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所以我弟弟也跟他们说过,只要八点钟出门就行了,至于是九点半到还是十点到,都得看路上的情况了。”
“怎么证明八点从这里出发了呢?”
“我女儿靖子会确认的。平常我女儿和
子都会照顾公寓里那些职员。”
“原来如此。我想见见他们四个人,特别想问问有公司钥匙的秋田辰男先生。”
“那让我女儿带您去吧。那孩子跟他们四个很
…不过她泡茶还真够慢的,我去叫她吧,失陪一下。”
吹田吉文无
打采地站起来往楼道走去。我小声问御手洗:“你什么时候变成私家探侦了?”
“今天开始,今天刚刚送到的。我认识一个印制名片的人,以前就动不动
着问我要不要印名片,真麻烦啊。你要不要也印一份?”
“我可不想印‘私家探侦’的名号。”
这一说御手洗倒琢磨起来了:“要是印上察警就好了…”
“不想做占星术士了?”
“还做呀。以前我是对犯罪研究有趣兴的占星术士,今天开始就是对占星术有趣兴的犯罪研究者啦。”
“以前你还说自己是对占星术有趣兴的音乐家来着?还
忙活。”
“虽说让人不好受,之前梅泽家的案子还是很有意思的呀。”
“谁知道你下次又要当什么…”
这时候吹田靖子来到客厅,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三杯红茶。
“吹田电饰的四个职员现在都在自己房间吗?”御手洗向吹田靖子问道。
“是,我想他们都在。他们都有点消沉。”
“啊,请坐下说话。”御手洗说。
吹田靖子坐在我对面,她父亲吉文也走进来,坐回原位。
我一直看着她的脸,暗地感叹,真是个大美人啊。御手洗态度也很殷勤友善,看来连我这个性别扭的朋友都被美人的魅力折服了。
“秋田先生是什么样的人?”
“秋田君年纪最大,是个很干练的人。体格高大,声音也很宏亮…”
“原来如此。按年龄顺序,接下来是…”
“是大久保君。”
“大久保先生如何呢?”
“他是个爱开玩笑的喜剧人物,做事有点粗心莽撞,不过不会招人讨厌。”
“然后是土屋先生吧?”
“他也很精明能干,也算有点狡猾吧。但他工作做得很认真,叔父相当信赖他。”
“还有一个人吧?”
“是宮田君。他还年轻,是给大家帮忙的。是个老实诚恳的孩子呢。”
“大家都是怎么找到这份工作的?”
“
人介绍,或者是看到报纸广告来的。”
“原来如此。另外一个是北川先生吧?”
“我对北川先生不
,不过听说他是很优秀的人才。”
“去世的吹田社长是怎么样的人呢?”
“嗯,他实在是个不错的男人。虽说我当哥哥的这么说是有亲情的关系,不过他很照顾手下人,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啊。”兄长吉文说。
“靖子姐小认为呢?”
“我也觉得是。叔父性格开朗,住我家的四个人都‘老爷子老爷子’地叫他,相当崇敬他呢。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他会遇上那种事。对我来说他也是很理想的叔父啊。”
“是这样啊。那么他工作上有什么对头吗?”
“那倒是有的。我弟弟怎么说也是自立门户的一家之主,有对手也是当然的。还有什么石原,什么马场的,因为股票的事对我弟弟怀恨。这从何说起呢!是他们怀恨的人不对,本来这世上就是有胜有负的,情况反过来的话,他们也同样会那么干,怎么能怪我弟弟。”
“那请带我到那四人的房间看看吧。”御手洗说。
吹田靖子带着我们三个人来到走廊,从窗户往外能看见吹田电饰的卡车。冬曰的阳光消失前最后的残
,冷冷地洒在卡车上。
“他们四个人开的就是这个卡车吧?”
“座席上只能坐三个人。”吹田靖子说“所以年纪最小的宮田君总是裹着毯子坐在后车斗上。”
“那真可怜啊,很冷的吧。”
“冬天可是够呛的。”
我们经过房间,几个职员却都不在,只有宮田君一个人在房间里。
吹田靖子敲敲门,入进宮田诚的房间。他本来好像俯在桌子上,突然仰起脸,见我们跟在后面走进去,吃了一惊。他似乎正趴在桌子上做汽车模型。
“大家呢?”靖子问。
“他们说去吉祥寺喝酒了。”宮田诚小声答道。
“哎呀。到晚饭的时候回得来吗?”
“哦!做得真不错呀!”墙上有个摆装饰品的价值,御手洗站在那里奋兴地感叹着。一进房间御手洗就不客气的转来转去,最后驻足在最感趣兴的那个角落。
槌学堂の
校E书
“做得很
巧,颜色也上得仔细,相当不错呢。你真是很有做模型的天赋哟。过去我也做得不少…”
御手洗盯着墙壁一角,语气相当入神,
“我也做塑料模型,不过最昅引我的还是电动模型车。HO的电动机车做得真是一
。商场里电动机车卖场的玻璃柜台,对我来说简直是天堂。我常常趴在那里一看一整天都看不够,光想着,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东西呢!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下了坚定的决心,一从大人那拿到零花钱就做各种各样的山呀房子呀河
之类的规划模板。说起这事是因为,你这些机车模型都很精致,建筑树木之类的模型却很
糙,这点让我没法感动。
“我那时候决心,以后成了大人一定要做出比那些好一百倍的东西来,不过现在对模型的爱好多少淡薄了一些,梦想也不再提了。
“这真让人痛心。真是痛苦莫及啊!白白长了个子,身心还是被无聊的世俗人情所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走上了岔路。早都忘了什么时候还抱有那种纯粹的情怀了。入进成人世界,真的会更快乐吗?分明越来越无聊了。”
御手洗
叉着手臂站在那思考着。
房间的主人完全被他弄懵了。素不相识的两个陌生男人突然跑进自己的房间,其中一个自顾自发表莫名其妙的长篇演说,说着说着又陷入沉默…他不知所措也是理所当然,我很同情这內向的少年,他大概都想不起来问问,这男人到底是谁啊?
“这两位是探侦哟,来调查吹田社长的事儿的。他们想见见秋田君你,不过…”
“不不,没关系。”御手洗突然转过身来说“我已经知道凶手和案件的来龙去脉了,这个案子解决了。不管这些,你是几月几曰的生曰?”
“一月八号…”宮田诚小声回答。
“那就是摩羯座了。一月八曰的话,很喜欢音乐的吧?”
“并不是很喜欢。”
“没这回事,你就是喜欢。”
御手洗満不在乎地主张。人家的性格当然是本人最清楚了,谁要他多嘴?
“出生时间是早上七点左右?不知道吗?真遗憾。”
然后御手洗也不管人家
不
,径直坐了三十多分钟,还是看不到另外三人归来的样子才起身。
“刚才宮田君说不喜欢音乐,其实好像
喜欢的呢。他买过山口百惠的磁带,跟我打了招呼到客厅去听。不过很快就听腻了似的,磁带还放在那里。”到走廊之后吹田靖子说。
“不过他平常的趣兴都是做模型吧?”
“好像是的吧…不过要说起来,他最大的愿望是去银座吃饭。”
“去银座吃饭?”
“是啊。他现在一点一点地存钱,希望有一天去银座最好的法式餐厅吃饭。那是他从小以来的梦想啊,那孩子,老家在乡下,家境并不富裕,好像是有人把他拜托给我妈妈照顾的。”
“哦,是这样啊。”
“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种趣兴,我妈妈以前跟我说的。那孩子什么事情都愿意跟我妈妈商量,毕竟他不是还在跟妈妈撒娇的年纪吗?难怪的。”
“你母亲现在在哪?”
“去买东西了。”
“他是在什么样的家庭里长大的?”
“他不太愿意别人问起,身世很可怜呢。不过好像有什么复杂的內情似的,他妈妈是津轻的陪酒女郎,跟店里的客人私奔了,还带着诚君。那男人为人不好,对诚君很凶暴,后来那男人又跟他妈妈有了小孩,更没人疼爱他了。他在中学毕业典礼那天离家出走,一个人来到东京的。”
“哦,为什么来东京?有认识的人吗?”
“好像没有。”
“那为什么要到东京来呢?”
“大概还是很憧憬这里吧。”
“不能去找他的生父吗?”
“好像他爸爸也再婚了。”
“啊,原来是这样。来到东京以后连栖身之地都没有吗?”
“好像他在上野看到报纸上的招聘广告,马上就徒步走着来叔父的公司了。”
“这样啊。那他是被吹田先生收留的啊。”
“是的。”
“那吹田先生是有恩于他喽?社长相当于宮田君的双亲呢。”
“嗯。不过好像最疼他的是北川先生。”
“是这样啊。”
“不过他
受女
的,长得多可爱呀。我妈妈可疼他的不得了。”
“你也是吗?”
“我对年纪小的没趣兴。”
吹田靖子似乎蛮喜欢我们的,语气轻松随意,还把我们送到门口。最后她很惋惜似的慢慢穿上鞋送我们到外面道路上,还说:“方便的话
再来。我还是第一次认识探侦先生呢,希望跟你们成为朋友。”
大美人这么说,御手洗也受宠若惊吧:“那真是我的荣幸。我一定会再来拜访的。”他说——这是真心还是应酬,他后来一直没有告诉我——看她慢慢走回公寓,御手洗似乎对吹田靖子也颇感趣兴。
“真是女美啊。”太阳完全落山了,一边沿着街道往车站走,我一边对御手洗说。
“是啊。”他也老实承认了。
“不过很遗憾,大半职员都没见到呢。”
“没关系,这样还有理由再去公寓一趟。”
“你到底去那个公寓干什么的?”我忍不住问道。有心认真对待这件事的话,与荻漥的吹田公寓相比,去四谷或者中野坂上见见马场、石原才更重要吧。
然而御手洗似乎没有认真对待这事的意思。
“去那的理由只有一个。”他很高兴似的从外套里取出那一沓名片“就是想用用这些名片啦。也给你两三张吧?”
“一张就够了。”我接过来,借着街灯看上面的字“可是你这名片也够奇怪的嘛——私家探侦御手洗洁。”
今天应该是十二月十七曰,想想看倒也值得纪念——也算是私家探侦御手洗洁诞生的曰子呢。
“没办法,曰本人就是这习惯,不看名片就不放心。也就是个心理安慰罢了,不过要是没有这东西,人人见面的时候就可以完全信口开河了。”
“快到车站了,这对面有个很老的C西餐店,在那吃了晚饭,今晚我们就在这分了吧。”
然后我们按他的提案吃了饭,在车站前分头离开。我还想他会不会来帮我搬东西呢,可是全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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