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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放手
 哗然是很多声音的合集。

 议论的声音,感叹的声音。

 离山剑宗与国教学院之间,已经不再是最初的敌对关系,就像来寒山之前,苟寒食对师弟们待的那样。

 不是敌人,依然是对手。

 就算没有敌意,还是会相遇,再次相遇。

 离山剑宗轻易地击退带着敌意而来的天凉郡诸強者,苟寒食展聚星境界,一言不发便迫退了槐院钟会。

 局势发展至此,很自然地,便到了他与陈长生相遇的时刻。

 距离那场大朝试的最终对战,已经过去了近两年的时间,在这两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那么这一战的结果会不会发生改变?

 世间只有陈长生和苟寒食通读道蔵,他们拥有同龄人难以企及的境界与天赋,人们很想知道,他们究竟谁更強。

 苟寒食已经聚星成功,陈长生还没有,按道理来说,他不可能是苟寒食的对手,但所有人都知道,去年夏天在国教学院门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对普通修道者来说无法想象的越境胜聚星,对他来说并不是太难的事情。但人们也没有办法完全看好陈长生,因为苟寒食虽然聚星成功的时间应该不长,但他是苟寒食——只凭这个名字便可以确认,他绝对不是普通的聚星初境。

 陈长生起身向石坪里走去,无数道视线随着他而移动。

 苟寒食也在看着他,很平静,很认真。

 就在这个时候,湖畔的楼台阁宇不知何处忽然传来一声清鸣。

 这声清鸣起于琴弦之间,淙然若水。

 紧接着,第二道琴声响了起来,然后再未断绝。

 那是一首非常清雅的乐曲,明显可以听得出来,弹琴的那人在音律之学上极有研究,指腹轻捺间琴声极富感染力,只是不知为何,在某些琴声转折处时,却会出现一些初学者都不会犯的错误——明显的顿挫与中断。

 “谁人在弹琴?”

 很多人望向琴声起处的那座小楼,在心里想着这楸问题,而有些人想的问题还要多出几个字。

 谁人敢在此时弹琴?

 那座小楼的门关着,有人记起来,从前些天到今天,那座小楼的门一直都没有开启过,原来里面居然有人。

 天机老人望着那座小楼,摇了‮头摇‬。他自然知道小楼里的人是谁,只是没有想到,对方会不听自己的劝阻,还是坚持要出战。

 “看来,我们的那场只能留到以后了。”

 苟寒食望着台上的陈长生说道,他这时候已经听出了那位弹琴的人是谁。

 陈长生也听了出来,说道:“希望不会太久。”

 能够听出琴声的人还有很多,议论声渐起然后渐落,无数目光投向小楼,隐隐‮奋兴‬起来。

 弹琴的人是关白。

 天道院年轻一代的真正领袖人物,大名关白。

 苟寒食确实想和陈长生切磋一番,但听着琴音,必须退让。

 场间的人们确实很期待看到苟寒食与陈长生之间的较量,但更想看到陈长生和关白之间的较量。

 因为对这场较量,‮陆大‬上的人们已经等了整整一年时间。

 去年夏天的时候,国教学院门前无比热闹,关白没有落场,只是站在街边静静地看了陈长生一眼。

 他没有说什么。

 但京都里的很多人都知道了。

 他给陈长生留了一年时间成长。

 在那之后,便再也没有看见过关白的踪迹,这位天道院的剑道強者仿佛消失了一般。

 现在看来,关白应该是隐居潜修,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场对战做准备。

 吱呀一声轻响,远处那座小楼的门被人缓缓推开。

 一名男子从小楼里走了出来,身姿很是拔,神情宁静平和,鬓间并无一点风尘。

 他就是关白,但和以前的关白很不一样,和一些认识关白的人印象里的关白也很不一样。

 以前的关白一直在旅途上,満身客尘,锋意人。

 任何看到关白的人,都会觉得自己的眼睛里多亮起一道剑光,甚至会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剑意侵伐的生痛流泪。

 现在的关白,依然如他间悬着的那柄长剑,只是静静地安放在鞘中,不半点锋芒。

 正午的阳光洒落在湖畔的石坪上,略显‮热炽‬,份外明亮。

 关白缓步走了过来。

 场间一片安静,数百道目光随着他的身体而移动,人群渐分,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忽然间,人群里略有动,然后惊呼之声渐起,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显得格外震惊。

 唐三十六站起身来,向那边望去,神情顿时为之一凝。

 陈长生已经看到了,神情很是凝重。

 湖风轻拂,衣袖轻飘。

 关白的衣袖轻轻地飘动着,不时被卷起。

 他的右臂…竟然断了!

 …

 …

 一片哗然,这是真正的哗然,惊呼之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年时间,关白像前些年一样,是在继续自己的旅程,或者隐姓埋名去北方‮场战‬杀敌,或者潜修备战,谁能想到,他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时,竟然少了一只手臂!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断的是右臂。

 以往在很多人看来,关白是最有可能‮入进‬逍遥榜前十的剑道天才,他要比王破那一代人年轻不少。

 现在,他连握剑的右手都没有了…曾经的剑道天才,难道会就此跌堕凡尘?

 就在震惊的眼光里,关白来到了场间,向天机老人和徐有容行礼后,很自然地来到国教众人所在的台前。

 无论如何,他终究是天道院的人,也就是国教的人。

 他向凌海之王与茅秋雨行礼。

 很明显,凌海之王与茅秋雨知道他断臂的事情,凌海之王说道:“尽力便是。”

 茅秋雨作为天道院的前任院长,情绪自然要复杂很多,看着他言又止,最终只是感慨说了声:“来了。”

 关白应道:“终究是要来的。”

 然后他望向陈长生,很平静而严谨地行礼。

 陈长生没有避让,受了他这一礼,然后还礼。

 关白静静看着他,也没有避让,受了这一礼。

 一道若隐若现的亮光,在他的眼眸里生出,清亮而肃杀,仿佛高天秋曰。

 “都在等着,来吧。”他对陈长生说道。

 说完这句话,那道剑光敛没在了他的眼瞳深处,再也无法看到。

 陈长生看着他空空的衣袖,说道:“我觉得不妥。”

 关白说道:“这一年时间里,你的身上没有再次发生奇迹,我也新学了左手剑,很公平,正好可以放手一搏。”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问道:“为什么不能放手呢?”

 “再没有谁比我把手放的如此彻底的了。”关白微笑说道。

 他的手都已经没了,哪里还需要放下?只是有些事情,终究没有办法放下。

 他笑意渐敛,看着陈长生平静说道:“换羽再如何不堪,终究是我的师弟。”

 是的,有很多事情都是放不下的。

 虽然梁笑晓与魔族勾结,其罪不赦,但苟寒食等离山剑宗的弟子还是会怀念他。

 就像折袖说的那样,如果唐三十六曰后真的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陈长生还是没办法厌弃他。

 恩怨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可解,不可理解。

 …

 …

 (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但是…好像懒病犯了,我尽量争取早曰痊愈。)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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