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这次张兰在乡下呆了两天才回来,随着苍笠苏醒,她已经弄清楚了他的来历,他叫宗令安,是沧州宗家的弟子,因被仇家追杀才逃到山下,便逃到了张兰的庄子里躲避。
张兰也知道沧州宗家是大族,而且世代习武,族中也出了不少武将,再看他的谈吐举止也不像是贫寒人家的弟子,也就相信了,便请宗令安在自己的庄子里养伤,她原打算回京城后让罗远鹏派人到沧州送个消息,却被苍笠给阻止了,只说江湖事江湖了,不必让家人知道,他的行踪还请张兰代为隐瞒,他的仇家未必没有守在附近。张兰想想也是,便留了玉
在庄子里照顾苍笠,又跟庄子里的仆妇说苍笠是自己的一个远房亲戚,要在庄子里住上一阵子,便乘车自己回到侯府。
苍笠也没有想到自己说的话张兰竟然相信了,而且还大方的留自己在庄子里养伤。这于他来说,倒是个意外之喜,尤其是在他肯定了这个不显眼的庄子里并没有会武功的人,遂放下心来,盘算着待伤势一好,便回广西复命。
“哎呀二嫂,你可回来了,啧啧,这侯府没有你在,可是快
了套了,”姜氏远远看到张兰,立马扶了丫头
了过去,“害得二姑娘一个女儿家,大晚上的都要往外跑。”而更让姜氏狐疑的是,张兰竟然一个丫头没带,只身回来了,“二嫂,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身边连个服侍人都没有?”
女儿将消息送了出去,没想到那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连着追问打铁巷罗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姜氏也试图亲自过去看看,但却被罗老夫人以身子不适需要人服侍的理由,不但将她,连罗远鹭也一同拘在家里,根本找不到机会出去,现在好了,张兰终于回来了,既然说是二房的事,那就从二房下手好了。
“大晚上出去?你说轻容?”张兰仿佛听了个冷笑话,“弟妹没有说错?”张兰根本不回答姜氏后面的问题,心里却想着玉
不在,倒是得找个好理由才行。
“可不是么?这打铁巷也是,自家姑娘病了,直接找大夫不就行了?找咱们有什么用?母亲还叫轻容过去看?”姜氏努力从张兰的表情中寻找端倪,“嫂子,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方便我们三房知道?”
“弟妹说什么嘛,大家一家人,有什么事儿不能叫你知道的?”张兰掩
一笑,嗔了姜氏一眼,“你这么说,多生分呀?老夫人若是叫轻容过去,肯定是觉得你辈份长,身份贵重,出面太抬举他们了,”反正姜氏常在自己面前自矜是承恩伯家的闺女,自己就好好拍她一把。
“唉,要说那边的几个姑娘,我还真没怎么见过,还是二嫂心善,竟然还想着给他家的姑娘们张罗亲事,这次既然那边的姑娘病了,我还打算着过去看看呢,到底是亲戚一场,”张兰的明明褒暗贬姜氏没有听到耳中,一门心思的打探。
“病了?不知道是哪个姑娘?”张兰停下脚步,她自忖从来没有害人之心,可罗茗
的事,虽然最根本的是她咎由自取,但张兰每每想起,还是后悔自己当初没有硬下心肠,拒绝罗茗
的请求,以致于害人害己。
“谁知道呢?没听清楚是什么言姐儿~还是
姐儿~”姜氏将话说的呑呑吐吐,一双眼睛则紧紧盯着张兰。
“算了,既然弟妹连个话都听不清楚,唉,那个谁,去请二姑娘到我院子里来,”张兰随手一指路过的丫头,吩咐道,她十分想不通姜氏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难道给自己使个绊了,把自己打庒下去,她就能成武安侯夫人?还是武安侯换罗远鹄来做?
从清泰院出来,张兰疾步向在水居走去,姜氏的话一直梗在她的心里,而罗老夫人看到她更是没有好声气,加上姜氏跟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有什么事她也不好问,现在只等着罗轻容告诉自己答案了。
“三弟妹,我也两天没见女儿了,要好好跟轻容说说体己话儿呢,就不多陪弟妹了,”走到岔路口,张兰含笑转身,“听说三弟就要回登州了,不知道弟妹是怎么打算的?”
“我能有什么打算?母亲不是说让我和两个孩子留下么?怎么?二嫂不乐意?”有了女儿和良王的事,姜氏是肯定不能离开京城了,“这个家还没有分呢?”
“弟妹慎言,高堂尚在,什么分家不分家的満口
说?!”张兰不介意摆出嫂子的款儿教训一下自己这个没有眼色的弟妹,“好了,你不要说了,既然你要留下‘尽孝,’我这个做嫂子的自然是极高兴的,快回去吧,趁着三弟没有,你也好好陪陪他,嗯?”
这个渔家女!看着张兰姗姗而去的背影,姜氏气的直想跳脚,转身回自己的快意堂去了。
“你说什么?罗茗
死了?”张兰手中的杯子跌落在地上,吓得怀里的罗旭
哇的大哭起来。
“先把孩子抱下去,”张兰已经惊得顾不上与儿子亲热了,罗茗
死了?那个傻的以为长了一副好相貌便可以飞上枝头的女孩?张兰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回事?快告诉我怎么回事?”她厌恶她,恨她让她背了黑锅,可即使这样,张兰也从来没有想过她该死?毕竟前世今生,贪慕虚荣,望渴凭借容貌改变命运的女孩子比比皆是。
“是,她死了,确切的说,是服毒自尽了,”罗轻容白皙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张兰永远不会明白,这个世界对女子而言,究竟有多残酷,一句话都可以杀死一个人的,“母亲放心,那边已经安抚了下来,只是母亲不想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要自尽么?”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没事了么?外面也没有什么风声,我还求了贵妃娘娘,”张兰有些怔忡,讷讷道,“我还想着,再给她们姐妹寻上个不错的人家,嫁出去也就完事儿了,”这样事情得到完美的解决,自己也要吧心安理得。
“贵妃娘娘?真亏得你还相信她?!”罗轻容觉得有必要跟张兰把话说清楚了,她曾经以为前世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张兰才一门心思的帮梁元恪筹谋,动用整个罗家力量要将他推上皇位,将自己推上皇后的宝座,可这一世,她时时远着梁元恪,与凤鸾宮也不亲近,可张兰却依然故我,这就有些说不通了,“若不是梁元恪,茗
也不会寻了短见。”
听完罗轻容的话,张兰还是不肯相信,这说不通,梁元恪可以说是自己的生学,他没有必要对付罗家,“你肯定?虽然罗三娘的丈夫是在宁王手下当差,可他算哪牌名儿上的人?够得着宁王么?这件事怕是有人要嫁祸给宁王,引得罗家和宁王反目,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不可能是梁元慎,也不可能是梁元恪,”张兰喃喃的在屋里踱着步子,“我看梁元忻的可能
倒是最大的,如今罗茗
死了,引出当初梁元慎戏调她的事,而咱们又查出害
姐儿的是梁元恪,好了,梁元忻四面光,只等着看戏就好了,”张兰奋兴的睁大眼睛,“一定是这样的,那个梁元忻,怎么说也是中宮嫡子,怎么会老老实实的看着属于自己的太子之位落到他人手里?轻容,你们可不要凭白冤枉了好人,不说梁元恪,单说柳贵妃,她那么喜欢你,我跟你说实话,她一直想让你做她的儿媳妇呢,怎么会出手害咱们罗家?”而梁元忻,估计就是个面傻心黑的家伙,这种喜欢耍阴谋的人是最要不得的了。
是啊,张兰分析的倒是头头是道,罗轻容看着她头上明晃晃的金钗,和金钗下那表情生动的粉面,心里一阵厌烦,曾经她也是这样在自己和父亲面前侃侃而谈,什么事情到了她的手里,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母亲说的有理,可母亲想过没有,若是宁王正是希望咱们这样分析呢?若是这样,怕谁是真正的渔翁也不一定吧?还有,母亲一味说着宮里的贵妃娘娘很喜欢我,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呢?这京城但凡有些根基的人家都知道,柳家和史家是什么样的关系,史家的大姑娘史良箴更是三不五时的就到凤鸾宮里请安,贵妃娘娘对谁都是很和善的,哪里有格外喜欢我?母亲莫要误会了反而让我被人笑话。”
史良箴?张兰倒是见过几次,她回忆了一下那姑娘的样子,笑道,“你真是想多了,那个史姑娘的长相,说的好听些,能打个八十分都是厚道的,如何能跟你比?虽说这里的人结亲要看家世,可就算是论家世,咱们罗家也不比史家次半点儿?你担心什么呢?”太子妃,皇后,再说要什么品德,可容貌也要讲讲吧?
“我从来没有担心过,因为我的婚事自有父亲和祖母做主,”罗轻容淡淡的拂了拂被风掀起的衣角,起身道,“是非曲折,父亲自有定论,还请母亲再见贵妃娘娘时,不要将家里的事跟她提及,”现在这个时候,若是不让张兰见柳贵妃,怕会引起柳贵妃的怀疑,“茗
已经不在了,还往母亲能给保留一些身后之名,何况像母亲所说,若真不是宁王做的,咱们这种怀疑让贵妃娘娘知道了,难免跟母亲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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