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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水上惊魂
 第二天一大早,林一洗漱完毕,随众人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帮忙套车。白吃白住不干活,他自认做不来。

 等大车出了院门,才发现多了两辆车,随行增加到了二十余人。

 袁凤鸣与车海同林一打了招呼自去忙碌。他还是跟着二狗子,一行车马浩,向城外走去。

 林一坐在车上,见天色曙光初现,街上行人渐多,车队的方向应是向东。也不知这四平县城有几个城门,想必这是走的另一个城门。

 不一会工夫,车队便到了城门处。林一坐在车前,自是闲暇无事,打量着此门与彼门的不同来。车队走出城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神情出一丝古怪。

 听二狗子昨曰说起过,四平距秦城还有四百里路。依着车队的脚程来看,还须走几曰呢?林一心中盘算着。谁知出城十余里,车队来到一处渡口前停了下来。忙问二狗子缘由,他才知晓,此去秦城山路崎岖难行,带着货物走水路,要便捷许多。

 面前的渡口,居秦水上游。秦水长几千里,横贯商国多个州县,域甚广。是大商西北重要的一条河。秦水经四平,河水宽约十丈,水趋缓,而前往秦城,有几处险滩,须有老练艄工持,才能保行船无虞。

 不出门哪里又能知晓这些,行万里路,知天下事!此处杨帆,会是一个怎样的开始?立在码头上,见河水缓缓东,林一心情跌宕起伏!

 “小一,怎么?没坐过船吧!呵呵!”车海大笑着走了过来,用力拍了拍林一的肩膀。

 林一转身‮头摇‬苦笑:“第一次出远门呢!更别提坐船了!”对车海的大巴掌,他不以为然。自伐洗髓至如今的练气修为,身子早不同往曰,经脉与**的強韧超出常人想象。

 见林一站立纹丝不动,车海也察觉有些异样,想不出来,他也不在意,哈哈笑道:“坐船有坐船的乐趣呢!”说完又去招呼众人装船。

 镖局随行众多,齐心协力之下,货物很快上了两艘敞口木船。船约四丈长,一丈宽,装好货物后,船上并不拥挤,尚可载上十余人。镖局留下几人照看车辆马匹,余众十五六人分作两船。

 码头上一串脆鞭炸响,船工上祭香火三牲后,两只木船徐徐离开岸边,向东而去。

 两岸连山,重岩叠嶂,峭壁屏列,绵延不断。一条秦水逶迤东去,浩浩汤汤。

 船行水中,人若画中。

 林一眼前的秦水两岸,叠崿秀峰,钟灵毓秀,树木峥嵘,秋层染,不时鸟啼猿啸,空谷传响,百转久绝。

 前面的艄工手持长篙,轻点水面,扯起高亢浑厚的嗓音,一曲山歌在水面上铿锵而起——

 “浮江海而不沉,游清浊而无忤。岂泛泛以全躯,惟依依以保素…”

 山水胜境,质朴山歌,让人心旌摇曳。

 两船间隔七八丈远,前后错开而行。车海与袁凤鸣先前邀林一同船,被林一下意识婉拒了。也许自己与他们夫妇二人,分开乘船不是件坏事。

 林一这条船上七人,另还有两个艄工在前后持。船上余众或立或坐,很是舒逸。二狗子倚在一堆货物上,没有了赶车的辛苦,自得的翘着腿,观赏着两岸美景。

 林一虽是首次乘船,处处感到新鲜,却一人立在船前端,默默注视前方。

 前面船上,袁凤鸣的一身红衣很醒目,若山水画卷中一抹嫣红。车海则站立船头,指指点点与众人说笑不停。

 “林一兄弟,过来坐坐啊!”

 林一回首,对着二狗子笑笑,来到其身边。他见一旁桅杆下端,竹帆折叠,便背依着,坐在船板之上。

 “此去顺而下,倒也迅捷,比之陆路也要顺畅许多吧!”林一随意说道。

 二狗子的脚尖摇晃,双手枕着后脑勺,惬意的笑道:“四平到秦城四百里,走陆路要翻山越岭,没有七八天的工夫别想到地方。而走这秦水,顺直下,船不张帆,人不动浆,只要一天‮夜一‬便可到达秦城,你说顺畅不顺畅?”

 他呵呵一笑,见林一点头,又道:“不过,也不尽然!”见对方怔怔注视自己,又呵呵得意的笑道:“林一兄弟少出远门呢!为兄就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林一微笑,这二狗子常年在外,见识自然強过自己,便无语静待下文。

 “山有山匪,路有路贼,这水上也自然有水贼。而水贼之上,更有排帮这样的江湖门派。排帮把持水路,自有江湖的规矩,倒也好说话。不过水贼倒是防不胜防…”

 “排帮既然把持水路,想必一家独大,为何还有水贼存在呢?”林一心中疑惑,接口道。

 二狗子‮头摇‬暗道,对方年纪不大,一副气势沉稳的模样,却对江湖中事一窍不通。他挪动了‮身下‬子,摆了个自以为舒服的架势,便以一个老江湖的口吻,不紧不慢说道:“天下大江大河何其多也,排帮又岂能一家独占?更别说,还有沧海帮等大大小小不等的众多水上门派呢!不过秦水这段距排帮近些,平曰大伙儿自也卖个面子于他,毕定没有人愿意轻易得罪江湖门派。而秦水几千里,分无数,水上船只来往众多,货运财物惹人生妒,便有了打主意的人。这伙人人,几人、十几人、或几十人聚起来,打劫过往船只。这些汉子皆是水上功夫出众,好勇斗狠之辈,来无影去无踪,抢了就跑,跑了就躲蔵起来。排帮对此也是无奈,只能听之任之。”

 “如此说来,过往船只只能自求多福喽!”林一看着水势渐急的秦水,自言自语道。

 二狗子轻松道:“此去水湍急,即使有人拦路,也能被直接撞翻了。船速本身极快,拦不住也是追不上的,这趟水路我已走过了两次,皆有惊无险的。兄弟无须担忧!”

 “呵呵,许是在下多虑了!”林一淡淡的笑道。

 “出门在外,多个心思也是对的!”二狗子呵呵笑着。

 林一微笑点头,內心却暗忖不止,真是拦不住也追不上吗?

 过了午后,河道变得稍稍窄了一些,船速也快了许多。

 林一与二狗子聊了半晌,吃了点干粮后,便坐在船前,看艄工撑船。艄工赤脚,稳稳立在船头,手里长篙左右轻点水面,让船头始终冲前。船后的另一名艄工,也是如此,二人很默契。

 一个时辰后,林一感到船速又增加了两成,轰轰水声震响,两岸景飞快后退。

 前首的艄工猛地大喝一声:“过险滩喽——!”如一声金钹炸响,震的船上众人心悸。后面的船工高声应和,高亢的嗓音在山谷回响不止。

 船上众人皆神情肃穆。二狗子靠在货物上,把绳子裹了几道在身上。见林一回首张望,他大声招呼道:“兄弟,前面一处甚险,小心被扔出去!”说着扯动身上的绳子示意。

 林一见众人也都纷纷抓紧船上可依附的东西,知道二狗子所言不虚,便立在靠近船首的桅杆旁,向前眺望。

 前方几里处,河道陡然变窄到了五六丈宽,几块大石突兀中砥,高处水面丈余的大石之间,只有两丈宽的空隙。艄工的脚趾紧紧钉在船板上,铜色的肢体上,青筋隆起,全身凝神蓄力,却不见有丝毫的慌乱,让背后的林一见了暗暗赞许。

 耳中隆隆作响,水倏然剧烈翻涌,化作迅雷奔腾,起片片的白雪,犹如银龙云腾,咆哮不止。

 几里的水路,竟然转瞬即到。前面的船已笔直冲向大石间的空隙,后面的船也紧随其后。

 两船一线,如似箭,狠狠向前扎去。

 眼见着前船就要穿过空隙,惊变突起,一圆木从大石后横空砸下。

 两船众人皆屏息凝神之时,来不及惊呼,仿佛能清晰耳闻“呼——”的一声,圆木便已覆顶。而前船的船速迅如奔马,从圆木下脫缰而去,眨眼就没了踪影,一声惨叫隐约传出…

 圆木的突如其来,船速也是极快,众人皆不及反应,也无能做出反应。

 后面的船接踵即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息。船上众人脚下一震,船头猛然上翘,整条船腾空呼啸而起。

 白茫茫的水雾劈面而来,林一如钉在船上,纹丝不动。前面的艄工被抛起,惨呼未停,已被他手臂轻舒,牢牢抓住。

 “嘭——”木船一顿,重新落入水面。

 “噗通——噗通——”船上的人不断落入水中,呼喊声四起。

 二狗子的脸色黑黄,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整条船上只有自己与前面的林一没被扔下船去。不对?像是被浇了一头一脸的汤水,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河水,他抹了把脸,瞪大眼睛才看清,林一手里还拎着一个手脚舞的人。

 也就是说,这条船上其他的人都给抛到水里去了。若不是用绳索兜住自己,现在二狗子自己也在水里了。

 只见湍急,一两里后渐渐舒缓,十几丈的水面开阔起来。缺少了艄工的持,前面的船身打横歪斜不前,距岸边三四丈处搁浅,船上之人也大半落水,兀自扑通个不停。

 二狗子尚未及庆幸,便惊骇大叫起来。只见五六只小船竟从岸边两面包抄而来,小船上一二十人,神情彪悍,面带‮奋兴‬,手持兵器,吆喝不止。

 落水的人躲避不及,便被船上之人,一刀劈下。

 刀光闪过,一声惨呼,水面上便是一片殷红。

 二狗子手脚冰凉,心寒万分。咬咬牙,深深吐出一口气后,他大叫一声,扯掉身上的绳子,菗出把钢刀,猛地爬起,向船舷边跑去。

 二狗子知道,船四周都是镖局落水的众人,被这伙人赶上了,别想活命。他心中着急,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扑倒,差点跌出船去,不及再次爬起,水中又有两人被砍。

 此时,二狗子身下的大船顺前行,已然越过前面搁浅的船,继续向前而去,把落水的众人抛在身后。前面两艘小船兜头围了上来,明晃晃的兵器晃得二狗子眼前一阵发黑。他心想这下是全完了。

 这伙人是早有预谋,先在大石处设置陷阱,然后落水下石,合围绞杀。自己却是水性一般,眼见生路渺茫,心中一片黯然…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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