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书院两条路线的战
仿佛是为了给大师兔那句琴瑟谐和的话做注脚,铮的一声,十师兄西门不惑轻拔琴弦,九师兄北宮未央用手指轻敲萧管,综综琴声在屋內如
水般响起,随着音律同时响起的还有众人热烈的讨论声。
“宁缺和云麾将军家那位司徒姐走的亲密,宮里如果要指婚,大约便是她了,不过老祭酒颇为欣赏宁缺的书法,那么金无彩也有可能,可如果再仔细往最早时候看去,李渔殿下和他也有不少来往,便是如今关系也极为密切。”
“我怎么总觉得指婚这种事情很恶心?不管是叫联姻还是卖
,但总有些把师弟往红袖招里卖的感觉,而且那些府上可没有什么简大家,哈哈哈哈。”
“哪里有想的这般龌龊,依大师兄的意思,只不过是避免当众驳了陛下颜面不好看,所以才想抢在宮里指婚之前替师弟把婚事定下,起来后山这么多年竟没有办过喜事,也该轮着一场。”
“不过大师兄的那位书痴姑娘我可没有瞧见,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师弟是个儿孤,我们这些做师兄的应该多替他想想才是。她既然是大河国来的人,想必住在礼部那边,明天我们要不要集体进长安城替师弟掌掌眼?”
“掌眼?那是位姑娘,又不是什么老器物,五师兄,我提醒那位书痴姑娘是王书圣的传人,修为境界只怕不弱于,这些年天天抚松下棋,懈怠了修行,只怕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若惹恼了她当心进得长安城却出不来。”
听着这些痴人们着痴话,大师兄头摇不已。
七师姐把矮几下嗑剩的瓜子皮扫到篓里,抬头看着他神情,笑着道:“我看书痴不错,脸蛋儿
圆的,娶进门来天天掐两把应该舒服。”
陈皮皮听着这话,想着这些年来在七师姐纤纤玉指下所受的磨折,下意识里抬起手来想要捂住自己胖乎乎的脸颊,却忘了手上有伤,痛的眉头快要拧了起来。
六师兄捧着一杯茶,憨厚道:“打铁房里蒸汽足,那姑娘能熬那么多长时间,心
极为少见,我觉得不错。”
四师兄点头道:“后山里终于能有一个真正懂符的人,很好。”
北宮未央和西门不惑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古琴
箫,笑道:“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既然大家都书痴好,我们自然也书痴好。”
自宁缺从荒原回到长安城之后,他与书痴莫山山之间的那些传闻便
传开来,书院后山里的人们也知道些许,想着本来便是两情相悦之人,又有大师兄提议,如今见过书痴的人都好,那么自然便是好的。
书院后山师弟的婚事,似乎便要这样确定下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屋內响起一个声音。
“不好。”
七师姐微微皱眉。
众人吃惊看着二师兄,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出言表看反对,要知道二师兄此生最为尊敬大师兄,这些年来只要大师兄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执行。
七师姐看着他嘲讽道:“女男之情这种事情,懂什么?”
二师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微低着头,看着身前自己那顶古冠的影子。
大师兄看着他平静问道:“书痴哪里不好?”
“我不是书痴不好。”
二师兄沉默很长时间后道:“只是师弟如果一定要娶
,那么有更好的对象。”
大师兄静静看着他,问道:“那又会是谁呢?”
二师兄缓缓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缓慢而坚定道:“桑桑。”
书院后山有好几位师兄都不知道桑桑是谁,还是问了陈皮皮才知道,原来二师兄眼中比书痴更好的选择对象,居然是宁缺的侍女。
四师兄道:“书院向来不是一个以身份取人的无趣之地,但那个叫桑桑的姑娘既然是师弟的侍女,若要成婚便与唐律不合,总归是个麻烦。”
二师兄面无表情道:“没有麻烦,只需要让她出籍。”
四师兄看了他一眼,不再多什么。
大师兄静静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微笑道:“我坚持我的看法。”
二师兄回望着他,神情平静而坚定:“我也坚持我的看法?”
大师兄道:“大部分师弟师妹都支持我的看法。”
二师兄面无表情道:“师兄让大家不在意与莫山山的关系,但这关系已经存在,所以师弟师妹们的看法在我看来都没有任何意义。
大师兄平静道:“好吧,师弟师妹的看法确实不应该牵扯进来,但我的看法呢?”
“我不知道师兄为什么会有这种看法。”二师兄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在荒原上要认书痴为义妹,是不是那时候就在准备做这件事情?”
大师兄笑了笑,道:“我只是觉得山山这姑娘确实很好,是师弟的良配。”
二师兄没有笑,道:“那为何桑桑就不能是师弟的良配?”
大师兄静静看着他,若有所思问道:“觉得桑桑好在何处?”
二师兄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瀑布上方的那些繁星,道:“当曰颜瑟与卫光明同归于尽,我与皮皮随后登山,便在崖顶看见一个姑娘跪在地上捧灰,那个姑娘便是桑桑,我觉得她很好,而且我知道她是要和师弟在一起的人。”
屋內无比安静,只能听到柔软的
笔尖轻轻刷过纸张的声音。就在这片安静中,忽然响起陈皮皮有些紧张不安的声音:“我也觉得桑桑
好。
大师兄神情有些复杂地笑了笑,看着他道:“又觉得她哪里好?”
陈皮皮思忖片刻后认真道:“我不出来,但我觉得她哪里都好。”
大师兄微微一怔,然后摇了头摇喃喃叹道:“哪里都好,哪里都好。”
书院后山自然是以大师兄为首,他的
情温和而干净,所有师弟师妹都愿意亲近他,并不害怕他,愿意听他的话,然而二师兄却是后山里的镇山律条,所有师弟师妹都害怕他,哪里敢反对他的意见。
以往后山里的众人面对二位师兄时倒也简单,反正大家都听二师兄的,然后二师兄必然是要听大师兄的,却从来没有遇见过今天这种局面。
“我觉得二师兄的好像也有些道理,虽我并不明白捧灰是怎么回事。”
“那难道大师兄的就没有道理了?”
“话不是这么,二位师兄的都有道理,我心境不够清明,似这般重要的事情哪里能比二位师兄想的更透彻,所以无论是大师兄还是二师兄的话,我都照着做便是,他们认为哪个姑娘更适合,那便最适合。”
一番刻意的揷科打浑,并没有让屋內的气氛变得松动起来,反而因为二位师兄的沉默而变得有些尴尬,于是场间再次回复死寂一般的沉默。
大师兄看着二师兄认真道:“师弟,有很多事情不清楚。”
二师兄看着他道:“确实有很多事情我不清楚,我不清楚师兄对桑桑的敌意宪竟从何而来,因为她是光明大神官的传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师兄根本不想让她和师弟在一起,然而师兄想过没有,这样对那个侍女并不公平。”
大师兄沉默很长时间后,平静道:“我对桑桑没有任何敌意,不过我承认的话,我确实不想让师弟的一生再继续和她纠
在一起。”
二师兄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大师兄道:“没有理由,只有感觉。”
二师兄道:“师兄,我这一生始终信奉一条原则,任何事情都需要理由。”
大师兄看着他道:“不需要知道,老师知道。”
二师兄道:“那为何不等老师回来再这件事情?”
大师兄道:“因为宮里已经传来消息。”
二师兄漠然道:“我们如果不点头,谁敢给师弟胡乱指婚?”
大师兄微微皱眉。
二师兄道:“我已经有十年时间没有见过师兄皱眉了,师兄因何皱眉?是不是也觉得这样做有些问题?”
大师兄依旧皱着眉头,看着他头摇道:“那是因为我发现过了这么多年,君陌依然没有成长,还是当年那个只知认死理,却看不到事物全面模样的热血少年郎。”
二师兄微怒道:“老师绝对不会因为提前看到了前方道路上的某些险弯或者某些暗影,便提前让我们走上另外一条道路,我相信老师更加不会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提前对无辜者施以责罚,所以我认为师兄今天做错了!”
书院后山的人们从来没有见过大师兄和二师兄在某件事情上产生分歧甚至是争论,更何况如今争论似乎已经发展到了愤怒的相互指责,更是惊的众人鸦雀无声,别开口话,便是连呼昅都不敢让声音变大一些。
一片幽静,只有柔软的
笔尖轻轻滑过纸面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房间角落里安静描着簪花楷的三师姐,书院后山的三师姐喜静厌动,无论何时都不怎么话,也很少与同门们来往,但大家知道就连夫子都极为赞许她的渊博学识和眼光,所以期待她能化解眼下的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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