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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chapter77
 近百人的法庭里悄无声息。

 淮如坐在证人席上,面对着甄意的指责与目光,脑子里轰然炸开,空白得找不出一丝一毫的辩驳之辞。

 而甄意的言语更加‮烈猛‬:“你做伪证!你为什么要陷害我的当事人?还是说,其实淹死许莫的凶手是你!”

 淮如瞪大眼睛,惊恐得大叫:“是我看错了,我以为许莫是活着的。是我看错了!”

 “你根本就没有看错!”

 甄意疾言厉,拿起自己桌上的证据走去她面前,啪地一下砸在她的证人席上。

 审判庭里寂静无声。

 甄意双手摁着证人席,居高临下,气势如虹:

 “你看好了!

 这是福尔马林池边的婴儿头发和。这是检验报告。安瑶把婴儿交给你后,你一直带着婴儿。一定是你把许莫摁下福尔马林池子时,把婴儿放在了池边,才在那里留下了证据!”

 淮如愕然。

 想要说什么,却在甄意冰凉而警告的目光下,再度被吓住,再度梗住无言。

 她恍惚间明白了,甄意打这场官司,不仅是想为言栩脫罪,更是想为她定罪。刚才甄意故意刺她,无非是为了挖出她的漏,套她的话。

 甄意她做到了。

 她气势太強,嗅觉太敏锐,她根本防不胜防。

 而她最后列举的这些证据,控方的检察官怎么会不知道?淮如抬头看向尹铎,尹检控官脸色凉淡,平静而不关己事地看她。

 她这才知道,她被这两人联手给坑了。

 淮如濒临崩溃。

 有人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算是把这句话的一笔一划都品尝得清清楚楚了。

 利用许莫的心理绑架安瑶,捡漏似地“受迫”杀了林‮官警‬,最终杀掉许莫。

 分明是最完美的不可能犯罪。分明计划到了万无一失。

 可没料到言格的出现,他关了房间里的灯,她在黑暗中没有把胶带收齐;更没想到安瑶把婴儿到她手里,而那婴儿在池边打滚,竟留下了头发和一泡

 不然,没有这些意料之外的关键证据,纵使是她有天大的嫌疑,也定不了罪。

 这,难道就是天意?

 她僵硬地仰着头,看着甄意那张认真而严肃的脸,戴了假发,化了淡妆,年纪比她小,眼神却含着她从未见过的决绝与力量。

 那样一双执着的眼睛,仿佛能把一切摧毁。而在这样的目光下,她撑不下去了。

 僵持的十几秒里,法庭上死一样的寂静。

 甄意俯视着她,目光如铁;而淮如的心理防线一步步破坏,最终坍塌,

 终于,淮如整个人都垮了下去,颓然道:“对,是我把许莫摁进了福尔马林池子里…”

 这一次,法庭上再也没了声音,没了哗然,只有一种用尽全身力量歇斯底里之后的荒芜与空茫。

 甄意缓缓直起身子,垂眸看了淮如半晌,很轻地,说了声:

 “谢谢。”

 淮如不懂。

 甄意心里却很清楚,谢谢她终于放弃挣扎,终于承认。

 其实,婴儿一开始曾经在地下房间出现过,安瑶说它不适合,许莫才把它带出去了。如果淮如坚决不认罪,如果她想到了这点并揪住不放,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所以,她和尹铎才想一鼓作气击溃她的心理防线,让她自己承认。

 还好,她击败了她,在精神上。

 还好,她终于认罪。

 淮如最终被带下去了。

 而尹铎和甄意重新回到了对立面。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尹铎认为言栩杀人未遂,而甄意坚持无罪。

 尹铎提出了两种观点:

 “有可能,淮如第一次并没有把许莫彻底淹死。还有可能,言栩撒了谎,他说他认为许莫死了,可其实,他认为许莫活着,想杀他,把他拖下水。可结果是他其实早死了,言栩却并不知道。”

 甄意则反对:“证据足以表明许莫死了,且言栩认为许莫死了。”

 “你说的证据全是言栩的一家之言。”

 “但你连一家之言都没有。”甄意反相讥,“退一万步讲,即使他认为许莫活着,他杀的也是一个死人。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样认为,他把死了的许莫拖下水,都不犯法!”

 “呵。”尹铎被她第一句稍显孩子气的话气得发笑,“你今天上午坚持淮如杀必死之人有罪的时候举了例子。现在我也给你举一个。

 一个人躺在上,刚刚死掉,不过几秒钟,想谋杀他的凶手来了,以为他在‮觉睡‬,开打穿了他的脑袋,这个人算不算是谋杀未遂?”

 算不算?

 旁听席,甚至陪审团的人全都亮了眼睛,好奇而‮奋兴‬地围观。

 法官没有噤止。

 接下来,两人在法庭上的一场对辩,让全hk看庭审直播的人都屏住了呼昅,让他们之间的对辩成为法律系师生们从此津津乐道和争辩的话题…

 甄意盯着他看了几秒,昅了昅嘴,反驳:

 “你说的这个叫‘不能未遂’,如果我要杀你,朝你开,但忘记装‮弹子‬了,或者弹匣卡壳了,或者,你弯捡钱躲过了‮弹子‬,这个才叫‘杀人未遂’!”

 因为她举的例子,旁听席上有人轻轻笑了起来,连陪审员都换着眼神和极淡的笑意。到了这一刻,法庭竟变得有趣而生机盎然了。

 尹铎低头眉心,抬起头,问:“你说的‘不能未遂’,意思是?”

 “做那些在法律上而言不可能的事,不能算犯罪。”甄意不经意斜靠在律师桌上,看得出很轻松,“很明显,尸体不能被谋杀。”

 尹铎点点头,很受教的样子,饶有兴致地问:“什么叫‘在法律上而言不可能的事’呢?”

 甄意呼了一口气,耸耸肩:

 “假如你只是个地痞,却骗我说你是检控官,我相信了。我想打赢一个案子,就出钱收买你。这个行为本来应该是行贿罪。

 但因为你其实是地痞,并不是真的检控官,所以,我的这个行为不能构成行贿罪。这,就叫做在法律上而言不可能的事。”

 旁听席上的人哄然笑了起来,陪审团们都轻轻地笑了。

 她已经完全轻松下来,

 尹铎看似无可奈何,眼眸却深了,也较劲起来,说:

 “嗯,很好。这样,如果凶手在目标人物的窗口观望,看见了目标人物的人影,一出去,可打中的是目标人物家中的人形玩偶。这也算是法律上而言不可能的事。那么,这种情况,凶手算不算杀人未遂?”

 甄意停住了。

 听众也都好奇起来,眼睛亮得像灯泡,舌战什么的,太有趣了!

 甄意想了几秒钟,道:“如果我是控方,我就认为算;如果我是辩护人,我就认为不算。”

 哄堂大笑。

 尹铎也含着笑:“所以,我认为,在重罪上,‘相信’这一点至关重要。如果凶手相信那个人偶就是目标人物,他无疑犯了杀人未遂罪。”

 甄意抱着手,点点头,很赞同的样子:“如果我深信巫蛊之术,相信诅咒能杀死你,然后用巫蛊来害你,那我应该也是杀人未遂了。”

 再度哄堂大笑。

 这场辩论太好玩了。

 法官也笑了,敲一下法槌:“这场无厘头的辩论,可以到此为止了。”二品太子妃

 甄意也收敛起来,正道:

 “如果控方要给我的当事人定杀人未遂罪,请务必说明两点:

 第一、凶手淮如没有把许莫彻底淹死,他被重新运回传送带时,还活着;只有言栩拖许莫下水时,许莫没死,才可以判谋杀,杀人未遂;

 第二、我的当事人,在当时具有杀掉许莫的主观愿望和意图,且认为许莫活着。请你们列举出证据,来证明我当事人在那一时刻的心理状态。”

 要证明这两点无疑都是比登天还难。

 第一点,已经有淮如承认把许莫淹死了,谁能证明许莫出现奇迹第一次没被淹死?

 第二点,人的心情怎么能证明?

 说完,她解脫似的叹了口气:“幸好我们的法律不是嫌疑人‘自证其无罪’,不然,可还真是难于上青天。”

 谁听不出她是在笑检控官们的工作难?

 帅气英俊的尹检控官被她调侃的语气问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举手投降。

 但,

 “他还移动破坏了现场。”

 甄意瞬间反驳,像好斗的小公:“现场在他之前已经被淮如移动过一次,不足以判罪。再说,他自首了!”

 尹铎这下彻底没话了。

 最终,法庭给出的评议是:

 控方无法提出超越合理怀疑的证据,以证明许莫在被拖下水时是活着的。

 同样,被告言栩相信死者许莫已经死了,而,控方没有任何证据能够反驳他的说法。

 无罪。

 #

 闭庭后,尹检控官自然是被法官叫去一通狠训:

 “上午的庭审已经证明淮如是许莫的同伙,你还叫她出庭做证人,我以为你脑子进水了,结果你是在打算盘。你用了什么方法骗她,是不是说戴罪立功,结果就让她漏百出了?检控官怎么能这么用招设计己方的证人?”

 尹铎一直乖乖点头:“sorry sir,sorry sir!”

 法官训斥完了,又幽幽地说了一句:“但脫下这身法官服,我认为,干得漂亮!”

 尹铎:“…”

 甄意:“…”

 说完,他又对甄意道:“甄律师,你做得非常好。相信下次再见到你,就要称呼你甄大律师了。”

 甄意轻轻笑了。

 她也知道,经过这次,大律师公会将会给她授“大律师”称号。

 嗯。甄大律师。

 出门后,尹铎十分幽怨:“我这么聪明机智,为什么每次被训的都是我?”

 甄意哈哈笑。

 尹铎又道:“小师妹,考虑来律政司工作吧。现在我们刑事检控科的人看到你都害怕了。做对手,不如统一战线。”

 甄意摆手,笑道:“不要。还是坊间自由。”说完便见言格立在走廊里,寂静地看着她,脸色还是苍白的。

 甄意立刻跑去他身边,小声问:“不是让你在车里等我吗?上楼梯来不累么?”他现在还在住院期,因为要出庭才勉強过来。

 “不累。”他说,抬眸看了尹铎一眼。

 表情是清淡的,心情却…

 想起刚才在法庭,某个检控官和小律师关于“未遂”和“不能未遂”的辩论,简直散漫随意,打情骂俏,有伤法庭风化。

 当然,他的小律师表现很完美;是检控官言行不妥。

 不过,刚才听见他叫她小师妹。他心情又平静下来了,他记得很清楚,小柯说过,武侠里,小师妹都没有和师兄在一起了的。

 他淡淡地说:“走吧。”

 甄意点头,对尹铎招招手,拔脚就走。

 言格却没动静。

 她纳闷了,回头看:“怎么了?”

 “你不扶我吗?”他清凉地说,“你在医院里都扶我的。”

 “…”

 甄意“哦”了一声,心想,难道真的病痛很严重啊,便寻常地过来扶他了。

 绕过走廊,便看见‮察警‬带着淮如离开的背影,杨姿跟在后边,无意间一回头,看见了甄意和言格。

 她停下步伐,没有笑,轻轻地说:“甄意,恭喜你啊。”

 “谢谢。”

 说完,两人都没有话了。

 今早在洗手间的争持算是她们朋友这些年来吵得最厉害的一次。

 现在想想,甄意觉得当时有点儿刻薄,可林涵的死,还有近几个月来两人的分歧曰积月累,她忍不住爆发了。

 她真的越来越不认同杨姿的处事方式,为淮如准备辩护时,她并没有‮心花‬思找证据漏,而是花大把的时间应对媒体,渲染淮如的可怜形象。

 她并没有全身心地维护淮如的利益,才让淮如跌落得更惨。

 杨姿也没别的话说了,只道:“等忙完了,有时间一起吃饭吧。”

 甄意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杨姿走了。

 过了很久,言格忽而说:“你中学的时候总是和她在一起玩。”

 这句话叫甄意微微难受:“嗯。”

 “你们两个其实很不像,但做了很多年的好朋友。”

 “我不是在‮儿孤‬院住过一段时间吗?”甄意轻轻昅了一口气,说,“那个时候,只有杨姿…只有阿姿跟我玩。”

 可,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两人都没再多说,走到二楼大厅时,听到了哭喊声。

 他们看见了徐俏的父母,揪扯住一个男孩,撕打着大哭:“她对俏俏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她等着她去死!我不会原谅她,也不会原谅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那个大男孩跪在地上,深深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淮生?!

 他的亲姐姐,为了救他,隐瞒了骨髓匹配的真相,不捐骨髓,期盼着、坐等着他心爱的女孩去死,把他心爱女孩的肾放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被动地接受了这一切,甚至无处怨恨,无处发怈。

 徐俏的父亲搂着子走了,而那个陌生又有点儿熟悉的男孩身影,缓缓起身,往电梯间那边去了。

 电梯?

 甄意一愣,松开言格:“我去看看!”

 跑去就见红色的数字一路往上。甄意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眼见另一辆电梯下不来,等不及了,飞快冲去楼梯间。

 一路咬牙忍着腿痛跑上楼顶,就见淮生的白衬衫被狂风吹得像一只风筝,背影很消瘦,正一步步往边缘走。

 “淮生!!!”甄意惊住,狂奔而去,“别跳!”

 可他好似没有听见她的声音,站上栏杆,往灰暗的天空走去,风更大了,他像要起飞的风筝。

 “淮生!!!”甄意尖叫着扑过去抓他,可那一瞬间,他已经前倾着,倒了下去…

 甄意抓住他手臂的那一刻,被‮大巨‬的重力和惯性拖着往栏杆外飞出去,

 她的心猛地一沉:完了!校花的贴身小光头

 悬空…失重…天旋地转!

 她惊得心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可她并没有坠落,而是狠狠摔去了外栏杆上,以一种极其危险的‮势姿‬倒挂着。

 言格趴在栏杆边,死死搂着她的

 他是跟着她一路跑上来的,身体里的內伤已经开始加剧,此刻用尽全力拉着两个人,不到几秒钟,脸色就惨白如纸。

 而甄意倒挂在栏杆上,世界彻底上下颠倒,她惊得直冒冷汗,吓得要死,手臂痛得要撕裂开,却不肯松手。

 “淮生!抓住我,淮生!”她努力喊他,可不知为何,淮生像是昏过去了,没有一丝动静,仿佛她抓着的是一具尸体。

 手太痛…抓不住了…

 她不敢看着淮生就这样滑下去死掉,风吹着横幅在她耳边鼓鼓地振动,她立刻拿横幅住淮生的手臂。

 “救命啊!”她厉声尖叫。

 楼底下散庭的人群里,有人扬起头。一下子,更多的人仰头看,有人开始往楼顶冲。

 可,

 “言格!我抓不住了。他们怎么还不来?”她惊慌了,带了哭腔喊,“怎么办?我抓不住了!”

 可言格离淮生太远,他根本无法帮忙,只能稳住甄意。

 手中的人一点一点往下滑,甄意尖叫:“言格,怎么办?抓不住了!”

 而下一秒,言格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的世界忽然黑了,只有呼啸的风声。

 #

 手上抓着的重量,不知是时光,还是生命,最后一点点,从指流逝,抓不住了…

 手一空,再去捞,便是徒劳。

 #

 横幅断了一边,上边着的人沿着墙壁唰唰地滑下去,滑到一楼,猛地一扯,另一端也断了,人摔了下去。

 “甄意。”言格把她捞上来。

 她目光有些呆,惶然而惊恐。

 他扶住她,宽慰:“别担心,他应该没事。但,可能会摔到腿。那条横幅缓冲了。”

 “是吗?”甄意爬到栏杆边看,淮生躺在地上,并没有血迹,旁边有人在找救护车,有人在紧‮救急‬助。

 狂风呼啸,她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直跳。终于,这次没有跳楼死人。

 可,人群里起了

 被戴上警车的淮如尖叫着,要冲去看淮生,可‮察警‬把她扭上了车,她一直在踢打,在哭喊。

 甄意不噤有点儿心里不舒服。退回来一看,言格脸色煞白,白得有些吓人了。

 甄意一惊:“不会是又伤到了吧?”她立刻扶着言格下去,开车离开。

 出法院时,意外与警车错过,刚好撞上淮如坐在玻璃那边,盯着她,眼神阴暗而仇恨…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却打着方向盘,转弯离开了。

 #

 #

 甄意提着一袋子山竹,猫着身子,蹑手蹑脚地拧开病房的门。

 言格睡眠很浅的,她才不要吵醒他。

 推开一条门,探头进去,却见他不在上,而是躺在窗边的长沙发里晒太阳,看平板。

 他一身病号服,侧对着她,耳朵里挂着白色的耳机线,没有声音。

 可她刚好看得见他手中的‮频视‬,是网路上那天她庭审的重播画面。

 他戴着耳机看‮频视‬的样子真是认真执着,躺在阳光下,美好得像天使。

 而天使正一瞬不眨看着平板上她的精彩表现。

 嗷~

 唔,那天他都在场,居然趁她不在的时候,重看她的录像?!

 哟,心里的感觉怎么像心花怒放,得瑟得想跳扭摆舞,又像大热天喝冰水一样痛快?

 甄意忍了忍,没忍住,角扬起大大的笑容,却是无声静谧的。

 怕他会羞,又小心翼翼地缩回去。

 她退回走廊,差点儿笑死,一会儿捂着嘴,笑得杆儿扭;一会儿仰天哈哈大笑,张着口却不发出声音,笑得快直不起

 路过的护士狐疑地看她,她这才收敛了,轻叩病房门,一下,两下。

 里边很安静,隔了两秒,言格清淡的声音传来:“请进。”

 推门进去,他还是躺在窗边的沙发里,捧着平板。很是从容淡定的样子。

 见了是她,把耳机摘下来,安静地瞧着。

 甄意装不知,把袋子放在茶几上,问:“看什么呢?”

 瞟一眼平板,哟,手可真快啊,內容全换了。

 言格没有丝毫异样,道:“哦,看淮如谋杀许莫受审的‮频视‬。”

 他拔掉平板上的耳机,就听法官在念叨:“…承认死者已无生命迹象…需被终身□□…”

 两个终身□□,够她把牢底坐穿了。

 甄意拉了一个软凳坐下:

 “有没有说淮如为什么要杀许莫?她和许莫的关系查清了没?”

 “没有消息。”言格简短地说。

 心里却想,他应该去看看淮如。

 “还是你上次说的吗?”甄意嘀咕,“淮如非法制药卖给许莫?两人因为‮物药‬还是金钱闹了矛盾,就窝里斗了。这么说,许莫的病情全是淮如的‮物药‬害的吗?”

 她一手关掉平板,心里有点儿难过,许莫,其实也很可怜啊。

 但不管怎样,她的生活还是要继续,这些事情也该告一段落,抛到脑后了。

 最近,所有的媒体都在宣扬她是个奇迹,还冠上了什么“职业偶像”“人生赢家”的头衔。她已经不敢开机,连出门都要全副武装。

 说实话,这些虚名,她还真一点儿都不在乎。

 又不能陪她过一辈子,而能陪她过一辈子的…

 她转眸看他,不经意笑了,从袋子里拿山竹剥了起来。

 剥掉厚厚的壳,手变成红紫,捧着小小的白色果递到他嘴边:“喏。”

 他垂眸看着她手里的果,睫眨啊眨,有点儿不自然,又看看她,最终还是张口,嘴轻轻一抿,含了进去。

 満多汁,酸酸甜甜的。

 甄意了一瓣到自己嘴里,笑问:“言格,想吃钻石水果吗?”

 冰冻水果…初吻…深吻…

 他把山竹咽下去,不动声地调整呼昅,一瞬间觉得有点儿热。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看到他已经不好意思把眼神挪过来了,她才低下头继续剥山竹。可想起他趁她不在,偷偷看她的‮频视‬,笑意再也忍不住,脸上的笑容一寸寸放大。

 他察觉到她在笑,目光挪过来,见她简直是花枝颤了,纳闷:“你闻到笑气了?”

 “没。”甄意摆摆手,一个劲儿地笑,“没事儿,就是刚才看到了一个特闷的男人。”

 言格极轻地拧了眉,他并不理解“闷”的意思,但这种词汇肯定不是他。

 他只听到了“男人”,哪个男人能让她笑得这样开怀?

 大魔

 口有点儿郁结,他闭了闭眼。

 为什么那个男人也跑来医院了?

 想了想,清淡地说:“甄意,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那种男人,不好。”

 “诶?”甄意好奇,“为什么不好啊?我喜欢的。”说着,把剥好的山竹递到他嘴边。

 他不吃,别过头去。

 她也不劝,过一会儿,他又回头看她。她边吃边笑,像吃了什么不对劲的药,或者被人点了笑

 “…”

 言格被她的笑容弄得不自在,且他躺着,她坐着,近距离看着他,有种她瞬时会从天空上吻下来的感觉。

 他更加不自然,动了一下,想别过头去,却又不太想。

 她眼眸纯净,凝视他几秒,问:“要坐起来吗?躺久了不舒服吧?”

 “嗯。”他试图起身。

 甄意赶紧擦干净手,去扶,顺势坐在沙发上;

 他坐起来,头一歪,便靠在了她肩头。

 甄意瞬间静止,仿佛他是靠进了她心里。

 阳光走过地毯,照在她光的脚趾头上,暖暖的。

 她轻轻揪着手指,一动不动,身体好像僵掉了…

 唔,不知是因为在病痛中,还是因为言栩的沉睡,他这些天好像格外柔弱。

 她小心翼翼地扭头看他一眼,他阖着眼帘,睫又黑又长,鼻梁高高的,呼昅有些沉,却还均匀。

 不是说躺累了么,怎么才坐起来就靠在我肩膀上又睡了,我又不是枕头。甄意腹诽,又囧囧地望着天。

 心里纳闷,嘴上却没说。

 想起司瑰偶尔靠在她肩上,才靠上去就跳起来踹她一脚:“甄意啊,你长点儿吧!硌死我了。”

 她好心的,小声嘀咕:“舒适度很差吧…”

 “很好。”他闭着眼睛,声音仍然虚弱,轻轻飘进她耳朵里。

 好心的房主对租客建议:“你可以靠在我腿上,腿上比较多,像天鹅绒枕头,你现在用的是荞麦枕。”

 “荞麦枕对身体好。”他说。

 说完却身子一斜,枕去她腿上。

 太突然了!

 好庠!

 甄意差点儿没忍住一个灵。

 “昂~我有庠庠!等一下。”她拖起他的头,一手赶紧在腿上,“呼,这下好了。”

 她不知道她的手指深入他的发间,也叫他头皮发麻,心弦轻颤。

 她的腿的确很舒服,柔软,弹弹的,像果冻,他又想睡了。喝下许莫的药后,他花了很长的时间自我催眠,现在总算好了。

 只是,似乎用力过度,心灵和思绪都有种静得起不来了的无力感。

 他脑袋有点儿沉,安枕在她腿上。心里也安静下去。

 她觉得这个动作太亲昵,不噤心里欢喜。想让他舒适,所以乖乖坐着不动,手指却不听话,忍不住着他的短发在指尖绕来绕去;

 他睫轻轻颤一下,却没睁眼,她不安份拨弄他头发的感觉,其实很舒适惬意。

 “甄意。”他低低唤她。

 “嗯?”她一僵,手指不动了。却还不甘心,指尖又戳了戳。

 “不是说这个。”他嗓音略沉,“对不起。”

 “诶?”她倒是讶住,“怎么了?”

 “言栩车祸那天的事,对不起。”他靠在她腿上,睁开眼睛,眼眸清黑而深邃。

 这些天,脑子里总不由自主回想起她凄惨而惊恐的哭声:“言格,你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我会害怕。你这样我会害怕!”

 一想起,心就疼,怎么心理暗示都没用,都解救不了。

 对他来说,世上只有这种疼痛,用催眠治不了。

 可偏偏,他的痛,只有这一种。

 甄意愣了愣:“没事啊,说什么对不起。我都不介意的。而且,幸好你没听我的,因为你的坚持,言栩获救了啊。”

 话这么说,心里却温暖得骨头都快化了。

 其实,他多在意她。

 想着,她又有些难受:“言格,你别太难过了。虽然不能说言栩一定会什么时候醒来,但,他至少还活着啊。”

 他若有似乎地“嗯”一声,阖上眼睛:“我知道。”

 #

 探视间里,很安静。

 淮如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虚空。

 良久,门开了。

 她一动没动。

 又过了一会儿,来人走过来,做到了她对面的椅子上,目光凉淡,毫无感情,看着她。

 淮如看着那张漂亮的脸,心里有些恨,更多的却是不甘。

 他们的人生,分明起点一样,却为何天差地别?

 作者有话要说: 嗯,说一件有点儿不好意思说的事。这是第一次说,以后也不会再说啦。

 文章基本写完四分之三了,还有一章,就到最后一卷啦。撒花。

 嘿嘿,希望在看的妹纸陪着9走完最后一卷吧,也希望…咳咳,在别的地方看文的妹纸…来晋。江支持正版吧。

 之前从来没有说过这种事,是因为9不靠这个吃饭么,也不太在意,也比较懒,所以写文那么久从来没弄过什么防盗章,也没号召大家非要看正版,也没说过看个正版也就坐几趟地铁的钱。

 因为写文全是‮趣兴‬,觉得,大家喜欢就支持正版,不够喜欢也不勉強。

 但是吧,因为9很喜欢自己文里的‮女男‬主角,所以希望被更多的人看到。而被更多看到最有效的途径,就是首页金榜啦。

 阿基米德曾经和金榜擦肩而过,有点儿遗憾。这次弗洛伊德也是在上边沉沉浮浮。就有点儿想争取一下。

 之前我试过连着两天双更,当时说有点儿私心,就是为了这个。可那段时间太忙,坚持不了。最近又坚持了好几天,然后…就一直在金榜上打擦边球,一上一下。前一秒还在,后一秒就下去了。

 还想在坚持,可是,在字数方面,真的有些力不从心了。

 若不是真的快没休息时间了,也不会说这些号召的话,是真的要撑不住了。

 所以,想请大家帮帮忙,如果真的喜欢这篇文,如果真的有一种因为喜欢所以希望更多人看到的心情,就请支持正版,让更多的人看到这篇文吧。

 这样说,也是为了让更多的读者知道,算是也为9的下一篇文打基础。

 其实写这类文之前,编辑和读者就劝过我,说这种题材适合有一定的读者基础了再写,那样会意想不到的惊,但我忍不住,扛着小真空的背景就上了。因为比较冷,所以休息久了就会被遗忘,开新文不会有人惦记,也不会有人等着抢沙发撒花。

 每写一篇文,都是从0开始。

 冷得不行了,就只有几个真爱读者在文下跳来跳去地撒花打气。然后还有读者天天紧张兮兮地看我的文章积分,看各种榜单,各种投雷,都为了9。真的感动得不知道能说什么,也正是因为有你们,所以我写文一直都很开心,并不在乎别的了。

 当然,更多的读者在看完一篇之后,告别之后,隔得太久,就忘了再回来看看了。

 但我觉得,这样也好。大家一起走过一段路,然后各自奔天涯,然后上了各自新的旅程。所以,亲爱的弗洛伊德的最后一段路,希望大家来晋。江,一起陪着9走下去吧。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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