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秘女子
丁海霞突然悟出,梁大民为什么会把自己调到他的身边,却原来在蓝海高架桥问题上危机四伏!而且,对蓝海高架桥知情的人全是梁大民的至
和好友,如果弄个生人来做秘书,必然会使这些没法外传的內情怈
出去。那会出现什么后果还真是不好说。是不是会影响了他的仕途都未可知!她承认梁大民这么做有道理,但又对他的工于心计有些抵触。在她的人生经验里,工于心计、过于算计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就像大观园里的王熙凤,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那天晚上,罗兴文还说起了修桥人与代理工程的神秘女人。最后才说起他和丁海霞的关系问题。他说:“我本来不喜欢官场的女人,官场的女人都太是非,太假,太做作,有的还在女男之事上说不清。但我自从知道你是来自蓝海教委的一个十分纯清、口碑很好的女处长之后,就改变了我原来的念头。却原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丁海霞莞尔一笑,道:“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也很俗。不过,马秘书长两个月前就关注到我了,这个情况我还是刚刚听说。”这是丁海霞今晚说出的第二句话。她自然知道,关注她的其实不是马心诚而是梁大民,对这一点她心里明镜似的。
罗兴文道:“对。你丈夫机飞失事后不久,马心诚就在一次会议上向我提到了你,他说:‘蓝海有佳人,绝世而立独,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我因为对这话不相信,就没往心里去。刚才马心诚又跟我通了电话,诉说了你这两天的表现,他对你是既佩服,也感到难崴的。但事情在我这边,就只有欣赏了。角度不同嘛!”
丁海霞感到这个话题恭维的成分太多,便急忙转到高架桥上去了,因为,她有责任为梁大民当好参谋,除去梁大民是她姐夫这层关系,她作为秘书也应该尽职尽责不是?特别是梁大民一直在等待她拿出意见,而她迟迟没有回应。于是,她问:“修桥人是谁?神秘女人是谁?”
罗兴文见丁海霞问到这个问题,便对马鸣道:“你去找服务员要一小桶茹梦来。”马鸣立即会意,急忙站起身出去了。罗兴文低声道:“修桥人是现任蓝海市建设局局长郭增省,他在没修高架桥的时候,是蓝海桥梁工程公司的总经理,修了高架桥以后,便悄然荣登建设局局长的宝座了。至于那个神秘女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我猜想郭增省一定知道,因为他们联手修的高架桥。”
马鸣估计他们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便不动声
地回来了,坐下以后就给这两个人斟酒。罗兴文便换了话题问:“海霞,你炒股吗?”
“不炒,没那时间,也没那闲钱。”丁海霞如实回答。
“好,炒有炒的好处,不炒有不炒的好处。你几时想炒了就告诉我,我帮你选股,保你赚的盆満钵満。”罗兴文夸口道。丁海霞感到罗兴文也许不是夸口,而是说的实话。省里就有不少家上市公司,罗兴文给其中好几家当顾问。
“那么,你自己炒不炒?”丁海霞道。
“不炒,但我的亲戚们都炒。”罗兴文道。
“是不是他们都赚了?”丁海霞道。
“也不是,因为他们并不全听我的。炒股的人是喜欢亲自分析和操作的,宁可赔,也愿意自己干。”罗兴文道。
马鸣此时便哧哧笑了起来。丁海霞理解,是马鸣在悄悄嘲讽罗兴文了。权威有时也受到嘲讽。
那天他们没有吃得太晚,八点一过就结束了。罗兴文也没提其他活动项目,只是把丁海霞送到省府政大院门口就和马鸣打车走了。由此丁海霞感觉罗兴文是个有分寸的人。而丁海霞回到机关以后先是来到办公室又看了一眼李大为送来的房屋图纸和照片,蓦然间便下了一个决心,她要把房子要下来,为了她和罗兴文,因为,她感觉罗兴文这人还不算让人讨厌,事业心和工作能力都可以,配自己应该是合适的。男人女人都一样,既不能妄自菲薄,也不应该妄自尊大。既然没想守一辈子寡,再走一步又算什么?而且她突然产生一种遐想:生一个与罗兴文的感情结晶的孩子,自己这个年龄应该是末班车了,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真不能等闲视之了。这么想着,她就找出李大为的名片,一个电话打过去。
“老李吗?我是办公厅二处丁海霞。”
“丁处你好!还在处里呀,真的在‘5+2’、‘白+黑’呀?”李大为笑呵呵地回话。
“那两处房子我打算留一套,你看着安排吧,哪套都行,听你的。”
“那好,我就做主了啊!哪套好我就给你留哪套。”
“那就多谢了啊!”“我要谢谢你哩,你要是真拒绝了,导领要拿我是问了!”李大为说着话又呵呵笑起来。
事情真会这样吗?丁海霞将信将疑。机关里的事情真是不好说。很多事情是出乎意料的。明明不可能和不合理的事情,在这就是正常的,合理的。过去在蓝海教委,为分一套房子,人脑袋可以打出狗脑子来。而在省府政,就从容不迫,就把问题解决在萌芽状态。不过,现在机关里取消了福利分房,公务员如果买房子,可以依靠住房公积金,自己只需
首付即可,而省府政怎么会让由机关事务管理局出面给她一套房子呢?丁海霞并不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这种待遇,对于这一点她短时间还看不清楚。她把办公室的门锁好就上楼了。
五楼的单身宿舍的楼道尽头是澡洗间。是女男通用的。澡洗间里有两个彼此相隔的四五平米的空间,可以同时洗两个人,中间被木板隔开,但可以听到隔壁的声音。丁海霞回到宿舍以后,拿了
巾和洗发水、浴沐
,就到澡洗间来了。此时,她看到一个木门上显示了“无人”便推门进去,揷好门,准备脫服衣洗淋浴。
此时隔壁哗哗的淋浴声十分清晰而舒慡,听到这种声音就让人立即有了马上加入淋浴的
望。丁海霞正在脫服衣,就听到隔壁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毫无疑问,那是女人才有的声音。接着,就听到两个人低声说话,一个说:“我看你对项处动了心了。”另一个说:“别瞎说啊,瞎说烂头舌。”一个说:“那你为啥不给别人买T恤,却给他买呢?”另一个说:“我看他老婆不在身边,而且他天天穿那一件T恤,心里有点那个,就给他买了一件。”一个说:“说到底是你看上他了——这事搁我就是这样的,我如果没看上一个男人,绝不会给他买什么T恤。”
丁海霞听出来了,这两个人就是和自己在一个宿舍觉睡的胡兰和任晶晶。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女男之间是怎么回事。本来,她对年轻人谈恋爱没有趣兴,但因为涉及项未来,就想继续听下去。她放轻了动作,悄悄地褪下服衣,把莲蓬头的水也放得不大,竖起耳朵,想听出个子丑寅卯来。可是隔壁声音慢慢停了下来,接着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过了约摸十分钟,隔壁的木门揷销“咔”一声打开了,那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说笑着往外走。丁海霞急忙拉开揷销把门裂开
,偷眼看过去,真是同室的胡兰和任晶晶的背影。而给项未来买T恤的就是胡兰。
胡兰是新毕业刚来机关的,怎么会这样?如果说项未来老婆不在身边,没人照顾生活,换洗的服衣少,给他买件服衣也不算什么,问题是你胡兰是个名副其实的单身,才刚刚展开生活的画卷啊,怎么能一上来就觊觎一个有妇之夫呢?当然了,人家胡兰也许仅仅是出于关怀,并没有非分之想。但丁海霞还想到了另一层,现如今的年轻人都十分了得,那胡兰听说了在机关里晋级提职都很不容易,便想走捷径,从而看中项未来也未可知!
丁海霞洗完澡回到宿舍以后,就打开
头灯看起书来。约摸十点钟的时候,任晶晶才上楼来,而独独不见胡兰。丁海霞故意问了一句:“晶晶,今晚没见胡兰?”
任晶晶道:“她在楼下上网呢,可能有了男朋友吧。现在的女生都是这样的,见
忘友。”
丁海霞想笑,但她终于没笑。大机关也不是死水一潭,同样暗
涌动。这一宿胡兰没有回来觉睡。而且,从此以后,胡兰经常隔三岔五就不回机关觉睡,此为后话。丁海霞关掉
头灯,把书庒在枕头下面,慢慢睡去。转天天刚蒙蒙亮,她便醒了,而任晶晶还在蒙头大睡。她蓦然发现任晶晶的枕头边上摆着一副红粉色的MP4。齐汝佳在世的时候,曾经给丁海霞买过,但她一直没用过。
她到洗手间洗漱完毕就下楼了,在街上走了一遭。初夏的早晨,在省城还是很惬意的,一方面道旁绿树葱茏,十分养眼,另一方面,天还不算太热。和煦的清风
面拂来,
起她两鬓的发丝,让她心旷神怡。虽然已经有前卫的姑娘穿起了裙短,但像丁海霞这样穿着职业套装丝毫没有不慡的感觉。信步徜徉了一个时辰,她便回到机关,当她来到食堂的时候,再次遇到了梁大民。她见他睡眼惺忪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昨夜在哪儿睡的?”
梁大民微微一笑,小声道:“怎么,你要替你姐查我的
?”
丁海霞摇摇脑袋,没法再往下问了。她对男人的这一点十分鄙视,甚至都不想理他了。但她不能不问一句:“你今天不找我吧?”因为她有自己的安排。
“不找。怎么,你有事?”梁大民道。
“我想去蓝海建设局一趟,摸摸情况。”丁海霞看着梁大民的眼睛。
梁大民的眼神有些游移,他点了点头,说:“去吧,替我问好,好几年没见他了——你记住,不论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都不要
讲,只可回来对我说,你的明白?否则的话,你的好人的大大的不是。”梁大民半是玩笑地拿腔拿调。
丁海霞便点头答应。如果是家里的事,她可以保留意见,机关的事是绝对不能含糊的。当然,梁大民也并没有让她做什么犯歹的事。以后会不会让她做,她不知道,反正眼下没有。食堂的早点比蓝海教委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其实仔细想想,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东西,但因为品种齐全,就透着对机关部干的关爱和服务精神。丁海霞喝了一小碗小米稀饭,吃了一个茶鸡蛋、两片面包。感觉很慡。
吃完早点她上楼洗了脸,补了妆,就出了机关大院坐公
直奔蓝海了。她跟项未来打了招呼。马心诚曾经对她说过,有的事可以跟项未来打招呼,有的事就可以不跟项未来打招呼。但她感觉,截止到目前,她还没遇到不该和项未来打招呼的事。但一想到胡兰给项未来买服衣,和昨晚一宿没回来觉睡,便对可能的肇事者项未来有了几分厌恶。她感觉,即使胡兰对项未来动了心,项未来也绝不能对胡兰有非分之想,因为两个人毕竟差了十几岁。当然,她也知道,自己这么想有些杞人忧天,天要下雨,娘要改嫁,别人是拦不住的。她只是感觉项未来作为一个老到的机关部干,办事应该更合情理,不该留给旁人捕风捉影的口实。
而丁海霞去蓝海奔建设局,并不是直接找局长郭增省。对这一点她非常明白,直接找郭增省他什么都不会说。她在建设局有个叫王小妮的女同学,是个副处长。她要先找这个女同学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接近郭增省。
两个人在蓝海市随便一家麦当劳,选购了巧克力新地、草莓
昔、炸薯条、
翅汉堡和红茶,都是麦当劳看家食品,也算特色食品,摆了満満一小桌。坐下来以后,丁海霞就开门见山了:“小妮,我想接触一下郭增省。”
王小妮纳罕地看着丁海霞,用小勺舀了一下巧克力新地,填进嘴里,说:“你在教委工作,找他干什么?想买廉价房?”
丁海霞用昅管昅了一口草莓
昔,说:“甭管什么原因,我就是想接触他。”
凡是在机关里工作的人都明白,想“接触”谁,那不是想简单见一面,而是有事相求,有事要办。王小妮道:“老实告诉你,郭增省架子大得很,一般人接近不了他,说不清他是真廉洁,还是猪鼻子揷大葱,装相。”
丁海霞道:“我不是让他帮我买房,也不是让他帮我打官司,更不是有其他为难事求他,我是为公事找他。”
王小妮道:“既然如此,你就干脆硬着头皮直接找他试试,他不接待你,咱俩再想办法。”
丁海霞对这个答案不満意,说:“我吃
撑的碰那钉子干吗?你还是帮我想个办法吧!”
王小妮做出无奈的表情,慢慢吃着新地说:“我真的没办法!”
丁海霞心生一计,说:“我说个情况你可得为我保密,行吗?”
王小妮微微哂笑,说:“好啊,我肯定为你保密,你说吧。”
丁海霞道:“我要调到长市身边工作了。”
王小妮一愣:“怎么?去给长市当秘书?到吕深高(蓝海长市)身边?”
丁海霞道:“没错。”
王小妮沉默了。一勺勺地吃着新地,好半天,才开口说话:“我出个损招儿,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丁海霞道:“请讲。”
王小妮道:“我们建设局的办公室主任刘奔跟郭增省关系莫逆,郭增省的大事小情,包括家里的事,全是刘奔一手
办,你如果能把刘奔拿下,也等于把郭增省拿下了。事情就是这样。”
丁海霞道:“这么重要的情况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王小妮道:“刘奔这人有些好
,我怕把你领沟里去。”
丁海霞道:“不入虎
焉得虎子,老姐我千里走单骑,会会刘奔!狗曰的难道还吃了我?”
王小妮一下子笑噴了“噗”的一声,说:“干吗,你真要当杨子荣啊?你有点闪失我怎么向你老公
待啊!”丁海霞道:“我现在没老公了,半年前从法国回来的路上机飞失事了。我现在无牵无挂,既无內债又无外债,女光
一个。”
王小妮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啊!天都塌了,你还这么一个心眼儿奔工作呐?你想做雷锋、焦裕禄哇?”
丁海霞道:“我谁也没想做,就想做自己。我现在不干工作就实在空虚,眼前的危险也是对我这个半老徐娘的考验吧。”
王小妮道:“那好,我现在就给你联系。”便从手包里掏出机手,啪啪啪,按了一串号码,然后接听。
“我是小妮…我找你当然有事…你想跟我练单挑儿…我不跟你练…是我一个老姐要跟你练…人家是女美,我跟人家比得气死,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就得扔,哪天我就扎河里死了…当然着急见面啊…明天下午两点?好,就明天下午…在蓝海公园门口见面?手里拿着一卷报纸?你们赶上地下
接头了!好吧,就这样!”王小妮“啪”一声合上机手,说:“搞定了,你按时去吧。
的,我得蔵在暗处盯着,他如果敢对你非礼,我就拿半头砖砍他!”
丁海霞微微一笑,说:“好吧,你尾随着我,只要他对我不算过火,你就别急着砍他,因为弄不好把我砍了。我怀疑你砍砖头的水平。”
王小妮哈哈大笑。丁海霞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和王小妮分手以后就去超市买了一大包方便面和一袋爆米花,然后回到自己原来的家里。屋里安安静静空空
,其实什么都没少,只因为少了齐汝佳,便让她觉得什么全没有了。齐汝佳的皮鞋、拖鞋都在门后摆着,齐汝佳的服衣也都在立柜里挂着。她不想挪走,她没这个勇气,也许以后来个男人会替她挪走。但她不想干这件事。新的男人不进门,齐汝佳的一切一切她都不想动。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但她的情况是,新的不来旧的就不会去。她心里泛酸眼泪汪汪地冲了个澡,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枕头下面的一个东西硌了她一下,她想起来了,是齐汝佳从国美访问回来带给她的小礼物MP4,她的思维便倏忽间跳到胡兰任晶晶身上,不由自主地一声长叹。眼前的电视里放的什么她一概不知道,没记住,没印象。只是把那个即将谋面的刘奔一遍遍地在眼前勾画着,使他的形象由虚幻变得实在。最后,在她的眼前定格的是一个仪表堂堂,潇洒倜傥的英俊男子。因为,她感觉这样的男子往往是心花的。
转天下午两点,丁海霞换上一身白雪的消闲耐克运动服,戴了一顶齐汝佳的
球帽,手里拿着一卷报纸和两瓶矿泉水准时出现在蓝海公园门口。她对这里相当熟悉,二十年前,她在高考前夕突患神经衰弱,便来这里向一个老者学打陈氏太极拳,每个月
十块钱。老者是武术队下来的,动作很规范,人也和蔼,身边收了十来个徒弟。时间不长大家就变成了朋友,丁海霞心情愉快,很快治好了病。但老者突然向丁海霞打听她家住址,一下子吓得丁海霞不敢见他了。很多年以后,遇见了另一个徒弟,那个徒弟告诉她,师傅喜欢她想收她做义女,没有别的意思,她怎么就突然消失再也不
面了呢?丁海霞知道,是自己多心了。不过,神经衰弱确实治好了。太极拳也学个八九不离十。现在估计老者已经垂暮,或已经不在了,她心里蓦然间生出几分怅惘。正在胡思
想,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胖子,像鸭子一样撇着腿走到了跟前,问:“请问你是教委丁海霞吗?”
丁海霞脸上
出笑容说:“啊,对,我是,请问,你——”
胖子道:“我叫刘奔,建设局办公室主任。走,咱们进公园里遛遛。”
潇洒倜傥倒有一些,却哪来的英俊男子?简直是个臃肿的面包!刘奔穿着一身宽大肥硕的银灰色绸缎
褂,那种对襟的唐装的样式,因为肥大,上衣下摆和
脚在随风抖擞。他的五官因为胖而松散失调地在脸上摆放着,很像京剧《沙家浜》里的胡传葵。丁海霞随着刘奔往公园里走,她不由自主回了一下头,发现根本没见王小妮来跟踪。真是说话不算话,如果发生点什么,指得上她么?
这个公园不收门票,刘奔买了两
油雪糕,递给丁海霞一
,自己吃着一
,就走进公园。这个时间来公园的人不多,道甬上几乎没有人。刘奔便悄没声地将一只胳膊搭在丁海霞肩膀上,做出只有恋人才有的亲热样子。这时,刘奔后背就“咚”的一声挨了一砖头。他一回头,见只有卖雪糕的大娘,没见别人。他咧咧嘴,仍旧把胳膊搭在丁海霞肩膀上。丁海霞止不住问道:“砸得疼不疼?”
刘奔吃着雪糕含含糊糊地说:“妈那X,不知哪个八王蛋!”
说着话,刘奔的手就顺着丁海霞肩膀往下划拉,摸着她的后背,丁海霞正十分嗝应,就要发作了,只听刘奔后背上“咚”的一声,又挨了一砖头。这次他停下脚步,有些笨拙地回身寻摸,但见一个窈窕女子正反向走着。丁海霞暗笑了。
面没有来人,身后怎么会出现反向走路的人呢?显然是王小妮了。因为是个女的,刘奔便没说什么。但他不再把胳膊搭在丁海霞肩膀上了。也不
划拉了。
两个人来到一个小亭子里,丁海霞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刘奔一瓶,然后从口袋掏出纸巾擦擦条凳就坐下了。刘奔则连擦也没擦就一庇股抩那儿了。小亭子对面是一湖绿水,可以看到
舟消闲的人穿得花红柳绿,戴着白色遮
帽在湖里轻松怡然地摇桨划船。此时,两个人手里的冰
都吃完了,就一起喝水漱口。
刘奔突然道:“我问你几个问题,看你知道不?”
丁海霞道:“什么问题?”
“你知道‘知书达理’的新解吗?”
“老解知道,就是‘有文化,懂礼貌’。新解不知道。”
“我告诉你啊,新解就是‘仅知道书本知识是不够的,还要学会送礼’。你知道杯水车薪的新解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老解是‘用一杯水去救一车着了火的柴草’。”
“我告诉你啊,新解是‘形容公务员的工作,每天办公室喝杯茶,年底就可以拿到够买一辆汽车的工资’。你知道‘知足常乐’的新解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老解是‘知道満足,就总是快乐’。”
“我告诉你啊,新解就是‘知道有人请自己洗脚,心里就感到快乐’。你知道见异思迁的新解吗?”
“你没完没了了?俗不俗啊?这些歪理琊说有什么意义?”
“你急什么?听我告诉你啊,见异思迁的新解就是‘看见漂亮的异
就想搬到她那里去住’。哈哈哈哈!”刘奔笑得前仰后合。
“刘主任你大小也是处长,就天天研究这个?”
“别急别急,我再问你最后一个,‘语重心长’的新解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丁海霞气愤得把脸扭向一边。
“我告诉你啊,就是‘别人的话讲得重了,自己心里怀恨很长时间’。哈哈哈哈!”
丁海霞绷起脸来,她有心离开,但事情还没有开始,她不能走。她厌恶地皱着眉头看着一脸肥
的刘奔。
刘奔笑够了,就歪着头涎着脸看丁海霞,道:“靓妹子,你找我什么事?”
丁海霞道:“我想了解一下郭增省和高架桥。”
刘奔道:“
换条件是什么?”
丁海霞道:“砖头。”
刘奔收起笑容,掏出烟来菗烟,道:“你甭开这种玩笑,那人我知道是谁,我们机关的王小妮,回头看我怎么收拾她!”
丁海霞道:“郭增省在修高架桥的时候,和一个神秘女人打得火热,影响了对方的家庭关系,已经十年了,对方现在一直与老公分居,郭增省罪该万死!”
刘奔愣了一下,说:“哦?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郭局的家事就是我的家事,郭局和哪个女人相好我都知道,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个‘神秘女人’呢?”
有没有神秘女人丁海霞怎么知道?她不过是使了一计诈一诈刘奔,她怀疑情况是这样,但她不希望情况真的是这样。否则,就太残酷了。
“那个神秘女人颇有心机,做事从来不留痕迹,十年来放肆敛财,圈里人都怵她,但谁都没见过她。只有郭增省是她的盟友。”丁海霞继续试探刘奔。
“咱们背后议论导领的是是非非不好,咱说点别的行不行?”刘奔喝着水说。
“你与我初次见面,为什么要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咱说说这个话题。”丁海霞笑着说。
“那还用问,喜欢你呗。”
“我如果邀请你上
,你上吗?”
“当然上。”
“可是我有病。”
“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
。”
“天,你不要命了?”
“因为我相信你这么容光焕发的慡利女人不可能有什么病。”
“我已经是晚期了。”
“那我就只看不练。”
刘奔说着就从对面凑到丁海霞身边,紧挨着她,一只
乎乎
乎乎热乎乎的手抓住了她纤细的手。她没有菗出来。
“和我说说神秘女人。”丁海霞道。
“有那么一个神通广大的女人,不知是不是‘神秘女人’,定期与郭增省约会,但郭增省夸口说,他们虽然关系相当莫逆,但从没做过越轨的事。”
“真的假的?”
“假了包换!他们是大学同学,是初恋,但彼此非常尊重。”
“彼此尊重并不妨碍上
吧?”
“他们真的守身如玉!”
“我根本不信!”
“我出了公园门让汽车撞死!”
丁海霞一时间只觉得热血沸腾,脸上热极了,好像那个被人议论来议论去的神秘女人就是自己。但她似乎越来越清楚那个女人是谁了。只是,她在心里顽強地抵抗着,望渴那个女人不是。
“他们现在呢?”
“现在就不知道了,与郭增省相好的女人很多,神秘女人说不定都排不上位了。但前几天听说郭增省和一个女人在见面的时候打起来了,老郭脸上被抓了一绺子,气得老郭大骂天底下的女人没有好东西!”
“总得因为点什么吧?”
“可能是那女人想拿高架桥的拆除工程。”
“那活儿也不大呀?耗子尾巴上长疮,能有多大脓水?”
“哎,话不能这么说,事关高架桥,盯着的人很多,谁能把活儿拿下来,具有象征意义,这个象征意义就是看谁在蓝海道行大。”
丁海霞突然感到,神秘女人想拿活儿恐怕不是为钱赚,也不是为争什么象征意义,而是为了掩盖什么——罗兴文不是说那座桥因为省工省料实际只有十年寿命吗?想当初修这座高架桥也是神秘女人做总代理。这么一想,丁海霞便突然顿开茅
。而神秘女人说是从不
面,但在郭增省面前还是
面了,不仅
面,还和郭增省大打出手。如果神秘女人就是“她”的话——丁海霞几乎不敢往下想,也不愿往下想!一个省级导领的家属竟然如此龌龊!但愿这只是她的猜想,而且,既然郭增省身边女人很多,但愿刘奔张冠李戴,神秘女人只是被以讹传讹妖魔化了,实际真的什么都没有!
但问题是现在蓝海市把拆桥的请示报告打上去以后,虽然省里一直没有批复,蓝海的人们却早已经嚷嚷动了,而且为了争工程已经和建设局长大打出手了。想必是蓝海的人们对拆桥
有成竹,早已按捺不住了。而且关键是下面暗
涌动的神通广大的人们几乎操纵了蓝海市府政,不是吗?要么就是想拿活儿的人与市导领想到一块去了;要么就是市导领有意向外怈
了消息。反正现在蓝海的情况十分蹊跷。
丁海霞想了想说——她有很多话想说,但不能不掂量着说,因为从别人嘴里往外掏情况绝不是轻松事:“刘主任,神秘女人自己有儿子或女儿吗?”
“有啊,据说是个儿子,最近正在理办赴国美读大学。”
丁海霞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子。梁大民的孩子就是儿子,而且早就听说想送出去读大学。她看着刘奔
乎乎松塌塌的五官,说:“据说,在国美读大学费用很高。”
“没错,要想过的稍稍舒服些,一年必须二十多万民人币。”
丁海霞暗想,梁大民怎么拿得出这么多钱呢?他是个不屑于捞钱的官,这么多年来他奔得就是职务,根本没把钱放在眼里。否则既可能早就
万贯了,也说不定早就折戟沉沙了,而他没有,他带着一个廉政的好名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慢慢走上来了。那么,要把儿子送出去,钱从何来?显然是“她”在背后操作着这件事。
此时,丁海霞就掏出机手给梁大民打了个电话,问:“嗨,同志,是你儿子想去国美吗?”
梁大民此时正在看文件,想了想才回答:“有这个动议,能不能成行还不知道。”
“我可听说一年费用二三十万呐。”
“我找组织上借,我干到退休肯定能还上。”
“这不是上策吧?”
“怎么,你想给我出馊主意,让我往沟里跳?”
丁海霞不再问了。她合上了机手。梁大民显然是很聪明的。他找组织上借钱,就等于告诉组织了,我的儿子出国,费用是光明正大的。而且,梁大民还能在位置上干十二年,如果一年储蓄十万,十二年的收入正好是儿子四年留学的费用。梁大民还真是工于心计的人!
但梁大民说的毕竟是一面之词,那个“她”会怎么安排呢?会不会等梁大民借了钱以后“她”再在背后支援他,只让他落一个廉政的好名声,而实际上他家根本就“不差钱”呢?红杏出墙归红杏出墙,在孩子问题上却要建立统一战线,不是太正常不过了吗?
刘奔突然问:“海霞,你给谁打电话?”
丁海霞道:“我的一个朋友。”
刘奔道:“郭老板的事不能怈
出半个字,明白吗?否则,你我小命都不保!我今天和你说过的话都不是说郭老板,而是说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明白吗?”
“这么凶?连小命都不保?”
“有一个机关部干随口
说,结果被打断一条腿,差点没死了。”
“你就吓唬我吧。”
“谁说半句假话谁不是人养的。”
“咱们下湖划划船吗?我
喜欢这项运动的。”
“我不会游泳,你想淹死我?”
“咱们划稳点,再说,湖水也不深。”
“算了吧,连遮
帽都没带,想晒死啊?跟我走吧,喝杯咖啡去。”
两个人往有咖啡屋的地方走,但湖边泊着好几条小船,在微风里碧绿的湖水随风
漾,小船招手一般轻轻地左右摇摆。刘奔受到了昅引,便对丁海霞道:“要么试试?”丁海霞道:“随你便。”刘奔冲着管船的大爷喊了一声:“喂,租条船!”大爷六十出头,却身手矫捷,用一把矛钩轻轻一带就带过一条船来,然后解下上面的绳子,再用矛钩把小船归拢到岸边,说:“上吧!”
刘奔喊了一声:“上船喽!”就朝船上跳了过去,但说时迟那时快,他踩得位置不正,小船立即往一侧倾斜,刘奔便在“哎、哎、哎”的喊叫声中栽进水里。他果真不会游泳,在水里只会狼狈地“啪啪”
打,只打得水花四溅,大爷急忙将矛钩掉过头来将木柄伸给他,喊道:“抓住这个!”刘奔果真抓住木柄了,于是就站住了,站定以后一看,湖水才刚齐
部。
丁海霞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刘奔抹着脸上的水说:“笑!笑!都是听了你的馊主意!”
大爷三两下便将水淋淋的刘奔拉上岸来,刘奔连打几个噴嚏,说:“不划船了,不划船了,
个熊!”便打开了
间的皮夹子,拿出十块钱给大爷。还好,皮夹子外面
了,里面却干慡着。大爷说:“算了吧,看你
的不像样了,算了。”便没收钱。丁海霞纳罕道:“你大小也算个处长,怎么把钱包别在
上?你又不是小贩?”
刘奔边脫上衣边说:“这你就不懂了,别在
上不光搁钱,还可以搁机手。”说着就从皮夹子里掏出一个机手,丁海霞微微一笑,怪不得。
刘奔跑到男厕所,把服衣脫光拧干,然后重新穿上走出来。好在其布料是绸缎的,一是外表看不出来是
的,二是在微风里很快会吹干。两个人故意在阳光底下走了一会,晒得刘奔身上八成干了,就赶紧躲进树荫。走在阳光下的时候,刘奔就没说过:“我自己走,你去避避阳光”这种话,只是一味牵着丁海霞的手。好在丁海霞头上戴着
球帽,长长的帽檐遮了大半个脸。公园里这个时间几乎见不到同龄人,特别年轻的谈恋爱的人有一些,最多的是锻炼身体的老年人。
面走来的几乎都是穿着运动服,手里执着木剑的老头老太太。这样最好,如果碰上一个老同学或老同事,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丁海霞害怕夜长梦多碰上
人,就建议去咖啡屋。两个人便又往咖啡屋走。公园里的咖啡屋很会选地方,座落在一片浓荫遮蔽的树林里,四周全是参天大树。里面生意也出奇的好,客人坐得満満当当,而且,外面二十块钱一杯的卡布奇诺在这里卖五十块钱,买的人却还很多。进屋以后他们找不到座位,两个人就在吧台跟前的高脚凳上坐下了,刘奔要的偏偏就是卡布奇诺。吧台姐小把两杯咖啡摆在他们面前,刘奔就再次攥住了丁海霞的手。就像黄宏和宋丹丹演的那个小品,男的始终抓着女的手。丁海霞感觉刘奔的手热烘烘汗津津的,十分厌恶,但她仍旧不动声
。
她又绕回刚才的话题,问:“你见过那个神秘女人吗?长什么样?”
刘奔道:“你对神秘女人这么感趣兴,为什么?”
她说:“最近我可能要调到长市身边工作,有些事我应该了解一点。”
刘奔突然推开她的手,吃惊地看着她,问:“怎么,你要到吕深高身边工作?给他当秘书?”
丁海霞道:“差不多吧。”
刘奔道:“幸亏我没对你动手动脚,不然的话,你到市导领身边去给我咕一
槌,给我穿了小鞋,我冤不冤?”
丁海霞道:“不冤!还说你没动手动脚,自打一见面你就搂着我。”
刘奔道:“千万别再提这个了,那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一叶障目不识泰山,狗曰的王小妮也没告诉我这一点。”
丁海霞道:“这还用别人告诉?你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根本就不了解,却
胆包天就搂人家肩膀,摸人家手,你有家教吗?你拿我当歌厅姐小呐?我和你平级,也是处长,你知道吗?”
刘奔道:“那我不是喜欢你吗?咱不提这个行不行,快吓死我了!”
丁海霞道:“你究竟见过那个神秘女人没有?你告诉我,我就不追究你。”
刘奔道:“我真没见过,那郭老板诡计多端,怎么会让我见他的情人?跟我念叨念叨也就是让我帮着拿拿主意而已。”
丁海霞道:“你真狡猾,这一下午我什么都随着你,而你就是不肯对我说出神秘女人姓甚名谁。”
刘奔道:“哎呦喂!海霞妹子!你这不是难为我吗?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总不能瞎编吧?”
丁海霞不再问了。估计再问已经问不出什么了。她垂下头看着面前吧台长案上的咖啡杯子,用小勺轻轻搅着杯里覆在咖啡上面的牛
,然后慢慢呷着。两个人之间出现冷场。肯定是因为丁海霞真真假假的“较真”把刘奔镇住了。把刚才两个人还十分活络火热的关系一下子变得尴尬、清冷和生涩起来。丁海霞蓦然间悟到了这一点,她还准备将这一点讲给梁大民,讲给罗兴文,讲给马心诚和项未来,让他们知道,一个“廉”字的后面是清冷。既不是活络也不是火热。不能耐得清冷的人,便不能耐得“廉”字。
刘奔突然又说:“我可以向你透
一点郭老板的內幕,但前提是你到了吕深高跟前得帮我美言,有机会的话,把我也调上去。”
哦?事情又峰回路转了?丁海霞感趣兴地看着刘奔,看着他肥嘟嘟油腻腻的胖脸,她说:“我会帮你美言的,我现在就把机手号给你,你可以经常给我打机手询问进展。”
刘奔大喜过望:“哦?真的?你不恨我?”
丁海霞道:“你对我有用,对吕深高也有用,怎么会恨你?”
这话说得实在,刘奔爱听。刘奔呷了一口咖啡,想了想道:“难怪把你调到市导领身边,说话办事像阿庆嫂一样,滴水不漏。我告诉你啊——蓝海高架桥当初建的时候就是郭老板建的,他那个时候是蓝海桥梁公司总经理,是神秘女人做总代理,郭老板明明可以自己代理,却偏偏让神秘女人扒层皮,目的就是想让神秘女人钱赚,这等于是拱手相送。而且,那时候梁大民是蓝海长市,他提出要精心设计,科学计算,要把高架桥建成坚固耐用而且外观好看的工艺品而不能弄得傻大笨
,结果施工中就省工省料了,说得好听是省工省料,说得不好听就是偷工减料了。于是,本应该五十年的寿命,实际上只有十年的寿命。十年来,郭老板与神秘女人争论过无数次,一个说没危险,一个说有危险,好不容易盼到十年头上,郭老板想出很多理由嚷嚷拆桥,最主要的理由是蓝海的经济要进一步发展,原来的高架桥已经变成阻碍蓝海经济的桎梏,既有碍观瞻,又不利于发展大的商圈,还影响市中心的交通。据我所知,郭老板让我们办公室写这种建议书至少写过五六份,都亲自派秘书送到吕深高的手里。那吕长市自然很会审时度势,于是,时隔不久,市府政就给省府政打了请示报告。”
丁海霞忍不住问了一句:“市府政真给省府政打了请示报告吗?”其实,那份报告她早已看过了,去省府政上班以后的第一天就看了,不仅看了,还拒绝在上面签署意见,让项未来为此耿耿于怀来着。此时她故意问一句,就是装作十分惊讶茫然不知的样子。
刘奔道:“可不是么!这份报告一打上去,郭老板就天天给吕长市的秘书打电话催问结果,这份报告从形成到送到市府政,再到报给省里,郭老板天天坐卧不宁,光请吕长市秘书吃饭就请了好几次。”
丁海霞微微哂笑了。她感觉她此次来蓝海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已经无需再见郭增省了。她在刘奔身上使用了一点点美人计——她自己当然不会承认这一点,但别人若是这么认为的话,她不会矫情。那也不能怪她,谁让刘奔贪图女
而且
胆包天呢?但她还要稳住他,不能让他随便
说她“丁某人要调到吕长市身边了”因为,只要刘奔去教委一打听,立马就会知道她早已调到省府政梁大民的身边了,她害怕给梁大民招惹是非。梁大民不光是自己的姐夫,他毕竟是省导领。何况梁大民与姐姐的关系她感觉已经岌岌可危了。但愿不是这么回事,她害怕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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