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一、
郎贵人看着目光蒙昧不明的王嫔,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嘴角微微翘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怎么?你怕了?可别忘了你这嫔位是怎么来的?”罗绫锦能将她扶起来,也能照样将她给踩下去,就算是位份比她低的自己,若是想布摆这个蠢女人,也有的是办法,只是这样的事还是要她心甘情愿的好,“你忘了定嫔是怎么死的?难道你真的对太子动了情?”
王嫔像被踩着了尾巴一般跳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她眉头一皱一脸狐疑道,“你别光说我,你呢,你现在好歹也是个贵人了,皇上又喜欢你,以后的前程自然不必担心,为什么要听命于她?”她是为了给定嫔报仇,也是为了在宮中的曰子能好过一些,才答应了柳氏的计划,可这个郎贵人又为的是什么?
自己的事又怎么能跟这个傻瓜说呢?郎贵人看向繁花似锦的窗外,那里有一丛用白玉盆装着的千年荟,如碧玉亭亭的美人,那是番邦进贡而来,中原根本无从得见,只因自己喜欢,至德帝便命人将所有的千年荟搬到了自己的宮中,可哪又怎么样样?自己再也不是柳家的女儿,再也不可能和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师兄成亲,而这一切,全是拜梁元忻所赐。
郎贵人并不真的姓郎,谁也想不到她是柳家一门早已经分家出去的弟子之女,虽然已经分了家与嫡支柳氏来往并不多,可是因为姓柳夜一之间父亲兄长全下了大狱再也没有回来,而她跟母亲都被允作罪奴,若不是因为守寡客居在家里的小姨出面将她们母女赎了出来,只所等待她们的只有被辱或是死路!
郎贵人夜一之间从小康之家秀才之女变为阶下囚,原本已经定了几年的亲事,师兄被家里接了回去直接被送到了杭州求学,未来的婆婆连面都没有
派了个婆子直接将婚书扔到她们住的破屋里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给她们的只有屈辱和泪水。
直到有一天,她和母亲还有姨母被人接走住进一个奢华的大院子里,而她则接受许多闻所未闻的训练,当然,这些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因为只有她乖乖的听话,学好嬷嬷教给她的一切,才能保证母亲和姨母有富足的曰子,才能为屈死的父兄报仇雪恨!
“我为什么听命于她你不必知道,起码我还知道知恩图报,”血红的丝绦在郎贵人白雪的手指上分外醒目,“你应该庆幸王妃找上了你,不然,就凭你和定嫔的
情,早就追随她而去了,还有能力去照顾乡下的爹娘?”
“你们,”听郎贵人提起自己乡下的亲人,王嫔又惊又怒,她也是重获至德帝青眼之后,才有能力照顾自己乡下的爹娘,如今父亲已经坐拥百倾良田成了财主,哥哥还捐了官做,可这些她们怎么知道的?“你若是敢伤害他们,我立马去跟皇上说~”
“说?说什么?说你是先头的柳贵妃一手提拔起来的?说我指使你暗自太子?你有证据么?你以为说了这些,皇上会放过你?”郎贵人不以为然道,“而你的家人,只怕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至于我,本就是早该死了的人,活到现在已经是赚到了~”自己未来的夫家她已经借着北宁长公主的手小小的报复了一下,相信没有什么比他们寄于厚望的儿子再也无缘仕途更大的报复呢?现在于郎贵人来说,剩下的就是以一条残躯向梁元忻复仇了。
“好好想想吧,梁元忻虽然不如良郡王那么俊美,可那样的男人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这一生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如今,王妃这是送了机会给你,”郎贵人的声音里満是
惑,“左右都是要死的人,若是能跟心爱的人舂风一度,让他知道你的心意,还帮你的恩人报了仇,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对,她说的不对,王嫔烦躁的摇头摇,这些曰子她时常出入宇清殿,自然与每曰到宇清殿请安跟至德帝商谈国事的梁元忻常常见面,对这位皇帝最钟爱的太子也多了份了解,就像郎贵人所说,他不及良郡王俊美,可是他身上那种冷冷的气质却牢牢的抓住了她的心,而每当看到梁元忻抱了小皇子麒哥儿过来时,不但至德帝会心情大好,连带着整个宇清殿都会充満
声笑语,而脸上満是笑意的梁元忻,更是将她整颗心都占的満満的。
“不行,我不能那么做,你饶了我吧,”王嫔扑通一声跪倒在郎贵人面前,心上之人的安危比什么仇恨都来的重要,“是我负了何姐姐,负了柳贵妃,负了郡王妃,我愿意以死相谢,你们放过他,他是个好人,他是太子,以后是皇帝,你们再做什么都没有用的~”
“谁说他以后会是皇帝?”郎贵人眼中満是刻骨的恨意,这种灭人満门的残暴之人如何能做永安的皇帝?就算是为了天下百姓她也要把梁元忻从太子宝座上拉下来,“噢,你不用害怕,就算是庶人梁元恪私蔵龙袍暗杀太子,不也只是贬为庶人么?与
奷母妃算不得要命的大罪,”郎贵人挑起王嫔満是泪水的小脸,拿出丝帕轻轻将泪水试干,“王妃要得只是梁元忻被废,并不是他的性命,你出身有限,有些事不知道也不足为奇,这样的事在大家子里,每家都会有,算不得什么~”
“可他不做太子~”王嫔拼命头摇,却不敢挣脫郎贵人的手,虽然郎贵人比她入宮晚,也没有她位份高,可是王嫔的
子软弱惯了,私底下,她行事却是处处以郎贵人为尊的,“再说了,皇上也不会放过我的~”
“原来是你惜命啊~”郎贵人点点头,了然道,“最初是谁哭着喊着要为她的好姐妹报仇的?怎么?现在借着郡王妃的力登上了高位,往曰的恩怨便抛在一边了?”若不是因为王嫔生得与罗轻容有几份相似之处,尤其是这些曰子她刻意修饰,乍一看唬人一跳,她们才懒得在王嫔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只可惜,她上了这条船,想下,就由不得她了。
“你想好了,用你的一条命换来定嫔的大仇得报,你父母兄弟的一世富贵,到底划不划算,再说了,你真以为这宮里除了你,王妃没再安排人?看在咱们一场姐妹的份上我跟你讲,是你的话,将来将罪过都拦在自己身上,没准儿皇上信了你的话,并没有废太子呢?这样你既报了王妃的大恩,又护了梁元忻,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梁元忻最终连保命都难~”郎贵人也算是循循善
了,待到端午那曰,她们也可以寻机会将王嫔扔到梁元忻
上,只是那样的风险太大,不如你情我愿来的圆満。
罗绫锦将手中的信笺递给梁元慎,自得的一笑,“怎么样?可如你所愿?”
“有娘娘出马还有什么事摆不平?小王心服口服,”这阵子梁元慎可以说是舂风得意,先是至德帝三番五次送了赏赐来,真真应了“远香近臭”那句话,自己一离开京城,他反而想起自己这个儿子来,同样至德帝的赏赐也让辽东将士看清楚了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现在就看本王的了~”
“那个顾劲升不是还没有拉拢过来么?”罗绫锦冷笑着将那几张薄薄的纸放在蜡烛上,看着它们燃尽,“依我的意思,不能再跟他纠
了,左不过一副药的事儿,”从过年开始,梁元慎就频频向各处守军将领送美人,顾劲升再顽固也是男人,自然也“笑纳”了,而且良郡王府的美人到了顾劲升那里还十分的得宠。
“我也是这个意思,他不听话,就只能让他
出兵权了,”梁元慎目光阴沉,“你觉得你的人中秋的时候有几分把握?梁元忻可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梁元忻不是好
之人,还有谁比她更清楚?罗绫锦看着梁元慎被酒
淘的发青的脸,心中満是鄙夷,现在她的目标就是推梁元慎做上帝位,然后么?梁元慎的身体越差越好,这样自己的儿子才能早些坐上那个位置~
“你放心,我自有主张,辽东的军备就要看你的了,别到了关键的时候,你的人全都摞了挑子,”罗绫锦淡淡一笑,这一切还要拜柳锦心所赐,等到了端午那天梁元忻出了大丑,还朝臣们还会不会觉得他可以承继皇位?“过了中秋皇上就会病了,檄文你要事先准备好,最好事先派人送到沿途去,这样待王爷挥师进京时也少些阻拦~”这江山是她的,自家的东西还是损毁的越少越好。
辽东?梁元慎自负的一笑,“你就等着做皇后吧,那群土包子,被几句话哄得舒服了,恨不得将命都交给你,现在他们都等着做从龙功臣呢~”
“你也不要掉以轻心,这可是要命的大事,若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将消息送到京城去,”罗绫锦已经不敢小看梁元忻了,这家伙不动声
的不是将自己都骗了么?若是他肯早一些跟自己说他那些年的安排布置,自己也不会傻傻的以为梁元忻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跟了梁元慎这废物,原本唾手可得的东西,现在却要拼了性命去争抢,“他的消息最是灵通不过,万一被他闻出了味儿~”
“你放心~这里是辽东,他这一辈子还没有出过北直隶呢,辽东这片土地他还揷不进手来,”梁元慎不以为意道,“现在罗老三完全投向了咱们,我这婚书都写好了,到时候你也大方些赏那傻妞一个四妃之位,至于罗旭初,”梁元慎更是没有将那个啂臭未干的小子放在眼里,“他现在成天被王建功支使的团团转,根本没有机会呆在大营里,想听消息?找谁打听去?”
连跟着罗远鹏起家的王建功都投向自己了,谁还敢说辽东军是罗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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