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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水库浮尸
 香草娘怎么可能答应这泼皮的条件,这还有完没完?要是一直这么下去可怎么好?她默不作声的拧紧眉头,没有理会王二的话,就径直起破席走了出去。

 看着香草娘那丰盈的背影,王二咽咽口水,嘀咕道:“的,我就不信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香草娘离开一袋烟功夫,王二才懒拖拖的离开茅坑小屋。

 香草娘心事重重没有再去婆姨们聚集的那家,就怏怏不乐的往家里走。她心里犯嘀咕呢!刚才究竟是谁来过,会不会是香草爹?如是她爹到没有什么不好的,怕的是另有其人,就像王二那种人。

 香草娘回家的路也不远,但是必须要经过一段树林。说起这段被树林淹没的路,她就来气。

 树林那边是香草爹的地盘,而出门一丈远就是别人家的树林。要是这片树林也自个家的该多好,想归想,却不能成为现实。

 雨似乎有所减缓,偶尔飘下一点点,也是极小极小不怎么看得真切的。

 雨停了,人们从家里出来,少不得四处逛逛,看自己家的农作物在雨的浇灌下,是否又长高了。蓄水库因为雨来临变得不再平静,一圈圈的涟漪随风起。在水库的‮央中‬,一黑乎乎有点类似人体的物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人们视线里。

 人们开始忙活起来,有人去通知村保,有人从家里砍伐来长竹竿。试图把那物件给挑起来,或则扒拉到水库边缘看看是人,还是谁家抛弃在水库里的牲畜。

 话说,这水库可是村里的饮用水,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干的坏事。婆姨们站在水库边缘,只有指指点点的份。汉子们则东拼西凑想办法,最终有人把那物件扒拉到边缘,这才看清楚是一个已经死亡,并且因为水泡的关系,浑身都浮肿且有少量蛆虫,在表层动的尸体。

 水库再次出现尸体,并且已经开始腐烂。村人们愤怒了,叫骂声和诅咒声织在一起。尸体因为肿,一时没法辨认出是谁。但是有一个人认出这具尸体的‮实真‬身份来,尸体是失踪好几天的钟明发。

 认出尸体的是阎家汉子,他给死者来来回回纠结。太熟悉钟明发身上穿的这一件,蔵青蓝的褂子汗衫,一条永远也拉不直腿的麻灰色子。

 在家昏昏睡的钟奎,被房门口传来擂鼓一般的响动给惊醒。睡眼惺忪的他,在听清楚响动是从房门口传来的时候,思维一闪,欣喜的说道:“是爹回来了?”想到可能是爹回来了,睡意顿消。他一骨碌的翻爬起来,就茫茫惶惶的把房门打开。

 打开门钟奎惊得大张嘴,看见门口齐刷刷的站着好多人,有大人,有小孩,还有那些爱嚼舌的婆姨们。在他们身后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副临时捆扎的担架。担架上躺着一具已经腐烂,还一股臭味的尸体。

 钟奎看见担架,看见尸体,人已经不受控制跑出去,扒拉开所有阻碍他看的人。他眼睛发花,大脑失去思维一片空白。脚步歪斜,整个人几乎摔倒,一步一步走到担架旁边。惊颤的看着尸体几秒钟,就扑通跪倒在地,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的滑落,顺溜満脸颊。

 钟奎被凶暴暴的人们给关起来,他是怪胎的事情得到证实。证实的依据就是,他所接触的两个亲人,都无辜死亡。

 钟明发的遗体不能耽搁,得尽快埋葬。一破棉絮还不能完全包裹住肿变形的尸体,人们把铺上的唯一物件拿来,给破棉絮重叠一起,才勉勉強強把钟明发包裹好。

 没有通知走了的炮仗声,没有孝子钟奎的哭送声,钟明发被埋葬在坟岗。没有斩人愿意给他斩,只是就那么随意的挖了一个坑,连带破棉絮一起埋葬在一簇芭茅花下。

 用破棉絮埋葬,在这里称作为软埋。软埋的死人不止钟明发一个,这是对所有没有钱买棺材贫困人家最好的馈赠。

 钟奎就像死人一样,躺在冷冰冰的地上,这是爷爷那间‮立独‬的房屋。原本以为会被谁给占据,结果成为关押钟奎的临时囚室。

 钟明发死了,他没有孩子。家里的房屋被三家人给瓜分了,瓜分房屋的人们说;钟明发在从水库打捞到埋葬时,他们出了力气还有家什。为了不被触霉头,就得要他一点东西。

 房屋里,时不时有一只瘦骨嶙峋的老鼠出现,偶尔爬到钟奎的身边,嗅闻着看他是否已经死了。

 此时的钟奎,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他脑海里重叠着活生生的爹,和死亡变得无法辨认爹的尸体。还有爷爷淌在眼角的泪水,以及他消失的两个朋友。

 身上的汗衫干了又了又干。钟奎觉得四周的空间里,有一种眼看不见的东西,在菗走他身上的能量。他没有力气站起来,每一次徒劳的爬起,‮腿双‬都打颤,就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眼泪在爹埋葬时,已经干。喉咙‮辣火‬辣的疼痛,声带吼出的声音,就好像破损的风簸机关不住风。

 钟奎记得爹出殡时,他被強制拉住。他哭喊,为什么?我是爹的亲儿子,为什么就不能把他送上山?

 有人骂道:“呸!你是妖物所生的娃,钟明发没有婆姨怎么可能有儿子。”

 钟奎辩驳道:“我爹说了,家里穷,我娘受不了,在生下我后就离开了。”

 又有人骂道:“你娘是谁?鬼吗?还是水娘?水娘是鬼,她有可能是你娘,要不然也不会拉你爹去陪她。”

 钟奎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有多久,身子越来越软,软得他都懒得做梦懒得睁开眼睛看黑乎乎的屋子空间。

 胆小的老鼠也不怕钟奎的侧动,开始只是爬到他的身边,无恶意的嗅闻。现在居然爬到他的身上,老鼠带钩的爪子爬动在身上,他没有一点点感觉,唯只有耳畔传来老鼠得瑟的‘吱吱’尖叫声。

 一个方方正正的木格子窗口,渗透进五颜六千丝万缕的光芒,光芒映照在地上那具近乎僵死的小躯体上。就在这时,光芒一闪,一只白嫰的手伸进,抓住木格子,一双充満灵气的黑眼珠子。吃力的望屋里看,东看看,西看看。

 “钟奎哥,钟奎哥醒醒,醒醒啊!”

 屋外的喊声,惊得爬动在钟奎身上的老鼠是四下逃窜。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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