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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六章 嫁衣裳,天魔宗
 早在离山找到‘三年鱼’时就将陨星浩劫之事传告了天魔宗,魔君不对同门隐瞒丝毫,把消息传递下去,可随后三年间,不见他有丝毫动作,传令门人以前怎样就继续怎样。

 魔君未闭关,但也不再过多过问门宗事务,他的居处常常传来叮咚琴韵

 直到刚刚,离山开始行运大阵时,魔君召集宗內所有弟子集结于天魔殿。

 蚩秀也来了殿中,心中颇有些‮奋兴‬,以为师父定是暗中准备了什么阵法,要再此刻发动去轰袭天星,不成想魔君竟是要讲道。

 “古时有好赌之人名唤轩辕叮当,祖上留下的大好家业尽没于骰子骨牌之中,轩辕叮当沦为乞丐,讨得一两文,转身再入赌坊如此往复,久而久之再无人施舍于他,一年冬雪早降,轩辕叮当潦倒长街垂垂濒死,忽然有人走来,给他身上盖了被子,另外还给了他两个夹馍和十个铜板。”

 轩辕叮当抬头一看,老人了,镇子上富豪大家的秦大公子。此人古道热肠,常常相助落难同乡。因轩辕小时候家境颇为不错,两人儿时还有几分谊。

 轩辕刚把家业败光沦为乞丐时,曾求到秦家门上,秦公子直接送了他纹银百两,劝他莫再去赌,这笔钱足够做有个小门厅的生意了。轩辕満口答应,三天后输个光。

 不久后轩辕再上门,秦公子外出不再,其他秦家人对他毫不理会。

 三个月后,秦公子外出归来,听说轩辕又次上门,专程去了轩辕栖身的破庙找他,这次他给了轩辕十两银子,立一个门户是休想了,但支个大些的摊子还没问题,轩辕当时皱眉:“上次是百两,这次又不是我找你,你主动上门,却只十两?”

 “你不值百两,只值十两。莫再赌了,赌上不能安身立命。”说完秦大公子离去,轩辕混不理会,拿了十两银子再去赌坊,中午过去,不等天黑就再输了个光。

 第三次,秦公子与轩辕街上偶遇,这次秦公子只给一两银子,轩辕叮当在他眼中,只值这一两银子了。

 凭着一两银子,轩辕叮当翻本了,随后半个月的光景,屡战屡胜,赢下了三四百两银子,但再三天过后,又输了光,再之后他找上秦公子,后者对他避而不见,一两银子都不值的人,秦公子不愿与之交往。

 不成想到那大雪之夜,秦公子又给他送来了被子馍和十文钱。轩辕叮当纳闷:“不是早就不再理会我了?今晚有善心发庠了?”

 “总不能看你真被冻死、饿死。还有,以后莫再赌了。”话说完,秦公子稍顿片刻,叹了口气:“十文,不能再少了。”

 儿时好友如今值十文?不能再少了?只是于平时不太一样的,秦公子眼中満満忧愁。

 轩辕叮当哪去管他啰嗦,捱到转天中午赌坊开门,棉被夹在腋下手里掂着十文钱再度进门,钱输光的话被子还能当得一两文,大小也能算个本钱。只是还未开赌他就听说秦家出事了,做一笔官家的买卖出了纰漏,倾家产不算还被追了官司,一大早虎狼差封门抄家,一家大小尽被拿去了公堂。

 轩辕叮当闻讯愣住,那时间心烦意,以往落入耳中犹如天籁的骰子叮当、骨牌哗哗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只觉说不出的厌恶,十文钱放回兜里,转身离去了,离开故乡远走别处,从此再不知所踪。

 一晃十五年过去,轩辕叮当重返家乡时,又是大富身家!当年远走他乡,从苦力做起,步步经营,他本是大家出身自幼脑子就灵活,加上他在赌中丢掉的运气原来都攒在了生意上,从小做大、连遇机遇与贵人,竟又挣下了雄厚家财。

 轩辕返乡时,秦公子也出狱一年有余了,在大狱中伤了身体,力气衰败,手难提肩难扛,沦为了乞丐。

 轩辕叮当去看秦公子,后者笑得惨淡:“如今你看我值得多少几纹钱?”

 轩辕大老爷耸了耸肩膀,身边健奴一拥而上,抢着搀扶秦公子登上华贵车辇,一路上仔细侍候着,去往当年秦家老宅,轩辕叮当已将此处买下了,名玩摆设、雕梁画栋布置一新。

 待到秦家老宅,轩辕门下佣人无需吩咐,抬了一口口箱子上前,对秦公子口称‘老爷,请过目’,箱子打开来金银细软、地契屋据林林总总,轩辕叮当十五年的经营,万贯财千亩地数十产业,甚至连他随身携带的钱袋,把他所有一切尽数赠了秦公子。

 秦公子完全懵了,他落魄时我曾接济,如今我陷入绝境他施以援手再正常不过,但又何须搬出所有家当,轩辕如此,岂非疯了。秦公子口中喏喏,好半晌才总算问出一句:“你你这是作甚?”

 轩辕叮当应了一句:“我高兴。”说完转身便走走不出三步又转了回来,自一口大箱中捞出十枚铜钱,在手中掂得当当作响,溜溜达达地又去赌坊了。

 到了赌坊,轩辕叮当看了庄又看闲,开始还气定神闲、不多时便又回到当年的赌徒模样,咬牙瞪眼地盯了好一阵子,终于追到了明路,最后家当十个铜钱一把投下去。

 “他**的,输了!老子就只剩‘值这十文’了!”片刻后轩辕叮当怒骂一声,大手伸出,把头皮挠得咔咔作响,正挠得起劲,轩辕叮当突然喜形于,放声大笑,笑七声,身躯直倒地,就此气绝身亡!而他丧命之际,天空中千里乌云翻卷、万道轰雷接踵不休

 “一朝顿悟,轩辕叮当身死人间、神化天魔诸天真魔中列位九百十一,轩辕尊有三魔名:他值得了十文,是以自称‘十文魔’;他执意报恩,其他诸位魔尊敬称他‘重恩魔’;他把大好身家全部送人,十五年辛苦打拼全为了恩公、与旁人做嫁衣,我天魔宗前辈又唤他做‘嫁衣魔’。”故事讲完了,魔君‮坐静‬于大殿,此刻外面世界电闪雷鸣,六大天宗与天酬地谢楼已然全力出手抗天劫。

 魔君不看外面一眼,转头望向心爱弟子蚩秀:“如何?”

 在师尊面前,蚩秀心中全无骄傲,恭敬回答:“还请师尊教诲。”

 魔君突兀放声大笑:“早就教导过千百次了,今曰又老调重弹。百万家财中还是十文重?我重还是恩仇重?天地重还是修行重?我喜欢哪个、哪个就重。”

 “不痴不疯,何以修魔?痴不入极、疯不成狂,何以成魔?”

 “求我所求,管他天翻地覆;求我所求,哪怕翻天覆地!”

 “求只求,找到我的疯癫所在,找到我的偏执所向我那十文钱,究竟在何处?”

 “本来我不知,以至六百年修持再无寸进;三年鱼消息传来,天地将毁浩劫当前,我却心头狂喜修为猛进我那十文钱,便是天顶这颗星!”

 “我已有所求,哪怕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大笑声中,魔君挥手将一架古琴摆放身前,十指如轮急急动弦,天魔琴、嫁衣裳,琴中魔音不能直击陨星,却能为已经发动的诸多大阵添力增威

 天魔宗自视甚高,即便道法修法不比天宗更強,但魔家弟子无一例外都看不清天宗修家,当年蚩秀挑战离山,足见他们的狂妄和凡事必要抢出风头的情。

 天火陨星来了,天魔宗弟子不会束手待毙,不过以他们的行事风格,当会穷尽心思布下一阵,不仅要抗浩劫,还要在阵法上出奇出彩,去胜过别家的法术。可魔君一改平时做派,他竟心甘情愿地去给那些他看不起的修家做辅、做助。

 绝非无奈之举,只因他找到了自己的‘十文钱’。为那十文钱,人前争胜是傲,舿下受辱又何尝不是傲。管别人如何去想如何以为,我自看重我的:十文钱。

 琴才动一声,魔君一口鲜血就噴于琴弦。他的本领毋庸置疑,可他要古鼓琴相助的那些力量天宗集结同道修家,蓄势已久的大阵,力量何其強大。离山轰击天星是螳臂挡车,此刻魔君所为又何尝不是?強行动用法力,硬要去做一件超出自己极限无数、绝做不来的事情,又岂会不受反挫、反噬之害。

 可魔君仍眉飞舞,蚩秀修行数百年,从未见师尊如今曰快活!魔琴魔音,于他指下响亮不休!

 魔家绝学委实不凡,得了魔音相助,七宗阵法聚威势、笼神气,威力各有增长。虽然距离对抗天星还差得太远,但各家大阵的威力力量,确确实实稳固了些。

 琴动七声,魔君前后七口逆血撒于长琴,忽然,魔君麾下北路魔王冷哼一声,右手一抬、十指指甲疯长,如狭长利刃直直戳入魔君肩头,下一刻,北路天魔也是一口鲜血噴出。

 宗主为那些假仁假义的正道修家做嫁衣?

 那我为宗主做嫁衣又何妨。

 北路魔王传力、分伤于魔君。紧随北魔王指甲之后的,西路魔王挥出挥出自己的大辫扎于魔君肋下、南路王将一两端锋锐的长梭连在自己和魔君的眉心天魔殿內,人人动法,身体勾连、修为勾连、性命勾连!

 魔琴动天,嫁衣裳,东土北方空来山,天魔宗,第八只螳螂。

 魔君不喜反怒,怒声斥骂:“本座的十文钱,与尔等何干,都与我滚”可话还没说完,远方猛又震起一声惊天动地的蛙鸣,东土汉境与南荒妖疆界地方,一蓬暗红色的沙急噴而起,向那天上的第二枚骄

 魔君的骂声变成了一声嘶哑怪笑:“还有买卖,一并接了!”言罢琴声更急,又拼出一份魔韵去扶持那蓬冲天的沙。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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