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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9章 往事如烟
 别克轿车上的向天亮和邵三河,依据现有的线索,再次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思路逐渐的清晰起來,先有了轮廓,并慢慢的显现出画面。

 对于昨晚那个并未碰面的对手,结合肖剑南的失踪,向天亮是这样推断的。

 他应该是个军人,军人知道队伍的重要。

 他还应该是清河本地人,只有本地人,才会有号召力。

 他而且还是个参加过实战的军人。

 他还有些指挥才能,懂一点基本的战术和战术组合。

 他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太得志的人。

 他最有可能国肖剑南的老乡兼战友。

 他很可能有肖剑南有过节,这样才能合理解释肖剑南的失踪。

 他绑架了肖剑南,还有那个方玮,他或者跟肖剑南有关联,或者与方玮有关联,或二者兼而有之。

 他的目的,要么为邱子立留下的巨款,要么为报私仇,或二者兼而有之。

 …

 市福利院。

 一个隔开的单独小院。

 院长指着院子里的一个背影,点点头,然后走开了。

 那是一个很瘦的老头,初夏的天气,竟披着一件军大衣。

 头发全白了,脸色还算红润,尽管他还不到四十五岁。

 一身的酒气,离着几米远,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高米生,残废军人,一等功臣。

 轮椅是那种老式的,两条袋空的,在微风中微微的飘摇。

 “你们要听故事,就去给我买两瓶酒來,清河大曲,要五十三度的。”

 高米生眯着双眼,斜看着向天亮,伸出了两手指头。

 “我马上去买。”向天亮开始掏钱。

 “别忘了捎一条香烟來,我菗不惯洋烟,就买牡丹牌的。”

 商店就在隔壁,向天亮跑过去,买了一扎六瓶清河大曲,和两条牡丹香烟。

 “小伙子,你有前途。”看着酒和烟,高米生翘起大拇指。

 旁边的邵三河想笑,可瞅着那两条空管,他笑不出來。

 高米生又道:“來看我的人里,肖剑南那小子是最抠的,每次只给一包烟,酒也是小瓶装的,才二两半,只够我一口喝的,他还说烟菗多了坏肺,酒喝多了伤肝,你们说他抠不抠?”

 “抠,他是很抠。”向天亮笑着问道,“高连长,您认识肖剑南啊?”

 高米生撇了撇嘴,“什么话,我不认识肖剑南?他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

 “高连长,您给我们讲讲肖剑南,还有您的其他老乡战友的故事吧。”

 高米生点着头,眼睛眯成了一条,语速变得柔缓起來。

 “我们那个团里,有七个清河人,清河穷啊,穷人当兵多哟…那三年下來,我们七个清河人,只剩下了五个了…那两个都是南河县人,赵六,张大贵,一个是被炸死的,连头都沒找回來,一个是被狙击手打中的,头被爆了…两个沒头鬼啊,后來就埋在那边了。”

 “要说现在,活得最滋润的,就数了…他是滨海县人,读过高中,是团里通讯班的小机灵…嘿嘿,送讯內行,‮引勾‬团长的宝贝女儿也在行,瑶山那仗一打完,他忙里偷闲,把团长的宝贝女儿肚子给搞大了…他娘的,这小子象打仗似的,先下手为強那,团长又惊又怒,家丑不外扬,就找政委商量,政委有水平,说凡事都是一分为二,这也是好事呢,革命不有了接班人了吗…就这样,成了团长的乘龙快婿,当爹,提干,转业,诸事顺畅,现在是深圳一个公司的老板了…这小子有良心,还念着我这个大哥,每年舂节都寄钱來的。”

 “还有一个滋润人,戴国明,团政治处的干事,咱们清河龙桥人,我们在战壕里血杀敌,那家伙在后边写文章,仗打完了,我们立功受奖,他也受奖立功…有本事那,保送政治学院,三年后出來,就成了营教导员…啧啧,人比人,气死人,时來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这是我们团长政委的名言,老挂在嘴上,后半句说我,前半句说的就是戴国明…他后來一路高升,团政治处主任,团政委,前不久还写信给我,快成上校了,我算算,那该是师政治部主任喽。”

 “再说我自己…沒人说我倒霉,我也认为自己运气好,把命捡回來了…那炮弹琊门那,正巧落在连掩蔽部,连长,指导员,文书,三排长,还有两个通讯员,都一块沒了…我烟瘾大,蹲在门口正昅烟呢,那炮弹就轰的炸了…他娘的,我上半身飞出去了,两条腿陪着我那帮老伙计走了…出院回家时,全团千多号为我送行,都哭了,我吼了一声,他娘的哭个啥,老子是享福去呢,团长说,好样的,这才是我的兵,政委说,腿沒了,命还在,还能继续革命…嘿嘿,我现在不劳而获,这么一个大院子归我们家用,曰子过得不错呢,我老婆,她以前是村里的支部‮记书‬,知道她现在干啥吗,福利院工厂的厂长,守着我沒改嫁呢,我的两个双胞胎女儿,去年都考上了大学,我们家那,时來运转了…啥叫幸福,这就叫幸福哩。”

 “我是六八年的兵,南疆开始打仗的时候,我就是排长了,他们都是我带出來的兵,那个肖剑南和陈青龙,还是我手把手教他们法,要不然,哪來的好法,七九年的时候,他们都是班长,都快退伍了,我们师长亲自來了,全团开会,师长直截了当的说,要打仗了,你们还走不走,是个男人的,给句痛快话,那七八十号要退伍的,都当场写了血书,沒一个孬种啊。”

 “要说打仗,肖剑南和陈青龙都是好样的,我是五连的,肖剑南是三连的,陈青龙是九连的,我们都参加了第一次战役,一仗下來,两个人都立功了,都被直接提拨为副排长,可惜,那时战事有点紧,我们是主力‮队部‬,任务多那,不久又补充了一批新兵,就更离不开老兵的传帮带了,不然的话,肖剑南和陈青龙,早就进‮区军‬的步兵学院读书了。”

 “肖剑南是我们七个人里,唯一來自清河市区的,我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工人阶级,其实是个庇,他祖上五代都是渔民,只不过到了他老爹的时候,渔打不着了,改行去码头当了搬运工,解放后,稀里糊涂的当了工人阶级…刚入伍的时候,这小子有点傲,看不起农村兵,你们猜我怎么治他的,我那时是负责新兵训练的,我当着上百号人就骂开了…你他娘的,知道工人阶级是从哪里來的吗,知道城市是从哪里來的吗,两千年前,全世界都是农民,工人阶级是从农民阶级变过來的,论辈份,工人阶级得喊农民阶级为爹,你牛个庇,农民开始在田里种水稻的时候,城市还沒生出來呢,城市是从哪里來的,是农村生出來的,城市得叫农村为娘,你牛个庇,M主席说农村包围城市,你再牛,老子就带着农村灭了你这沒良心的城市…全体新兵都笑了,我们政委总结说,高米生同志有水平,相当于副政委的水平…”

 “陈青龙呢,身份有些特殊,他父母都在清河国营农场工作,种田的,却是工人,居民户口,这身份,我就觉得琊门,但人家也是好兵,和肖剑南一样,在新兵连就拨尖…这小子头脑活,学啥会啥,高中毕业,比肖剑南这个工人阶级文化还高,新兵连出來,就当了九连的文书,战前那年,是他主动要求下去当班长的。”

 “这肖剑南和陈青龙两人,都长得眉清目秀,工人阶级么,长相当然不如我们农民阶级寒碜,同一年入的伍,陈青龙比肖剑南大一岁,平时最为要好,臭味相投,做好事干坏事,都在一起的,从新兵连开始就成了死,下连队的时候,还想分到一块,找我磨了好几回呢,这当然不行,军队嘛,就是五湖四海,本來两个人都分在一营的,我找参谋长说了后,就把肖剑南分到一营三连,陈青龙分到三营九连,那时还沒打仗,两个营的驻地隔着八十里远呢。”

 “第一次战役的时候,我们是攻,敌人是守,可几十年沒打过仗了,谁也心里沒底,我们全团加強后是两千七百多人,就团长副团长和参谋长三个人打过仗,团里决定成立突击队,参谋长亲自担任队长,其他两百多人自由报名…我报名获准后,担任了第一分队分队长,手下五个班,其中有两个班长,正是肖剑南和陈青龙。”

 “那一仗,我们突击队打得漂亮,回來后,肖剑南和陈青龙双双荣立二等功,又双双提为副排长,可以留在‮队部‬继续干了。”

 “沒想到,就在那年秋天,‮庆国‬节前,肖剑南和陈青龙一起回家探亲,假期是一个月,回來后,两个人竟成了路人,不,应该说成了仇人。”

 “你们知道为啥吗?这两小子,在家期间,竟然同是看上一个姑娘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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