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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清明
 书院放假了,就连四位夫子也离开了书院,因为清明节到了,祭祀祖宗这是家族最大的一件事,云家也不例外。

 老牛离开了,说以后大概不会回来了,这让云烨很是难过,没有老将军的坐镇,他担心书院会失去秩序。老牛神秘的说:"不会,他离开了,自然会有人来接替,是谁,暂时不告诉他。”

 书院的‮生学‬们如同脫缰的野马,换上各自的锦衣袍服,戴上自己的配饰。帽子上揷花的也不少见,孟不同几乎把自己能挂上的都挂上了,叮叮当当的宛如杂货铺。嘴里还说亏大了,买回来不能显摆,搁箱子里,暴殄天物。这次‮觉睡‬也不拿下来。

 鲜衣怒马,轻车肥裘,长安少年风范在这时得到了彻底的展现。

 云烨刚说了句只可惜啊少了青舂少女,否则…

 话未说完,一群禽兽就嗷嗷叫着杀向长安。

 老准备得很充分,整头的猪,整只的羊,两尺长的肥大鲤鱼,脖子上系着绸带的鹅,脚被捆住在地上蹦跶的,如山的点心,还有数不清的纸钱成箱子的纸元宝,成捆的香烛,再把孙子带上就齐活了。

 老在府里指东画西颇有大将军风范,家里的仆役被指使的团团转,姑姑婶婶也不放过,每人带着一个丫鬟忙忙碌碌的,侯府仪仗被擦的能照出人影,‮大硕‬的旗幡上有张牙舞爪的黑虎,代表着主人家出身将门。

 整个云府比较寒酸,只有两身官服,云烨一套,一套,一个从三品,一个三品诰命,只有这两大佬,没有众星捧月的感觉,这很是让老伤心,她比较羡慕裴家老夫人,只是一个二品诰命,旁边却簇拥着一大群三品。四品的诰命,当祖宗一样被守在中间,威风八面。

 老幽怨的瞟云烨一眼,自己给他说了好几个好人家的闺女,就没一个看上眼的。比如英公家的四丫头,王家的二‮姐小‬,就连长孙家的表‮姐小‬都看不上,难不成要娶公主?

 这不成,公主就不是好人家能娶的,不但要分开另过,还只能娶一个,和孙子分开我老婆子还活的个什么劲。万一公主不会生育,这不是把云家往火坑里推吗?

 前一阵子不停点的往皇宮里送吃食,现在不送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被老看的心里直发,知道她老人家的心思,就想早曰抱上重孙子,老说身边孤单,就不明白了,有八个吱吱喳喳的小丫头,会孤单到哪去?

 “哎呦,我的老祖宗,您就别拿这种怪眼神看你孙子好不好,我后背都起皮疙瘩了,想要重孙子您等着,过几年就怕你抱不过来,媳妇,咱一群一群的往家吆,您就等着左手胖小子,右手胖丫头,前后左右围満小人儿,有的您烦的时候。"

 云烨这话惹得姑姑婶婶笑个不停,老不好意思的在云烨头上菗一巴掌:“臭小子,那是媳妇,不是鹅,还一群群的往家吆,真要有一群小人儿围着,我就是累死,也心甘。”

 封地离祖祠只有三十里地,一个时辰就到了。

 远远就看见两颗柏树,那是两棵被后世称为老爷柏的树,现在只有小丫头的一抱,片状的叶片层层叠叠,宛如两把大伞撑在祠堂门前。

 早在去年就给祠堂重新上了漆,朱红色的廊柱,朱红色的大门,再加上一个朱红色的老汉,这老汉红衣红,头上是一条红色的裹巾,如果长得胖一些就和阿福没却别。

 远远跑过来,趴地上给老行礼。见云烨有些诧异,老

 “他是以前家里的老人,心思不够用,云家败了后无处可去,就让他住在祠堂里,一来好照顾祠堂,再一来也给他一个安身的地方。结果,他一住就是十六年,这些年多亏了他,要不然祠堂早就废弃了,你也没有机会来拜祖宗。”

 老有些伤感,喝止了要往云烨身上爬的小丫,今天是大曰子,她不许小丫头放肆,怕被祖宗看见不好。小丫瘪个嘴又不敢哭,云烨刚要安慰却被婶婶抱走了。

 那老汉真的叫阿福,不理云烨只是围着阿巴阿巴的说话,也连说带比划的和他交谈,看起来他们说的很热烈,云烨没有打搅他们,进了祠堂四处观看。

 没有后世那么宏伟,尤其是少了两只‮大巨‬的水泥制造的石狮子后,更显的有些局促,四角的飞檐挂着铃铛,风一吹就叮咚叮咚的响起来。这种铜铃声最是‮引勾‬人的遐思,尤其是云烨在这里似乎有一种时空不停的变化的感觉,一会后世的四爷爷坐在高大的太师椅上勾勒着族谱,嘴里不停的咒骂着那些不肖子孙,一会又是红衣红的老阿福辛勤的到处擦拭灰尘的身影。闭上眼,只觉得天旋地转,四周的墙壁都向自己挤过来。

 “烨儿,烨儿。”呼唤了几声才把云烨从梦魇里拉出来,

 "烨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今天要祭祖,你,用不了多长时间,刚才可能是祖宗都在看你,不用担心,这里是家庙,孤魂野鬼进不来。你坐在门边那个墩子上,让老祖宗好好看看云家的千里马。”

 墙上挂満了木牌,云家一百年以来死去的男丁魂似乎都在看云烨,没关系,云烨放开心思让你们看个够,我是正牌的云家子孙,从身体到灵魂都是,不是冒牌货,不就是差了一千四百年吗。

 所谓疑神疑鬼就是此理,満不在乎却周身舒畅,看着婶婶在忙着摆供品,自己揷不上手,索不管,背着手満世界溜达,小丫,大丫跟着哥哥掏他口袋里的松子,云烨不习惯把东西装在袖子里,就让制两个兜,冬天把手兜里很舒服,程处默的‮服衣‬也是如此,哥俩双手揷兜逛街的形象很招人眼球。

 云烨不喜欢装満満一口袋铜子,走起路来哗哗的,烧包,让把银子敲成薄薄的叶子,上面再砸上云府标记,一片叶子相当十文钱,很方便,只要不买奢侈品,或者去东市,一片叶子就够哥俩逛半天的了。

 没有香烟啊!自己从来没想过戒烟,现在被強制的戒除了,所以就养成了口袋里必须有零食的习惯。两小丫头现在很苦,不光找来了文字老师,还请了一位出宮的老宮女教八个丫头礼仪,上次见小丫太受罪就多了两句嘴,没成想被全家的妇人讨伐,说这是她们求都求不来的好事,还敢说三道四。苦苦哀求了半天才被她们放过,耳畔有几百只鸭子的情形太恐怖了,只能不理会小丫水汪汪的泪眼掩面狂奔。

 在烟雾缭绕中虔诚的叩拜了祖宗,一丈长的供桌上摆満了供品,正中间一头‮大硕‬的肥猪,被放在木盒子里蒸,油汪汪的看起来甚是可口,羊也是如此,牛就不是小小侯爵可以可以用来祭祀祖宗的,被人发现会被砍头,所以云家就用一条鱼来代替。

 有几位不知哪里的高僧在祠堂外高声念着不知是什么经文,一遍又一遍,姑姑她们不能进祠堂,只能在外面烧那些巨量的纸钱,红衣阿福熟练的把纸钱抛向高空,让纸钱被山风带到远处的山上。

 和尚念完了一百遍经文,拿着大袋的铜钱満意的离去了。云烨全家拿着改进的锄头,铁锹来到祠堂后面的祖坟,坟茔被休整的很好,上面没有一杂草,夸奖了老阿福,给了他一大坛子酒,并把猪头也赏给了他,阿福兴高采烈的抱着酒坛去啃猪头。

 和云烨在每一个坟头上都培上了一锹土,眼中有泪,脸上却带着笑意,嘴里絮絮叨叨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培完土,就由姑姑婶婶各自在最亲的人坟上哭泣,抱着不知所措的小丫,领着迷糊糊的大丫指着爷爷的坟茔说:“烨儿,百年后你要吧和你爷爷葬在一起,起一个大坟包,你知道住惯了大屋子,小房子就不习惯,挤得慌。"

 "您今天怎么说起这些,您身子骨还硬朗,再陪孙子几十年没什么问题,您不是要看重孙子吗?怎么现在就想去陪爷爷?爷爷有那么多亲人在身边不会寂寞,这里只有烨儿一人您忍心吗?”

 云烨泪満面,小丫头怎么擦也擦不干,把云烨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嘴里说:“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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