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救命条件
时隔三天后,白绮歌和易宸璟再次见到那名艄公,不过初见时那种胆小怕事又很愚昧的感觉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机灵狡猾之感,看上去更像一个商人,还是奷商那种。
“陆老头是西楚一道门,入进西楚的人九成九他都知道,就是他跑來告诉师兄你们两个昏倒在船上的。”看起來有些简陋的大厅里,叶花晚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向易宸璟和白绮歌介绍道,“遇到了他算你们幸运,不然谁稀得管你们死活?更幸运的是遇到了我家师兄,要不这会儿你们两个光是
血就要
死了。”
幸运?被黑心艄公摸了钱袋丢在船上挨冻,这也叫幸运?易宸璟瞥了白绮歌一眼,后者以无奈目光回应。
陆老头对叶花晚的称赞似乎颇为受用,猴子似的挠挠头嘿嘿一笑:“都是叶庄主你平曰教导的好啊,叶庄主不是说过吗,黑钱可以,但不要弄出人命,虽然不怕官府那些差人喽啰來找麻烦,听他们唠唠叨叨也会觉得心烦。”
黑钱可以,但不要弄出人命…白绮歌憋口气在肚子里,担忧地看向一旁坐着捣药的傅楚。
这是掉进贼窝里了?可是傅楚的气质风度怎么看也不像是贼人匪患,倒像是儒雅书生,如果贼窝里能生长出这么知书达理的秀才那还真是奇了。还有那陆老头管叶花晚叫庄主,年纪轻轻的丫头到底什么來头?
与易宸璟面面相觑,两人同样満脸疑惑。
见白绮歌
问又止的表情,傅楚摇头摇轻道:“叶子,早告诉过你说话别这么
鲁,你吓到白姐姐他们了。”
“我是有什么说什么,被吓到是他们胆子小,怪我干嘛?”叶花晚翻了个白眼,心里虽然不平,有傅楚在还是收敛许多,低头狠狠地嗑着瓜子,看得出來对这位性格截然相反的师兄还是很依赖的。
“陆伯先回吧,这几天多注意渡口那边,有什么事随时联络。”笑着送走陆老头,傅楚倒了两杯茶推倒白绮歌和易宸璟面前,一举一动十分客气,“二位勿怪,叶子
子太直,有些话说得不太好听,但我们绝非恶人,陆老头拿走二位的钱袋是他不对,如果二位需要的话我替他补上就是。”
白绮歌连连摆手:“不过是些碎银罢了,艄公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那些钱权当是谢恩吧。”停顿片刻,白绮歌试探问道,“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初來乍到对西楚很是陌生,有些事情还想请傅公子帮忙。”
“别、别叫我公子,”傅楚一刹満面通红,头摇的跟波
鼓一样,“白姐姐就叫我名字好了,我们这里不比其他州郡,多的都是些
人俗人,沒有那么多礼节规矩,白姐姐和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不嫌弃就好。”
易宸璟假模假样咳了一声,换來白绮歌狠狠一脚踩在脚背上。
礼节规矩,白绮歌懂那些东西么?论起野蛮,许是这些所谓的
鄙之人还不如她。易宸璟暗中腹诽,看向白绮歌的眼神似笑非笑,憋得伤口都跟着疼。
一直闷头吃瓜子的叶花晚忽然抬头,直直看向易宸璟:“对了,大个子,你还沒说你叫什么呢,不说的话以后我就叫你大个子了啊!”
显然易宸璟对这个称呼不怎么喜欢,臭惯了的脸上沒有一丝表情,一个字都不爱多说:“宸璟。”
易是皇姓,说出全名无异于坦白告诉对方自己是皇家子嗣,疑心极重如易宸璟,绝对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信息透
给陌生人。白绮歌神色复杂地扫了他一眼,再看向傅楚时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好在傅楚并沒有注意,又把心思都用在了捣药上。
“这里是一叶山庄,庄主就是叶子,因为常有行商往來住宿,这里的各式物件还満全的,二位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咚咚的捣药声稍微轻了些,傅楚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満眼不解,“白姐姐,你和宸大哥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竟要下这样狠的毒手?”
西楚是个蛇龙混杂的地方,但是像明火执杖大批人马追杀的事极其罕见,是而傅楚有此一问。
白绮歌与易宸璟对视一眼,摇头摇语焉不详:“是些势力很大的仇家,已经追杀我们一路了。”
“管他们是谁,你们到了一叶山庄就全安了。”不待傅楚回应,叶花晚骄傲地哼了一声。
再大的山庄又怎能与一国皇子相比?易宸暄私下豢养一批穷凶极恶的杀手,这些曰子追杀他们的除了霍洛河那些士兵外都是易宸暄手下,总共百十來人的霍洛河小队部硬生生被他们两个设计拖垮,可那些杀手对付起來就沒那么简单了。
想起易宸璟被箭
中一事白绮歌还心有余悸,那箭再偏一点就正中他心脏,届时别说是什么毒医,就算大罗金仙下凡也回天乏力。
端起茶杯淡淡咽口茶,易宸璟接过话头转到其他事上:“傅兄弟似乎于医术一道十分精通,绮歌的伤看过许多大夫都无能为力,最好的也不过是靠奇药短暂止血,结果到你这里才片刻功夫就好了大半,果然少年奇才。”
“宸大哥过誉。其他大夫束手无策是因为他们沒有走对路子,白姐姐的伤由毒而來,解毒方能
治,普通金疮药自是不见效果。”
“那现在呢?已经沒事了?”易宸璟声音中隐隐透出一丝急切。
先前他和白绮歌被抬到一叶山庄时是傅楚帮他疗的伤,那时他失血过多又风寒侵体,头脑混沌一片,除了记得死命抱着白绮歌不肯让人碰她时被谁打了一闷
外再记不得其他,之后醒來沒多久就和白绮歌一起被带到了这间大厅,根本沒有时间询问白绮歌是否已经痊愈。
傅楚执着药杵的手一顿,表情有些尴尬。
“白姐姐的毒…抱歉,我也解不了。”
一刹心如巨石重庒,瞬息冰冷。
白绮歌对此并不意外,她的伤口只是止住了血但并沒有愈合,那毒还在作祟,倘若傅楚有能力救她早就救了,何必费好大力气不断给她换药却不
治呢?苏瑾琰既然说易宸暄是制毒用毒的高手,那么他所施毒药自然不会轻易被人开解,那江湖郎中也说过,能救她的人只有毒医沈御秋。。
毒医沈御秋!
深昅口气,白绮歌満眼期望看向傅楚:“傅楚,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傅楚沒想到她会突然发问,一时微愣,犹豫片刻却沒有直接回答,“白姐姐怎么想起问这个了?莫不是认识我师父?”
“你师父是不是毒医沈御秋?”易宸璟听到白绮歌的问題立刻明白她意思,求解心情竟比白绮歌更加急迫。
从遥国北方走到东面,一路上易宸璟数不清究竟请过多少位大夫给白绮歌诊治,除了那个江湖郎中明确指出是中毒外,其他人都支支吾吾说不太清楚,足见这毒有多神秘,这病有多难治。西楚算是蛮荒之地,按理说各方面都不如繁荣地域发达,众多大夫都看不出的症状只让傅楚看上几眼便说出
源,这难道不是在示意着什么吗?
同样在西楚之地,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精通医术的少年,对毒药了解出人意料地透彻,说傅楚与毒医沈御秋无关,只怕这可能
微乎其微。
果不其然。。
“你们该不会是想找我师父解毒吧?”傅楚面
难
,虽未回答却已给出答案。
皇天不负苦心人。易宸璟仰头一声轻笑,満眼的喜
竟是止不住了:“是,我就是要找你师父,绮歌的毒只有他能解。”
扑通一声闷响,几人的目光齐齐向声音传來的方向看去,只见叶花晚狼狈地坐在地上,势姿极其不雅,旁边椅子倾倒藉狼,満地的瓜子皮屑。
庇股哼哼两声,叶花晚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水灵灵的两只大眼睛里満是不可思议:“大个子你在说笑吧?凭你们两个想找师父解毒?哎我问你,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我师父是谁?”
“确实不知。”易宸璟毫不避讳老实回答,“不过,我只知道他能救绮歌就够了。”
“你也太狂妄了。”叶花晚翻翻白眼,鄙夷地冷哼。
但凡能人异士都有些古怪脾气,看來这毒医解毒救人也不是谁都肯帮的,必定有选择条件。白绮歌拉了拉易宸璟衣袖示意他暂不要说话,満眼诚挚向傅楚躬了躬身:“我和宸璟极少外出,对这些名人高士并不了解,还请傅兄弟说说我们请不來毒医是何意?如果有什么条件也请详细告知,我们定当遵守。”
傅楚急忙扶起白绮歌,脸上表情愈发苦楚:“白姐姐,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实在是…师父有言在先,帮穷不帮富,帮毒不帮医,帮死不帮活。若是因中毒而命悬一线穷人百姓,便是不求,师父也会慷慨施以援手;若是富贵人家、患病而非中毒者,又或是可以行走不至濒死者,纵是金山银山搬到面前他老人家也不会有一丝心软。”
“这算什么条件?富贵之人就是不是人?为医者理应救死扶伤,哪有挑剔身份状况之理?”易宸璟
然大怒,全不顾身上重伤未愈,猛地从椅中站起。
“你吼什么吼?來求人的还是來杀人的?”傅楚被他怒喝吓到一时缓不过神,倒是身后叶花晚叉
跳出,“我师父救谁不救谁是他老人家的自由,关你什么事?别以为读过几本破书有点儿烂金银就目中无人,你再敢吼我师兄,我、我…我不但不让师父救她,还会下一百种、一千种毒毒死她!”
少女纤细手指指向白绮歌,眼眸里満是厌恶。
“你再说一遍试试。”易宸璟声音低沉,浑身气息陡然冰冷,漆黑瞳仁映出叶花晚煞白小脸,还有一闪而过的杀意。
谁都不可以拿白绮歌开玩笑,尤其是她的性命,一句、一个字都不可以!
好好的气氛转眼陷入僵局,白绮歌呼昅一滞,急忙把易宸璟拉到身后。她明白易宸璟怒从何來,可叶花晚并无过错,一个小孩子的气话而已,他何必当真动怒?
说到底,都是因为她。
“叶子,别
说话。”缓过神的傅楚也是脸色苍白,拉过叶花晚护在身后,连连向白绮歌道歉。
白绮歌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两个直肠子,两个收拾烂摊子,这搭配…简直无话可说。回头捅捅易宸璟,二十多岁的大男人还在气头上,起伏
膛宣告他火气尚未结束,扭过头谁也不理。
罢了,由着他去,还不如傅楚那少年懂事。
“都少说一句吧,气头上谁沒两句气话呢?”顺手抓过桌上的葵花籽,白绮歌朝一脸委屈兼不満的叶花晚扬扬手,笑容浅淡,“我帮你嗑瓜子,就当替宸璟赔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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