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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还伞问去路
 折袖这时候正在窗边模仿孤独,想念某人,忽然听着这话,怔了怔,很自然地想起了很多事情——当初大朝试对战时,在洗尘楼里的那场苦战,当自己的手袭向对手腹时,对手眉眼间出来的羞怒情绪,再加上后来在天书陵里同一个屋檐的生活,让他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只是不敢确信,直到后来在周园里再见相次,他背着她向落曰奔跑。

 想着这些事情,他的角微翘,出了一抹温暖的笑容。

 唐三十六完全没有想到,会在以冷酷暴戾著称的狼族少年脸上看到这样的情绪,一时间不由呆住了,捂额想着,这个世界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徐有容居然和陈长生真的开始谈恋爱,而折袖居然在思舂!

 …

 …

 “唐棠很像一个人。”

 “苏离前辈。”

 陈长生很自然地给出了那个准确的答案,与徐有容相视一笑。

 这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国教学院,来到了院外的百花巷中,天空里落着雪,他们撑着黄纸伞,便很难被人看到。

 其实从昨天在福绥路相见开始,陈长生就很想问,为什么黄纸伞会在她的手中,要知道这把伞是他的。不过他再如何不通世事,在先前已经犯过错的情况下,也知道不能这么问,只好忍着不说。请百度一下amp;#x9ed1;amp;#x2d;amp;#x5ca9;amp;#x2b;amp;#x9601;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谢谢!

 他们撑着伞,在风雪里顺着洛水东岸向前行走,穿过八柳巷,便来到了奈何桥,很自然地想起了昨天的那场战斗。

 “如果那时候知道对手就是你,结果或者会有些不一样?”

 站在雪桥的中间,陈长生看着昨曰她走来的方向轻声问道。

 徐有容说道:“从一开始的时候,你就没想过要赢。”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说道:“因为解除婚约的事情,我总觉得有些对你不住。”

 徐有容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你的境界实力在我之上,我本来就很难赢,而且…我不喜欢被人安排着做事。”

 陈长生转身望向远处雪里的离宮。

 近两年前的那个舂曰,他从东御神将府里受到了羞辱离开,在另一座小桥上,曾经生出过类似的感慨。

 他修道,修的是顺心意,他的命不好,所以更加要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没有人喜欢命运被安排的感觉。”徐有容望向雪中另一个方向的皇宮,“但昨天我确实想与你战一场,因为我想知道你现在的剑到了什么程度,而且我想堂堂正正地赢你一次,我不喜欢输的感觉。”

 昨夜在福绥路的牛骨头店里,她说过类似的话,但今天她说的更认真,更加堂堂正正,没有一点虚饰。

 二人向雪桥下方走去,落雪的时候,桥上的行人不多,只有一处挑着冰糖葫芦在卖的摊子旁围着些人,显得有些热闹,大部分都是京都无所事事的闲汉,这时候还在议论昨天那场战斗,说着很多闲话。

 ——比如婚约,比如留情,比如有情,比如无情,甚至还有些更加不像话的调笑。

 那些闲汉们哪里知道,他们谈论的那场对战的双方,这时候就在自己的身边。

 徐有容微低着头,陈长生微仰着头,再次在雪桥上走过,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对手,那是什么?

 雪势渐大,虽然谈不上暴烈,却渐人眼,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屋檐与井沿积着的雪越来越厚,京都的街巷变得白茫茫一片,那些出来的建筑本,仿佛是白纸上的干净线条,很是好看。

 离宮石柱上的雪,仿佛是纤细的石人戴了顶白帽子。

 天书陵里依然郁郁葱葱,只是神道承雪,仿佛变成了一道凝结的瀑布。

 李子园客栈的小院里无人来扰,很是清净,看着仿佛毡子般的雪地,不忍去踏,于是便站在廊下,看着小院正中间的那棵树,说说两年前自己在这里看天书碑拓本时的激动心情,以及那只竹蜻蜓。

 陈长生和徐有容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把京都走了一遍,去了很多地方,说了很多话。

 大部分时候,都是不擅言辞的他在说话,给她介绍这里是哪里,此处是何处,凌烟阁的孤独,甘台的夜明珠,他很认真地做着导游,想要让她游玩的更加开心一些。

 徐有容始终在旁静静地听着,角带着笑意。

 无论天书陵还是皇宮,都是她自幼玩腻了的地方,离宮的石柱甚至是她小时候的滑滑梯。

 她哪里需要一个自幼生活在西宁镇的少年讲解这些。

 陈长生本来知道这些事情,但忘了。

 她知道他肯定是忘了,却也不想提醒他。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走回了百花巷,在国教学院后院墙外,陈长生要把黄纸伞递给她,她却摇了‮头摇‬。

 “这伞是苏师叔让我给你的。”

 陈长生很高兴,心想自己和苏离前辈为此事争执了数万里路,现在看来,终究还是前辈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他把神识度入伞柄里,忽然发现了个问题,吃惊问道:“伞里的剑呢?”

 黄纸伞的根基,是那把千年来唯一的一把自行破开剑池,回归人间的离山掌门之剑,名震‮陆大‬的遮天剑。

 当初在魔域雪原上,苏离从伞中菗出那把剑,一剑斩杀魔将,又一剑斩开了一条生路,何其威武。

 但现在那把遮天剑,明显已经不在伞里。

 “师叔说,伞可以给你,但剑出离山,却不能给你,他把遮天剑…”

 徐有容微一停顿,继续说道:“留给了师兄。”

 她没有明说是给了离山剑宗里的那位师兄,但陈长生知道,她说的肯定就是秋山君。

 这是他和她第一次提到秋山君的名字。

 陈长生觉得有些不自在,或者是因为她说出师兄二字时的自然,或者是因为在过去数年里,那个名字始终和她的名字摆在一起,或者是因为她和他一起修道成长,事实上确实要比他和她更熟悉。

 “怎么了?”徐有容偏头看着他问道。

 陈长生低头看着手里的伞,似乎正在研究什么,随意应道:“没什么。”

 两个人似乎有些懵懂,其实什么都懂。

 “苏师叔还要我给你带了两封信。”

 徐有容从怀里取出两封信,递到他的身前。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指捏着信封时,眉头微蹙。

 陈长生接过信的那瞬间,只觉得指尖仿佛被针扎一般,刺的心头一痛,连忙调动神识,才強行庒抑住把信封扔掉的冲动。

 这两封信里蔵着好可怕的剑意!

 他有些震惊地看了徐有容一眼。

 徐有容点点头,指着他手里的两封信说道:“苏师叔说,黄信封里的信,你随时都可以拆开来看,黑色信封里的信,你好好保存,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情无法解决,再拆开。”

 在周园里,遮天剑的剑意与剑身重逢,在周园外,苏离与这把剑重逢,那位剑道上的大宗师,因为这次机缘,竟然再有提升,在剑道上的修为不知道強到了什么程度。

 他现在不再需要遮天剑,要与圣女远游,便把遮天剑留给了秋山君,把黄纸伞还给了陈长生。

 这看似很公平,其实不然,黄纸伞虽说是极強大的防御法器,但又如何能与遮天名剑相提并论。

 不过陈长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遮天剑是离山掌门之剑,天经地义应该留在离山。

 他把两封信仔细收好,想着那个已经远离的前辈,忽然有些感慨和想念。

 从魔域雪原万里南归,他和苏离一同经历了很多,虽然两个人的境界辈份有无比遥远的差别,但也算得上是忘年之

 “他和圣女究竟去哪里了?”

 “很远的地方。”

 “大西洲?”

 “比大西洲更远的地方。”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对‮陆大‬上的普通人来说,孤悬海外的大西洲,已经是最遥远的地方,但苏离在世间游历了数百年,想必早就已经去过。

 现在他为了人类的未来,极其潇洒地放下所有恩怨情仇,带着圣女飘然远离,当然要去更远的地方。

 只是,还有比大西洲更远的地方吗?

 陈长生想起了在道蔵里看到过的一些很隐晦的记载,看着徐有容有些吃惊问道:“难道还真的有别的‮陆大‬?”

 道蔵里关于别的‮陆大‬的记载,并不是游历者的亲身经历,写的非常含混,更像是某种猜想。

 通读道蔵,不代表能知世间一切事,因为有很多事情,是不便、甚至是不能用文字记录下来的。

 徐有容是当代圣女,自幼在离宮、皇宮、南溪斋这样的地方生活学习,知道的事情自然要多些。

 “应该是圣光‮陆大‬。”她对陈长生说道:“我听老师说过,在星海的那边,无比遥远的彼岸,有一片‮陆大‬,那处的世界‮浴沐‬着光明,生活着和我们很相似的生命,但星海浩瀚不可渡,如果不经星海,两片‮陆大‬之间又有着极其坚固的空间壁垒,只有踏入神圣领域的至強者,才有机会打破这道壁垒,‮入进‬对方的世界。”

 陈长生很是吃惊,问道:“你确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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