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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欲盖弥彰
 已经回宮三天了,许寒芳还没有从吕不韦的死亡阴影里走出来。为何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开这个尘世?经历了生离死别,经历了战火的洗礼,许寒芳觉得自己成了许多。不再似以前那个考虑问题不愿费脑子往深处想的许寒芳。也缺少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她有些自嘲地想:我真的长大了,成了?做事也开始瞻前顾后,畏畏缩缩了?

 今天心情不佳,所以蒙恬过来求教的时候,许寒芳懒懒地告诉蒙恬:“今天放假一天。”

 机灵的蒙恬看到许寒芳闷闷不乐,嬉笑着说:“老师,我看您不高兴,要不您教我变个儿法,让您高兴高兴?”

 许寒芳看着蒙恬骨碌碌转得两只大眼睛,嫣然一笑说:“你这鬼灵,想让我高兴,还让我教你?”其实蒙恬虽然年龄小,但是个头一点也不小,从长期趋势来看将来就是一个大个。蒙恬长的浓眉大眼,性格活泼好动,这让许寒芳十分喜欢。

 蒙恬嘻嘻笑道:“老师,我知道您比我大不了几岁,您比主上还小几个月呢?”

 “哦?”许寒芳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时代的确切年龄,以前只记得浩然含糊地提过一次。

 “真的,我查过您的户籍!”蒙恬一脸的严肃认真。

 “你没事查我的户籍干什么?”许寒芳心里疑惑。

 “大王命令我查的,我也不知道干什么。”蒙恬也是一脸的不解。

 “哦!大王让你干的事还真不少?”许寒芳猜测着嬴政的用意,心里打鼓:要我的生辰八字不会是…陡然一惊。的e4

 “老师,您怎么了?”机灵鬼蒙恬看出来她脸色不对。

 “你真的不知道大王为何让你查?”许寒芳观察着蒙恬的表情。

 蒙恬撅着嘴摇‮头摇‬:“不知道。”表情很认真。

 许寒芳无奈地叹息只好作罢。突然想起来又问:“对了,你那个弓弩队现在怎么样了?”

 蒙恬一听问弓弩队的事,立刻闭上了嘴,一个字也不再说。

 “嗬!嘴还严的?”许寒芳用手里的竹敲了蒙恬的头一下。

 蒙恬快速了几下被敲打的脑袋,严肃地说:“大王的话就是王令,必须服从。违抗了就是违反王令,背叛大王。——我父亲天天这样训导我们兄弟。”

 提起蒙武,许寒芳突然想起来当年王翦告诉过自己,自己被放出来就是蒙武通知他的。她决定去找蒙武一趟。一来谢谢他当年救命之恩。二来打听一下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打定主意对蒙恬说:“小恬子,走,去你家转转。”

 “我家?”蒙恬瞪大了眼睛。

 “对!你家!”话音落许寒芳已经出了殿门。

 许寒芳带着嬴义跟着蒙恬到了蒙恬家。刚到了门口,门上有人飞快去禀报蒙武。

 蒙武纳闷许寒芳一个人为何来了?他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早晚有可能会成为大王的王后。所以不敢怠慢,忙出门接。

 高大英的蒙武快步出了门,上正往里走的许寒芳抱拳躬身道:“不知韩姑娘驾临,有失远,恕罪恕罪。”狐疑地瞪了一眼跟在许寒芳身后的蒙恬。

 蒙恬低下头,暗暗吐了下‮头舌‬。

 到了厅內,分宾主落座,蒙武欠身道:“姑娘驾临,按礼数本应內眷出来招呼,可是內子几年前已经去世了。姑娘见谅。”

 许寒芳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道:“哦,真不幸!”再看垂手侍立在蒙武身后的蒙恬眼睛红红的。

 蒙武牵強地笑笑,寒暄着转变话题道:“犬子顽劣,姑娘费心了。”

 你儿子小小年纪都已经在嬴政的教导下训练了一支王牌军了,还说顽劣?许寒芳觉得这些客套话很没意思,可是又不得不应酬。看了看蒙恬道:“他机灵好学,要不了多长时间,就把我会的学完了!——他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蒙武欠身说道:“姑娘过谦了!”

 许寒芳发现蒙武年纪不老,但是迂腐,一点不似王翦随和、贴心。估计蒙恬兄弟的机灵劲是得自母亲的遗传。脑子里胡乱想着,想起此行的目的,笑着说道:“蒙骑!当年,多亏你救了我。”

 “啊?”蒙武端起茶杯正要喝茶,被许寒芳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的一愣。

 许寒芳直截了当地说:“我就是那个因为一个上林苑的果子,被抓到骊山修王陵的人。您还记得吗?”

 “哦!”蒙武目光霍地一跳,却笑道:“下官想起来了。”

 “我想知道您救我的原因。”许寒芳探索地望着蒙武。

 蒙武狎了口茶,微微一笑说道:“本官就是根据秦国律法进行的判决,没有什么原因。再说本官判的案子极多,要不是你的案子特殊,我也不会记得。”

 许寒芳原以为能打出来点什么內幕出来,谁知却一无所获,有点失望。和蒙武又随意聊了几句,起身告辞。

 出了蒙恬的家门,许寒芳对跟在身后的嬴义说:“让马车先回去吧,我想步行走走。”

 “是!”嬴义躬身答着,去安排。

 蒙恬在一边伸过头来说:“老师,您去哪里?能不能带上我?”

 许寒芳白了蒙恬一眼,怪道:“你是干什么都想跟着!——走吧!”

 蒙恬嘿嘿嬉笑着,天喜地地跟在旁边。

 有了蒙恬在一边也真的不错,蒙恬像个导游似的不停地给许寒芳讲着咸城的奇闻趣事。使原本云密布的许寒芳心情渐渐晴朗起来。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看见咸的主干道上巴家清一的装修门面,许寒芳说道:“走!到清姐那里看看!”

 蒙恬的目光猛地一闪,出欣喜。

 信步来到的是巴家的盐庄。打理盐庄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曰的盐矿管事刘飞。看见许寒芳进门,惊喜异常。忙跑过来行礼道,瓮声瓮气地说:“小的给韩姑娘叩头。”

 “呀!是刘管事!你怎么来这里了?——快起来!”许寒芳喜欢刘飞直率的性格。

 刘飞行了礼爬起来,回道:“主母想让小的开开眼界,所以就把小的带到咸来主持咸的事宜。小的早想去给您问安,可是王宮戒备森严,小的进不去。”说话还是会震的屋內嗡嗡作响。

 许寒芳愉快的笑道:“好了,你这份心我领了!——清姐呢?”

 刘飞恭敬的回答:“主母在咸只负责丹砂坊,估计主母这会儿在那里。我叫人去给您请?”

 “不用了,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溜达着去!”许寒芳心里偷乐,清姐还真会享清闲,只负责丹砂坊?

 到了巴清的丹砂铺,巴清却不在。许寒芳有些失望。就连一边的蒙恬也似乎有一丝失望。

 许寒芳无可奈何地说:“走吧,我们改天再来。”转头看到蒙恬的表情,纳闷地问道:“你怎么看起来也好像失望的样子?”

 “啊?没…没有。”蒙恬掩饰着脸却红了。

 “没有?没有才怪?”许寒芳盯着蒙恬的脸,莫名其妙地说道:“脸怎么还红了?”

 蒙恬低着头,挤着一只眼,咧着嘴表情难堪地把脸扭在一边。

 站在一边的嬴义看的一目了然,掩着嘴偷偷地乐。

 走在大街上,许寒芳手搭凉棚,抬头看看天空中有几只风筝在飞翔。忍不住说道:“嬴义,我好久没有放过风筝了,好想放风筝。”

 嬴义还没说话,蒙恬伸长了脖子看看,笑嘻嘻地说:“老师想放木鹞了?回头‮生学‬给您做一个。”

 “无事献殷勤,肯定有求于我。”许寒芳白了蒙恬一眼。

 “没有,没有!”蒙恬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鼓,连声说道:“老师冤枉‮生学‬了,‮生学‬只是想跟老师多学点本领。老师,行吗?”

 许寒芳只是笑而不答。抬头却看到巴清的马车,缓缓从街角转了过来。还没等她说话,蒙恬就‮奋兴‬地喊道:“是清的马车!”喊完却又低下了头。

 这么久了,许寒芳是第一次来巴清在咸的府邸。进了挂着巴府牌匾的大门,才发现府邸分为三进,最外面的大门是按照通常的府邸修饰的豪华气派。可是到了里面就是别有天。內一层的宅院院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清清小筑

 进到院內,院內的布局和巫山的清清小筑布局一模一样。她在怀念他故去的丈夫?许寒芳忍不住看了一眼巴清,巴清略带苦涩的笑笑。

 进了清清小筑,巴清吩咐仆人去准备些瓜果点心,和许寒芳到了假山上的一个凉亭坐了下来。

 许寒芳看看身后的蒙恬和嬴义,笑道:“这也不是宮里,清姐也不是外人,你们也过来坐吧。”

 蒙恬喜笑颜开地应着过来坐下,眼睛不时扫向巴清。

 嬴义则笑昑昑地不时看看许寒芳,不时看看蒙恬。

 四个人落了坐。

 许寒芳吹着微风,环顾假山下四周的风景。只见山下一片翠绿,却看不到花红柳绿的景。翠竹潇潇、緑萝藤蔓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几棵参天古木上,跳跃着几只黄鹂鸟,不时叽叽喳喳的叫着,打破院子的寂静。

 “咦,这里有个棋盘,还有一个棋局?”是蒙恬好奇的声音。

 许寒芳闻声转过头来,低头看见亭子的一角果然放着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清姑娘也爱下棋?”蒙恬饶有兴致地问。

 巴清慡朗地说:“闲来没事,自己琢磨着玩。”声音宛若树上的黄莺清脆悦耳。

 “那我们是否可以切磋一下?”蒙恬发出了邀请。

 “这…”巴清迟疑了一下,慡快地点点头:“好吧,不过我的棋艺不,你们不要取笑。”

 蒙恬嘿嘿一笑:“我的棋艺也不好。”说着搬过来棋盘放在几案上。

 许寒芳不懂围棋,探头毫无兴致地说:“下棋多没意思,我们玩点别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身边的嬴义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

 “你拉我干什么?”许寒芳转过头,不解地问。

 巴清和蒙恬同时望向嬴义,嬴义被弄了个大红脸,低头讪讪地道:“末将,末将有话想和您说。”

 “说吧?我听着呢!”

 嬴义更觉难堪,局促不安地说:“末将能不能…能不能不在这里说?”

 “那好吧!”许寒芳很不情愿地站起身来,还嘟噜着:“什么话不能说?那么神秘?”

 嬴义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外面。

 走到凉亭外,许寒芳埋怨地说:“什么话?什么时候不能说?专拣这个时候说?说吧!”

 嬴义低着头抿嘴一笑,也不说话。

 “哎!你这人怎么不说话呀?”许寒芳不満地说道:“你叫我出来了,却又不说话?”见嬴义还是笑着低头不语,怪道:“你不说,我回去了。”

 “别!”嬴义拦住了许寒芳,朝凉亭一努嘴:“您自己看看!”

 许寒芳踮起脚尖,伸头张望。

 凉亭內,蒙恬正抬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巴清,巴清下了一子说道:“好了,该你了。”

 蒙恬呆呆地看着巴清,手里执着棋子并没有落下,似乎并没有听到巴清的话。

 巴清诧异地抬起头,正好和蒙恬的目光对在一起,目光一闪,低下了头。

 蒙恬冷不防和巴清的目光对视,也是一惊,下意识地想端起茶水,不料手指却揷到茶杯里,烫得手一抖,十分狼狈。忙胡乱下了一颗棋子在棋盘上。

 巴清和蒙恬二人突然不自在起来,都是目光闪烁,坐立不安。

 许寒芳缩回身子,思索着笑笑,刚要说话就听到凉亭內蒙恬喊:“哎呀,错了!错了!刚才这步怎么走错了?——唉,举棋不悔!错就错吧!”

 许寒芳心里一动说道:“嬴义,你觉得吗?人生如棋。一步错了,満盘皆输。下棋还可以从头再来,而人生呢?人生能够从头再来吗?”

 嬴义目中波光一闪,理解地望向満面愁容的她…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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