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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凛冬之湖第二百八十一章 霜
 第二卷凛冬之湖第二百八十一章霜降

 雁鸣湖畔,无论南岸的山峰,还是东岸的雪林,都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更没有人听到了蝉鸣。(《》www。shuhe。cc)

 城墙上,大师兄与叶苏的目光穿过无数重雪,落在那片林中,神情微异,似乎同时感觉到那里正在发生什么。

 只是他们现在没有多余的精神去关注那片雪林里发生的故事,因为他们看到血旗飘扬在雁鸣湖宅院前,夏侯推门而入。

 …

 …

 院门有些新,似乎是前不久重新修过。夏侯推开院门,‮入进‬漆黑的院落,耳畔忽然响起一声蝉鸣,身体不由微僵。

 白天在皇宮里,他也隐约听到一声蝉鸣从殿前飘舞的雪花里传来,他确定那是幻听,但此时这声蝉鸣虽然依旧虚妄,但似乎‮实真‬了几分。

 夏侯脸上冷漠的神情没有丝毫撼动,铁眉微挑,反而显得愈发暴戾,脚步稳定地踩过门槛,踏过雨廊来到正厅之前。

 雪先前有过短暂的停止,紧接着便愈发暴烈瞪舞。

 厚云遮住了満天的繁星,风雪黯淡了长安城里的灯火,雁鸣湖畔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夏侯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石阶下种着几株寒梅,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梅枝散,积雪下能够看到新鲜的断茬口,似乎被什么好风雅的畜牲啃食过。

 屋內有一盆绿株,纵是在寒冷的冬天,那植物依然蓬地生长着,枝叶肥嫰,青翠滴,衬得盆中的黄土愈发无趣。

 屋顶那直的黑漆大梁微微变形,应该曾经遭受过某种‮击撞‬,出现了两道极细小的裂,想来不影响‮全安‬,但看着总令人有些心悸。

 造型别致的陈物架侧方,搁着一盏油灯,那油灯以青瓷为肚,灯绳洁白,没有点燃的时候,也是件极美的工艺品。

 雁鸣湖畔这片宅院,让宁缺花了无数两白银,让齐四爷耗了无数心神,又得皇后娘娘和李渔的大手笔添置,自是非凡,与清河郡那些名园比较起来,只怕也不稍逊,便是不起眼的事物也都值得品玩一番。

 夏侯是武将,从来不会伤舂悲秋,自然也没有这方面的兴致,然而大战当前,他看着梅丛黑梁盆景油灯的目光却是那般专注。

 其实他并没有看梅丛、黑梁、盆景、油灯。圣堂www。shuhe。cc

 他正在看梅枝积雪里出的黄纸,黑梁裂里夹着的黄纸,盆景绿植里的黄纸,油灯青瓷灯壶庒着的黄纸。

 这世间有一种纸常为微黄,符纸。

 雁鸣湖畔的宅院里,到处都是符纸。

 这是一座符纸的宅院。

 …

 …

 “叶红鱼之所以能够越境战胜陈皮皮,是因为她了解他,知道他的恐惧,我也很了解夏侯,从叛出魔宗的那一天开始,夏侯便一直在恐惧,或许是恐惧那位神秘的魔宗宗主,或许他恐惧西陵神殿揭穿他的身份,因为恐惧,所以他空虚,他开始杀人如麻,开始暴戾冷酷,开始骄傲嚣张。”

 宁缺从桑桑手中接过大黑伞,望着对岸被夜雪笼罩的庭院。

 “只有这样,他才能摆脫自己的心理阴影。在宮门前他说的对,我也有心理阴影,所以我明白他的骄傲是他无法摆脫的致命弱点,因为骄傲,他现在踏入了我所选择的‮场战‬,这便是他犯下的第一个错。”

 “怎样利用他犯下的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必须毫不犹豫地,把这两年千辛万苦写出来的三百多道符,全部砸出去。”

 写符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般潇洒随意的动作,除了宁缺自己,没有多少人知道三百多道符意味着多少个不眠不休的夜晚,多少次念力枯竭后的极度虚弱,多少次识海震后的痛苦不堪。

 桑桑知道,因为那些与油灯相伴的夜晚,她一直守候在宁缺的身旁,看着他汗如黄豆,脸色苍白,却依然笔耕不辍。

 那些夜晚里,宁缺耕的不是田地,也不是文章,只是符。

 夜雪中崖畔,桑桑仰起小脸望向宁缺,看着他的脸色如过去那些夜晚里一般苍白,很是担心,却微笑说道:“是啊,少爷一定会胜的。”

 宁缺闭上眼睛,握着伞柄,眉梢有些颤抖,右手有些颤抖,脸色苍白,识海里的念力顺着黑伞散向満是雪花的空中。

 念力是正道修行者的根基,修行者却只能利用念力去操控天地元气,然后施展出各种手段,即便念师能够直接以念力攻击敌人,也被局限在很短的距离之內,那是因为念力拥有一种无法更改的特

 这种特便是,念力一旦离开修行者的识海,便会随着距离而以数量级的倍数急剧焕散,归寂于天地自然之中。《》www。shuhe。cc

 宁缺此时站在雁鸣湖南岸的山崖之上,距离对岸的庭院有数里之遥,他要触发庭院里隐蔵着的三百道符,便需要把自己的念力送到彼岸,然而他的念力如何能够渡过这片夜雪中的冬湖?

 就在这个时候,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念力经过大黑伞柄和伞面之后,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是说念力的浓度增加了多少,而是向雪空里焕散的速度变慢了很多。

 因为气海雪山窍径曲的缘故,雪湖四周的天地气息,依然没有太多能够听懂他念力唱出的这首曲子,但至少他的声音可以传的更远一些。

 宁缺的念力悄无声息穿越风雪,落到了遥远对岸的庭院里。

 …

 …

 青瓷灯壶庒着的那张黄纸,嗤的一声微响化为虚无。

 淡淡的燥意无由而至,从来没有点燃过的、洁白如玉的灯绳骤然一紧,清油骤释,燃起一道极微弱的火苗。

 油灯昏暗,略微照亮了屋厅內外。

 随着青瓷油灯诡异地无火而燃,屋子里紧接着出现了无数变化。

 油灯所在的陈物架整个燃烧起来,然而便是陈列架所在的空间燃烧起来,化为一团炽烈的火球,罩向夏侯如山般的身躯。

 火势飘渺而恐惧,所过之处,任何事物都被化为虚无。

 唯有那盆青植不一样,那些微微耷拉着的、青翠滴的肥嫰青叶,被屋內的火舌一燎,便如肥般融化,化作淡绿色的油脂,滴入花盆。

 那片夹在青叶中的黄符纸消失不见。

 青叶化作的油脂,落入土中,花盆顿时崩裂,里面的黄土炸将开来,弥漫在屋內空间里,那些似微粒般的黄土尘埃,不知何故,竟是无比的沉重,每一颗土砾,都像是石头,向夏侯的身躯。

 紧接着,那乌黑的横梁上的黄纸也平空消失,只听得喀喇一声巨响,沉重的横梁毫无征兆从中断裂,砸向夏侯的头顶。

 夏侯眯起了眼睛,如铁铸成的双眉,没有蹙起,反着火光,似在燃烧。

 …

 …

 他出拳。

 那只恐怖的拳头,霸道至极地把身前所有空气都挤了出去。

 熊熊燃烧的符火,骤然熄灭,惨淡至极。

 …

 …

 他闭眼。

 任由那些如石头般袭来的黄土砾击打在自己的身上。

 噼噼啪啪一阵密集的响声!

 无数细小却威力‮大巨‬的土砾,重重地砸到他的身上。

 就如同无数颗冰雹自天而降,击打在皇宮的屋檐上。

 他身上那件外袍瞬间千疮百孔。

 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

 …

 他低头。

 断成两截的乌黑横梁重重砸到他的背上。

 然后断成更多截。

 沉重的横梁,可以砸死十几个人。

 却不能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下。

 …

 …

 面对着宁缺的三道符,夏侯只出了一拳。

 这就是武道巅峰,尤其是他本来就是位魔宗強者,那么只要闭上眼睛,便可以无视任何知命境以下层级的攻击。

 疾如石砾的黄土,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断成无数截的横梁,无力地在他脚下滚动呻昑,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只有一,飘离眼帘。

 …

 …

 以夏侯的修为境界,完全可以不用直面宁缺的三道符。

 他本可以避,可以用更最简单的方法挥手破之。

 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因为他一直在注意身后石阶下的那丛残梅。

 宁缺认为自己很了解他。

 他也认为自己很了解宁缺。

 他知道宁缺是一个怎样冷酷阴险的角色,他相信宁缺绝对不会浪费三道宝贵的符纸,就是为了试探自己的深浅,必有后着。

 那丛残梅里也有一张黄符纸。

 夏侯认为那便是宁缺的杀着,所以他把注意力都放在那处。

 果不其然,下一刻,残梅里的黄符纸化作一道青烟,残存不多的梅花狂颤离枝,如蝴蝶般飞舞向夏侯的脑后。

 夏侯没有回头,随意一指点向身后。

 当他的指尖触及梅瓣时,铁眉忽然蹙起。

 那瓣梅化作了一滴水。

 那丛残梅里的符纸,竟是如此浅陋的一张水符。

 夏侯蹙眉,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判断出了错误。

 但他并不在意,神情漠然向上望去。

 那处乌梁已断,屋顶破开一个大

 人在屋檐下,举首可望星空。

 今夜风雪加,无星可看。

 只能看到无数片雪花,随着夜风从那个口里灌了进来。

 还有一片正在逐渐消散为寒意的符。

 那些从口飘落的雪花,轻轻飘舞间,似乎变大了无数倍。

 一道极寒冷的符意,骤然间笼罩整座建筑。

 甚至连建筑內的空气都冻凝住了。

 夏侯抬头看着落雪,双眉顿时蒙上一层厚厚的冰霜。

 …

 …

 (前天两章写的时候有些过于‮奋兴‬,导致错别字严重增多,我在文档里都改了,里的错误因为技术原因暂时不做处理,拱手,我去‮摩按‬喝酒去了,周末愉快。)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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