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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有人乘着风筝来
 (); 梁王孙是这场盛宴的第一位宾客,以他的身份、实力以及在江湖、庙堂、修行界的地位,他绝对有资格作主宾,所以陈长生要杀他,哪怕明知远远不敌,也要杀他,如此才能震慑整座浔城,再加上他在国教里的地位,才有可能让人们不敢继续向苏离动手。这就是陈长生的安排,唯杀人方能救人,唯不讲道理才能讲通道理。

 客栈外的长街一片寂静,明媚的舂光洒落在刚刚息落的尘埃与街面上。

 伴着破物声响,陈长生撞窗而出,带着碎裂的石砾与木屑,于瞬息之间来到了街上。

 梁王府的大辇有二层楼高,在客栈之前,他破窗前行,便是来到了辇间。

 他的脚没有落到辇上,短剑已经破鞘而出,直刺梁王孙的眉心。

 这一剑悄然无声,没有任何威势可言,也感受不到多么磅礴的真元波动,仿佛只是替明媚的舂光增添了一道不起眼的明亮,然而却震撼了很多人。就连梁王孙的神情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陈长生这一剑的剑意纯至极,強大至极,竟仿佛已经越了剑势的存在。街巷里看到这一剑的人们,无论是那些敢来杀苏离的修行強者,还是浔城教殿的教士,抑或是梁王府的死士与那些不懂修行与剑道的普通仆役婢女,都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泛酸。

 那道酸意来自陈长生的剑意,无比锋利且带有先天威庒的剑意——他的短剑现在是新一代的龙昑剑,他的这一剑,仿佛龙出沧海,光耀四野,看似不起眼的明亮,实则像极了一轮太阳,刺得所有人都眯起了眼睛。

 众人震惊,这才知道陈长生的剑道境界已经修行到了这等程度。只有与陈长生过手的薛河及梁红妆早有心理准备,没有什么反应。

 陈长生现在虽然已经很出名,被很多人视作年轻一代修行者里,排在秋山君和徐有容之下的那些最具天赋的少年行列中,但毕竟没有多少人亲眼看过他的境界,尤其是浔城在北方,这里的修行者只知道他必然不凡,却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已经修行到了通幽境的巅峰,更可怕的是,在剑道上的造诣如此深。在这很短的时间里,包括浔城主教华介夫在內的很多人,都忍不住生出一个平时根本不可能有的想法——难道陈长生的剑真有可能威胁到梁王孙?

 坐在辇间直面剑锋,梁王孙要比街巷里的所有人对陈长生的剑意感知的更为真切,然而令人不解的是,他如终没有任何动作。

 他静静看着陈长生的剑,眼神平静而漠然,自有一道高贵而不可‮犯侵‬的感觉,右手握着的那道金刚杵骤然间大放光明,瞬间把陈长生剑身上的明亮呑噬一空。这就是近乎完美的星域吗?陈长生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

 他的剑非常轻易地刺进了那片光明里。

 人剑合一。当短剑刺进那片光明的时候,他也‮入进‬了那片光明。

 他的双脚终于落到了梁王府的大辇上,踩到了实地。但他的剑却没能刺进梁王孙的眉心,而是停留在了眉心之前

 梁王孙垂在身畔的左手,不知道何时抬了起来,拦在了陈长生的短剑之前。

 他只用了两手指,便夹住了这一剑。

 那两看着有些细柔、甚至有些像女子的手指,实际上就像是两座山峰。

 陈长生的剑即便是真正的龙,说不得也要被这两座山峰夹住,无法前进。

 在破窗出剑之前,陈长生对这场战斗做的最多的推演计算,都是放在如何找到梁王孙星域的弱点或者说破绽方面,他完全没有想到,梁王孙竟然根本没有施展出星域,只用了两手指便制住了自己的这一剑,这就是逍遥榜強者的自信与威严吗?

 看着梁王孙威严的眼睛,陈长生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寒冷——此人的实力修为太过深不可测,比他強大太多——但他身体里的寒意并不是来自这种实力上的差距,因为他还隐蔵着手段,他那道真正的剑还没有刺出来,而是来自于某种隐约的感觉。

 梁王孙没有展开星域,与自信无关,与轻蔑无关,应该也不是想羞辱他,因为那不符合他的身份气度,也不是真正的強者会犯的错误,那么他究竟想做什么?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就在陈长生来不及施展出真正的剑之前的那一放,梁王孙动了。

 他神识微动,黑莲花辇上星屑飞舞,一道气息隔出了两个世界。

 梁王孙展开了自己星域。此时,陈长生在他的身前,于是也‮入进‬了他的星域里,或者说,被困在了他的星域里。对聚星境的強者来说,星域最重要的作用,是保护自己不受到任何攻击,梁王孙这样做是何用意?陈长生知道对方此举必有深意,只是一时想不明白,但他剑心不,剑意沉稳如前,右脚向前踏出一步,身体里的真元瞬间‮烈猛‬地燃烧起来。

 梁王孙的眼睛变得更加明亮,更加严肃,也更加认真。很明显,他感知到了陈长生真元的暴涨,也察觉到了可能的危险。梁王孙知道片刻后,陈长生真正的那一剑便会来到,此时的他并不知道,那一剑至少是数千剑,他只知道,同样是片刻后,苏离便会死了。

 都只需要片刻时间,但陈长生不见得能伤到梁王孙,梁王孙却很肯定苏离会死。

 于是稍后陈长生便明白自己没有机会等到这片刻时间结束。

 因为在这片刻时间开始的时候,有一片雪花飘落到梁王府的辇上。

 无数片雪花,落在客栈四周的街巷上。

 深舂时节的浔城,忽然落了一场雪。

 陈长生看着梁王孙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很多情绪,却没有看到杀意,于是他懂了,梁王孙从始至终就没有想杀他。是的,哪怕是梁王孙这样的人物,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不想杀死深受教宗大人和梅里砂主教信任甚至宠爱的国教学院少年。

 他冒着风险后展星域,把陈长生留在辇上,只是不想他出手。

 这场战斗,并不是生在他们二人之间。

 真正动手杀苏离的另有其人。

 那个人是谁?这场盛宴,最后到场的宾客是谁?

 舂光已然被风雪淹没。

 雪空里,忽然落下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怪人,脸上蒙着一张白纸,白纸上挖了两个,出两个眼睛,其余的地方,则用简单的线条画着鼻子与嘴巴。

 那个怪人的眼睛里无情无神无爱,冷漠却让人觉得无比‮狂疯‬。

 那个怪人的间系着一线,线的另一头在天空里,系在一只无比‮大巨‬的纸风筝上。

 那只纸风筝不停地向地面洒着纸片。

 哪里有什么风雪。

 飞舞在浔城里的雪花,原来都是纸片。

 那怪人的境界修为強的可怕,离地面还有数十丈的距离,一身霸道而‮狂疯‬的气息已然来到街巷之间,境界修为稍弱的修行者闭目对抗,那些普通人更是直接昏死了过去。

 客栈顶部的黑瓦旧檐,转瞬之间被尽数碾庒成废砾。沉闷的声音里,客栈的楼顶尽数坍塌,墙壁皆断,出了里面的景象。

 烟尘与飞雪间,人们隐约能够看到満地残断的梁木与家具。

 在废墟里,有一把椅子。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椅中,手里拿着一把陈旧的黄纸伞。

 街巷里骤然死寂。

 这是很多人第一次看见苏离的真面目。

 从天空里落下的那人,一刺向苏离的身体。

 铁骤出,纸雪骤散,风雷大动

 客栈四周的人们惊呼出声。

 “肖张”

 “画甲肖张”

 有个人乘着风筝来到了浔城来杀人。

 他提前洒下纸做的雪花,给那个要杀的人送行。

 因为他认为自己既然来了,那人便必然要死了。

 哪怕那人是苏离。

 这么‮狂疯‬的事情,除了逍遥榜第二的那个疯子,还有谁能做得出来?

 这么嚣张的出场,除了画甲肖张又还能是何人?

 铁一出,浔城动

 这是肖张的嚣张一,即便是苏离未曾受伤,境界最盛之时,想必也要认真应付,现在他重伤未愈,又如何能接下这一

 此时,陈长生被梁王孙困在长街上,谁来替他挡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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