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撒谎
四太太知道,她在侯府的地位如何,有些事,她去说,得罪人不说,还没什么效果。
她出东苑时,小丫鬟凑上前就说了一句,“四太太,二太太是因为害七少爷才被二老爷骂的。”
一句话,言简意赅。
四下也没人偷听到,但是四太太知道,三太太和安容就在身后。
她当时就灵机一动。
将丫鬟拉到一旁,表现的越是偷偷摸摸,越是叫人好奇。
不论是三太太的人偷听,还是安容的人偷听,最后老太太都会知道。
等待二房的都会是不小的惩罚。
一个断了手,前途渺茫还被侯府大房所嫌弃的二房,利用价值微乎其微。
齐州沈家要想谋大事,谋未来,就只能支持他们!
难道他们还能指望已经外放的五房,或者嫡出的三房?
一个如猪一样愚蠢,指望不上。
一个和大房同气连枝,别说指望了,想都不敢想。
四太太加了一把火,觉得还不够,她和四老爷决定明儿离京去上任了。
齐州沈家做最后的决定。
要说,四太太算计的确实极好。
三太太如她所愿,将丫鬟偷听到的事告诉给老太太知道。
老太太的震怒,可想而知。
不是震怒二太太在沈安孝药里动手脚,而是那捕风捉影的猜测。
都说捉奷捉双,捉贼拿赃。
大夫人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人所杀,死无对证。
这些揣测的事,根本就没有证据。
而且,老太太更不敢相信,大夫人会给侯爷戴绿帽子!
大夫人在她跟前贤惠了十几年,和二老爷也时常在她屋子里见,若是有什么苗头,她不会瞧不出来。
可是,老太太想到了“贤惠”的大夫人偷安容的秘方,更想到了密道。
那条横贯侯府的密道。
若是二老爷和大夫人在密道苟且,谁能知道?
老太太是越想越来气,她清楚,这些事都只是流言而已,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无风不起
,二老爷伤重在
,二太太不是照顾他,却有心思去害一个孩子,更因为这个孩子,害死了自己
的亲生儿子。
这显然说不通。
“这事该怎么查?”老太太脸色凌厉。
三太太头摇,她不知道。
她觉得,这事可以找二太太来问一问。
虽然她很怜惜二太太一庇股坐死了自己的儿子,但是知道她是害人害己,三太太的怜惜之心就弱了很多。
今儿二太太能说那话,说明她知道不少。
老太太让夏荷去了趟东苑,等二太太醒来,将她请到松鹤院来了。
二太太神情憔悴,脸上有种生无可恋的空
感,叫人瞧了害怕。
不过每一个死了儿女的娘亲都是这副模样,等时间久了,就会淡忘了。
二太太给老太太请安,连说话声都苍白无力。
“老太太找我来有何事?”她问道。
老太太手里佛珠轻轻拨弄,问,“你和二老爷到底是为何事吵起来的,说清楚。”
二太太站在那里,用帕子擦拭了下忍不住流泪的眼角道,“是我害七少爷,被老爷骂引起的。”
这个回答,出人意料。
三太太没想到二太太会主动招认,觉得她是因为六少爷的死,打击太重,生无可恋,决定悔改了,那二老爷和大夫人的事,应该能问的出来。
三太太忙问,“二嫂,你为什么要害孝哥儿?”
二太太望了三太太一眼,眼泪是哗哗的
,“那是孽种,必须要死!”
三太太皱了皱眉头,“二嫂,你魔怔了吧,孝哥儿怎么会是孽种?”
二太太跪在地上,哭的很伤心,“他就是孽种!从去年到今年开舂,侯府发生了多少事,死的死,伤的伤,我娘家兄嫂来,听了侯府的遭遇,都说侯府是遭了妖孽,三弟妹,我跟你提过
,要请捉妖师父来咱们侯府,你觉得妖鬼之说,纯属无稽之谈,我就没敢再提了,但是我娘家兄嫂热心肠,替我算了,她算出来,侯府遭遇这么多,都是七少爷给害的…他是妖孽,是孽种
,我杀他,是为侯府除害,可是我们老爷不知道,他…害死了我无辜的廷哥儿。”
这样的答复,让三太太再次惊呆。
她怔怔的望着二太太。
二太太哭的很心痛。
面容都扭曲在了一起。
她很想不管不顾就捅出来一切,可是她不能。
之前她被二老爷点晕,沈安芙送她回了內屋。
二老爷去了,将她弄醒,很明确的告诉她,她要是敢说出实情,最后大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他断了一只胳膊,死了也就死了。
可是芙姐儿呢,她才十五岁,如花一般的年纪,也要陪着他们一起死吗?
二太太就生了一儿一女,现在儿子没了,她只有沈安芙这么一个女儿了。
她若是捅出来一切,二房肯定被大房所嫌弃,沈安芙也不例外。
到时候老太太会做主将沈安芙送去慈云庵,长伴青灯古佛。
这还是最好的下场,就怕老太太心肠狠辣,将沈安芙送去给人做妾,受人辱凌。
二太太怕了,她舍不得沈安芙吃苦受罪。
更重要的是,二老爷对她坦白了。
二老爷说,沈安孝不是他儿子,他和大夫人也没有奷情,有的只是互相利用,若是有奷情,他何必杀了大夫人?
就是最后一句,让二太太震惊了。
她知道二老爷断了手后,夜里经常做噩梦。
梦里常说一句话:我不是有意杀你的,我想饶你一命的,可是我饶不了!
原来,大夫人是他杀的。
而且,二老爷还给了她一瓶子毒药,告诉她,她要真想沈安孝死,将药的分量减半是不够的,这种毒药,见血封喉,只要一点点,就能要了十头牛的命。
女人总是好骗的,她信了二老爷说的。
二太太掩面哭泣,“我有错,罪该万死,我不该害孝哥儿,当他是妖孽,最终害人害己,害了无辜的廷哥儿,求老太太惩罚我吧,我该下去陪我可怜的廷哥儿。”
三太太不知道作何反应好了,怎么最后竟是这样?
二太太误信谗言,好在孝哥儿命大,只是病情反复,到底没有性命之忧,二太太害人终害己,也算是遭了报应了。
三太太向老太太求了句情,饶了二太太这一回。
二太太菗泣道,“安容出嫁在即,侯府忙着给她准备陪嫁,廷哥儿却在这时候…没了,红白相冲,我愧对安容,我做个做娘的…太作孽,我不想廷哥儿草草下葬,我想明儿搬离侯府
,再办丧事。”
这也是她这个做娘的能给儿子尽的最大的补偿了。
三太太望着二太太,心中感慨无限。
前不久,分家的时候,二太太还百般不愿,如今却主动提出来。
三太太哪里知道,这根本不是二太太提出来的,而是二老爷提出来的,目的是想打动二太太。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目的。
如今的侯府,早不是以前的侯府了,被暗卫监视着,他想做什么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而且密道也不再是什么秘密。
再留在侯府,对他半点好处也没有。
借着这个由头离开,能让二太太感觉到,二老爷对六少爷的疼爱,对沈安孝的无所谓。
二太太主动提出离开,谁会不同意,主动挽留啊?
搬家的事,就这么定了。
二太太正要起身离开呢,外面进来一个丫鬟,道,“老太太,外面来了个
媒婆,听说咱们侯府六少爷死了,想给他做媒呢。”
媒婆,就是专门做死人亲事的,就是
婚。
老太太一听,脸当时就拉的老长。
“轰出去!”老太太怒道。
虽然,京都有很多世家,顾忌水风,觉得孤魂有碍水风,会给未成亲便夭折的儿女结亲,但是老太太不喜欢。
她觉得水风是假,不过是觉得儿子女儿死了可惜,想最后再利用一把,结成亲家而已。
结了
婚,两家跟正常亲家并无区别。
老太太很不喜欢
亲,但是二太太心动了。
廷哥儿死的可怜,有个小媳妇陪着也好。
明儿就搬离侯府了,她才是当家主母,她要给廷哥儿说门亲,谁也拦不住。
是以,出了松鹤院,二太太叮嘱丫鬟道,“让
媒婆去东苑。”
松鹤院,正屋。
三太太有些讪然,是她胡乱猜测,害老太太疑心。
老太太手里拨弄着佛珠,眉头有些冷凝,“你那猜测未必是错的。”
三太太啊了一声,不解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没有说话。
孙妈妈就道,“三太太,您忘记了,早些年道士说二姑娘克亲,要送去庄子上住一年,二太太的娘家兄嫂是怎么说的,她说‘道士就没有不骗人的,克亲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又怎么
会说侯府有妖孽呢?”
二太太明显是在撒谎。
只是没有人戳破而已,因为戳不破,二太太娘家兄嫂和二太太说了什么,那还不是随二太太怎么说了,侯府总不至于去找她娘家兄嫂求证吧?
二太太越是
盖弥彰,说明越有问题。
而且一个不想分家的人,忽然豁然开朗,想通了,这可能
显然就很小。
尤其二太太刚刚没了儿子,正伤痛
绝呢,一个屋檐下待了十几年,还能不了解二太太的为人,她一委屈,就觉得所有人都亏待了她。
二太太心眼小的很,分家的事,她一直觉得侯府亏欠了他们二房,能膈应大房,她怎么会变得通情达理的让大房舒坦呢?
她没觉得六少爷的死是侯府凉薄造成的就不错了。
而且,之前她还气的要和二老爷拼命,转过脸就当没这回事了。
她求老太太罚她,三太太一求情,老太太应了。
二太太当时就松了口气。
这哪像是不想活的人啊,怕是想比谁都活的久活的好呢。
三太太眉头轻皱,脑袋一团迷糊。
她望着老太太,很是不解到,“既然二嫂撒谎了,为什么不戳破她?”
老太太轻叹一声,“二老爷才是她的天,过了那个气,就没那个胆了。”
能将二太太轻易糊弄住,可见二太太知道的也不多,不然哪是那么好糊弄的?
老太太还存了一丝担心。
要是二太太没有撒谎,那她直截了当的问沈安孝是不是野种,以二太太那咋咋呼呼,恨不得大房吃瘪的
子,肯定会闹得人尽皆知。
到时候,惹笑话的只会是侯爷。
她得为侯爷着想。
而且,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质疑自己的孙子是野种,儿子被人戴绿帽子,这像话吗?
屋子里,陷入静谧。
最后,是孙妈妈打破沉静。
她想起一件事,道,“奴婢记得九姑娘好像是早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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