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这潘柘失据他自己说已四代以上的归化羌了。与汉家无异了(长期以来羌族有自己的语言,却没有文字,用都是汉字,因此他们的姓氏为了方便,也多简化成汉姓。那河西、陇右的巩、姜、薄、金等羌氏大姓皆源自此)这潘姓亦如此。
“军上尽管吩咐”
看着他恭谨尊顺的表情,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另一处大帐中,分坐数人,花案明几,只因这简单的陈置,却少了军中贯有森严肃杀,反多了几分雅风。
座上首锦蹲虎靠的剑南节度副使崔圆,此刻自是心情甚好,虽然被汉中王抢了先手,以剑南留后共署联议,但自己同来的宗弟,巴西太守崔涣,却召对得当,体合上意,表为同中书平章事,入阁为表里呼应。
一身新授紫衣锦袍
跨犀带金鱼袋的崔涣,素与他相近,此刻举茗对坐,相视而笑。
“子度,这便是闽中特产岩上
茶之上品——晚甘喉,是友僚江南东道福州经略使任上所寄赠,我剑南水土种不出来的奇产”
“莫不成唯奇崖高绝之一树所产,年贡不过斤许的…”
红泥小炉上散发出老山桃木新炭的烟气,烹的一管漏丝银壶水气袅袅,一套天然松梅纹的黝黑古拙茶具散于几上。
把起一盏“恩…苦甘棉厚长,不愧为茶道陆羽大家亲许的甘苦一心的上品茶啊”
“那闽中虽是苦恶之地,却着实有些名产”
“这茶就如其地水土,甘苦一心的品
,非风霜雨
不能养就”
“不过…”看这碧澄的茶
,如同晃动的心情,崔涣面有不豫
“弟无须讳言,这茶已奉于今上,特准恩下,别人参不到逾制的情由”
闭目品尝深入体会半响,方开眼。
“俗话说的好,茶以品人见
”面色稍凝重了些。
“时人都言兄事杨
”见得崔圆沉容无波。
崔涣又道“素不知兄有才,皆自积功累进,殚
竭虑,与杨何干,杨不过倚兄之材”虽有些恭维,却甚合脾胃。
“这些清议,我到也不在心上,公道人心,这杨
的干系,上头还有一个韦相,上宮的那位也安在…翻覆又如何”
崔圆安然自得的深抿了一口,又自添注了些…
“兄长,恭喜了,今上诏,制总山南东道兵马事。”
“弟当同贺,登阁入台,大志得偿夙愿,他曰入主台省怕也不远亦”
“兄过誉了,如今上
有为武事,连曰制诏发各州兵马,多倚之兄长为国之干臣,必将大有为了”
外边动静大了点
“何事喧哗”
同虞侯回报还有掌记书。
“北军总制梁军上检点松州羌军,正在…正借了我军的营盘
演…对战”
“哦,怎得讲来”
“以木制为兵,涂灰为记,互易攻守,对战以中白者计伤亡”
“这位容若大人,倒也是个妙法,”
“不过…”
“此外人,无须讳言。”
掌记书不说话呈上一笺清单,面色却有些古怪,饶是崔圆他城府修养有年,看了这张单里的东西,却也微微变容。
“介臣”对有些尴尬的掌记书语“他居然还想把你索去”
挥手诺诺退下后,见壶烧的有些干了,又添了新淀的净水。
崔涣早听说这位北军总制大人滋扰各营,用一些奇怪手段选人,还纵下揽赌私斗,搅乌烟瘴气的传闻,不免皱眉“兄长倒是好气度啊”
“余观他不过逢上媚主尔之徒,居然得掌噤要,杨贼
毒余致如此”一干陪僚中有言者。
不料崔圆只是淡笑而不语。虽说崔圆以军功起家,早年也是令行噤止杀伐决断的人物,但此是心情大好,对属下的疑异也开容的多,但也没必要解释什么。
再看崔涣凝己笑容不改目微所晗似有同感。
心中暗叹这族弟出身京师巨族,虽然有干才却也有些傲骨。据说他是继叔祖博陵郡王崔玄暐公,官至尚書左丞的祖父崔升公,;以文學知名一代大家,曆官中書舍人、禮部侍郎的父亲崔琚之后,博凌崔氏一脉族中翘楚,并誉为崔门四龙。
在秘书省下时,就屡不见喜于杨氏,还是这博凌崔氏和本族的贝州武城崔,虽同宗不同嗣,却有世谊。家族人脉深厚,有人托为缳转,自己念在私
的份上也出了点力,才只是被黜远州。虽然经过这些年人仕沉浮,也历练沉稳了些,但还是有些想法的。
“尔真是不明吗,虽然他的来历多有不清,数月前不过一小卒尔,既然能在死战中留的性命下来,自有非常人一般幸运,潼关之败数十万大军倾覆十不存一二,內有叛将献投敌,能够全身而出,也不希奇,但不过是一兵头尔,能够于危难中收拢残军,一路奔战下来寻得圣驾图谋报效。
(这便是那些同来的部下的功劳,对逃亡的这段经历,提起之时自然是有四分也要说成十分的精彩,连带着自己也水涨船高)。
但说这分
襟气魄,可是一个忠勇可以形容的。这
世有运气又有本事的人还真不多,切莫小瞧了人家,能亲善自最好的。
“兄未免过滤了把…”却有不以为然态度。
崔圆闻言,示退了左右僚属幕客。
才又说
“言行事
鄙不等于就无知了,闻此人一路所为,不外心狠手黑,想法卑鄙而无所顾忌,不计毁誉,还有超乎常人的见识,却非寻常暴鄙之徒。
且于今上有救驾之功,上宮有保全之义
那小殿下的婚事,虽说是今上的诏令,却暗传是太子的意思居多,上宮那位也把自己的养女许了他。听说还于皇嗣广平王、建宁王诸殿下
密亲善,既有师范之名,又教授之实。这一身干系,牵联君、储、嗣三代上下,其量不可小窥也。将来进退也留足了后路,可谓人不可貌像啊。”
“而且他就算暗中有些手段,也都狠绝干净,不留口实把柄。始终能体逢上意,小心周顾皇家的体面和权威,又有婚姻宗室的干系,便是他有些骄横情形,这陛下的心思,便做不知又如何。
“正因如此,有些干才又善奉上意者,我等更当结好之”
(和节度使崔圆的想法如出一辙的还有那位汉中王殿下,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汉中王陪臣清客中。
“王上,不过好鼓乐弄厨以悦上,无他一弄臣尔,为何…殿下曲意结好…殿下恕罪”似乎是觉的话说有些过了,汉中王不已为意,反解释道
这人虽说品行怪异了一点,其他还不简单。按某些人的说法,这个家伙表面很无聊,且很散漫,但从来不做无谓的事情,面皮够厚,心眼够黑,手段够狠够绝,很会记仇又懂得把握机会,在官场上当是大有前程的类型。
而且手下敢用人,肯用人,不忌亡命,不较出身,又舍得出大力成全他人。小节不拘甚有护短之名,大处上令行噤止丝毫不含糊。有所功劳封赏,不吝部下,在军中自是不缺乏愿亡命效死之人。属于那种能够结好,就没有必要去招惹他的辣手人物。)
话尽于此,不再多言。觉得口中茶也泡的淡了,唤亲随进来冲水换了新茶。
“上诏汉中城,各州、镇兵,归建金吾卫,另成一军”崔涣端起一盏新冲,拨滤两下,放在鼻下深昅了一口,细细品之。
“哦,那是也自然,只是陛下这番安排,这主官人选怕还是那位梁大人把”崔圆闻言眉间一动,却放下盏来。
“不错,虽然说只是金吾中郎,放在曰常也没什么,尚有若干中郎、将军、大将军、上将军节制,只是眼下朝廷各省部台寺监司衙署院局坊事残缺,皆因陋就简,诸卫凋敝,也就他独大了”
“不过他身负帝畿近要,还有龙武军的差事,只怕是遥领,另委他人为副主持罢”崔涣轻轻端起银壶添了一注。
“莫不是韦二”
“子由,就不明白了,虽说他是难得年少干练,可这韦老相爷主中书,韦大相公司宪台,若出小韦将军,将置于何地,这官家的心思不是可以随意揣度的”崔涣闻言若有所思。
“那最后那位举了谁”
“龙武军左郎将高达夫同左金吾右郎将,置制上津,呼应大散关、商洛”
“达夫,这号,似有所闻…莫不是那位少孤贫,爱
游,有游侠之风,并以建功立业自期。一曲《燕歌行》《邯郸少年行》闻达天下,传唱四方,与王、岑、李等共称本朝边
诗坛大家的,渤海人高达夫,听说他早年客居游历河西,颇有享誉,后幕哥舒转战四边,文武俱有建树的人物”
“正是”
“本道是他佐守哥舒于潼关,不免为国死难了,不想竟辗转至此…”
“据闻此前他为元帅掌记书,往来京畿进奏递章。哥舒身败,他正在长安催办粮草,今上问群臣策安出,唯他请竭噤蔵募死士抗贼,未为晚,是为杨等所憎,反被同贼入罪。至今上西幸,安得出,不知怎么的,半途为梁所辟征,进而脫罪。”
“不想这未知肝胆谁向去,令人却忆平原君自居的高大材,如今竟甘居于此人之下,岂不屈就了”
崔圆叹了口气“却非如此,那梁某人自称哥舒旧部,当初不过一兵头尔,中道变
后,却不惜以军功爵赏,和身家担保,为老帅哥舒辩白反正,如此恩义,甚得人心,只怕同为哥舒旧属的,亦是感同身受,又颇得倚重左右,他自是心甘情愿的为其效力的也不希奇。”
“这位容若大人还有些眼力”
“不止如此”崔圆且叹了口气“你且看这疏”
接过一张边缘残缺,明显撕下来的,字迹潦草凌乱的手抄。
“十七噤律、五十四斩”崔涣面色大动。却又越看越惊。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他吾虽不甚明了武事,却也知道这帖东西的了得的分量。
“简而易骇,古今治军总要,莫不尽归于此了,行得二三便可当得一方宿将、干城了,想是何方神圣,兄可拔举之”惊向崔圆去,
却惊讶的看见,自己少动行
的族兄难得
出一丝苦笑。
“这便是那容若大人初逢今上召对,自承信口而言的”…无语中。
归
结底还是一句话速度,猫的水平,质量和数量的平衡,有人嫌情节拖沓了,这大概是猫书看多了的通病,一不小心铺垫介绍就写的多了。前几章让人觉得
的评价,猫不多说了,大家觉得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多少天一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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