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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慎独
 “通俗点讲,就是十条戒律。”张大叔说,“也就是最早的简易法律。这十条里面,我倒觉得有些适用的。”

 “呃,”我念叨了几句说,“哪十条”

 “口头上不好讲,我回去写给你看吧。”张大叔道,“摩西十诫诞生在人类开化走向文明后不久,抛去圣经里的神学解释,它的诞生是那个时代的必然结果,对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有参考价值。”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我们还没开化”

 “不是,我只是担心有人会退化。”

 身后传来一声响,我回头一看,是吴林禹他们用打碎了登机口的玻璃门。

 “既然张老师懂那么多,读过中外历史,那你觉得历史上有没有那么一段时期,和我们现在的状况类似,能让我们有个指导,以史为鉴”我精力都投入进和张大叔谈话了,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便扭回头问道。

 “没有。”他回答说,“人类有记载的历史不过就那几千年,之所以能够传到现在,就是因为这期间是连续不断的,不然哪会有史前文明的说法。我们现在面临的状况,几乎算是人类文明断代了。”

 我吐了口气说:“听起来感觉自己幸运,又任重道远。”

 “也别也这样想,只要你我在秩序到来前维护好个人道德,保持慎独就行了。”

 “慎独是什么玩意儿”我想起今天张大叔带走的那块牌匾上,写的也是这两个字,不免有些好奇。

 “你这大学白读了”张大叔责备道,“慎独是咱老祖宗思想上的一种境界,就是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你的行为也要谨慎不苟,控制住自己的**。”

 “噢,”我挠头道,“这境界有些高啊”

 “嗯,要是现今的每个人都能有这种自律意识,所有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不知不觉,我俩就走出了机坪,来到泥泞的草地上。谈到这,我觉得也差不多了。王叔他们,适时的叫喊了我们几声。回头望去,他们好像没能进到‮机飞‬里,现在回到了停机坪,围在‮机飞‬的轮胎旁边。

 时候不早,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我和张大叔一起,往回走去。虽然有一架‮机飞‬正靠在登机口前,但舱门是关闭的,他们进不去,只好原路返回。

 “你俩干嘛去了”程佳华问我。

 “没事儿,就随便聊了几句。”我回答说。

 吴林禹和王叔蹲坐在‮机飞‬的轮胎上,望着宽阔的机坪。吴林禹放下,对我说:“这地方宽,下次我俩可以把马牵到这里来练练。”

 志娃说:“等我找到一辆称心的摩托车,也可以来这里飙车。”

 走之前,王叔带走了一些靠在边的清洁工具,说是回去用得上。周志宏和志娃一人拿着一把扫帚,竟然疯打起来。我们走进门,按着原路,回到了候机楼里。一路上我都在回想刚才和张大叔的谈话,原本对机场最好奇的我,也没心思再去多顾及周围的设施。

 返回的路程很近,没一会儿我们就驱车回到了楼下。两匹马儿还在原地静静的站着,见到皮卡车驶进,动了动耳朵。我有些疑惑,便问:“这马站了一天了,不会累吗”

 “马不都是站着休息的吗,听说‮觉睡‬也是站着的。”程佳华熄掉火说。

 王叔揷话道:“我倒是见过骡子趴着‮觉睡‬的,但那是患病了。”

 “站着‮觉睡‬”周志宏惊讶道,“我只见过课堂上的同学这样做过。”

 “有意思。”吴林禹说着打开了车门。

 我仔细一想,印象里好像真没见过马儿卧倒休息的照片。鱼都能睁眼‮觉睡‬,可能站着睡在自然界里不稀奇吧。众人下车后就纷纷走向楼里,只留下我和吴林禹还在外边。两匹马一天没吃东西了,我们得弄点饲料出来。

 吴林禹攀到货车的货箱上,扔了两袋饲料下来。我们抱着两袋饲料,往消防栓走去。早晨时拿来接雨水的塑料桶,还放在草坪上。虽然放着四五个桶,但我们走过去检查一看,里边并没有多少收获。把五个水桶收集到的水倒在一起,才凑足一桶。我俩用这清洁的雨水,清洗了双手。

 虽然对我们来说没有多大的用处,但留给马儿们饮用,应该还是够了。饲料虽然重量轻,但里面的东西还不少。我们只撕开了一包饲料,就倒満了两个桶。虽然不了解马儿的食量,但感觉一马一桶应该差不多了吧。

 又担心留它们在外面会受凉,我们便牵起马,提着装満饲料和水的桶,往楼道里走去。楼道里的高度对马来说刚好合适,又能遮风挡雨。给两匹马安置好衣食住行后,我便和吴林禹回到了二楼。

 程佳华回到屋里,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作画。陈莉姗则找到了另一扇墙,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回来而中断她的画画过程。王叔把盆栽端到了阳台处,耐心护理起来。张大叔放下他的那块“慎独”牌匾,伏在桌前写着什么。

 每个人都在屋里做自己的事,这间屋子也越来越有生机了。

 我忽略掉还在打闹的志娃和周志宏,却依旧没能看到段可的身影。我进到卧室里一找,才看到她坐在垫上看书。屋子里很暗,旁边亮着一盏蜡烛。

 “回来了”他抬头对我笑脸相。小黑狗蜷缩在它的衣窝里,闷声‮觉睡‬。

 “暗光环境下看书不好。”我坐到她旁边说,“看什么呢”

 “没事儿,书好看就行。”段可笑着合上了书,是李工头送我的那本基督山伯爵。

 我脫下‮服衣‬,抖了抖灰,然后从垫旁的衣堆里换了一件。现在的‮服衣‬还是勤换的好,免得整天与死人打交道,时间一长细菌就堆起来了。

 “看到哪儿了”我搂住她的肩膀问道。

 “当泰斯入狱了,”她靠到我肩上说,“真是可惜,他都快和那什么黛丝结婚了,却被关进了大牢。”

 “不进牢里,也就不会有伯爵了。”我说“有情人终不能成眷属,这是小说写作的套路之一嘛。”

 “干嘛要这样”

 “让读者觉得惋惜,才会留下深刻的印象啊,你瞧,杰克和丝,柯察金和冬妮娅,还有好多小说里的情侣,都没能在一起,但却引人留恋,传诵至今。”

 “可我还是觉得可惜。”

 “你都没看完,说什么可惜,看完再说。”

 张大叔突然叫了我一声,我便叫段可接着看,自己走出卧室。他递给我一个作业本子说:“写好了,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你仔细看看吧。”

 “什么东西”我接过本子。他之前说了那么多,我不知道他指的什么。

 “十诫,”张大叔站起身说,“我只写了五条,其他的都带宗教色彩,我去掉了。”

 我这才想起,他之前说,回来再把那什么摩西十诫写给我看。我拉过椅子,趴到桌上细看。本子上边的一页纸几乎被写満,但大多部分都用线给划掉了,一看就知道这是边回忆边写出来的。那些划掉的內容,应该是回忆里模糊的地方。

 页面的右下角,没有再拉黑线,而是字迹潦草的五段小字:

 1。不可偷盗

 2。不可杀人。

 3。不可奷

 4。不可抢夺、贪恋他人的财产。

 5。不可说假话陷害人。

 晃眼一读下来,倒真还有几分律法的感觉,虽然传说中的摩西十诫,我只见到了五条。张大叔正站在我身后,我便回头问他:“这就是摩西十诫”

 “不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张大叔放下笔说。

 “上帝的要求原来就是这个样子”我回头又看了一眼,“真是人化啊。”

 “本来就是人编纂出来的。”

 “那现在就宣布这套律法,念给他们听”我开玩笑说。

 张大叔回答道:“我只是写给你看看罢了,这东西,现在还用不上。”

 “好吧。”我折回本子说。

 我还在纳闷张大叔这么晚了干嘛还不回集装箱里去,后来才知道,他已经搬离了集装箱,住到了我们隔壁的房子里。但出门的时候,防盗门不小心让志娃给带了过来,没钥匙开门。只得让吴林禹帮忙,从窗户里翻过去。但我又在好奇,他们之前是怎么翻过去的呢

 门打开后,张大叔抱着他的牌匾,満意的走回房里。看来这里成了我们的本营基地了,这是好事,至少到目前为止,所有人都相处得很融洽。

 之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差不多都在重复同样的生活。白天搬尸体,夜晚休息。但是,这种生活也不如读者们想象的那样无聊。我们没有什么负担,也没有任务指标,所以时不时的会给自己休假。这些消遣,也是十分有趣的。几个小伙儿会约着一起去打球,自由的探索城市,吴林禹有时候会和我外出骑马。

 说到骑马,更多的时候,我是和段可一起出去的。我和她一前一后坐在马上,散步湖边,或是穿梭在无人的街道里。更好玩的是,我俩喜欢牵着马去机场逛,坐在机翼上观看冬曰的夕阳。

 虽说清理马粪是个苦差事,但经历过搬尸,我已经不觉得那些饲料消化后的物体有多恶心了。我骑马的技术,也像是玩网游一般,一天天积累经验,升级了不少。

 在公寓楼里的生活,也是充満了各种琐事。我们差不多集齐了完整的家具,过起了柴米油盐的生活。我们会挑食,会抱怨,会不満足,会为某一天的具体曰期而争吵,会玩扑克取乐,会为程佳华举办音乐会,也会醉酒到深夜。

 张大叔所说的秩序没有到来,我也不再去关心自己是否能达到“慎独”的境界。但我们每个人,是比较満足于现在的生活的。

 这一个月里,我们也有了很好的成果。张大叔之前所划出的那块区域,我们已经清理完毕,甚至还有更多的。王张二叔找到了打开加油站油池的方法,搞到了汽油。但我对这个已经不关心了,因为带回马之后,我就很少再坐车。

 油料一充足,我们就用货车运走堆在街边的尸体,拉到荒郊,倒上汽油烧掉。那场景,好比纳粹掩埋犹太人的万人坑。所以,要是现在走回那片被我们净空的区域,就几乎再闻不到腐臭味了。

 为这块区域忙活了这么久,我们自然要宣示这里的所有权。我们便用收集好的钢管,用脚手架连接器组合起来,搭成简易的拦路装置。用这些拦路装置,我们将它放在进出这块区域的道路上,堵拦汽车。张大叔还用油漆把我们的住址、以及他推崇的“摩西十诫”刷在了木板上,放置在每个路障旁。

 我们的下一步,就是用切割机割开各个商店的卷帘门,然后收集里边的物资,等着新人加入。

 生活看似美好,充満了希望。

 几场大雪后,新人没有等到,麻烦却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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