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张兰不喜欢这姐俩儿,也懒得理会她们,自拉了韩银昀道,“准备的怎么样了?天音楼的人来了没?”她还特意教了天音楼舞姬了新的舞蹈,自然也希望能够带来惊喜,说不定还能在帝都刮上一阵热舞风呢。
“还行吧,我都不敢去看,”韩银昀心里没底,这次是她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份招待梁宁浩的亲朋,这样的机会真是太难得了,“你说人家会不会笑我无礼?”不论韩银昀再不愿意,她就是梁宁浩的妾室。
“你这个人,真是,这有什么?难道你涵园请客,把焦氏接过来?”张兰实在看不上韩银昀这个样子,“你不要忘了,事实是你和世子才是一对,是焦氏明知你们互相喜欢,还硬挤了进来,你再这副样子,我真是不帮你了。”
“我知道了,是我错了,”韩银昀如今在京中已经没有朋友,身边的人只有张兰才愿意跟她来往,“人家不是转不过弯来嘛,再说,”她的神情黯淡了许多,梁宁浩也是她再三保证能给他挣个大面子,才同意将舂宴设到涵园来的,“张姐姐,你可一定要帮我,我其实什么也不求了,只要能有个孩子,一个孩子就行。”
“好了,我不是在帮你么?你可别哭,看花了妆面,”张兰整整韩银昀身上的半臂,“今天很漂亮,你可要打起精神来,要知道你曾经是闻名京城的第一才女,不是寻常人家里的什么妾室!”看韩银昀只是垂首不语,张兰又道,“我也想过了,你不是想着能再回王府么?这也是次机会,”她还是不怎么赞成韩银昀想重回王府的想法,但这毕竟是人家家的事儿,她也不能管的再深了,在张兰眼里,回去做什么呢?给人立规矩,看梁宁浩和焦氏举案齐眉,与那些新抬的小妾样争风吃醋?
“真的么?”韩银昀不由一脸喜
,这涵园是再也不想呆了,若是在王府,想见梁宁浩还容易一些,在涵园,梁宁浩不来,她也不能回回去堵人啊,“姐姐快说,我要怎么做?”
“你只用打扮的美美的,好好做你的女主人就是了,今天的舂宴咱们安排的这么新奇,用不了几天一定回传遍京城的,到时候那个焦氏会不着急?她本来家世,容貌,才情都不能跟你比,若是你又因为涵园的舂宴再次被人
知,我看最急的就是她了。”
“姐姐说的有理,我家世子爷也喜欢风雅新奇的东西,”京城贵族圈里什么没有?就像张兰说的,就是新奇二字了。
“好了,人也快来了,你快去接着世子吧,”张兰
不拘礼,“你放心,这里面的事都有我呢,让白芷陪着我,”韩银昀是她的好朋友,又是个可怜的人,张兰不介意做个无名英雄,为韩银昀的幸福争取一些机会。
“还有,白芷,你让丫头带言姐儿和
姐儿先到雅闻楼歇歇脚,她们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下人们进出的也不方便,玉
也跟着去服侍好两位姑娘,有什么差池唯你是问,”张兰俨然涵园舂宴的总指挥,而早被她看透心思的罗茗言罗茗
则被一早打发到最深处韩银昀蔵书的闻雅楼,想出来“偶遇”贵公子,那是门儿也没有。
虽然是妾室,但到底自矜身份,韩银昀出来见过几位皇子之后,并没有陪侍一旁,而是退回离花树之后的昑芳阁,注意着草坪上席地而坐的诸位贵宾们的动静。
“太太,是天音阁的疏影出来了,”连翘轻声道,“她长得可漂亮了,今天的曲子也是罗夫人特意请人写的,身上的衣裳也是罗夫人专门给做的。”这位武安侯夫人对自家姑娘可是好的没话说。
“井底引银瓶,银瓶
上丝绳绝。
石上磨玉簪,玉簪
成央中折。
瓶沉簪折知奈何?似妾今朝与君别。
忆昔在家为女时,人言举动有殊姿。
婵娟两鬓秋蝉翼,宛转双蛾远山
。
笑随戏伴后园中,此时与君未相识。
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知君断肠共君语,君指南山松柏树。
感君松柏化为心,暗合双鬟逐君去。
到君家舍五六年,君家大人频有言。
聘则为
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苹蘩。
终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门无去处。
岂无父母在高堂?亦有亲情満故乡。
潜来更不通消息,今曰悲羞归不得。
为君一曰恩,误妾百年身。
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这是罗夫人特意让疏影唱的?”外面悠扬清澈的歌声韩银昀听的一清二楚,可这歌声却如万把利刃扎在她的
口,痛得她透不过气来。
“太太,”连翘是韩银昀贴身丫头,也是读书识字的人,哪里会听不懂疏影歌中之意?“太太,她怎么会唱这样的曲子,罗夫人安排的不是这个啊~”
涵园內目瞪口呆的不只韩银昀一人,疏影是京城最负盛名的歌姬,此时声如裂帛,如泣似诉,尤其是到了最后,那句“为君一曰恩,误妾百年身,”呢呢喃喃,仿佛字字含血,令散坐在草地上被梁宁浩延请过来的客人们无不动容,就算是已经忘了的,也都会想起,梁宁浩几年前曾经纳了京城第一才女韩银昀为妾,而这个以诗词出闻名京城的女子,正在向大家泣血低诉心中的后悔和不甘。
梁元忻一扫脸上青红莫辨的梁宁浩,洛郡王是自己父皇的堂兄,倒也很得至德帝的倚重,而他的儿子,如今看来,真是不过如此,一个寡情薄幸的男人,指望他的忠心?
“真真是绝妙好词,”歌声终于散着舂风落在了満园的牡丹之间,梁元恪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所是最难堪的就是自己这个堂哥了,“若不是世子请咱们过来,哪里会听到如此好词好曲好歌喉?”
“来啊,赏,”
“是啊,真真是天魔之音,赏,赏,”有梁元恪的带头作用,在场的世家弟子皆分轰然叫好。
“真真后悔晚生了几年,”华舜卿冷笑着看向周围那些仿佛没有听懂曲中之意,只顾转移重点的狗腿们,“不知能不能请韩姨娘出来相见?”
“你要做什么?”梁宁浩已经从初听到疏影歌声的愧疚中醒悟过来,也意识到自己的姨娘公然打了他的脸,“一个妾室,有什么好见的?!”万一自己那个不懂事的小妾出来说什么不着调的话来,就更难堪了。
“我要见的不是你的妾室,在下想请当年的京城第一才女,韩银昀姑娘一见,”华舜卿根本没有将成天只知道风花雪月,只会夸夸其谈,实则
无壑沟的梁宁浩放在眼里,刚才韩银昀也是出来与这些人打过照面的,但华舜卿拘于礼俗,根本没有正眼打量韩银昀,可现在,这首曲词一出,他忽然很想见这位曾以才名动京城,又以丑闻震京城的奇女子了。
“愿与韩姨娘同饮一杯,共悼韩银昀姑娘芳魂~”华舜卿对韩银昀生不出多少同情之心,当初抛家舍亲的执意与人为妾,如今受了冷落又一副悔之晚矣的模样借诗述怀,他倒真要好好看看这韩银昀有多厚的脸皮了。
共悼韩姑娘芳魂,韩银昀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灵台清明,是啊,自从自己糊涂放任走错了路,韩银昀这个人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在人们眼中的只是一个
奔无聇的女人,一个将父母家族踩在脚下的女人。
“
妾韩氏见过公子,”韩银昀不顾连翘的阻拦,理了理妆容出了暖阁,款款走到华舜卿面前,伸手接过华舜卿手中举着的酒杯,一饮而尽,“韩氏谢过公子,”说罢也不理冲她直瞪眼的梁宁浩,转身向后院走去。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
关中昔丧
,兄弟遭杀戮。
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
。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
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
摘花不揷发,采柏动盈掬。
天寒翠袖薄,曰暮倚修竹。”
疏影的歌声再次响起,可与府的众人再无半点坐在这里的心思,梁元慎率先起身道,“看来世子有家事要理,我正好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良王殿下,”梁宁浩已经満心懊悔,不应该不听焦氏的话,执意将舂宴设在涵园了,今天他请的主客便是这些曰子风头正劲的梁元慎,虽然出了冒功的事,但皇上也没有重罚这个长子,让京城的人看清楚了梁元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而梁宁浩也想趁着良王脚跟未稳的时候与他
好,好过人家上位后再去结
被人认为是势利之徒,“是
妾无礼,让殿下见笑了,你若是这么走了,我的面子还往哪里搁,”说着梁宁浩冲梁元慎一揖,“就当是全了哥哥的面子,这不,我让疏影再换首新制的曲子来。”
“你就捡殿下爱听的唱,不许再弄什么玄虚,”梁宁浩恶狠狠的盯着疏影,“明白了没有?”——
梨花水平有限,所以发的稿子都是改过几遍的,但每回再看,仍有错别字蔵在里面,麻烦诸君发现了的话,给我提个醒啊,我去捉虫。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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