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草屑
(); 黑暗的山崖,孤独的山道,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只有
面吹来的风,带着脸颊畔的青丝与衣摆。
越深的黑夜,白色的祭服越是醒目。暮峪峰顶,弹琴老者缓缓摸抚着琴弦上新刮弄出来的絮
,默然想着,一曲断肠,两曲断魂,三曲终了,这幻境竟还是困不住你?难道真有道心纤尘不染的人类?
他是南方某个巫族遗落在外的长老,他最擅长精神攻击,他的琴声可以营造出难以辩别真假虚实的幻境,尤其是今夜借助周园暮峪之势,他营造出来的这片幻境,可以⊥入进其间的智慧生命看到回忆溪河上游最遥远、最模糊也是最难忘记的那些片段,从而不想回去,直到渐渐沉醉或者说沉沦于其中,最后便是长时间的沉睡,再也无法离去…
弹琴老者不知道在暮峪上方的高空里,有只黑龙的离魂正关注着这一切,从而被自己的琴音拖进了这片幻境。
黑龙看到了数百年前的很多画面——那是她的血脉才能感知到的龙族的气息残留,那是她才能辩识出来的暮峪的本体带给她的精神冲击,当初和陈长生站在山野间望向暮峪时,她便心有所感,觉得谁在召唤着自己,直到此时她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为何会让自己如此悲伤——周园原来不仅仅是那个人类的家园,也是她父亲,那条千年以来最強大的玄霜巨龙的墓园。
弹琴老者不知道这些事情,他的琴音幻境想要困住的人是那名白衣少女,他关注的对象自然也是她。白衣少女在琴音幻境里看到了些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她没有片刻动摇,更没有沉醉沉沦于其间,只在崖上那株孤树下静静站了会儿,便看穿了这片幻境,并且轻松破境。
她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向琴音来自的天地洒落了一滴血珠。那泛着金黄
的、庄严圣洁却又无比暴烈,仿佛蕴蔵着无数能量的血…轻而易举地烧融了云雾,摧毁了琴音构织的幻境,那血就是传说中的天凤真血吗?
弹琴老者望着夜
里的山道微微动容想着,却没有说什么,整个雪老城都知道一个忌讳,绝对不要在南客公主殿下面前提到凤字。
“生命的本征是**和混乱,没有绝对透明的灵魂,修道也不可能把道心修的纤尘不染,相反,她的精神世界比你想的更加复杂,她在自己的道心之外布了很多道伪装,你的琴声只触及她最浅显的数层,又如何能够打动她?连打动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够
惑她?”
小姑娘神情漠然说道:“其实我很好奇,像她这样伪装下去,一时圣女一时平凡,会不会将来某一天她都会忘记自己究竟是谁。”
“若真如此,她将来会遇到极大的问题。”
弹琴老者若有所思,轻拔琴弦,一道凝而不散的气息随着琴音而去,继续将这片山岭与实真的周园世界隔离开来
小姑娘从来没有想过单凭琴音幻境便能困住对方,那名白衣少女用血轻易破境,但虚境犹存,要离开便必须来相见。
来相见。
命运的相逢,就在今夜。
她看着夜
下的山道,面无表情说道:“凤凰这种癫物,向来最终都会**而死。但我一定会让她在**之前,先死在我的手中。”
夜风在孤寂的山道上吹拂,祭服飘起如大氅,白衣少女看似极慢,实则极快,如鹤般翩然而至,来到暮峪的峰顶
周园的夜空里没有星星,山下的草原深处却悬着一抹昏暗的光团,那是什么?她想着这些事情,望向崖畔坐着的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站起身来,转身说道:“你来了。”
白衣少女怔住了。看到小姑娘的第一刻,她便猜到或者说最终确认了对手是谁,如此小年龄却如此強大,自然是那位传说着中的魔族公主殿下南客——她之所以此时如此吃惊,是因为她没有想到南客居然长这个样子。
南客年龄约摸十岁左右,眉眼其实很清秀,稚意未褪,可以说是个很好看的小姑娘,但她两眼之间的距离稍微有些宽,乌黑而冷淡的眼瞳有些向眉心偏,眼瞳里的情绪也很木然,于是看着有些呆。
她就像个在村子里长大的女童,每天要做的事情便是到后山去打一大筐猪草,然后吃饭觉睡等着明天天亮再去打一大筐猪草。
是的,她就是个村里的女童,她的生活就每天打猪草。
不知道为什么,白衣少女就这样认为,虽然她没有在乡村里生活过,更没有打过猪草,甚至都不知道猪草长什么模样,但她就这样认为。
如果这是命运的相逢,南客肯定想过很多次,她也想过很多次。
她以为自己看到的南客会是一只孤傲的孔雀。在所有的传说里,凤凰能够号令百鸟,就只有孔雀永远那样的冷漠高傲,孤独地飞翔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南客就像一个每天打猪草的小姑娘,看着有些呆,有些木讷,有些可怜,无来由让人有些心疼,每天不停地打猪草。
这个让她也不期然地显得有些呆怔。
暮峪上的夜风轻轻地拂着,时间缓慢地
淌着。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不明所以的紧张。她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叫南客的小姑娘,于是望向了那名弹琴的老者。
她是天命真凤,只需要一眼便能看到实真。
她看出来那名弹琴老者是烛
巫的长老,战力或者只在通幽境巅峰,但在精神层面上的力量却远远过这种程度,用在周园里杀害人类修行者最是适合不过,魔族军师黑袍果然不会放过任何细节。
只是,有些可惜。
她看着老者膝上那段古琴,看着微微起絮的琴弦,有些遗憾地摇了头摇。
那是烛
巫部
失多年的祖传圣器——瑶琴。
如果这把瑶琴不是用来设置幻虚二重境,而是配合南客一道来攻,说不定她真的会非常危险,甚至有可能死去。
南客说道:“我要杀你,任何人都不能揷手。”
说话的时候,小姑娘的黑在夜风里飘舞,仿佛有草屑落下。
(**的时候忽然停下来,确实极不慡,这两天病的着实有些顶不住,不好意思,请大家多体谅一下,但我写这段的时候,是真的很那啥的,不想说用心这种话,应该是情动?此后的这些章,会是择天记开书以来最大的**了吧,请容许我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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