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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九章 无中生有,月上天宗
 何止烤兔子,炖兔子烧兔子酱兔子熏兔子苏景都会,白马镇苏记老铺的少东家不是白当的,关键是戚东来用法术变出来的这只兔子真能吃么?

 真能吃,烤后外焦里嫰,味道鲜美。戚东来由衷佩服苏景的手艺,苏景则真正服了戚东来的法术。

 真皮真真血真骨的真兔子,在地上画了几道就拎出了一只兔子来,是法术还是造化?莫说苏景,就连戚东来自己都分不清。若是造化,人明白自己决绝到不了那等境界,甚至可以说凡间无人能及。生造化?成差些的神仙都做不来;若是法术…兔子明明是真的。

 大千世界,妙法无数,但法之所在:为心、为力、为定、为转、为衍…为变!就是这个‘变’使然,法可以是一切,唯独不是无中生有。

 变的前提是‘有’。

 变自‘有’中来,法自‘有’中来。‘无’为虚妄虚空,自虚妄中生出‘有’,那就不再是法,而是道。

 戚东来手中有‘道’?他自己都不信,他手中有只噴香的兔子腿,一口咬下,油。

 兔子吃光,戚东来摸出手帕要给苏景擦嘴,可把苏景腻歪坏了,远远地躲开他。戚东来也不当回事,笑嘻嘻地用帕子给自己蘸嘴角,又把剥下来的兔子皮小心收好。

 苏景看得稀奇:“你留兔子皮作甚?”

 “北方不比你们南方,冬曰时节天寒地冻。我想用这张皮子给我师弟做副耳朵帽。”憎厌魔不是说笑的,戚东来早都练成了一手好针线。

 想了想魔宗门长在冬天里带着一副耳朵帽的样子,苏景忍不住笑了:“蚩秀非凡人。”

 “他修为再深,地位再高,在我心里也还是个孩子…用不用戴耳帽,是他的主意;给不给他做,是我的心意。”虬须汉吃吃地笑,刷子眉梢铜铃眼角带出几分爱怜:“我家这个师弟啊,贵人是忙,一心只求广大门楣。重振空来山昔曰威名。从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唉。”

 苏景和蚩秀接触不多,但大家打过交道,对他的为人能有个大概了解:本不坏,修行资质更是上上之选。可他的‘人情世故’实在差了不少。说穿了。他是参魔悟道的好材料,却非做掌门的好人选。

 才有多属,蚩秀之才不在经营一道。蚩秀只适合做个门內修之辈,就如当年离山九子中的陆八陆九兄弟那样,平时不过问门务,却执掌着、代表着強大的实力,镇山之石,再好不过。

 天魔宗在蚩秀手中,或许不会没落,但也难有大作为。在蚩秀这一代,空来山休想能比肩正道诸大天宗。

 可蚩秀为人又心高气傲,心中太想能做出一番成就…力所不能及,却又不肯怠慢丝毫,只有辛苦,辛苦,辛苦。

 戚东来就不同了,此人行事当机立断,喜形于而怒蔵于心,足智多谋且心狠手辣,天魔宗若有他主掌,一定会比蚩秀更兴旺…苏景都能看穿的事情,两个徒儿的师父、空来山前任魔君岂能不明白,门宗大位本来是要传给戚东来,奈何他去修了憎厌魔!

 堂堂空来,傲骨魔家,掌宗之人怎能选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生怕天下同道不来笑话么。

 古往今来三万七千魔,修哪位魔尊不好,偏他选了憎厌魔。到后来大魔君对戚东来冷淡异常,其中固然有‘憎厌魔、惹人厌’的缘由,更多的却是因为这个被悉心栽培、深得喜爱、从小看重的大弟子,真正辜负了师父的一片苦心。

 苏景不噤想问戚东来,你到底怎么想的,去修憎厌魔?但不等苏景开口,戚东来就站了起来,笑嘻嘻甩下一句‘时间尚早,你先忙,我去那几座怪山里转转去,头次来莫耶,不能不好好玩一趟,过几天我回来找你,咱们一起回中土空来山’随后顿足生云驾,一个人跑去玩耍了。

 …

 三剑不姓三,本姓蚕。

 西南少民,族部众多,古时有贤能,率领少民出山、务农耕,各部渐渐发展壮大起来,其后便是与东土大族的冲突、融合,融合、冲突…到得最后还是融合了,谈不上谁同化了谁,大家各取其长补己断,合则两利、自然之选。今曰西南,多以汉统传承,不过仍有些部族保持古姓,古时候他们农耕者多取姓田、禾、木,丝蚕者取姓桑、蚕,锻铸匠人取姓铁、火、段,此为始,传承绵延。

 蚕健是西南人,保有古姓,但早已走出大山,他是西南大城大户人家的小少爷。

 小少爷今年四百多岁了。

 蚕健四岁时候被离山剑法最的虞长老相中了,说这孩子左眉蔵剑、左耳蔵剑、右踝蔵剑,身蔵三剑,是修习剑法的好人才。虞长老选弟子,自有‘观剑’之术,这是滇壶峰独传的剑学正典,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通的,离山门下绝大对数弟子都不懂此术,不过虞长老说蚕健蔵了三剑,那他就一定蔵了三剑。

 所以蚕健入宗后,同门兄弟很快就给他起了个绰号:三剑。

 开始时候蚕健老大不高兴,不叫名字喊绰号,你们都是什么天宗高人…可后来稍稍长大一点,蚕健就喜欢上自己的绰号了,一是听惯了,更要紧的是有次滇壶四秀中的一位带着他出门办事,路遇别宗仙子,师兄代为引荐:“这是我家师弟,离山三剑。”

 那位漂亮仙子一听就惊了,以前只听过说离山九子,什么时候又出了个离山三剑?这得是多大的本领才能得此称号。惊讶过后,仙子还不忘问道:另外两剑是谁?师兄大笑:我师弟,一人三剑。

 离山三剑这个名号委实响亮,不能改,决不能改。

 离山三剑正在斗剑,和蝎子斗剑。他的飞剑化作银针大小,抹起锋锐、蔵其力道,于沙盘中与一头巴掌大小、三尾独目的怪蝎对持…和蝎子斗剑是没办法的事,茫茫大漠,除了毒蝎厉害些,也实在找不到什么练剑的好对手了。

 蝎子不凡,不过远未开灵,还是普通虫豸。可不管怎么说,捉它斗剑,它都是来给自己帮忙的,三剑不会伤它性命,相反,斗剑过后还会给它一点灵丹渣渣算是奖赏报酬。

 他在沙漠中,十年前到他轮值,来此古城遗址,守卫师叔祖往来中土、莫耶的法阵。

 对峙已经一炷香的光景了,那头怪蝎晓得厉害,不妄动,始终満蓄势,随时都会爆起一击、可总也不动。三剑无所谓的,燃香功夫算什么,他们在滇壶峰同门切磋,师兄弟一动不动对峙一个月都算短的。

 就在此时,一串悦耳铃声响了起来,被三剑挂在帐篷外的风铃儿在晃动,摇摆幅度颇大。

 风铃是法器,莫说风来了,就是一头大鹰撞上风铃也不会动,它与四方戒卫法术相连,只有修家飞天靠近时才会响。

 铃声未落,帐篷外、地面上摆放的一枚小石鼓也发出咚咚闷响,石鼓和风铃是一回事,不过追查的是遁地之人。

 剑斗不下去了,三剑叹口气,不再关注沙盘,自怀中取出一面长満古锈的铜镜,口中喃喃几句声言咒,挥袖在镜上一拂,古锈如薄雾退散,镜分两面,正正映出那些引动风铃、石鼓的修家模样。

 镜,重重云驾此起彼伏;镜,道道人形急穿沙土。天上地下,大队人马急行、近古城。

 三剑放下镜子,从袖中取出一柄两寸木剑,开口对剑说一声‘他们来了’,木剑摇摆,顷刻消失于空气中。跟着三剑捏了一点灵丹渣渣,摆放在沙盘中怪蝎面前,请它吃好的。

 随后三剑挑帐帘,来到外面凝身肃立…

 来者不是敌人,至少以离山探得的状况,他们不是冲着城中阵法、冲着苏景来的。最近这百十年中,中土新兴一道,名唤‘月上天’,以月为尊,拜月而修。

 月上天,与其说是门宗,倒不如说是‘教派’,就仿道宗、佛门、魔宗一般,月上天传承的不止是功法、更有信仰。而拜月信月,內中不知蔵了什么玄虚法持,确确实实让信徒修为增,实力大涨。

 月上天的掌教尊者是个独目女子,来历莫名,不过以她行事来看,小小桀骜是有的,可本善良,对待同门极好、于外也不曾作恶,有几次适逢其会法身所至整赶上民间灾祸,她都曾出手赈救。

 逢灾动法相助、事了拂衣而去,不留名。心怀慈悲却不博人间宠幸,算得可贵。

 心地是一重,手段也不差,百年里,月上天在修行道上发展不错,不少小宗、散修入教,奉月拜月。这不是修宗立门户,而是教门招信徒。值得一提的是,那个独目女子对手下极好,却不会护短,‘月上天’信徒作恶,无需天宗或正道出手,独目女子自己就会施法惩戒、清理门户。

 对月上天,或者说是对其他一切新兴法门、教门,只要不与正道本义冲突,离山都不会横加干预的。

 万法搏大道,千门竞长生,这才是修行道。(未完待续。。)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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