即使他害怕起来。这个晚上没有一个局外人,全都是家里人。ω公爵还在彼得堡为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伯父的事逗留在那里。“要是他在这里,就会说点什么,”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颇为惋惜他不在场。伊万·费奥多罗维奇显出一副异常忧虑的神色坐着;姐姐们很严肃,仿佛故意沉默不语,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廓夫娜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竞然狠狠地把铁路痛骂了一通,以坚决的挑衅姿态望着公爵。

 呜夫!阿格拉娅没有出来,公爵毫无指望了。他六神无主,嘟嘟哝哝地说着,刚表示修铁路是很有好处的,阿杰莱达却突然笑了起来,公爵又绝望无话了,就在这当口,阿格拉娅平静和庄重地走了进来,有礼貌地向公爵行了个礼,郑重其事地坐到圆桌旁最显眼的座位上,她疑问地瞥了一眼公爵。大家明白,‮开解‬一切困惑的时刻到了。

 “您收到我的刺猬了吗?”她坚定而又几乎是生气的问道。

 “收到了,”公爵红着脸,屏心静气回答说。

 “那就立即解释一下,您对此有何想法?这对妈妈和全家的安宁菲常必要。”

 “听着,阿格拉娅…”将军忽然不安起来。

 “这,这太过分了!”突然叶莉扎塔·普罗科菲耶夫娜不知为什么也害怕起来了。

 “这里没有什么过分的,妈妈,”阿格拉娅马上严厉地回答说“我今天派人给公爵送去一只刺猬并想知道他的想法。怎么样,公爵?”

 “您是问有什么想法,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

 “对刺猬。”

 “就是说…我认为。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您想知道我怎么接受…刺猬的…或者,最好是说,我怎么看待…派人送来的这件东西…刺猬,就是说…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总之…”

 他紧张得不上气来,一时语而不作声。

 “嘿,您没说出多少来,”阿格拉娅等了5分钟后说“好吧,我同意不谈刺猬;但我很高兴,终于能了结蓄积已久的所有困惑。最后,请允许当面向您本人了解:您是否要向我求婚?”

 “啊,天哪!”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失声惊呼。

 公爵战栗了一下,急忙闪开,伊万·费奥多罗维奇呆若木;两个姐姐则蹙起了眉头。

 “公爵,别撒谎,说真话。因为您的缘故他们对我进行了奇怪的盘问;这种盘问究竟有没有根据?说吧!”

 “我没有向您求过婚,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公爵突然振奋起来,说“但是…您自己知道,我是多么爱您和信任您…甚至现在…”

 “我是问您:您是否向我求婚?”

 “是的,我向您求婚,”公爵屏住呼昅答道。

 紧接着是大家的強烈反应。

 “亲爱的朋友,这一切不是这么回事,”伊万·费奥多罗维奇十分激动地说“这…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是这样,格拉莎…对不起,公爵,对不起,我亲爱的!…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他向夫人求援了“应该…仔细琢磨一下…”

 “我不管,我不管!”叶莉扎维塔·普罗得菲耶夫娜连连摆手。

 “妈妈,请允许我说,要知道在这样的事情上我自己也有关系:这是决定我命运的非常时刻(阿格拉娅正是这样说的),我自己也想知道,此外,我很高兴能当着大家的面…请允许问您,公爵,如果您‘怀有这样的意图’,那么您究竟打算用什么来使我得到幸福呢?”

 “我不知道,真的,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怎么回答您;这…这回答什么好呢?再说…有这个必要吗?”

 “您好像不好意思了,气也不过来了;您休息一下,养蓄锐;喝杯水吧;马上就会给您送来的。”

 “我爱您,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我非常爱您;我只爱您一个人…请别开玩笑,我非常爱您。”

 “但是,这可是件重要的事;我们不是孩子,应该认真看待…现在请费心解释一下,您的财产情况怎么样?”

 “去-去-去,阿格拉娅,你说什么呀!这不行,不行…”伊万·费奥多罗维奇惊慌得喃喃嘀咕着。

 “丢人!”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大声嘟哝说。

 “她疯了!”亚历山德拉也大声嘀咕道。

 “财产…也就是说钱?”公爵惊讶地说。

 “正是。”

 “我有…我现在有13万5干卢布,”公爵涨红了脸,喃喃说。

 “就这些。”阿格拉娅一点也不脸红,大声和公然地表示惊讶说“不过,没关系;特别是如果节省些…您打算做事吗?”

 “我想通过‮试考‬去当家庭教师…”

 “非常合适;当然,这会增加我们的钱财,您打算当一名锦衣侍卫吗?”

 “锦衣侍卫?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但是…”

 但这时两个姐姐忍不住卟哧笑了出来。阿杰莱达早就已经发觉,阿格拉娅那回动的脸容是一种变象,表明很快就将发出抑制不住的笑声,而暂时她正竭尽全力克制着。阿格拉娅本来还威严地瞥了一眼放声大笑的两个姐姐,但自己也未能再忍1秒钟,便发出了极为‮狂疯‬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哈哈大笑;最后,她跳起身,跑出了房间。

 “我就知道,只有一阵笑声,没有别的!”阿杰莱达大声说“从一开始,从送刺猬起就是这样。”

 “不,我可不允许这样,我不允许!”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忽然怒火发,很快跟着阿格拉娅奔去。两位姐姐也立即跟在她身后跑去。房间里剩了公爵和一家之长。

 “这个,这个…你能想象这类事吗,列夫·尼古拉伊奇?”将军生硬地说,显然,他自己也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不,当真说,当真说,能想象吗?”

 “我看得出来,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是在取笑我,”公爵忧郁地回答说。

 “等一等,老弟;我去一下,你等一等…因为…你哪怕给我解释一下,列夫·尼古拉伊奇,哪怕说明一下: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这一切,这么说吧,在总体上究竟意味着什么?老弟,你自己也会同意,我是父亲;毕竟是做父亲的,可却一点也不明白;所以你哪怕给我说明一下。”

 “我爱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她知道这一点,而且…好像早就知道了。”

 将军耸了耸肩。

 “真奇怪,真奇怪…你很爱她吗?”

 “很爱。”

 “对我来说,这一切真令人奇怪,真令人奇怪。也就是说,这么出乎意料和突然袭击,以至…你知道吗,亲爱的,我不是说财产(虽然我期望过你有更多的财产),但是…对我来说女儿的幸福…说到底…你是否有能力…这么说吗,缔造这种…幸福?还有…还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从她来说这是开玩笑还是当真?也就是说,不是你而是她?”

 从门后传来了亚历山德拉·伊万诺夫娜的声音:在喊爸爸。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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