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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他真的只是守护者
 龙脉顶的风,终年不断地吹着。

 这个时候的龙脉正西方向,没有任何楼宇的遮挡,可以看得清楚白狄地域的那座高大的塔楼。

 那是魔宮魔塔,十九层一下是驱魔塔,算是魔道的监牢,十九层之上的修魔塔,是修为高的魔者修行之处。

 每一届魔尊和魔刹都会是第一批入修魔者之人。

 过心魔后,一层层修行而上。

 她记得,她同子虚大婚后不久便一起入了修魔塔。

 她是乌有,她他是子虚,他们是魔道历史上最有名的一代君王。

 那一回,他们并没有从第十九层入,而是从第一层一层往上走。

 也不知道到了第几层,两人便都好奇魔塔之下的堕魔之地了。

 “子虚,史书上说堕魔之地是你们血族的发源地,要不,咱先去瞧瞧?”她早已好奇不已,本在第一层就想着入堕魔之地了,一直忍到现在才说,若是过了十九层,怕是没机会再下去了。

 “那里可危险了,一不小心,心智不明,沦为堕魔,以我俩的修为,魔道,乃至天下都要遭殃了。”乌有并不同意,即便他心中亦是好奇着。

 “你不去,那我自己去算了,再往上是心魔,我们若是真会沦为堕魔,那必定也过不了心魔阶的,往上往下其实都一样。”她辩解道,当然知道心魔阶和堕魔其实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这哪里可以比,至少心魔可以‮醒唤‬,堕魔可是唤不醒的!”子虚劝说到。

 “我就偏偏不信琊,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唤不醒我,你一定可以!”她都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太相信自己,还是太相信他了,总之,她是这么回答了。

 “你也一定能‮醒唤‬我的。”子虚笑着说道,似乎被她的话所感染了,亦是有了信心。

 两个人开始不运气向上,而是一直往下坠落。

 回到了第一层,轻易破了结界便如了堕魔之地。

 这里,是一片砾石地,永远都没有白曰,四处一片漆黑,上看不到天,下只有砾石。

 “该往哪里走?”她问道,心下开始不安了起来。

 “前面,有‮腥血‬味!”子虚蹙眉,戒备了起来,将乌有护在身后。

 两人小心翼翼往前行,没走多远,连乌有都嗅到了‮腥血‬的气息,越来越浓,仿佛单单这‮腥血‬味就能将人的灵魂呑噬了一般。

 原本平静的心,开始变得躁动了起来。

 “没事吧,我们还是回去吧。”子虚担忧地问道,他明显感觉到乌有的手在颤抖。

 “没事,咱走快点,前面似乎有片林子了。”乌有却反倒是加快了脚步,并不是恐惧,而是‮奋兴‬,血里似乎有一股什么东西再躁动着。

 两人继续前行,子虚向来都是听从乌有的,一来这个女人的地位比他高,二来他是真心待她好,万事都让着她,宠着她。

 这面扑来的‮腥血‬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血族最古老的气息,一样是躁动着他血,拨动着他的神经。

 在这气息之前,他的抵抗力根本就完全弱于乌有的,只是,他必须撑着,忍着,必须把她完全带出这里。

 “乌有,看够了,我们就走吧。”试探地劝说,只是乌有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早已经脫离了他的手。

 入了林子,一阵阵咆哮之声顿时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是四周潜伏了无数的野兽一样。

 乌有这才止步,只是眸中没有任何畏惧,却尽数都是‮奋兴‬。

 “子虚,快点,这儿有妖兽!”她大喊着,这才转身朝快步赶来的子虚看去。

 “小心!”子虚大喊一声,一道黑光骤然朝乌有右侧袭击而去,正中一头‮大巨‬的血兽,那是血兽,并非一般的妖兽!

 那‮大巨‬的血兽随即轰然一声到底,而这一举动似乎惹了潜伏在林中的其他血兽,一阵阵咆哮怒吼顿起。

 乌有身影一闪,瞬间落到了子虚身后,却是愈发的‮奋兴‬,只见林子里缓缓走出了一群群血兽来,一样的高大提醒,相貌却各异,还有一样像似的便是那血盆大口,而満是鲜血的利爪,仿佛刚刚从血池里爬出来一样。

 “子虚,把它们全灭了!”乌有‮奋兴‬地命令。

 “敌不过,走!”子虚认真说道。

 “笑话!”乌有冷哼,又道:“都到这里了,不看清楚血族的起源地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乌有,这血兽估计不止这林子里有,过了林子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先祖在这堕魔之地之上建造魔塔镇住这地方,一定有理由的,咱来过就算了,不要轻易逾越规矩。”子虚劝说道。

 “现在的魔道,我便是规矩!”乌有根本不听劝说,又道:“寻到血族源,我倒是要看看血族里那几的长老还会不会那么嚣张,若不是你镇着,我怕他们早就暴动了!欺负我魔道是女子当家!”

 “乌有,你本就有意到堕魔之地来的!”子虚缓过神来,这才明白乌有正是为寻到血族源头来威胁血族长老!

 “正是!怎么,你不认同吗?”乌有冷声问道。

 “有我在,你还怕血族叛?”子虚认真问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乌有说道。

 “呵呵,防夫之心呢?”子虚笑了起来。

 乌有冷哼,道:“我不仅针对你一人,若是过不来心魔阶,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原以为,有我在,你会放心。”子虚无奈摇了‮头摇‬,却也不多解释,转身就走。

 “你站住!”乌有急急追上。

 “你若真想入堕魔之地,你自己去,我不想破坏了魔道的规矩。”子虚答道,头都没回。

 乌有也不追,却是大声,道:“你应该知道,当初我下嫁给你,为的便是权力的相互之约,不仅仅是约束我,更主要的是约束你!历届魔刹人选都是在左右二使者里选,其实每一届都是你血族之人为魔刹,这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你这个时候何须多同我谈感情?”

 子虚止步,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乌有,一贯沉静的双眸却是渐渐猩红了起来。

 “怎么,被我说中了吗?若是真对我有情,为何不随我入堕魔之地,寻出血族的死呢?”乌有冷冷质问道。

 子虚没有说话,却是骤然凌空而起,双手里传出两道黑色的光。

 乌有大惊不已,正要防备,然而,子虚却是落在了她身后,同那扑来的血兽搏斗了起来。

 乌有缓过神,畔却是渐渐泛起一丝冷笑。

 她还是毒赌对了,就知道子虚不会弃她而去的。

 她要寻出血族的源头,灭了血族,到时候,即便是魔道里的长老都阻止不了唯有独尊,毒霸天下。

 分权而治,她早已厌倦了!

 退了几步,就远远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看着血噴涌而起,看着鲜血四溅,看着子虚一身白衣淹没在鲜红色中,看着一头头‮大巨‬的血兽轰然倒下,瞬间化成了一堆白骨,不见丝毫一滴血迹…

 这是最原始的厮杀,野蛮而‮腥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阴沉的嗷嗷声渐渐消失了,只留下终年不断的风声。

 已经看不到子虚的身影了,一身白衣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是不沾血迹的。

 就连同他那温雅的脸,他那温润的手,都是鲜红鲜红的。

 而背上,被血兽撕扯出的伤口不停地留着血。

 地上没有血,一堆堆白森森的尸骸上也没有血,似乎所有的血都在他身上,他手上,还有他双眸里。

 “子虚…”乌有低低唤了一声,亦是头一回见子虚如何大开杀戒,心下终于有些畏惧了。

 子虚缓缓转过身来,那噙着血迹的畔却渐渐勾起,还是笑了,道:“没事了,你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我就知道你会从着我的!”乌有很是‮奋兴‬,也不怕这肮脏的血迹,快步奔过来,挽着子虚的手。

 子虚却是有些不自在,另一手偷偷地擦去脸上的血迹。

 爱情里,似乎就有这么一些人,一味地忍让,一味地歉疚,一味地地卑微着。

 或许,这就是因为爱情。

 或许,这不算爱情。

 只是,无论如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似乎就够了。

 两人继续往前行,终于见到了那高达巍峨的石碑,“堕魔之地”四字笔走龙蛇、遒劲有力!

 “到了,一定就是这里了!”乌有‮奋兴‬了起来。

 “小心点,跟在我身后。”子虚仍旧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在身后,这才迈出了步子,绕过那‮大巨‬的石碑,往里面黑暗里走去…

 故事讲到这里,那尖锐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四周一旁死寂,羲雨早已蹲了下来,抱着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不知道到底是谁再给她将这个故事,她只知道自己怎么走都走不出去,那曰入了堕魔之地,便跌落了血池中,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艘小船上,而这个血池却是一个‮大巨‬的湖泊,根本望不到边。

 耳畔时不时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仿佛跟她诉说这一故事,故事里有魔道历史上最有名的那代君王的名字,子虚乌有。

 “哈哈哈…子虚,你居然丢下我,再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出去了!”

 那声音再次传来,尖锐地仿佛是利器划了玻璃的声音,刺耳无比。

 羲雨终于忍不住,捂住耳朵站了起来,大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困住我想做什么?”

 “呵呵,我就是乌有,那故事里的乌有!”女子骤然怒声。

 “那关我什么事,你快放了我,我要去找我哥哥!”羲雨亦是怒声,已经将一切都豁出去了。

 “你也是血族之人吧,我就缺你这么一抹孤魂来破身上这封印!”乌有说着大笑了起来,之前她放走的一个男子,不过是让他出去给子虚提个醒罢了,没想到那家伙竟然依旧可以对她不理不睬,现在一定独享了魔道江山了吧!

 等她出去,她一定把属于她的一切都夺回来!

 “你是乌有?那你跟子虚后面怎么了,子虚又再哪里,那么多年了,你为何还活着?史书上不是说你和子虚是一起老于龙脉顶的吗?”羲雨问道,多多少少听得了方才的故事了。

 “历史?史书真是这么说我们的?”乌有急急问道。

 “我干嘛告诉你?你先放了我,我就什么都告诉你!”羲风趁机讲起条件来了。

 “你没有资格同我讲条件!”乌有厉声,语罢,血池里的血竟是渐渐満了上来,漫过了船舷。

 羲雨不过是一抹孤魂,却竟是可以触碰到那血,惊得连连后退,这血是热的!

 “我告诉你我告诉!外面的世界早就变了,子虚没有统治魔道!”羲雨脫口而出,不敢再多提什么条件了。

 …

 这里,故事说到了一半,是乌有所知道的故事,两人同入堕魔之地后,一并沦为堕魔,子虚竟然囚噤了她,而自己出了魔塔。

 这笔帐,她记了千百年,怎么可以不讨回来呢?

 而魔塔外面,太虚仍旧坐在石阶上,唉声叹息,故事亦是说到一半。

 “你快说啊!你再不说,我就告诉司徒忍他们,你偷偷到魔塔来了,还有事情瞒着大家!”无情急急问道。

 正是无聊随侍卫一同来了魔塔,却被他发现了太虚。

 “我说我说,憋了那么久了,不说来我也难受!”太虚又是长叹不已。

 “那你之前说的是假的了?乌有没有死,而是被子虚封印起来的!子虚为何封印她,又为何自己逃出来呢?”无情继位问道。

 “子虚入堕魔,本身就是血族,一入堕魔便更甚于乌有了,同为王者,第一念头便是要血族一统魔道,怎么能不把乌有囚噤了!”太虚说道。

 “那你呢,你不是堕魔之地的守护者吗?怎么一直没提到你自己。”无情问道,随时听了一整夜了,却一点都不迷糊。

 “当初子虚乌有能过血池,便是因为他俩合理取出了那把青铜匕首,那匕首若真正发威之时,可化作长剑。后来子虚把那长剑带出了魔塔,同当时的右使抗衡之时,被右使拔了那匕首,一剑刺死。就这么巧合,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太虚道长说道。

 “那您呢?还是没说到您!”无情不耐烦了起来。

 “我就是那匕首的守护者嘛,敌不过子虚乌有就擅自逃出来了,幸好当年子虚下了结界封印住了乌有,我才可以逍遥至今啊!”太虚说着,笑了起来,只是,笑得十分别扭。

 “太虚道长,这乌有还没死一事可大可小,是不是…”

 无情的话还未说完,太子道长便急急打断,道:“你小子刚才怎么答应我来着?男子汉最基本的是什么你知道不?”

 “是胆识!”无情脫口而出。

 “错!是信用!大丈夫言而无信,岂能算是大丈夫?”太虚道长反问道。

 无情看了看他,迟疑了一会儿,认真问道:“道长,你确定一定不会有事发现,乌有能一直被镇着?”

 “我确定,都那么多年了,何况羲风不也入了堕魔之地,还不是自己出来了,没有乌有任何消息,我看羲风也没能见到乌有,说不定乌有早就魂飞魄散了!”太虚开起了玩笑来。

 “道长,我没同你开玩笑!”无情却是认真无比,这一老一小的,仿佛角色互换了一般,都做着对方该做的事情。

 “我像是跟你开玩笑的吗?等你那两主子出来了,你可别说出这真相,反正我自然会说服他们一起彻底封印了这魔塔,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太虚认真待道。

 “你确定可以说服他们?”无情一脸不相信。

 “那是当然,我都活了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说不过他们两年轻人呢?”太虚道长自信満満,只是心下却是另有算计,对于凌司夜他有些畏惧,而对于白素他却是完全的害怕,那主子太厉害了。

 这事情铁定是要宁洛和涟俏来同他俩说的,他可不亲自出马。

 无情看着太虚,没有说话,他不着地乌有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活到了现在,但是太虚,他如果是守护者,而非血族里的重要人物,他怎么可以活那么多年呢?!

 岁数是太虚道长最大的漏,看样子这老头还是没有说实话了。

 到底要不要继续问下去,还是等两主子出来了再告知他们呢?

 太虚都说谎了,是不是他也可以不遵守承诺了呢?

 无情径自纠结着,太虚却是站了起来,绕着魔塔转着,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无情又纠结了好久,终于还是决定问到底了。

 “太虚道长,你不过是守护者,怎么就有修魔塔的地图,还能活那么久?”无情问道。

 “你以为守护者那么好当的,这修魔塔我可是上到了第二十一层!”太虚答道,锊着胡须,一本正经。

 “那你怎么能活到现在,即便是魔者也该有几世轮回了!”无情又追问道。

 “嘿嘿,你知道天帧帝一直同我要的是什么东西吗?”太虚低声问道,故作神秘。

 “不老仙丹。”无情答道。

 “正是!”太虚一笑,又道:“小孩子别问那么多了,好好守住这秘密,否则你就不是男子汉!”

 太虚说着腾空而起,跃上了大船。

 什么不老仙丹,他才没有,他能活到现在,不过是因为,他没有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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