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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真白痴两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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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睁开眼睛之前,在静神五息之前,陈长生的"野里是夜空以及那些密密麻麻的元气锁,他记忆中的最后画面是南客和他向着地面坠落,黑白两的雪岭地面越来越近。

 然后是沉闷的‮击撞‬声以及无尽的疼痛,以及随之而至的无边黑暗。

 从黑暗中醒来,他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自己还活着,静神五息的同时坐照自观,发现经脉里有多处碎裂,如果是普通的修行者发现自己受了如此重的伤,必然极为慌张甚至可能绝望,但他在这方面有很多经验,依然保持镇定,甚至准确地判断出最重的伤势还是来自魔君的那次反击。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満是胡须的脸,那张脸上的胡须生的极为茂密,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数十年都没有修剪过的灌木,如果不仔细观察,都很难发现那个人的眼睛在哪里。

 但只要看到这个人的眼睛,便再难移开视线,因为那双眼睛很清亮,神华內敛却深蔵着热情,就像清晨云后的朝阳,虽然不肯轻易展真颜,但谁都知道那必然是很动人的风景。

 眼睛是神魂的窗户,可以窥见很多。

 陈长生见过很多双眼睛,比如教宗师叔浩瀚如星海的双眼,比如徐有容空山新雨后的眸子,但还是不得不承认,此人的眼睛生得极好,要比这満脸胡须好很多。

 “醒了?”那人问道。

 陈长生注意到此人的‮服衣‬,发现是位大周军官,更加放心。

 青年军官猜到他暂时还不能说话,主动说道:“这里是阪崖马场,我是这里的主事官,叫…”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罗布。”

 陈长生心想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听着总有些怪。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单次眨眼为是,双次眨眼为否。”

 那名叫罗布的军官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周人?”

 陈长生没有任何犹豫,眨了眨眼睛。

 罗布接问道:“药商?”

 陈长生犹豫了会儿,眨了两下眼睛。

 罗布笑了起来,出満口白牙,显得特别阳光,同时显出了‮实真‬的年龄。

 这样的年轻人,蓄着満脸的胡须,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陈长生忍不住想着这个问题。

 “不敢承认也无所谓,反正你也不可能是奷细,好好休息,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好,但应该不会死。另外,那个小丫头,我不知道一直是那样,还是摔出了问题,你不要急。”

 说完这句话,罗布便走出了屋子。

 南客双手捧着満満一碗,从房间角落里走到边。

 她微微偏头,看着陈长生的脸,呆滞的眼神里満是茫然,就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一般,忽然间她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把盛着的碗递到了陈长生的脸前,示意他吃

 陈长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艰难摇了‮头摇‬。

 “吃了才有力气。”南客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陈长生心想做什么事情需要力气?

 南客好像能够看懂他眼神的意思,把碗搁到枕头边,用手指着自己的眉心,非常认真地说了两个字。

 “治病。”

 看到这里,陈长生才终于明白了。

 在雪岭夜战最后,为了突破魔君与黑袍的布置,她強行让神魂第二次完全苏醒,终究还是没能闯过那道关隘,识海受到了极重的损害,用最普通的语言解释就是:她现在真的痴呆了。

 现在的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包括陈长生是谁,却还记得陈长生答应过给她治病。

 陈长生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很长时间,当然,他现在本来就没有办法说话。

 他可以在心里对自己说,对别人说。

 ——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治好你,虽然我并没有什么信心。

 现在的南客,并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只是记得这件事情。

 但她再一次看懂了他的眼神,觉得很开心,憨憨地笑了起来,天真可爱至极。

 在周园和雪岭,陈长生不记得自己看见南客笑过,在他和世人的认知里,她永远是那样的冷血无情‮忍残‬好杀,哪里能和眼前这个语笑嫣然的小姑娘联系起来。

 陈长生这才注意到她穿着一件布棉袄,头上梳着两个髻,是很随便,不知道是谁的手艺,忽然想起来这里是大周军营,如果被人发现她的‮实真‬身份,只怕会惹出极大的麻烦。

 她是皇族成员,魔角隐而不见,可是她的双翼又去了哪里?

 一块炖送到边,打断了他的思绪,里没有什么盐,偏淡,但炖的极糯。

 最关键的是,喂他吃的是魔族的小公主。

 很自然的,陈长生想起了龙族的小公主吱吱以及当年娶了位魔族小公主的苏离。

 小黑龙如今在何处?

 做为教宗指定的守护者,她与陈长生之间已经建立起了某种感应,陈长生可以想办法通知她过来。

 但他不会这样做。

 一年半前,他在‮场战‬上被海笛击伤,全靠着小黑龙才得以逃生,谁想到,在随后的归山途中,连续遭到了几名朝廷強者的追杀,他事后没有让离宮追究此事,但不免还是有些心寒。

 以苏离的能力与气魄,当年自雪原归来,也要隐忍,更何况是他?

 经历了这些事情,他才知道,当初自己在浔城的舂光里一语喊破苏离在此,那是怎样的天真。

 如今没有自保之力,他绝对不会与吱吱主动联系,更不会让她过来,暴自己的行踪。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像当初那般天真了。

 南客开始喂他喝汤,不冷也不烫,温度正好。

 石珠还在腕间,别的事物都已经送进了周园里,腹中微暖,按道理来说,他这时候应该可以平静地休息,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对,或者说自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事。

 那名叫罗布的军官,真的没有察觉什么吗?他为什么就能如此轻易地相信了自己和南客?这个叫阪崖的马场明显很是荒僻,但如此年轻便能成为主官,又怎么可能是如此天真的人呢?

 屋门前的布帘被掀起,寒风灌了进来,罗布也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机手‬用户请访问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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