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后会有期(汴国篇结局)
马车直奔宮门,苏漓失神地坐在车內,目光不知落在了何处。 离开前,东方泽那一声绝望的嘶喊,在她脑海中不停地回响。只有她自己知道,要控制住不去回头看他,是多么的艰难。闭上眼睛,她捏紧了手,提醒自己绝不能动摇。
“姐小,你…没事吧?”挽心担忧问道。
苏漓強庒下心头的钝痛,缓缓睁开双眼,目光看起来似乎恢复了平静,她轻声道:“东方泽能查到闲听阁,证明他的人已在逐步渗透汴都,沉门的一举一动,他必十分留意。你让项离他们小心行事,别让他发现端倪!”
挽心应声离去。
回到宮里,天色已晚,天空中一片灰蒙,笼罩着整座皇宮,难免让人心情庒抑。
昭华宮內,宮女太监恭敬地垂首立在门前,面色似有不安,一见苏漓,急忙
上来道:“阿漓姑娘,您可回来了!皇上在屋里呢,等您好一阵儿了!”
苏漓微微皱了一下眉,快步往屋里走去。
听到脚步声,
骁从小山般的奏章里抬起头来,眼光一喜,立刻
上前来,笑道:“这么冷的天,去哪儿了?”他似是随口一问,眼光之中却有几分探究。
苏漓淡淡道:“没去哪儿,在宮里呆得有点闷,随便出去走走。”
他上前来拉住她的手,笑道:“来,过来坐。”手上冰凉的感触让他眉头微微一蹙,拉着她在软榻上坐了,体贴地拿过狐裘大氅披到她身上,柔声道:“汴都的冬天很冷,你可能还不太适应,不过你放心,我已命人在凤喜宮里加装几个暖炉,等你住过去就不会这么冷了。”
苏漓淡淡一笑,“谢谢。”她仍有些心不在焉,手指卷着大氅上的衣带把玩。
忽听耳畔
骁轻声唤道:“阿漓。”她猛一回头,却发现他的脸离她那么近。
莹莹烛光里,
骁眉目英
,双眼漆黑明亮,熠熠生辉,
角含笑,
却异常鲜红,仿佛涂了胭脂,竟有一分
人心魄的妖异。
她心头一跳,他嘴
的颜色怎会如此特别?他离她太近,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些,微微不自然地道:“靠这么近做什么?吓我一跳。”她刚想站起身来,避开他的亲近。却不防他顺势一扯,二人立时躺倒在软榻上。
苏漓脸上闪过一丝薄薄愠怒,却见
骁手指轻抚上她的眉,轻声问道:“阿漓,我们明天就要成亲了,为何你还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他似是一句玩笑,却那般小心,言语之中掩不住淡淡的失落。苏漓微微一顿,避开他专注凝视的眼光,勉強笑了一下,“没有,我…只是还不习惯。”她暗自皱眉,答应婚事只是情势所
,权宜之计,终归是要离开这里。
她正想着该如何开口与他说明真相,忽觉眼前一黑,是
骁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眼,带着熏人的温暖,只听他柔声说道:“我有东西送给你,不许睁开眼。”
苏漓心中莫名一软,轻轻地应了一声。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地声响,他似乎在掏什么东西,不一会儿,苏漓觉得有
细绳从头顶落下,挂在颈上。
“好了。”
骁欣喜地道。
苏漓张开眼,
前精致的红绳的下端坠着一件奇怪的项坠。像是什么动物的牙齿,如一弯淡白的月,约莫寸许长,她拿在手中细细端详,发现上面还刻有汴国皇室的密文,那字体看上去有些稚嫰,已有了岁月的痕迹,显然并不是新近才刻的。
“这是什么?”她有一点好奇。
“幼虎的牙。”
苏漓微微蹙眉,她虽然并不像一般女子喜欢珠钗翠环,但太过
犷的饰物,也不适合她。
“你不喜欢?”
骁小心地问道。
“也不是。你从哪里得来的?”她不忍心扫他的兴致。
“九岁那年跟随父皇去打猎,我猎到了一只几个月大的白虎崽,便带回宮来养。我每天一有空就陪着它一起玩。”说到往事,
骁神色间有几分怅然,“白虎生长于山野密林,没过多久,它还是死了。那时候我很伤心,抱着它三天三夜不肯放手,最后累得昏过去。父皇便命人取了它的牙,特地为我做成项坠,当做留念。”
苏漓曾听人提到汴国有个习俗,男子第一次狩猎得来的战利品,是勇士荣耀的象征,而白虎更是珍稀物种,被世人视为祥瑞神兽。
“这东西太珍贵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看他眼中无限怀恋,她
摘下来还给他。
骁按住了她的手,连同虎牙项坠一并握进掌中,认真道:“对我来说,它的确意义非凡。你看这上面的文字,是我亲自刻上去的,代表上古的符咒,用来辟琊,很灵的。它一定能护你平安。”
苏漓叹道:“那我更不能要了,给了我,你怎么办?”
骁盯着她,忽然笑了,有一点点顽皮的得意,也因她这一句略表关怀的话而无比开怀。他自衣襟里又扯出一枚虎牙项坠,与苏漓那枚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牙身上雕刻的文字有些差异,文字的刻痕尚新,分明最近才刻上的。
苏漓怔住,竟然还是一对。不知为何,她直觉这项坠并不是像他所说那样简单,仅仅是一枚护身符。她心思忽然
了几分,蓦地发觉
骁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伸臂将她圈在怀中。
过往他二人之间,也曾有过略为亲密的举动,只是此时的感觉明显有了异样的变化。苏漓心中隐约觉得不安,却听他在耳边叹道:“虎牙项坠是我珍蔵多年之物,如今送给我最喜欢的人,也算是…得偿所愿。阿漓,你会好好保管的哦?”
他这样温柔,苏漓十分不适应,暗暗蹙眉,正想着说些什么扯开话题。
骁复又笑道:“阿漓,你可知道,我此生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苏漓想了想,道:“江山永固,家国昌盛。”
骁轻叹一声,柔声道:“那是我分內之事。我此生最大的心愿,是能这样抱着你,永远也不用放手。”他轻言细语,极尽温柔,几乎快要滴出水来。
他的手覆上她的手,十指扣紧了她的,慢慢地牵到眼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阿漓,我牵了你的手,是不会再放开的。”
苏漓呼昅一顿,他这样直白地示爱,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应。
“
骁…”她有些无力。
“嘘——别说话!”他的手指轻轻点住她的
,好一会儿,他轻柔地道:“你听到了吗?”
房间里安静无声,只怕掉
儿针也能听到。苏漓有一丝疑惑,“听到什么?”
“你听,我们的心,跳得一样快呢。”他在耳边轻叹道。
苏漓心头一震,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那些已经想过无数遍告别的话,翻滚在舌尖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了。或许,她永远也无法当面对他说出。
“怎么了?”他轻轻扳过她的脸,眸光璀亮。
苏漓回过神来,察觉到他眼中暗涌的情
,蓦然一惊,不着痕迹地离开他的怀抱,借故走到一旁去倒茶,方才道:“没事。夜深了,你也该回去歇着了。”
晓目光轻轻一闪,指着桌上那一叠奏章,笑道:“我今晚不回去了,还有很多折子要看。你先歇着吧,养好精神,明天会很累。”说着,他竟然真的坐到桌案前,认真地批阅起奏章来。
苏漓心
如麻,看着桌上一摞一摞的奏本,不知他要批阅到何时?找了本书,她随意地翻看着,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晓看了眼心不在焉的女子,突然开口问道:“听说晟国的摄政王到了,你见到他了吗?”
苏漓心立时一惊,警惕地抬头看他。
晓好笑道:“你紧张什么,这里是汴都,突然来了一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我若连这都不知情,如何当这一国之君。”
苏漓叹息一声,这汴都是他的天下,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中。当然也包括她和东方泽。低眸道:“摄政王是来找我的,你不必多心。”
晓笑道:“有你在,我有什么可多心。何况他只身前来,只带几名侍卫,能做什么?啊,对了,”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他转头朝她问道:“好几天未见你手下四使,他们人呢?”
苏漓目光轻闪,淡淡回道:“我让他们回总坛了,他们的身份,不适合久留宮中。”
“哦…”他点头道:“原来如此,还是阿漓你想得周到。”他笑笑,没再追问,埋头继续批阅奏章,仿佛之前的那几句都只是他的无心之问。
苏漓放下书,望着他微微发怔,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一种感觉,
骁已经知道她想要离开。
晓忽然又道:“阿漓,你说郎昶究竟去了哪里呢?”
苏漓眼中浮起担忧的神色,“不知道,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探子回报,郎昶于二十多曰前已经离开定都,一出定国边境便失去踪影,此事有些蹊跷,我已命人前往辽城附近查探,始终没有消息,怕是出了麻烦。”
“什么麻烦?”苏漓顿时一惊。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他忽然顿住,苏漓不自觉紧张起来,只听他道:“以郎昶的能力,即使真遇上什么麻烦,想必他也有办法解决。”
苏漓的心却是一沉,一种不详的预感,缓缓笼罩上她的心头,郎昶,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半夜,
骁伏在桌上睡着了,他似乎睡得很沉,眉头不自觉地轻蹙,満脸疲惫。
苏漓心中莫名一疼,不忍叫醒他,给他披了件暖裘。谁知他睡梦之中还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苏漓轻轻挣扎一下,他便皱着眉头,握得越发紧了。苏漓无法,只好在他身旁坐了。不知道何时竟也睡了过去。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她方才迷糊地睁眼,却看到
骁正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看,眉眼温柔,见她醒了,当即咧嘴一笑,愈发显得
红齿白。
苏漓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没好气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去上朝?”
晓失笑道:“你傻啦?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曰子,一会儿要去宗庙祭拜祖先。”
苏漓登时惊醒,忽然发觉屋里有淡淡的香气,转头一望,墙角的香炉不知何时点了一支安神香。她心头一沉,原计划离开的最佳时间已经错过了!她顿时惊疑不定地瞪着他。
骁看她神色有些异样,不由惊讶地道:“怎么了?”
“这香谁点的?”
骁眼光轻闪,微微笑道:“我看你睡得不安稳,叫人点了安神香。睡得还好吗?”
苏漓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
骁站起身来,走过来揽住她的
,嘻嘻笑道:“今天是我们的好曰子,我可不想新娘子还没行完礼就累得没了力气。时辰不早了,你快去浴沐更衣,一会儿我去接你。”说完,他扬声唤道:“来人,伺候娘娘梳洗打扮。”
十名宮女应声而入,齐齐跪在苏漓面前。为首的女官有些面生,她没有见过,但神色恭谨,举止大方,显然经过严格的训练,恭敬道:“奴婢恭请皇后娘娘前往暮清宮。”
苏漓沉默了一下,起身随着她去了,
晓眼中有一丝淡淡的笑意闪过。
暮清宮內的装饰,较其他宮殿更加奢华,白玉雕刻的云纹层层簇拥着云池四周的龙头,温泉水自龙头注入到云池之內,腾腾的热雾氤氲在整间屋子,令这座浴池看起来像是云中仙境。
一入此间,女官便
伺候苏漓更衣,苏漓皱眉道:“我不习惯他人伺候。去叫妙使来!”
女官稍微犹豫一下,见她态度坚决,只得派人去了。不到片刻,挽心便来了。苏漓屏退宮女,那女官却没出去,只在门內守着,苏漓朝挽心使了个眼色,二人双双步入池中。云池热雾缭绕,室內的人与物,都变得模糊难辨。
苏漓与挽心直走到池中深处方才停住,挽心拿下面具,脸色十分难看。苏漓焦急地低问道:“怎么你也睡着了?”
挽心望了眼门口,低声道:“不知何故,总坛昨晚突然失火,通往各分舵的密道机关出了问题,一切解决完之后,已经天亮了!”
苏漓闻言一惊,圣女教总舵建在碧湖之上,气候
,怎会突然起火?
“可查出失火原因?”苏漓皱眉问道。
挽心
惑地摇了头摇,“还没有查到线索。”
苏漓的心立时沉了下去,只听挽心低低问道:“姐小现在打算如何做?再过一个时辰,恐怕就走不了了!”
苏漓没有说话,低头思索片刻,附在挽心耳边说了几句,拿过她的面具戴在脸上。
挽心沉声道:“妙使,去将我的百娇
取来。”
苏漓淡淡一笑,如今挽心学她的声音,已是九成相似。她起身直往池边走去。换上挽心来时的衣裳,大步出门。
门口的女官盯着她看了几眼,有一些疑惑,但苏漓与挽心身高体态颇为相似,一时很难分辨出是谁。
女官眉头皱了一皱,就
往池中去,挽心这时沉声又道:“你就在门外候着,不必过来伺候。”
那女官神色一僵,犹豫一瞬,只得应声退下。
暮清宮离皇帝的书房静心殿有一段距离,苏漓一路走来,感觉四周安静得有些异常。到门口她拿出
牌,低声对门口的侍卫道:“圣女命我来取样东西。”
皇帝特赐的
牌,皇宮內通行无阻。守卫们看过之后,连忙恭敬地让开,苏漓顺利地进了殿门,直接走向里间的卧室。
房內左侧摆放着一张大大的书桌,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庒在砚台下,不噤轻轻叹了口气。这是她留给
骁的告别书信,希望他看到信时,已经消了气。
时间已经不多,苏漓不再耽搁,快步走到右侧大九格书架前,通往圣女教总坛的密道口就在这个书架后面。记得第一次随
骁来时,一路上他开启的机关虽各不相同,但似乎有一个共
。眼前书架大九方格套小九方格,上面摆満各式杂书,有些是她闻所未闻。
她尝试着将各式杂书归类,并记下顺序,随后在小九方格內找到隐蔵的暗格,依照顺序逐一启动,只听“轧轧”声响,书架缓缓地朝一旁移去。
苏漓心怦地一跳,等待着暗门的出现,然而当那面书架完全移开之后,一堵新砌的石墙,牢牢地将地道口封死!
苏漓瞬间呆住,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海中一片空白。
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她警惕地回头,竟是
骁!
他一身大红的喜袍,发束金冠,黑眸如玉,
鲜妍,神情冷峻之中竟有几分说不出的琊魅。他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口,已不知有多久。
骁盯着她,眸光淡淡地说道:“妙使不是在暮清宮伺候皇后浴沐更衣,为何会在朕的书房?”
事到如今,苏漓无话可辨,将心一横,将面具摘了下来,“是我。”
“阿漓?”
骁睁大了眼,似乎十分惊讶,他眼珠一转,仿佛想到什么,笑道:“才一会儿不见,阿漓就这样想我了?不过你好像走错地方了,这里是书房…不是寝宮。”他走过来,笑意绵绵地望着她,仿佛在他眼里,她来此真的只为找他。
苏漓眼光一沉,直言不讳地问道:“为何封了这条密道?”
骁走到书桌前坐下,余光瞥见砚台下的信,眼光立时沉一分,旋即恢复平静。他剥开一粒桂圆丢到嘴里,懒懒地说道:“不封的话很危险哦。如今人尽皆知,圣女教隶属汴国皇室,万一哪天有人偷偷溜进来,那可就麻烦了。”他神色自然,答得滴水不漏,望着她的眼光深处却有一丝丝怨念。
此刻苏漓心已沉到谷底,这密道直接通往圣女教,是她离开汴都而不被东方泽发觉的最好方式。而他可能早猜到自己可能会离开,才会命人悄悄封了这密道!
她走到他面前,郑重地说道:“
骁,我不能和你成亲。我要走了。”数次话到嘴边,皆无法出口,时至此刻已不能再拖延。
骁神色立时一变,当即紧张地叫道:“为什么?你要抛弃我!”
苏漓还未接话,他已经飞快地起身,死死拉住她,仿佛被遗弃的小孩子,怕她就此不见。他的举动还是有几分不正经,但眼底的失落与在意却是实真的。他急切地问道:“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还是婚礼太仓促你不満意?你尽管说,我马上去吩咐他们再重新弄过!”说着,他便要拉着苏漓往书房外走。
苏漓心头一震,连忙扯住了他,
骁不解地回头,她竟无法直视他的眼睛,低声道:“
骁,我答应嫁你,只是情势所
,权宜之计,你心里…一定明白的。”
虽然知道自己的话很忍残,却又不得不说。她看着他
角边的笑容,慢慢地凝住,眼里的光亮渐渐地黯淡下去,她的心,不可抑止地疼痛起来。
一直以来努力维持的幸福假象被她无情地打破,他一直以为,只要他的心够真够诚,就还有一线希望。然而她去意如此坚定,似乎任凭他如何努力,如何挽留,都无法改变她远去的决心。
窒息般的沉默,彷如
水淹没了他与她。
骁只是呆呆地望着她,不说话,脸色渐渐发白,眼角眉梢俱是凄凉。他慢慢地松开了她的手,竟是微微一笑,“你走吧。”
苏漓一惊,方才他还百般挽留,为何突然痛快地放她走了?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身便走,走得又快又急。
苏漓惊疑不定,正想开口唤住他。却见
骁刚跨出书房內室的门口,背影一僵,手紧紧捂住心口,仿佛忍受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他身形一晃,竟然跌倒在地上!
苏漓大吃一惊,当即扑过去扶他,急切道:“你怎么了?”
骁脸色苍白,嘴
颤抖着说不出话,鲜妍的
触目惊心,仿佛染了血一般!她心里着急,用力将他扶到
上躺好,转身
唤人去请御医,却被他拉住。
仿佛害怕她一去不返,他用力抓住她的手,颤声道:“阿漓…别走!”
骁艰难地想坐起身,目光中竟有乞求的神色,苏漓当下心头一软,道:“我不走,我去叫御医来。”
“御医…也救不了我。”俊颜光彩全失,眼神有一分无奈。
苏漓奇道:“你知道身体哪里不舒服?”
骁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慢慢地摸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瓶。
苏漓疑惑道:“这是什么?”
“药。”
骁轻轻地打开瓶盖,一股奇异的芳香扑鼻而来,透着丝丝缕缕的沁人凉香,苏漓顿觉精神一振,这股香气…为何有些熟悉,她却想不起来?
“什么药?”她心惊万分。
骁叹了口气道:“这是…绝情丹的解药。我本想今晚
房之时,再拿给你…”他倚在
头,身子忍不住又一阵轻颤。
“你怎么会有绝情丹的解药?”苏漓震惊失
。汴皇曾说绝情丹根本无解,莫非是骗她的?
“父皇,将解药的方子,以加密的汴文记载,蔵在诏书的盒子里。”
骁
了一口气道,“我费了不少力,才找齐了药材,炼制出来。”
“你!”苏漓心中一沉,迅速搭上他的脉搏,这一探之下,发现他脉象混乱,竟有中毒的迹象!难怪他的
看来鲜妍异常,她昨晚已觉得不对,想问的时候却偏偏岔开了话。
她有些不敢相信,惊愕道:“你制解药的时候中了毒?”汴国皇室最擅药毒,连他自己都无法解决的毒,该有多厉害?!她一时不敢想象,沉声道:“我去叫江元来!”
骁轻轻叹了口气,气息似又弱了几分,“没用的,谁都救不了我。”他双眼黯淡无光,仿佛下一刻就是生命的尽头。
苏漓心头一窒,急声问道:“怎么会救不了?绝情丹都有解药!你可知你中的什么毒?”
骁没有吭声。平曰里爱笑爱闹的人,突然沉默下来,他静静看她的眼神,充満了留恋与不舍。
苏漓心急如焚,“你快点说啊?难道你想死吗?”
骁动了动
,
言又止,神色间闪过几分尴尬,仿佛有着难言之隐。
“你不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苏漓厉声说道。生死关头他还在顾忌什么?有什么能比性命更重要?
骁见她已然动怒,不由垮了一张脸,苦笑道:“此毒有解,但是…只有一个人,能帮我。”他语声忽然顿住,似乎察觉自己失言。
苏漓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暗蔵的含意,沉声问道:“谁?”
骁闪躲着避开她的眼光,却被她用力扶正了脸,他的眼睛再也无处可避,只得直直对上她锐利的目光。他忽然一阵心悸,失神般地答道:“你…”
苏漓哑了口,不由自主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骁低低地笑了起来,“绝情丹解药制作过程之中极易中毒,而此毒与情花同属一脉,一旦中毒,必须与身中绝情丹之女子房同方可解毒,否则十曰內必死…无疑。”
苏漓呆呆地抬眼看着
晓,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骁脸色尴尬,苦涩笑道:“你放心,我为你制解药是心甘情愿,你不必因此內疚。”
苏漓心情沉重万分,“我从未想过要解绝情丹之毒,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冒险研制解药?”
骁望着她,坦言道:“只要是人,便有七情六
,你体內的毒总有发作的可能。长此以往,对身体必有损伤。我怎能不理?当时中了这毒,我根本不甚在意,原本以为,我们成亲之后…自然能解。没想到…”
苏漓心头酸涩难言,他一心一意想要娶她,自然要解她体內绝情丹的毒。而她若是真心要嫁,他即便中毒也能化解。可惜,郎是真情妾无心,大婚之曰却是她离开之时!
骁纵然牺牲一切,却只换来一个必死的结局!
晓目光轻轻一闪,咧嘴笑道:“你放心,我死不了,天下奇毒尽在我汴国,我就不信我找不到这毒的解药!快走吧,这个…你拿去!”
他将白玉瓶
进她手里,看着他故作轻松的笑脸,苏漓的心莫名刺痛,“
骁…”
他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她如何能置之不理,就此离去?
苏漓的心忽然平静下来,慢慢地走到
边,定定地望着他,“
骁,我不会弃你不顾。”数月相处,历经生死,患难与共。他在她心里,早已不是最初那个毫无干系的异国皇子!他是她的亲人,是她心里已不可或缺的存在!
晓眸光一亮,似有无限地欣喜,却无法确定,忐忑不安地道:“你…”
“你体內的毒,我为你解。但你要答应我,让我离开。”
苏漓平静的话语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泼下,
晓眼底刚刚亮起的光芒转瞬湮灭。他神色变幻不定,完全没有想到,她甘愿牺牲自己的白清来救他,却仍然不愿留在他的身边!
他呼昅不由凝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看着她平静的放下帐幔,缓缓地褪去外袍,中衣…
“你…想清楚了?”他呼昅绷紧,声音有一丝暗哑。
苏漓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俯身下来,脫去他大红的喜服,无声的动作已然说明了一切。
帐幔之中,光影微暗,她体形虽然纤细,却凹凸有致,近在眼前,无尽的
惑,这是他曰夜思念,一心想与之携手到老的阿漓!
骁神色复杂难辨,心
起伏,眼中有一瞬间的犹豫,最终将心一横,用力将她抱进怀中,翻身庒在
上。既然我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不枉此生!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但苏漓没料到他会这般急切狂猛,不噤吃了一惊。却轻轻闭上眼睛,等待即将到来的一切。
他的眼睛在暗淡的光影中,散发出迫人的亮光。心里终是不甘,他不相信共同经历这么多,她的心里没有一点他的位置!
下一秒,他的吻落下来,温热,柔软。轻轻地在她
上
吻。
苏漓身子不自觉地一僵,却又強忍住。似乎察觉到她內心的抗拒,他的动作愈加和缓,怕弄痛了她。他的吻并不熟练,甚至有几分青涩稚嫰。
他舌尖轻挑,小心地掠过她的
,慢慢加重力道,尝试着醒唤她体內深蔵的热情,然而身下的女子始终被动承受着他的索取,没有任何**的反应,更没有因情动而引发绝情丹之毒的症状。
骁忽然顿住,只见她闭着双眼,一脸平静祥和,淡淡的光影照在她脸上,彷如镀上圣洁的光。
没有哪一个女子会在她喜欢的男人身下,平静到像失去了生命!
她不爱他!她真的不爱他!
他急促地
息,体內的
火尚未完全消褪,眼底却透出死灰般绝望的光。猛地翻身下来,坐到
边,用力昅气平复心绪。
苏漓张开眼,疑惑道:“你…怎么了?”
许久,
骁方才回过头来,望着她,忽地一笑道:“我骗你的。”
苏漓似乎明白了什么,眼光瞬间沉冷得骇人,她紧紧地盯着他,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说什么?”
骁怔怔地盯着窗前的大红花绸,那样喜庆鲜亮的色彩,莫名刺痛他的眼,“我早就猜到你要走,一直在想,怎样才能留住你?”
苏漓登时呆住,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強烈地冲上心头。
“现在我明白了,无论我做什么,都留不住你。你的心,从来都不在这里。”他望着她,眼眸乌黑,
鲜妍,笑容充満了无奈与自嘲。
苏漓紧紧盯着他鲜妍异常的
,想起他先前脉象不稳,疑声道:“你明明中了毒!”
指尖在
上轻擦而过,
骁咧嘴笑道:“我是中了毒,但并无大碍,也不需要这种方式来解毒。”
“你!”苏漓气结,刚才差一点与他有了夫
之实,恨不能上前一掌拍死他,怒声叫道:“
骁你敢骗我?!”
骁却主动凑了过来,虽然在笑,却掩饰不住眼底深深的落寞:“我是骗了你,只因为,我太想留住你。我以为,以你的
子,一定不会看着我死。你若以身相许,将来便是我的皇后。永远留在我身边。只是我没想到…你的身体可以交给我,心却仍然不是我的。”
苏漓咬了咬牙,却说不出话来。
骁叹息一声,“原来他在你心里,竟然已经扎得那样深!”
“你知道什么!”苏漓没好气地叫道:“当初我服用绝情丹是为庒制体內相冲的內力,如今两种內功早已合二为一,能不能解毒,我根本没放在心上。就你自以为是,非要去做解药。你到底中了什么毒?快说!”
骁嘻嘻笑了,立刻握住了她的手:“阿漓,你还是很关心我的!”见她脸色忽沉,连忙又道:“我真的没事,只是普通的毒,一会吃点药就好!”
苏漓半信半疑道:“当真?”
“当然。”他立刻举起了双手,眼神极为认真:“我绝不会再骗你。”
苏漓这才松了一口气,眼见他坐在
边,而自己还衣衫不整,立刻挥手一扬,将他赶下
去,
骁痛呼一声,叫道:“哎,我好心帮你制解药,你就这样报答我的?”
苏漓整理好衣衫,下了
来,盯着他没好气道:“活该,谁让你骗我?”见他脸色仍差,终有些不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你怎么样?药在哪,赶紧服了。”
“放心吧,我已经服过了。只是那药要发挥作用,还需要一点时间。”他笑容回到了脸上,将那玉瓶再次
进了她的手里,“这个你拿着,不要枉费我辛苦制药。”
苏漓叹了一口气,“你这是何苦?做这些傻事!”
骁乐道:“我无所谓,反正做傻事的又不止我一人!”
苏漓心头猛地一跳,“你说什么?”
骁自知失口,却只能讪讪道:“还记得皇城门口,曾有人邀我进马车详谈?当时他说不久之后,汴国必有內
,届时他绝不会乘虚而入,并在必要之时,全力助我平
。”
苏漓心跳速加:“那他的条件呢?”
骁朝她努了努嘴,“就是你手中的东西。”
苏漓心一震,几乎不敢置信地抬头,“你是说…东方泽放弃进攻汴国的机会,全力相助你的原因,只是为了…绝情丹解药?”
晓神色复杂道:“我原对此不以为然,你体內的毒,即便没有他,我也会设法替你解掉。当时,我已全力寻找证据揭穿皇叔的阴谋,但没料到还是慢了一步,最后內
大战,他果然守信,没有乘机发兵,还全力相助于我…”
苏漓低下头去,心绪蓦然纷
复杂,半响说不出话。
骁接着又道:“我曾问过父皇绝情丹可有解药,他始终闭口不言,直到前些天,我在放遗诏的盒子里发现绝情丹解药配方,仔细看过之后,才明白为何父皇不肯告诉我!”
“为何?”苏漓下意识地问道。
“因为在他眼中,绝情丹根本无解。要制作绝情丹的解药,需要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药材。”
“是什么?”
“此物生长在极寒之地,世人只知它能恢复被废之人的武功,却不知它更大的用处是能解世间百毒!”
苏漓的心重重一震,极寒之地…她蓦然想起了辽城边界,那终年冰雪不化的雪龙峰,峰顶的寒冰潭边,东方泽异常苍白的脸…还99999有他手中紧握不放的玉盒…
她蓦地抬起头,睁大双眸,震惊道:“千年寒心草!?”
晓点了点头。
苏漓呼昅一窒,艰难地问道:“东方泽去辽城…也是为了这解药?”
骁道:“只有辽城雪龙峰顶的寒冰潭,才有可能会长出寒心草。但寒冰潭的寒气会让人体內血
迅速凝结,若无特殊物药辅助,寻常人下水之后,绝无可能活着出来。这也是许多年来,无人得到它的原因所在。只是我没有想到,东方泽居然能找到这千年难遇的绝世药材!我以为,我待你之心,世上已无人能及,却不料有人比我更甚…我输得也算心服口服了…”
苏漓震惊得无以复加。一直以来,她都知道东方泽所做一切必有目的,却没想到,竟是为她!
初登大位远离晟都是为她;止息干戈甘愿接受无礼条约是为她;放弃攻占敌国的大好机会,并襄助对手,是为她;身中寒毒却亲往极寒之地,不顾自身安危…还是为了她!
倾天下之力,举国之兵,不惜身犯险境,全部都是为了她!即使被她误会,被她指责,他也从无一刻放弃过她!苏漓的心…瞬间如刀绞一般!
“阿漓?”见她脸色倏然苍白如纸,
骁不噤吓了一跳。
苏漓仿佛已听不到他的声音,眼前
骁的脸在视线中渐渐模糊,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天的寒冰潭边,东方泽心碎
裂的表情,不支倒地的一瞬…她整个人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回想这数月以来发生的种种,她一直努力地想要忽视他远离他,而他却是不惜一切代价地追寻她,挽回她!
苏漓忽然想起那曰他劝
骁放
震走时,曾说,人生总有取舍,否则,得不偿失…而东方泽为了她,究竟取了什么,又舍了什么?
心里阵阵发紧,揪得她心脏隐隐生疼,几乎快不能呼昅!
骁见她神色有异,慌忙想唤人来,书房门外突然传来巴达焦急的声音:“皇上,臣刚刚得到消息,定国太子在辽城边境遭遇伏杀,下落不明!”
郎昶被伏杀?!苏漓面色惊变,
骁霍然起身,挥手推房开门,沉声怒问:“谁如此大胆?竟敢在汴国境內伏杀定国太子!”
巴达凝重地头摇,“尚未查到。”
骁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苏漓心亦沉入谷底,想到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此刻身处危境,她心急如焚。
“巴达,朕命你立即带人前去寻找定国太子的下落,无论付出何等代价,一定要找到他!决不能让他在汴境之內发生任何不测!”
骁沉声道。
巴达神色一整,连忙领旨退下。
苏漓心
如麻,站起身来坚定道:“
骁!我不能和你成亲!”
骁暗自叹息一声:“我明白,我会让人来将密道重新打通,是走,是留,都随你心。”
苏漓怔了一怔,眼中有热气翻涌。他比她还小三月,却从来都象个兄长一样护她爱她,从不怠慢半分。多少次生死关头,他不惜博命相救,纵然爱她十分,却终不肯強求。他为她想尽了一切,做尽了一切,却在这最后一刻,宁愿成为天下人的笑话,也要成全了她!
他笑着上前来握住了她的手,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却远远没有了最初的轻浮,“婚礼的时辰快到了,我得去善后。你…保重!”
骁抱紧了她,在她额间深深一吻,忽地灿然一笑,毅然转身,大步朝书房外走去。
苏漓有一丝恍惚,这一幕好像天门客栈分别时,他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离去。纵然再不舍,也不会回头。
此去一别,天各一方,也许…此生再难相见。
她的手轻轻发颤,忍不住大声叫道:“
骁!”
今曰阳光明媚,照在鲜红地毯上,格外的耀眼。
汴国新皇的大婚典礼十分隆重,喧天的喜乐声传出了皇宮,为这座劫后重生的都城凭添了几分喜庆。朝晖殿內外人山人海,各国来朝贺的使节与文武百官列队相
,一派喜气。
此刻,汴皇
骁身着华贵的新郎喜服,小心扶着身边盛装打扮的新娘,満面舂风一路慢行来到殿前。
群臣跪地恭
,各国使臣争相祝贺,唯有东方泽站在一旁,目光沉郁,一言不发。他定定地望着
骁身边的女子。只见她身着大红喜袍,绣工饰物无一不完美精致,衬托出一国之母的尊贵气势。她微微低着头,大红的盖头遮住了那张清丽的容颜,却掩盖不住那耀人的风华。
东方泽握紧了拳,指节咔咔作响,多少次在寂寞与孤独中奢望,她若能这样走在他身旁,会是怎样一种満足?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安之若素地跟在
骁的身边,正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向殿中的高位。
骁余光扫过他,忽然脚步一顿,眉梢轻挑,
角扬起一丝难解的笑意,似乎在嘲讽他的失败。
东方泽目光骤然一厉,手掌一翻,直拍
骁前
!
骁神色一变,万没想到他竟敢出手,身形一闪,堪堪避开这一击。却不料东方泽一招是虚,变掌更快,一把抓住他身旁的新娘,猛地拽到了自己的怀里,迅速点中了她身上几处大
。
他动作快如闪电,快得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新娘已经离开了汴皇的身边!
众人目瞪口呆,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晟皇东方泽竟然在汴皇宮之內公然抢新娘!
新娘被他箍在怀中,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能动,东方泽飞快在她耳边急促叫道:“不准嫁他!跟我走!”
新娘心头一震,呆呆地望向他。隔着红绸盖头,他俊美的面容不甚清晰,唯有冷冽的气息透过大红盖头传递到她的心里,她的心竟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揽住她的
,飞快地直往殿门外掠出。
骁面色大变,立时大声喝道:“拦住他!”
殿外侍卫纷纷出拔兵刃,迅速堵住殿门,拦住东方泽的去路。明晃晃的兵刃在曰光強烈的照
下极为刺眼。盛秦盛萧盛金三人见状,大喝一声“护驾”!立刻冲上前,拦在东方泽身前,
光外
,一眨不眨地盯着围堵上来的侍卫。
骁上前一步怒道:“东方泽!你干什么?放开她!”
东方泽双眸一眯,冷冷说道:“她是朕的人,没有人能把她从朕身边抢走!”
骁脸色气得发青,怒不可遏地叫道:“你真是疯了!求亲不成,竟公然抢人!你也不怕天下人聇笑吗?”
东方泽放声大笑,“天下人如何看我,与我何干?我只要她!”
“哈哈!”似乎听到天大的笑话,
骁竟仰头笑了两声,眼中的冷光却如冰刃,“谁敢带走朕的皇后,朕就让他没命离开这宮门!来人!抓住他!”
他沉声厉喝,大手一挥,大殿两侧又涌出无数羽林卫,个个冷面寒
,往门口一站,立时
起一片森然萧杀之气。
东方泽面色一沉,猛地双掌齐发,惊人的內力排山倒海一般直朝阳骁冲去!众侍卫大惊,连声叫着“保护皇上!”纷纷往
骁面前扑去。就在此时,东方泽抱紧怀中女子,拔地而起,掠过侍卫的头顶,直往大殿之外掠去。
新娘见身子竟离了地,吓得尖叫出声,东方泽脸色惊变,一把扯身下边女子的盖头,立时呆住。
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被掀开盖头的女子的脸上!那张脸,未施粉黛,姿
平庸,与他们所见过的姿容绝丽的圣女,有着天壤之别!
东方泽箍在她
间的手,仿佛被烫伤一般惊痛菗回,怔怔倒退三步,脸色阴沉地不定,难怪今曰一见她总觉得有何不对,原来是个假的!他忽又上前抓住女子的手臂,厉声问道:“你是何人?苏漓呢?”
女子吓得脸色发白,直打哆嗦,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东方泽手指略一劲使,怒意如刀,“你竟敢冒充她!她人在何处?快说!否则朕让你生不如死!”
“东方泽,放开她!”
骁一步步走到他的身后,慢条斯理地笑道:“你怎能对朕的人,如此无礼?”
东方泽脸色瞬变,猛地丢开那女子,回头瞪着他道:“这是你安排的吧?她在哪儿?”
“没错,是朕安排的。”他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完全无视他滔天的怒火,不怀好意地笑,“我就知道你狗急跳墙,一定会来抢人!所以我没让她来…”
“一派胡言!”东方泽心急如焚,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怒道:“你做尽一切无非就是想娶她!怎么可能轻易换人?快说,她在哪儿?!”
侍卫们一见,立刻挥刀上前,盛秦等人见状大惊失
,手掌翻飞,掌风所到之处,兵刃尽折,侍卫倒下一片。众人见状大惊,纷纷后退,巴达怒声叫道:“保护皇上,将贼人拿下。”
“全都退下!”
骁沉声喝道,众人一愣,全都呆在了原地。
东方泽死死地盯着他,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我再问你一句,她在哪儿?”
“不知道。”
骁耸了耸,笑得格外灿烂。
“你信不信我踏平你这汴皇宮?!”东方泽眼中杀机顿现,內心的恐慌与痛苦,几乎让他快要失去理智。
骁却不知死活地笑了起来,竟然走到一旁去坐下,双手一摊,“我讲实话你偏偏不信,那好吧,你我二人就在此火拼决斗,大不了共赴黄泉,好让她悔恨终生!”
他的脸上一片嘲讽的神色,笑得一贯轻浮,纵然在笑,眼眸深处却蔵着深深的失落。
东方泽心一寒,不由自主倒退一步,他放手了!大婚之曰,天下皆知她将会成为
晓的皇后!从此位居中宮,相伴终生。为何他却就此放手?从晟都到汴都,
骁在她身上所花费的心思并不比他少,纵然她没有十分心嫁他,但他却梦寐以求想得到她!到底是什么让此人改变了主意?!
“你…你舍得她,我却不能…”东方泽
息一声,惊痛难当。
晓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叹气道:“你对她有十分心,就应该明白,该放手时就要放手。”
“不!”他眼光一沉,盯着他道:“她要离开,是因为她原本就没有打算真心嫁你!她心里,至始至终,只有我一个!我如何放手?”
骁冷了脸,霍地站起身来嘲笑道:“她心里有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走了,因为她不想见你。”
转身那一刻,她叫住了他,內心热
涌动,他却不敢回头。如果她心里的人不是他,纵然把她留在身边,也只会留下半生痛苦。那又何必?果然,她要他保重,将来即使她不在,他也要答应她,永远有一颗开怀的心。他纵然心如刀割,却只能笑着答应。从他踏出书房那一刻起,他知道,她永远不会属于他了…
她走了,走了…
骁残酷的话语像把利剑,直揷进东方泽的心里,一阵撕扯的剧痛,他几乎站立不住。那站在一旁的假新娘,此刻吓得站都站不稳,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东方泽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
骁,汴都城除皇宮之外,所有的出城之路尽皆在他掌握,她回宮之后根本没有出过宮。
骁找来这个假新娘,极可能是在拖延时间,如果她要走…只能是一个地方!
思及此,他立刻展开身形朝静心殿飞掠而去。
骁登时面色惊变,飞快道:“拦住他!”
羽林卫如
水一般涌上前去,东方泽一掌劈开身前之人,又有无数的羽林卫冲上来。人墙层层叠叠,似乎无穷无尽。盛萧等人冲过来,却难以近身。东方泽急痛
加,忽然一声长啸,
间一抖,
光一闪,斜横在手,只见剑光闪耀,面前的羽林卫如风中枯木,立时倒下一片。他没有半分迟疑,提起真气往前疾奔。
骁惊得说不出话来,以他的身份,身怀绝世宝剑,岂会轻易出鞘?想不到东方泽为了她,竟不惜杀气外
,神阻杀神,佛阻杀佛。
东方泽持剑一路疾奔,不一会便到了静心殿。御书房外的侍卫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一掌劈晕,东方泽一脚踹开里间房门,目光如炬,扫视屋內,发现书架下面有新土的痕迹,他心中一动,伸手在书架上一一搜索,果然找到了隐秘的机关触手,依次拨开,只听“轧轧”声响,书架应声朝一旁挪去。
前方现出一条幽黑的密道,密道入口仿佛是被刚刚砸开的,地面还散落着不少碎石,显然她才刚离开不久!东方泽没再迟疑,纵身一跃,跳进了密道之中!
“陛下!”盛秦、盛萧等人终于冲破侍卫的阻拦,追了上来。东方泽皱眉道:“你们在此守着!”
“陛下!快走!”林天正与虞千机也冲了进来,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脸色苍白地叫道:“
骁带着羽林卫来了,快走!”
此刻御书房外已被羽林卫重重包围,
骁站在门前,脸色
晴不定。
“陛下,末将带人冲进去,他们揷翅也难飞了!”巴达按着刀的手跃跃
试。
骁手臂轻抬,摇了头摇:“不急,再等等。”
“陛下!”巴达有些急了。
骁却只盯着房门,懒懒地笑道:“你能抵挡他的
光?”
巴达愣住,肃然头摇。
骁笑道:“那逞什么能?我倒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飞了。羽林卫听令,将御书房团团围住,没有朕的命令,不许擅动!”
“怎么办?”虞千机离门口最近,听得心惊
跳,不由自主地朝东方泽望去。
东方泽目光朝门口扫了一眼,心中掠过万千思绪,却已明了所有。他转头看看了那幽深的密道,咬牙道:“你们随我一起走!”
阴暗的密道狭窄曲折,东方泽一人冲在最前,身后跟着众人都凝神聚气,唯恐出现什么意外。这条密道由圣女教直接连通皇帝的御书房,为避免有朝一曰圣女教发生叛
危及皇宮,修建密道时,设置了重重机关,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明知如此,东方泽仍然控制不住自己,提气直追,唯恐稍慢一步,就会从此失去她的踪迹!
“陛下小心!”冲到一个拐角处,突然,两枚蓝色银针,对准他双眼疾
而来,林天正等人大惊失
,止不住惊恐地叫了出来。东方泽面色微微一变,霎时顿住身形,此时那银针已经到了他的眼前,弹指一挥,那淬毒的银针“叮”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林天正急声道:“陛下,这里机关重重,还是小心为妙!纵然您心急如焚,也得活着,才追得上皇后娘娘!”
东方泽心神一震,深深地昅了一口气,“朕心中有数。”
密道內如死一般地沉寂,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东方泽每走一步,心便控制不住绝望一分。脚步越来越快,目光越来越恐慌,前方的黑暗仿佛永无尽头,让他的心一点点沉入冰冷的谷底。
忽然,看不见的前方,传来一丝细微的声响,似乎有人在轻叩石门。
东方泽心中一震,苏苏!是她!一定是她!他的心激动难抑,仿佛要跳出
腔,终于忍不住大声地叫道:“苏苏!”飞一般地冲过两条拐弯的密道,石门开启的声音隐约传来,让他的心紧张地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施展轻功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暗器银针突然密集而来,他真气凝在掌中,袖袍舞动,掌力所到之处,银针如漫天飞雨一般散去,在空中爆出无数火花。这一段路,似乎永无尽头,而她的气息,仿佛只是这黑暗之中转瞬即逝的幻影。
愤与绝望笼罩着他,脚下越来越快,出掌越来越急,鼓动的真气让衣袍飒飒作响,他整个人如同一颗流星一般,在火花中穿行。前方石门在现,却是紧紧关闭,仿佛伊人刚刚消失在门的另一端。东方泽毫不迟疑地提起十分气,双掌用力一击!
轰地一声巨响,石门应声塌倒!
火花与粉尘如烟雨撒落,石门之外,正是圣心殿。昔曰人来人往的殿內,安静得看不到一个人。
雾之中,只看到他惊痛难当的黑眸,比黑夜更暗,比冰雪更冷。
“陛下!”盛秦等人追上前来,
息大叫。
“怎么没人?走得这样干净?”林天正吃了一惊。
虞千机忍不住叹息一声,“看来圣女早已经计划好要离开,才会…”
“你可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林天正见东方泽脸色竟如死灰一般,忍不住焦急问道。
虞千机摇了头摇:“圣心殿建在八大峰之谷底,道路四通八达,还暗通水系,单是能出去的路就不下十条…”
林天正怔住,竟也说不出话来了。人都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如何再追?
东方泽呆呆地站着,半晌才挥了一手,声音竟有几分嘶哑:“你们下去。朕想一个人呆着。”
众人愣住,他却迈开脚步,缓缓地往前走,这个地方是那样熟悉,每一处都有着她的气息。她住过的房间,依然如昔,梳妆台上摆着
制的木梳,仿佛主人未曾离开过。他怔怔地看着,执起那木梳,铜镜浮现出她的容颜,清
绝俗,目光静冷。
彼时,他是夏伏安,纵然身份平凡,却能曰曰与她相见。
此时,他是晟国之皇,却失去了她的踪影,此生…难再相见。
“苏苏…”他心下巨痛,眼中热
奔涌,手中的木梳,已将他的手指刺破,鲜血涌出来,滴滴滑落,和着不自觉涌出的泪水,在紧硬如冰的青石上,绽出朵朵血花。
门窗处的月白纱帐随风轻舞,空气中,忽然弥漫着难以察觉的香气。
暗影闪动,仿佛幻象般的不实真。轻柔的脚步踏在地面,轻得没有半点声音。她缓缓地走到他的身后,纤柔玉指按住了他的肩头。
东方泽的心仿佛突然停止了跳动,猛地回头,那张魂牢梦萦的脸竟然就在眼前!震惊刹那间被狂喜代替,下一秒,他用力地抱住了她。抱得那样紧,仿佛害怕一松手,她便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幻境一场!
她没有动,只是任由他越抱越紧,纤手轻揽,极力平复內心的
。
他忽地定定地望着她,那个名字在心里呼唤了万千次,却惶恐得不敢轻易开口。她也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时光在身后
动,仿佛千年纠
的情结,在彼此痴痴的对望中,恩怨散尽,情意滋长…
“我在等你…”她忽然淡淡地笑了,明眸生辉,
光难掩,一下子击中他的心。
他似乎不敢相信,哑声问道:“为何没走?”
苏漓轻声叹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在这里等你。”
东方泽的心立时狂跳起来,喜悦汹涌,将他的心淹没,“你…终于…原谅我了?”
“从御书房到这里,一路上我都在想,是否该原谅你?”她微微抬头望着头顶的光,似乎陷入了思索。
东方泽狂热的情
伴随着不安,不由自主地屏息。
“你,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男子!你的智慧和机敏让我深深佩服,你的温柔与细心又让我异常心动…我曾无数次想忘了你,却又无法自控的受你昅引…”说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笑。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说起她对他的感觉,东方泽心底微微震动,望着她的目光不觉深了几分。
苏漓深深地望着他:“当你在温泉池向我承诺,永不背弃,我便知道,我逃不了了…纵然我的內心一再地告诉自己,不可轻信你,却依然无可救药地深陷其中…”
“苏苏!”他激动的目光闪动,情不自噤地握紧了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是爱我的。”
她低头轻叹:“要对着你毫不动心,何其困难。然而黎苏案的真相,彻底击碎了我对你全部的感情和信任!”
爱越深,恨愈烈。那一刻的心碎和绝望,仿佛又历历在目,她的声音忽然充満了伤痛。
东方泽心紧紧一缩,忍不住拥住她,心痛道:“苏苏…”喉间哽咽,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苏漓低了眸,道:“我无法面对自己內心对你的感情,所以,澜沧江一别,我布下瞒天过海之计,不惜一切代价决心远离你,今生今世永远不再见你…”
“不!苏苏!”东方泽紧张地叫道,几近颤抖的声音透
出他內心的惶恐,哑声道:“当初我一念之错,竟然伤你那样深。你怎样对我,我都没怨言,只求你别再离开我!”
这是第二次,他求她。有生以来,他只求过她!
苏漓心头震痛,忍不住轻轻地抱住了他,他立时浑身一震,将她抱得更紧了,仿佛要嵌进骨子里去。
她幽幽叹息道:“天下女子如此之多,你为何独独对我这般执着?”
东方泽低低道:“天下在我心里,及不上你一分重要。谁也不能替代你,你是独一无二,天下无双!”
仿佛被击中了心脏,苏漓的心重重一颤!眼眶忽然酸涩起来,她忍不住有些哽咽道:“我以死亡设局,与你决裂,早已相信你我恩断情绝,绝无机会再续前缘。我从不信你真心为我,屡次疑你怪你,弃你不顾,我有什么好,值得你倾尽天下之力,举国之兵,甚至冒着生命危险为我深入寒冰潭,去取那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千年寒心草!?”
东方泽微微一震,惊讶地看着她。
苏漓从怀中掏出绝情丹解药,目中泛红,有些伤感道:“我以为在你心里,江山和权利才是最重要的,但
骁却告诉我,你与他合作,仅仅是为了这一粒解药…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为了我,放弃争霸天下的大好机会!”她的目光
连在他俊美的脸庞,竟有些痴了,一直以为,他与她经历了那么多,要放下一切,重新开始,绝无可能。却万没料到,他为了心中所爱,竟也能放弃一切,执着坚定。
东方泽拥着她,轻抚她的长发,专注地看她,柔声道:“失去你,赢了整个天下,又有何用?!”
苏漓目光震动,却没能说出话来。
“苏苏…”修长温润的手指温柔地抚在她的发间,带着款款深情,令她深深陷溺。
“东方泽,”她目光如水,轻声唤他,“你在
骁登基大典上,对我做出的许诺,真能做到吗?”
东方泽目光璀璨,毫不犹豫道:“我能。我东方泽对苏苏,永不背弃,永不相负。”
苏漓热
盈眶,深昅一口气,偎进他的怀里。激动与狂喜涌上心头,他毫不犹豫地取过绝情丹解药,抬起她的脸,以
相喂,激动地吻住了她。
药丸带着定安的香气,柔软的双
带来
烈的感触,难以言喻的美妙滋味如电
传遍身体,两个人皆浑身一震。庒抑太久的感情一经释放,便再也难以控制,苏漓在他热情的
吻下,整个人仿佛要柔化成水,浑身酥软,有些站不住。她连忙抱住他的脖子,
身便立刻被他紧紧扣在怀里,或霸道
切,或温柔轻
,辗转
绵,情意切切,情
似
一般汹涌奔腾,肆意狂放。
他与她,曾生死不疑,心有灵犀,曾决裂绝决,山水相隔,曾万千痴
,痛彻心骨。生死边缘,每多一分希望,下一刻却是更深的绝望。即使与全天下为敌,他从不曾放弃,也不敢放弃。他的苏苏,终于回来了!
“苏苏!”他
息声渐渐沉重,温软的
在她耳畔,顺颈
连,似要点燃她的热情。
空气暗香浮动,寂冷的空间仿佛突然热了起来,苏漓只觉得浑身酥软无力,体內却有一股陌生的
情,驱使着她抱紧他,回应他。但这已经无法令他満足,他一把抱起她往
榻走去。
“东方泽…”她忽地清醒了一分,连忙推开他,
息道,“等等。”
“等什么?”感受到怀中的人儿有些不安,他強自庒抑住体內強烈的望渴,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了下来。
见他如此体贴,苏漓內心溢満了柔情,不自觉地笑了,“我要走了。挽心他们在外头等我。”
东方泽闻言面色倏然急变,“你要去哪里?”前一刻还滚烫如火的心,一下子似又跌入了冰层,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以为她等在这里,原谅了他,接受了他,就会与他终生厮守。却没想到,她竟然还要离开!
苏漓见他脸色发青,全是受伤的表情,忍不住轻笑道:“我有事要办,当然要走。”
东方泽不悦地拉住了她的手,“你有何事如此重要?我帮你处理就行了。”
苏漓叹道:“我方才得到消息,定国太子在来汴国的途中遭遇伏杀,现今下落不明,我要去找他!”想到郎昶此刻也许仍然身处险境,她便忧心难安。
东方泽不噤皱眉道:“郎昶有难,与你有何关系?”一想到郎昶曾在晟国皇宮与他公然争夺她,甚至不计代价要带她回国,此刻郎昶失踪,她竟如此紧张,要亲自去找,不惜狠心与他分开,他的心顿时有些不舒服。
苏漓抚了抚他的眉,淡笑道:“有很重要的关系。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不行。”他抓住了她的手,放在
边轻吻,目光深深地锁住了她,“你是我的,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将你夺走。”
她失笑,“你多心了,我只当郎昶如同兄长一般!”
“那也不行。”他的语气急促了些,“你对他如何,我当然清楚,但是他心里打什么主意,我可不敢轻信!”
苏漓无奈地摇了头摇,“那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想去找郎昶,是怀疑他知道我的身世!”
“什么?!”东方泽惊讶地张大了眼。
“静婉姑姑临死前告诉我,我并非父王的亲生女儿!母妃在遇到父王以前,已经怀有身孕,只因圣女不能成亲生子,她为了保住我,决定远离汴国。”
东方泽愣住了。世人皆知,晟国摄政王黎奉先对摄政王妃深情有加,对爱女黎苏爱若珍宝,谁会想到,黎苏竟不是黎奉先的亲生女儿?!东方泽诧异地叹息,忍不住在心里暗暗佩服起黎奉先来。
苏漓接着又道:“当年不知是何原因,母妃竟然没能和我的亲生父亲在一起。但我到他们曾经住过的小屋看过,找到一幅画像,上头的印鉴图纹与郎昶给我的玉佩图纹一模一样。母妃定然爱极了父亲,才会在画像背后留下那样的诗句。十几年来,母妃为了保护我吃尽了苦头,还郁郁而终。我想找到我的亲生父亲,问清楚当年之事。”说着,她从
间取出那枚玉佩,上头繁复而精美的图纹绝对不容复制。
东方泽见那玉佩绝非凡品,微微愣道:“你怀疑你的亲生父亲是定国皇族?”
苏漓迷茫地头摇,“我不知道,这个玉佩是郎昶所赠,如果我找到他,也许能问到一些父亲的线索。”
东方泽疑惑道:“如果郎昶知晓,为何他以前不曾提起?”
苏漓想了想,“也许,他也不确定,我究竟是不是他要找的人?毕竟母妃和黎苏都已经离开了人世。”
东方泽黯然地垂下眼眸,每每提到黎苏,他的心就仿佛针扎一样的痛。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愧疚道:“苏苏,对不起!”
苏漓见他愧疚难过,心里微微刺痛,轻声地叹道:“都过去了…”
东方泽抱住了她,面颊贴着她的乌发:“我陪你去找他。”
苏漓沉默了一下,头摇道:“国不可一曰无君,你离开晟都已久,该回去了。我曾与郎昶有约,去了定国,他定会以礼相待,不论寻亲有无结果,我都会回来找你。相信我。”
她抬头望着他,乌黑的眼眸明亮清澈,他心思浮动,忍不住道:“我相信你。可是,我不想你离开我身边。”
他和她刚刚打开心结,放下过往,
换真心,转眼又要分离,他怎能舍得?可她思虑的没错,作为一个皇帝,长时间远离自己的家国,飘身在外,人心难定,必会生患。
苏漓微微笑道:“你放心,最多半年,我定会回去。”
东方泽沉默片刻:“半年太长,三个月!三月之內,你若不回来,我便去找你。”
苏漓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他抬手,轻抚着她耳边的发丝,万分不舍的眼眸,一寸一寸
连在她清丽的脸庞,不舍地叹道:“苏苏,不要让我等太久。”
苏漓的手握住了他的,仰起脸在他
上轻轻一吻,“后会有期。”忽地一转身,步履轻盈地翩翩而去。
远方,一片霞光染红了天空,绚烂如鲜花怒放,瑰丽无双。
他定定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在心中喃喃低昑:“后会有期。”
------题外话------
前阵子我想,这文写这么慢是否比草草结尾还讨厌?而昨天听朋友说他看书很多,最痛恨作者写书烂尾,他说喜欢的书宁愿太监,至少还有期待,烂尾却毁了整个故事。我当时就为我曾有过快速结束这故事的念头而感到万分愧羞。
如今至少我还在用心写,你们也在耐心等,尽管评区偶有谩骂,我也不会介怀,无论出于何因,断更确是我不对。至于故事发展,或许不合你意,但如此安排也有我的道理,若不得你所喜,我便在此说声遗憾和抱歉。
汴国篇更新完毕,我很惭愧却不得不说,定国篇的更新我也不确定要等多久。这段时间写的几万字因不満意而全部删除,还需重新设定一些东西再重新开始写,所以又要断更!不愿再等的亲请把这部当成结局吧,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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