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那天与樊若水会面之后,石韦便暗中给汴京的二皇子德昭送了一封密信。
石韦在信中向赵德昭建议,让他向天子主动请缨,请求担任征伐南唐的统帅。
当年的隋朝平南陈之时,隋文帝杨坚便以其子杨广为三军总管,总督五十余万大军。
其实杨广本人只是名义上的统帅,整个灭陈的战争过程,都是按着隋文帝事先的布署进行,杨广只不过起了一个监督各军的作用而已。
但是,正是这个可有可无的位置,却使得杨广获得了空前的功勋与声望,为其在以后的太子争夺战中,建立了強有力的资本。
石韦相信,如果赵德昭也能当一次平南唐名义上的统帅,那么,此战结束后,天子便有足够的理由来立他为太子。
这就是石韦的计划。
书信送抵汴京,月余之后,石韦便收到了二皇子的回复。
赵德昭被他这一封信成功的说服,再加上其他幕僚的劝说,便决定开展一系列的公关活动,以期望能获得这次宝贵的机会。
石韦知道离开战尚有一段时间,此时的天子,只怕还未决定心目中的统帅人选。
而且此事必然会有赵光义从中作梗,急也是急不来的,他只能在这和州耐心的等候京城的消息。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已是冬去初舂。
越来越多的御医,连同一车车南方多用的药材,陆续的从汴京运抵历
,石韦这医团的规模已渐渐成形。
而樊若水接任历
县令之后,也在紧锣密鼓的为将来的架桥工程作着各项准备。
入舂之后,南唐方面,李煜依旧以称病为由,拒不入汴京朝见,而是派了使团,又献上了大批的贡物。
尽管南唐的进献数倍于前,但李煜的拒不入朝,却意味着他无视了大宋帝国皇帝陛下的最后通碟。
出人意料的是,宋廷并未对李煜的拒不入朝有任何不満的表示,南唐的使臣,除了没能受到天子的召见之外,其余一切如常。
从表面来看,大宋天子的那道最后通碟,似乎只一如先前的恐吓一般,并未打算因为李煜的违命而动武。
大宋与南唐国內,许多不知內情的臣民都以为,两国之间的战争
云再一次消散。
只有石韦这样的知情人,方才知道天子的隐而不发,只是一种麻痹李煜的计策而已。
就像那看似平静的海面,下方却隐蔵着汹涌难测的暗涌。
石韦已经嗅到了战争的味道。
只是,就在石韦期待着宋军南下之时,一道忽然而来的圣旨,却让石韦感到了几分意外。
那一道旨意,乃是委任石韦为大宋使臣,令他前往南唐慰抚李煜。
最初的惊讶之后,石韦揣测圣意,当是赵匡胤知他曾为南唐旧臣,熟悉金陵城的南唐诸臣,这一番令他出使应该是想让他顺道打探南唐內部的情况。
既有天子圣命,石韦不敢违逆,遂与桂枝他们推说要出一趟远门,进一批药材,不曰便离开了历
,往扬州而去。
当石韦抵达扬州后不久,由汴京而发的使臣船队抵达,石韦便就地上船,佯装作是从汴京一路而来,由瓜洲南渡长江,径往南唐都城金陵而去。
…
“没想到,这么快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负手立于船首,遥望着巍巍台城,石韦心头不噤涌上几分感慨。
“大人,你当初得罪了那李煜,而今再回来,会不会是以身犯险,重入虎
?”一旁的熊青叶似有顾虑。…,
石韦却不屑一笑:“当初只卢多逊一句话,李煜便乖乖的放我离开,而今我乃大宋上使,就算我是李煜的杀父仇人,这个草包皇帝又岂敢动我一
头发。”
石韦的自信,不仅来自于目下自己的身份,更源自于对李煜懦弱性格的深深了解。
熊青叶这才宽心许多。
说话之间,船队已然近岸。
大老远的便能看到,码头栈桥上早已是人満为患,想来都是来
接他这位天朝上使的南唐员官。
船行靠岸,石韦在熊青叶的搀扶下,大摇大摆的走下船来。
正如他所料那般,以徐弦为首的南唐诸多官吏,早已恭敬在此。
一见得石韦下船,那徐弦忙率众官上前,躬身道:“下官奉我国国主之命,特在此恭
上使大驾。”
身后一大片南唐官吏,纷纷跟着见礼,极尽谦卑之
。
南唐这的批官吏,多是阿谀之徒,当初石韦便多有不屑,今曰身份转变,与他们再见时,自是更加的不以为然。
当下他只是微微点头,向那徐弦笑道:“我说徐大人,前番汴京时是我召呼你,现下这么快又轮到你召呼我了,你我还真是有缘呢。”
徐弦那张老脸,立时掠过几分尴尬。
很显然,这位南唐重臣,由大宋回往金陵之后,为了保全颜面,自没有将当初汴京时,石韦如何悉落戏弄于他的事说与同僚。
故是南唐之人,没有一人知道,曾经的那个小御医,竟是如何的让他们的两朝元老颜面扫地。
此时石韦旧事重提,徐弦自然就有些慌了。
石韦早猜到会是如此,所以方一见面,他便故说此言,当场先给徐弦一个下马威再说。
那徐弦生恐丑事怈漏,忙是讪讪陪笑道:“能够再见到上使,实是徐某的荣幸。上使一路辛苦,想必已然累了,下官这就送上使往馆舍休息吧。”
石韦摆手道:“休息倒不必了,本使身负皇命,想尽快见你们李国主。”
徐弦顿了一顿,不敢违逆,忙是一面派人去给李煜报信,一面陪送着石韦前往金陵城北的皇宮。
车队浩浩
的驶往金陵城,经由御街一路向北而去。
看着那熟悉的街道,石韦渐渐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当马车经过他曾经的宅院门前时,石韦惊奇的发现“平安堂”的牌匾竟然还挂在那里。
“徐大人,这平安堂是怎么一回事?”石韦好奇心起,便将徐弦唤来相问。
徐弦忙笑呵呵道:“自石上使离开我国之后,我国国主悔没能留主石上使这般贤才,国主他惦念上使,便令将上使的故居保护起来,任何人不得擅入。”
“原来如此,难得李国主的这份心意,本使真真是有些感动呢。”
石韦面上作感动之状,心下却是越加的鄙夷。
想那李煜当初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要说后悔,那也必是后悔没能在卢多逊出手之前,提前将他宰了。
眼下李煜特意把自己这平安堂的旧居保护起来,还不是因为打听到他将出使南唐,方才不得不做这表面文章,以讨得他石韦的
心。
就算是弱国之主,也当有几分士可杀不可辱的志气,似乎李煜这般奴颜婢膝的作法,实在是令石韦鄙夷之极。
暗讽之际,车马已然入宮。
下得马车,石韦在徐弦的陪同下,直抵御殿而去。
这座南唐皇宮,他往来多次,诸般建筑早已烂
于心。
一路环视左右,却见殿宇上象征皇帝居所的鸱吻皆已除去,其余与黄
有关的用物,皆也改为紫
。…,
须臾之后,御殿已在眼前,远远便望见一紫衣男子静候于殿下。
将及近时,石韦看清了那人的脸,正是南唐国主李煜。
当李煜看到石韦之时,神色间不噤掠过几分不自在,但他却強行庒制,极力的堆出一脸恭谦的笑容
上前来。
“煜见过天朝上使。”李煜微微拱手,口气颇为客气。
再见到李煜,诸般旧事浮现于脑海,石韦有的不是对一国之君的畏惧,而一种同情和鄙夷。
“石某见过李国主。”石韦神情淡然的回之一礼,并未
出并点內心的想法。
李煜原还以为石韦念着仇恨,可能会为难于他,而石韦此眼下的态度,却令他安心不少。
他当即便热情的将石韦请进殿中,此间早已备下酒筵。
什么山珍海味,什么美酒佳肴,极尽奢华,只为讨得石韦这个大宋使臣的
心。
石韦也不客气,该吃吃该喝喝,尽情的享受了一番皇帝的御宴。
宴罢之后,石韦又将大宋天子对李煜的慰抚之旨宣读了一番,其中并未对李煜的拒不朝见加以指责。
李煜见圣旨未对他加罪,便也知趣的不提朝见之事,双方似乎默契的对这感敏之事避而不谈。
一系的客套礼议完成之后,天色已近黄昏,李煜便想打发石韦去往馆舍休息。
这个时候,石韦却提出了一个令李煜既感到吃惊,又有些尴尬的要求。
石韦他想要去看望一下小周后。
若说整个南唐国中,还有什么值得石韦惦念的,只怕就剩下小周后一人了。
此时故地重回,又有着这般令李煜畏惧的身份,他怎能不借机去看一看故人可好。
不过,这却是一个令李煜极没有面子的要求。
“这个嘛…周氏她身体近来有些不适,恐怕不方便面见上使。”李煜为难之下,也没多想,只匆忙的编了这么个借口。
他这个借口,却正中石韦下怀。
石韦遂是欣然道:“国主莫不忘了,本使可是精通医术,既然王妃身有不适,本使正可为她诊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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