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溅歹土赌场
老兵都喜欢博赌,军营里生活枯燥乏味,赌钱就是他们不多的乐趣之一,李长胜耍得一手好骰子,想出几点就几点,第三师人尽皆知,说他出老千,那绝对是污蔑。
李长胜可不仅仅是陈子锟的马弁,更是他的老大哥,当初大伙儿一块出生入死来着,这份情谊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老大哥被人剁了手指,这口气怎么能咽得再说了,如今陈子锟可是响当当的陆军少将,他不欺负人就是好的,哪能被人欺负,所以这个仇是非报不可了,而且还得快,绝不能过夜。
“老李哥,要不先去医院包扎一下?”陈子锟关切的问道。
李长胜摇头摇:“不了,咱是
人,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就是憋屈的难过。”
陈子锟道:“还能拿
么?”
“能。”李长胜斩钉截铁道,到底是第三师的兵,骨头都是铁打的。
这次前来海上,陈子锟带了十二个护兵,因为海上是卢永祥的地盘,租界又不许中**人入进,所以都换了便衣,其中四个兵陪着两位夫人逛街去,还剩八个在楼下听令,把他们全都叫上,一行人浩浩
杀奔赌场。
赌场并不在租界区域內,而是位于沪西,这里原本是大片的农田,租界工部局越界筑路后,渐渐繁华起来,农田被人买下,建起了洋楼商铺,这实际上是租界当局蚕食国中领土的行为,但海上地方当局既无力阻止,又乐于见到筑路后经济发展带来的收益,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沪西的治安环境远不如租界,甚至连南市和闸北都不如,杀人绑票的事情时有发生,赌场烟馆更是密密麻麻,租界巡捕不管,国中
察警不问,属于两不管地带,所以被海上人称作“歹土”
陈子锟带着护兵们来到赌场附近,却并不急着报仇,一窝蜂地冲上去
砍
杀那是黑帮的作派,他们可是正规军,即便是攻打一个小赌场,也要按照套路来。
这家赌场设在一座西洋建筑內,排场很大,里面人声鼎沸,小厮
窜,赌客们来往穿梭,纸牌麻将骰子各种玩法都有,陈子锟进去溜达了一圈,他一身白西装,头戴巴拿马草帽,风
倜傥一表人才,看起来像个小开一般,自然没有引起怀疑。
摸清楚赌场的出口,保镖人数和配置武器后,陈子锟悄悄出去,给手下们分配了任务,行动就此开始。
赌场打手头儿外号癞子头,是海上滩有名的狠角色,大老板雇他来看场子,专门对付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家伙,今天癞子头的斧头就开张一回,剁掉一
手指头,还缴了三把
,听说对方有些来头,但癞子头根本不在乎,在海上这块地盘上,除了淞沪护军使的兵不能惹,其他外地军阀都是土
瓦狗。
最让他底气十足的是,自家老板的势力太大了,在整个海上滩都是数的着的人物。
癞子头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宛若洲非草原上的雄狮,来来往往的相
赌客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称呼一声癞哥,这让他志得意満,很是満足。
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份不安的味道,凭着癞子头多年混迹江湖的经验,他知道要坏事,不过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敢在歹土开赌场的人,还怕人闹事不成。
癞子头提了提
带上的利斧,那是他赖以成名的家伙,起码十八个人在这柄利斧下断手断脚,快斧癞子头的字号可绝不是
得虚名的。
突然之间,一群人冲进赌场,二话不说拔
就
,一时间弹子横飞,天花板的水晶吊灯都被打了下来,赌客们尖叫不已,纷纷卧倒在地,癞子头的手刚伸到斧头柄上,一支手
就顶住了他的脑门。
“动一动就让你**子溅満墙。”拿
的是刚才进来溜达一圈的白西装小开。
“朋友,混哪路的?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场子?”癞子头不慌不忙道。
“老子哪也不混,老子是来给兄弟讨个说法的。”陈子锟一招手:“老李,你看看是谁剁的你手指。”
李长胜一指癞子头:“就是这小子!”
陈子锟把
收了,把癞子头的斧头拿了出来,拿手指试了试斧刃,风快!
“这位朋友,我这人办事向来有原则,你诬陷我兄弟出老千,还剁了他一
手指,现在我剁你一只手,咱们两清,你看行么?”
癞子头轻蔑的笑笑:“老大,
在你手里,你怎么说都行,只怕你现在剁我的手,改天就有人剁你的头了。”
陈子锟也笑了:“老子从十五岁开始,脑袋别在
带上也有十年了,还怕你这个,啥也别说了,伸手。”
癞子头没有伸手,而是朝蔵在赌客中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两个保镖刚把
出拔来,就被王德贵两
打在头上,当场血
満地,死了。
癞子头终于明白了,人家是来真格的,不是吓唬人。
海上滩的汉子也是真有种,面不改
就把胳膊放在了赌台上,癞子头道:“老大,砍了手赶紧走,我们还要做生意,别吓到我的客人。”
陈子锟点点头:“没事,我很快。”话音未落,手起斧落,一只左手当即和胳膊分家了。
癞子头身子摇了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鲜血呼呼的往外涌,陈子锟让人拿了弥勒佛前的香炉,把香灰倒上去,又拿皮带勒住胳膊,好不容易止住了血。
“谢了。”癞子头虽然断了一只手,但气势依然不减。
“是条汉子。”陈子锟由衷的赞了一句,一摆手:“撤!”
弟兄们从容退走,赌场保镖作势要追,被癞子头阻住,咬牙切齿道:“不用追,跑不了他们,马上报告大老板。”
…
回到汇中饭店,陈子锟没事人一样,还陪着鉴冰和姚依蕾去看了一场卓别林的滑稽电影,又去吃了一顿西餐,再回来的时候,只见李耀廷正在饭店大堂里来回踱步。
“大哥,你回来了,嫂子好。”李耀廷笑眯眯打着招呼。
“你们先上去。”陈子锟打发两位夫人上楼,和李耀廷一起坐在大堂沙发上,问他:“出事了?”
李耀廷苦笑:“出大事了,我的哥哥,你不惹事则以,一惹事就是天大的漏子。”
陈子锟道:“说吧,那家赌场是谁开的。”
李耀廷说了三个字:“张啸林。”然后静静等待陈子锟的反应。
陈子锟眉头都不眨一下:“张啸林怎么了,老子是陆军少将,江北护军使,一个
氓头子也敢和我叫板,反了他!”
李耀廷道:“哥哥啊,您是护军使不假,可您是江东省那边的,又不是淞沪护军使,強龙还不庒地头蛇呢,人家不用给你面子,张啸林可是和黄金荣、杜月笙齐名的大亨,我这碗饭能不能吃得上,也得看人家的脸色。”
陈子锟道:“那张啸林想怎么着?”
李耀廷道:“既然他们没调集人马杀过来,那就是有的谈,我估计是要吃讲茶了。”
陈子锟道:“什么是吃讲茶?”
李耀廷道:“和咱们京北的规矩一样,双方找人说和,在茶馆四四六六讲清楚,握手言和吃碗烂
面就算梁子过去了,搁在海上就是吃讲茶,说开了之后,把红茶绿茶混到一个杯子里,碰杯喝了言归于好。”
陈子锟道:“那要是谈不拢呢。”
李耀廷道:“谈不拢就开打,当年叱咤海上滩的马永贞就是在大马路上一
天茶楼和仇家吃讲茶的时候被人一石灰包砸在脸上,一身的武功都白搭了,活活砍死在街上,这回…你放心,有我在,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准备把吃讲茶的地方放在黄老板的聚宝茶楼,这是海上滩唯一的奉宪专吃讲茶的地方,张啸林不会不给黄老板面子。”
陈子锟道:“那好吧,你来安排,张啸林出什么招我都接着。”
李耀廷无奈道:“先这么着吧,对了,张威廉来过了吧。”
陈子锟笑道:“你效率很高,他已经来赔礼道歉过了。”
李耀廷自嘲的笑笑:“我也就是能吓唬吓唬这种做生意的人了,碰上真正的大亨,只有装孙子的份儿,幸亏我当初经蒋大哥介绍,拜黄金荣为老头子,也算找对了靠山,要不然就凭我这两下子,在海上滩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根本活不到今天,你知道那些洋人都是怎么说海上的么?”
“怎么讲?”
“海上,是冒险家的乐园。”李耀廷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是以一种近乎神圣的口气。
…
第二天一早,饭店总台打电话上来说有人找,陈子锟还以为是李耀廷来了,等人上来才知道是慕易辰。
陈子锟道:“慕兄来的正好,我正要去礼和洋行提货,不如同去,也好帮我做个翻译。”
慕易辰惊讶道:“昨天不是刚打了礼和洋行的买办么?”
陈子锟笑道:“这就叫不打不成
。”
驱车前往礼和洋行,对方殷勤招待不提,付了款项,张买办拿了提货单陪着陈子锟来到十六铺码头的洋行仓库,这里存着大批机械设备、武器弹药,安保措施相当严密。
陈子锟先提了二十支伯格曼手提机
和二十把盒子炮,以及配套的弹子,其余的货物暂时寄存在仓库,择曰再来提取,张买办自然是満口答应,同时又问道:“陈将军要试
的话,我可以带您到浦东荒僻地方去。”
“谢谢,恐怕来不及试
了,马上就要派用场了。”陈子锟笑道。
张买办拿手帕擦拭着汗水,他预感到海上滩将
来一场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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