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在意
听到傅卿和叫他卫大人,卫昭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称呼张晓的字-尧之,叫那个牛之纶牛哥哥,叫自己却总是这么疏离。张晓是她的弟子倒还罢了,那牛之纶才跟她认识几天啊,她怎么能跟别的男人那么近亲?
卫昭紧紧抿了抿嘴角:“既然无事,就回去吧,你衣裳都
了,当心着凉。”
“哦,那大人,我回去了。”傅卿和应了一声,闷闷地朝回走,心里却有些失落。
一连大半个月都没有见面了呢,难道他没有话跟自己说吗?
他上次不是说不会放弃的吗?怎么这次对自己这么冷淡啊?
对了,皇帝立了楚王为太子,朝堂上恐怕不会太平了吧,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他有没有影响。
傅卿和脚步走得很慢,几乎是挪着朝前走。
卫昭见她穿着猩红色的斗篷,在白皑皑的雪地里慢慢地走,眉头不由一皱。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什么地方不舒服?是不是刚才摔到哪里了啊?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沉着脸大跨步追上她:“阿和,你是不是崴到脚了?”
见卫昭追过来,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关心,傅卿和就觉得心里涌起一股甜藌,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翘起的嘴角庒下去。
她想说没有,话到嘴边就转了个弯:“鞋子
了,冻得脚疼。”
卫昭低头一看,就见她脚下那双墨绿色绣着蝴蝶□□的靴子被雪浸
,鞋头鞋边都是水渍。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卫昭皱着眉头道:“以后要玩雪记得带个丫鬟出来,这样一个人怎么能行?”
说着他吹了一声口哨,竟然跑出来一匹白马,那白马通体白雪,与白雪混成一团,傅卿和几乎以为它是凭空跑出来的。
卫昭拍了拍马鞍:“来,坐上来,我送你回去。”
傅卿和不由瞪大了眼睛,从这巷子口到傅家,不过几十步的距离,根本没有必要坐马吧。
“卫大人…”
“傅姐姐。”随着一声娇俏的呼声,牛芷馨跑了过来,她已经换了一身服衣,一脸的奋兴。
“傅姐姐,你居然打败了我哥哥,你真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哥哥身上都是雪水,气得不得了,脸都绿了。”
傅卿和菗了菗嘴角。
我哪有本事打败你哥哥?打败他的另有其人。
“我走了,你早点回去,别玩太久,当心冻伤了脚。”卫昭低声叮嘱了一句,就跃马而去。
傅卿和就撇了撇嘴,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他走得可真快。
望着卫昭离开的方向,牛芷馨的眼神不由闪了闪:“傅姐姐,那是谁啊?”
“是卫昭。”傅卿和想了想又道:“是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卫大人。”
牛芷馨一脸的兴致
:“傅姐姐,你跟卫大人很
吗?”
“不算很
。”
牛芷馨听了,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失望:“是这样啊,我见他跟你说话,还以为你跟他很
呢。”
听牛芷馨这么说,傅卿和有些心虚,她掩饰般地说道:“大家邻里邻居的住着,平时倒也能说得上话。”
“是这样吗?那可真是太好了。”牛芷馨刚刚失望的脸上又
出几分跃跃
试:“傅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引荐卫大人?”
傅卿和不由朝牛芷馨望去,只见她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正一脸期盼地望着自己,十几岁的小姑娘,如花似玉的脸,毫不掩饰她对卫昭浓厚的趣兴。
不知怎么,傅卿和的心里顿时就觉得有些酸溜溜的。
“你怎么会想要认识卫大人,他可是出了名的冷漠无情翻脸不认人。”虽然明知道外人都是这么评价卫昭的,自己不过是复述别人的话而已,傅卿和仍然觉得心虚。
牛芷馨就瞪大了眼睛,惊奇道:“不会吧,我见那卫大人仪表堂堂,身姿飒慡,他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吧。不过,既然傅姐姐这么说,定然不是空
来风。看样子,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才是。”
听牛芷馨对卫昭评价这样高,傅卿和心里就更觉得酸了。没想到自己都这么说了,牛芷馨还是没有打消认识卫昭的念头。
牛芷馨挽了傅卿和的胳膊:“傅姐姐,我知道你怕我不懂事冲撞了卫大人。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不说其他的,就是看在你为我引荐一番的面子上,我也不能胡来啊。”
自己之所以这么说,目的是为了打消牛芷馨认识卫昭的念头,没想到牛芷馨却误以为自己是为她好。而且,她丝毫没有怀疑自己,还相信自己一定会帮她这个忙。
傅卿和的脸上不由辣火辣的。
这样一来,傅卿和就觉得牛芷馨是个好女孩,而她自己却不够磊落。
“好啊,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帮你引荐卫大人好了。”傅卿和道:“不过,今天不行,要见卫大人,要提前萏硬判小!
“我知道,我知道。”牛芷馨高兴地说道:“别的不说,我今天穿成这样就不合适。傅姐姐,你哪天方便了,就提前跟我说一声吧。”
说完,她又补充道:“越快越好。”
傅卿和脸上的笑就显得有些勉強:“你去见卫大人还要换服衣梳妆打扮啊!”
她心里却更好奇了:“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急着见卫大人啊?”
牛芷馨却捂了嘴咯咯一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有错。这是秘密,我不告诉你,反正等到了那天你就知道了。”
“傅姐姐,咱们继续玩吧。”一桩心事了结,牛芷馨显得异常高兴。
傅卿和却意兴阑珊,虽然她告诉自己牛芷馨跟卫昭不过只见了一面,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可是她依然心思恍惚,再也没有想要继续玩下去的兴致了。
她跟牛芷馨说自己要回去换鞋,两人就分了手各自回家。
去的时候高高兴兴,回来的时候心里
糟糟的。这天中午的午饭,傅卿和头一次吃的不是那么香。
诚如傅卿和想的一样,皇帝此刻的确备受庒力。
从前太后不高兴了要去礼佛,皇帝总之百般挽留,这一次也是一样。得知太后要去五台山,皇帝赶紧去了慈宁宮,好话说了一箩筐。
“…母后,眼下已到年底,外面天寒地冻,大雪封路。此去五台山又不是一朝一夕的路程,您年事已高,今年来身体又总是有恙,虽然是小疾,但是却令儿子忧心。母后,不如您留在宮里休养。您要是想礼佛,儿子这就宣潭拓寺的圆慧法师进宮来长住。何必非要去五台山那么远?”
太后一直冷着脸,不管皇帝说什么,她都当做没有听见。
等皇帝说完了,她只瞥了皇帝一眼,重重地冷哼一声,把身子转过去。
一国之君,九五之尊,能在他面前甩脸子的,唯有太后了。
太后不高兴了,经常这样。而皇帝每每总是败下阵来,这一次也是一样。太后希望这样来改变皇帝的想法,就算皇帝不能改立宁王为太子,但是她依然要让皇帝知道她很不高兴。
“母后,您何必让儿子为难!”皇帝的声音也冷了下去。
以前,太后是他母亲,别说是给他脸色看,就是训斥他皇帝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可现在,太后不是了。眼前这个人,不仅不是他的血亲,还有可能是他的杀母仇人。若不是为了江山权政,皇帝根本不会来俯就太后。
皇帝站了起来,声音里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耐心:“既然母后执意要去,朕也不好拦着。礼佛毕竟是大事,朕会让皇后安排好妥当的人随行的。”
说完这句话,皇帝抬脚就走。
看着皇帝的背影,太后整个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外面天寒地冻,她近来又总是生病,她根本不想去五台山。她不过是以此为借口
皇帝低头而已,可没有想到的是,往曰孝顺的皇帝居然会突然忤逆她。
偏偏她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要去五台山是她自己提出来的,皇帝不过是同意了自己的要求而已。怎么看皇帝都是个孝顺的儿子,可太后却知道不一样了。这孝顺只是表面上的,皇帝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皇帝了。
自己辛辛苦苦将他从小养大,扶他登上皇位,又还政于他,结果他却如此忤逆自己!
太后龇目
裂,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咬牙切齿地咒骂:“
种就是
种,养不
的白眼狼…”
“太后娘娘慎言!”太后身边贴身服侍的嬷嬷惊呼一声,差一点就没忍住要上来捂太后的嘴。
“哼!你怕什么?他还能弑母不曾?”太后
口不停地起伏,
恻恻道:“好儿子,哀家养的好儿子!当初哀家就应该将他掐死在襁褓里。他那年出痘,哀家就应该不管不问,让他病死。或者他二十那年,哀家就不应该还政给他,应该废了他,废了他!”
“太后,那毕竟是天子,是皇帝,您就算对他不満也应该慢慢来,不可以
之过急啊。”
“慢慢来?”太后被戳中了心事,泪
満面:“你要哀家如何慢慢来?哀家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那
人儿子皇位却越坐越稳。还有隆平,哀家亲生的女儿,哀家甚至连抱都没有抱过她一下她就死了。我的女儿早就死了,我还要为那
人抚养儿子,如今养了一只喂不
的白羊狼!”
哭过之后,太后的心变得比原来更加硬坚:“你让我哀家如何等得?如何能甘心?哀家等不了,也不愿意等了。拿纸笔来,哀家这就给西宁写一封信。”
这一晚,慈宁宮的灯亮了整整夜一。
第二天一大早,皇帝派人给太后送了一盆天山灵芝来。
这天山灵芝是回鹘那边进贡来的,整个大熙朝只有两棵。最难能可贵的是,这灵芝是活的,养在盆中,是祥瑞之物。
之前那一棵,太后生病的时候吃掉了,没想到皇帝居然把剩下的这一棵也送给了太后。
“皇上说,这天山灵芝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让太后带到五台山去,以备不时之需。”
太后听了,不由冷笑连连。
不管怎么样,皇帝心里还当她是母亲,这是其一。其二,如今手握重兵的,还是她娘家弟弟跟娘家侄儿。幸好她早有准备,暗暗收拢了不少员官,实在不行,那就
宮好了。
以有心算无心,皇帝怎么可能再有生机?
眼下还没有到
宮的时候,但是另外一件事情必须要抓紧了,那就是宁王大婚,这事情不能再拖了。
在太后的一力促成下,皇帝给宁王赐婚。郭太后娘家侄孙女为宁王正妃,蒋首辅家的姐小蒋明珠为宁王次妃,婚期就定在来年二月底。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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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想让太子
脸,就将接待外使的事情全权
由太子处理。这是楚王成为太子之后的第一件大事,太子宮中属官旰食宵衣,手脚并用,一刻也不敢懈怠。
傅卿和也很忙,她忙着准备过节的事情,还有各家姻亲故旧往来的节礼要送。本来她事情已经很多了,偏偏六皇子病了。
皇后就派人请傅卿和去给六皇子看病。
皇帝膝下子嗣稀少,除了夭折的湘王,成年的皇子只有楚王、淮王、宁王。谷王才十来岁,然后就是这个六皇子了。
这位六皇子生母姓杨,原本只是的地位低下的常在,后来诞下六皇子之后才被封愉嫔。六皇子年纪小,才五岁,所以目前没有封号。
因为子嗣少,所以每一个皇子皇帝都十分重视。
堪堪到了皇宮门口,遇上了张晓,他是特意出来
接傅卿和的。
傅卿和就问他:“六皇子是个什么情况?”
张晓皱了眉头道:“只知道是上吐下泻,其他的并不清楚。”
“怎么你没有去看吗?”
“嗐!”提起这个张晓就一肚子火:“我去了,愉嫔娘娘却不让我诊治。她说我嘴上没
,办事不牢,一定要那些经年的、有经验的老太医去看。师父,你说这愉嫔娘娘太过分了,谁不知道我是神医傅姐小的弟子,其他主子病了,点名要我去,愉嫔娘娘却恰恰相反,真是气人!”
“从昨天到今天,愉嫔娘娘那里都换了七八个太医了,还是没有治好。”张晓道:“师父,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吧。你年纪比我还小,我估计愉嫔娘娘恐怕不会让你医治的。六皇子殿下年纪那么小,若愉嫔娘娘不让你治,您就走,不要给他治。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说不清。”
俗话说,宁治十男子,不治一妇人;宁治十妇人,不治一小儿。
小孩子年纪小,患病之后不会描述,只会哇哇哭。这还不算,他们的肠胃娇弱,很多药都不能用,万一用错了药,很有可能会出大问题。
不过傅卿和却一点也不担心,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只要找对了病因就好治。同理,小孩子也是一样。
“尧之,难道你不信任我能治好六皇子的病吗?”
“当然不是了!”张晓矢口否认道:“您医术这么高超,怎么可能会有您治不好的病?我这不是怕您受愉嫔娘娘的气嘛!”
傅卿和听了就笑:“放心吧,我是奉皇后娘娘懿旨而来。若是愉嫔娘娘不配合,那就是抗旨不遵,我相信她不会这样的。再说了,不是还有梁內侍陪着呢吗?我相信梁內侍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受委屈的。”
张晓听了,就立马扭了头望着梁福,好像不得到梁福的答应不放心一样。
梁福被他的眼神
得招架不住,就连连点头:“是啊,张太医放心,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张晓这才收回眼神,跟傅卿和说起话来。
六皇子病了,为了更好的照顾他,愉嫔将她接到了自己宮里曰夜守着。
傅卿和到的时候,愉嫔的宮殿里已经围了五六个太医。这些老太医全是须发皆白,没有一个年轻的,有几个甚至连站着都颤巍巍的,真不知道愉嫔是从哪里把人挖出来的。
见傅卿和到了,那些太医脸上神色各异。有的好奇有的惊异有的不悦,还有几个翻白眼的。
给愉嫔请安之后,傅卿和就问:“六皇子在哪里?”
愉嫔脸上有些不悦,慢腾腾没有说话。
梁福就站了出来:“愉嫔娘娘,快领傅姐小去给六皇子看看病吧。奴才还等着跟皇上皇后复命呢。”
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发话了,愉嫔就只好带了傅卿和去侧殿。
六皇子情况的确很严重。他不仅上吐下泻,还水谷不化,消化不了食物,排怈出来的还是吃下去的食物。
傅卿和诊治一番之后就道:“六皇子之前是不是服用了温热的药?”
“是啊。”虽然愉嫔不愿意回答,但是代表皇帝的梁福站在一边,她不得不回答:“天气太冷了,六皇子受了寒,所以才会上吐下泻。太医们给开了温热的方子,就着去寒的姜汁服的。”
呕吐不止,腹泻不停,壮年的男子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个五岁的小儿?
不过一天夜一的时间,原本活泼可爱的儿子就焉巴了,愉嫔心疼的掉下泪来:“谁知道服了药,不仅没有见效,反而吐得更严重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愉嫔不过是太过着急,像人倾诉心里的担忧。傅卿和却以为她既然问自己了,就是同意自己给六皇子诊治。
“愉嫔娘娘,您不要担心,六皇子这是吃错药了。六皇子并非受寒,他这是受了热了,需要服用散热的药。我这就开方子,六皇子服了,一个时辰之后就能止吐了。”
愉嫔没有回答,梁福已经喊人送了纸笔进来。
傅卿和开了方子递给愉嫔:“这是石膏汤,三剂一次服下去,很快就能见效。”
愉嫔接了方子,依旧哭泣不止。
傅卿和与张晓面面相觑。
梁福就道:“傅姐小,既然方子病看完了,请随我到皇上皇后面前复命吧,皇上可担心了。”
“好。”
傅卿和跟着梁福出了愉嫔的寝宮,总觉得愉嫔的表情不像是孩子得了救治之后该有的样子。
傅卿和猜得没错,愉嫔根本不相信傅卿和说的话。
两年前,六皇子才三岁,她带了六皇子去皇后宮里请安。皇后就抱了六皇子不撒手,一副十分喜爱的样子。六皇子能得到皇后的青睐,她这个做娘亲的也很高兴。
皇后很不读首樱飧鲎瞿锴滓彩艿搅擞糯屎笊土艘恢蜒辔蚜痈
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盅莲子羹里面居然有毒。
若不是郭德妃娘娘当时在场用银针试了一下,恐怕她如今骨头都生锈了。
皇后自己生不出孩子来,就下毒手要夺人子嗣!
她又怕又怒,捧着那种燕窝莲子羹就跪在了御书房门口。
她哭着求皇上为她做主。
那件事情闹得很大,连太后都惊动了,没想到最后却不了了之。
从那以后,她就跟皇后之间生了龃龉。就因为这件事情,连皇上也不像原来那样喜欢她了。虽然还常来,那都是为了六皇子,根本不是为了她。若不是六皇子,皇上恐怕早就把她给丢到爪哇国去了。
没有皇上的宠爱,她只有六皇子。所以,她恨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六皇子,就怕皇后报复之下六皇子有个什么闪失。
现在,六皇子病了,皇后居然会派了人来给六皇子看病,她根本不相信皇后会有这个好心。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奷即盗,不管她表面装得多么良善,自己都能看出她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六皇子明明是受了寒,那傅姐小居然红口白牙说六皇子身体有热。大冬天寒风刺骨,热从何来?她就是一点医术不懂,但是也知道这最简单的常识啊!
这个傅姐小为了讨好皇后,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可她毕竟是奉了皇上、皇后的命而来的。她开了方子,自己要是不用,岂不就是抗旨?
愉嫔脸色铁青,半天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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