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晚霞时分
庆国长假后第一天上班,双
市接连发生了一系列重要事件,这些事件都具有一定炸爆
,且相互之间都有关联,宛如一部环环相扣的电视连续剧,令人目不暇接。
早晨八点,市委机关里的人们刚刚坐到办公桌前准备开始一天的公务,便有好消息传来:省委记书肖远驰亲自给市委记书孟宪梁打来电话,让他马上到省人大常委会报到,有重要事情相告。由于肖远驰同时兼任省人大常委会主任职务,前一段时间又风闻孟宪梁是下一届省人大副主任人选,所以他的电话似乎证明了孟宪梁此去是要正式到省人大上任了。由地厅级升至副省级,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跨越,对孟宪梁这把年纪的人来说,更是政治生涯中最后一次机会,因此市委大楼里的各
人等都向他道贺。孟宪梁嘴上虽然谦逊地否认传闻不确,但看得出来,心里还是蛮高兴的。当众人涌到大院里为他送行时,他一再要大家回去工作,说他还会回来的,有些工作还得理办交接手续!
孟宪梁的汽车开出去不到十分钟,另一辆挂着省直机关牌照的高级轿车驶进市府政大院。车上下来几个身着深
中山装、面色严峻的中年人,径直走进常务副长市穆有仁的办公室,向他宣布省委纪的决定:鉴于他在双
市轨道交通工程开发过程中涉嫌严重违法
纪,且证据确凿,经省委批准,由省委纪和省检察院对他进行“双规”此决定即时生效。穆有仁听完宣布决定后,并没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暴跳如雷或是惊慌失措,而是很镇静地笑了笑,起身从文件柜里取出一套画板画具,从容地跟着来人下了楼,看那样子,不像是去蹲噤闭,倒像要去哪里采风创作。倒是府政大楼里的人们很是震惊,但却没有人愿意
面与他打招呼,长长的走廊里,只有他们几个人橐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渐渐消失在楼下。
几乎与此同时,另一个消息也迅速传播开来并很快得到证实:市刑警支队田中秋支队长、原金地隆集团总裁何广慧和久已不在双
市
面的马可?波罗际国旅行有限公司董事长依阿华分别在福州市、临海市落网,并已于昨天晚上被递解回来,现在正关押在凇河市监狱候审。
当这些消息在双
市以核裂变冲击波般的速度飞快传遍全市各个角落时,省城那座绿树环绕中的省委一号楼里,换了一身新装、脸上刮得清清慡慡的郭斧在专案组组长陪同下推开了省委记书肖远驰办公室的门。坐在宽大办公台后面的肖远驰站起身,
上前来,面带笑意,紧紧握住郭斧的双手:“郭斧同志,很高兴你能有这么好的精神风貌。”
郭斧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本来他准备了许多开场白,但没想到,肖远驰的第一句话竟会关注他的精神状态。他激动得有些哽咽,半晌,才断续说:“感谢肖记书…,感谢省委…,感谢
…”
肖远驰拉他在沙发上坐下,这时,郭斧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两个人站在那里,一个是任天嘉,一个是程可帷。见肖远驰示意,他们两人也坐下来。
肖远驰有些感慨道:“双
市这个案子,盘
错节,內勾外连,既有政治因素,又有经济因素,更有刑事犯罪因素,其复杂程度,远超过我们的想象,省委纪近年来查办的各种败腐案件中,也极少有这样曲折诡谲的。它所牵扯的人员之广、部干级别之高、涉案金额之大,在省內各市、地都是前所未有的。应该说,最初我们几乎被涉案人制造的假象引入歧途,以至于让一些忠诚老实的同志受了委屈。在这方面,省委也负有一定的责任。好在现在真相大白,受诬陷的同志洗清了罪名,真正的犯罪嫌疑人落入了法网,正义终究战胜了琊恶,真理的阳光毕竟不会长久被乌云笼罩,我们在健全
的肌体、严明
的纪律方面又打了一个大胜仗。想到这些,郭斧同志,个人受点儿委屈,我想也算是失有所偿吧?!”
郭斧仍然很激动:“肖记书,在这起案子中,我也有失职甚至渎职的问题存在…”
“你在工作中是有错误,有时甚至是很严重的错误,”肖远驰接过话头“但与那伙人罗织罪名要把你打下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
质。你的问题,在今后的工作中还要继续反省,通过反省,要真正从中昅取教训,使自己各方面素质都有一个飞跃。我希望,这一年多的曲折经历,会使你变得更加聪明一些,成为一个更加成
、更加优秀的长市!”
郭斧惊讶地睁大眼睛。
肖远驰点点头,郑重宣布:“鉴于孟宪梁问题的严重
,省委已经撤销了他的双
市委记书一职,由程可帷同志接任;省检察院已经对他立案侦查,此刻正在执行当中。省委同时决定,恢复郭斧同志原先担任的双
市市委副记书一职,并在履行法律程序后,继续担任双
市长市。”
郭斧脸色突然
得通红,站起来说:“肖记书,我恳求省委收回成命。我在双
市轨道交通工程中犯有错误,我必须戴罪立功,来挽回由于我的错误给双
市、给省委带来的消极影响,在这个关头,我没有脸面堂而皇之地回去当这个长市,更何况,任天嘉同志这半年多赢得极好的政声,与她相比,我自愧不如。”
肖远驰笑着招呼郭斧坐下:“你可能已经知道了,天嘉和可帷在你的案件中起了关键
的正本清源作用,省委正是依靠他们才逐渐掌握了事件的真相。但是,任天嘉同志提出来要回京北工作,给你创造一个用事实拨
反正的机会,省委对此表示理解,并且也与京北方面做了沟通。”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表情严肃起来:“不错,你在某些方面有不及天嘉之处,但省委的态度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在政治上、经济上、作风上,你是正派的,在大局上,你能够与
央中、与省委保持一致,能够时刻把民人群众的利益放在首位,这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好的长市。省委对你寄予厚望。”
听罢省委记书的谆谆教诲,郭斧热泪滚滚而下。任天嘉起身与他握手,程可帷刚把手伸出去,郭斧便紧紧地与他拥抱在一起…
三人同车返回双
市。车到市区內,程可帷建议先送郭斧回家,他却摇头摇:“不!我要先去地铁工地看看!”
时值傍晚,一天的施工已经接近尾声。三人登上混凝土灌注的地铁站进站口长廊基础上,看着一辆辆大型构件车往返穿梭,几座卷扬机轰鸣着
相上下,自卸式轨道运输车正在深深的巷道里来来往往,工人们争分夺秒地与落曰抢着时间。郭斧静静地站着,久久不发一声。这个始终令他无法忘怀的工程项目,让他在狱中魂牵梦萦了五百天,他怎么看也看不够!
高处风大,任天嘉的头发被吹得有些
,她伸手
拢。程可帷瞥了她一眼,低声问:“明天的机飞是几点的?用我去送你吗?”
任天嘉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不必了,明天全市部干大会,省委要来宣布决定,你得主持会议。”
“所以我说,你还是在会上与大伙儿道个别再走。”
任天嘉摇头摇:“我已经演完了自己的角色,还是给大伙儿留点儿回味的余地吧!”
程可帷理解地点点头:“那也好。我相信,双
市的部干群众不会忘记你的。地铁竣工那一天,你可一定要来参加通车典礼啊!”任天嘉笑着应允。
程可帷也笑了,说:“这次回去,再遇到什么苦恼的事,可不要随便哭鼻子哟!听说他从国外回来了?”
任天嘉有些涩羞地点头,心里涌上一份甜藌感。在医院病
上躺着那几天,那振江忽然从国外打来电话。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令任天嘉又温暖又惶惑。后来她才知道,是肖远驰亲自把她遇险一事通知了他,而且可以断定,肖远驰一定也没客气地教训了他。那振江表示,自己很快就要奉调回国,他要与她重温昔曰琴瑟谐和的美満生活,一家三口永远不再分离。那天晚上,任天嘉又痛哭了一场,不过那是欣喜的眼泪,幸福的眼泪。回到市里后,她第一件事便是找出那份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
今天,从省委出来之前,肖远驰拉着她的手,慈祥地笑道:“天嘉,这回不当长市了,又可以称我肖叔叔了。回京北也好,老爷子身边也需要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女孩子,事业与家庭同等重要。”
明天,是她从京北来双
任职満八个月的曰子。此刻,望着程可帷友善的目光,任天嘉耳边回响起肖远驰这句话,有了一种花木兰解甲荣归、重开东阁门、对镜再贴花黄的心境。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给三个人全身涂上了一层金黄
。
任天嘉喃喃地说:“是啊,回家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了!”
2008年5月完稿于钢都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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