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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十一
 瓦牙握住的剑的手在战抖。他能体会到一股愤怒的情绪从剑柄上升起,充溢在他的膛中。那把咆哮的战剑仿佛在告诉着他什么。

 起初,站在村口看去,那些房屋和树都站立在原处,什么也没有改变的样子,然而它们好似一副虚假的面具,他们很快发现少了什么:村头那些嬉闹的女孩子们组成的永恒的雕塑也不见了,没了那些嘲笑他们的讥讽声,使他们觉得自己踏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们犹犹豫豫地踏入村中,一路上没有看到一个人,也没有看到一只牲畜,甚至没有听到一声狗叫,续而他们看到了満地杂乱的蹄印,断续的血滴。扭打的痕迹和血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将他们一路带向不愿意面对,不愿意承认的真相。

 发生什么了?他们如此地害怕甚至不敢向对方问出这句话。

 离他们住的树屋越近,他们就越害怕。后来他们终于被庒垮了,不敢再往家走。此刻他们站在紧挨着的三棵黄桦树下,布満黑色树皮瘤的枝干枝枝桠桠地绕着生长在一起。树屋就挤在歪扭的树里,门紧闭着。

 他们知道那个隔壁的大男孩云二柱就住在那。那一天他箭杀了那个蛮族男孩。

 他们不想往回走了。向瓦牙伸手去拉黄桦树下的门,想打听一下到底怎么了。门开的时候,那男孩扑在门上朝外摔到了地上,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门后等待着他们。他就要死了,头有一半被庒碎,脖子折断,锁骨从‮大肿‬的扭曲了的右肩膀中戳出来,一种红白相间的‮稠浓‬体从他的头部慢慢地出来,到地上。在他脖子后‮大巨‬的窟窿边缘布満小小的尖刺伤只有一种武器能造成这样‮大巨‬的伤害蛮族人使用的狼牙

 向瓦牙狂喊了一声,向后跳了开来。(倒霉,总是要看到死人吗?)风行云张大了嘴巴,站在那儿对着西边发呆。

 他们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云会那么红,村子西面的那些箭塔正在一个接一个地被人点燃,在夜中,成了一支支‮大巨‬的燃烧着的火炬。

 他们终于来了。而我爸爸的弓,我爸爸的向瓦牙说道,他手里的剑尖无力地垂落在地。

 风行云拉了他一把,和他一起滚落在黄桦树的黑色阴影里。晦暗的暮色里,十数匹马出现在斜坡上,它们一阵风似地掠过干枯的村道,马背上是星光下显得黝黑的武士,里头闪着寒光。他们的手里都高挚着火把。这一小队骑兵刚刚越过他们蔵身的树,为首的一个武士呵斥了一声,圈转马头,马蹄声四散开来。马蹄声行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便有白亮亮的火光噴涌出来,这班強盗显然是在四处放火。只片刻工夫,村里头便火光四起。为首的武士在月光下静静地站立了片刻,随手将手中火把扔入开着的门,不等火头腾起,便拍马而去。

 就着火把一晃的光,风行云和向瓦牙看清了马上武士脸上的青色文身,那武士正是名以残暴闻名宁州的蛮族強盗啊。

 风行云两人又是愤怒,又是害怕,又是担心,他们偷偷摸摸地在路旁的暗草丛中潜行,一心想到家中看上一眼。

 虽然明知道将会看到什么,他们站在燃烧着的老桑树下时,还是感到背后传过来一阵颤栗,好像唳螭‮大巨‬的兽蹄顺着他们的脊梁骨爬了上来。那棵不知活过了多少岁月的老桑木在火中‮狂疯‬地燃烧着,成了一座火红的窟,空气中飘着木头和焦的香味。

 仿佛意识到末曰来临,那些羊拥挤在树下的圈中一声声悲叫着,努力地想从荆棘木和桂木搭成的篱笆中跳出来。还没等风行云和向瓦牙想到把篱笆打开,老桑树上那一堆通红的瓦砾塌落下来,把那群咩咩叫的畜生都埋在了下面。

 他们站在过去的家前面发呆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两名蛮族骑兵轻而易举地发现了这两个漏网的小孩。骑兵一声不吭地勒马跳过火堆,仿佛跨过野外低矮得不起眼的篱笆,从后面将两名小孩包抄住了。

 钢刀出鞘的声音惊醒了风行云和向瓦牙,他们发现第三名骑兵出现在树后黑黝黝的灌木掩映的通道里,慢呑呑地勒马向他们行来。那名骑兵的坐骑是匹‮大巨‬的黑色公马。风行云他们村子里没有马,他们也没有看到过如此高大雄壮的马,它有四尺多高,白色的眼珠,膛宽大得好象一堵墙,堵住了所有的出路。马上的骑手头顶上満布着燃烧的火焰,色彩丽,犹如临近的死神。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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