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惩罚
被自身的突发奇想给恶心了一把,我旋即暗自打了个
灵,随后定神对着温故离正
道:“不管怎样,这温家的传家宝你还是给朕拿回去,朕不会收的。”
“皇上…”他闻言蓦地抬起头来,双眉似是一蹙。
“无论你将来有何打算,它都不该落到朕的手里。”我急急开口阻断了他说话的意图,一上来就有口若悬河之势,“所谓‘传家之宝’,顾名思义,是要传给家人、传给子孙后代的。你要是把它给了朕,那岂非变成…”
我滔滔不绝地说着,却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只缘我猛然意识到了这其中存在着不能言明的逻辑——而他,也一下子觉察到了什么,微皱着眉盯着我瞧。
两人就这样互相对峙着,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忍不住先一步移开了视线,整理了生出一丝混乱的思绪,“朕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没听明白?”
“…”他难得长时间地保持着双眉微锁的神情,却最终俯身下子匍匐不起,“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我…
我霎时气得快要吹胡子瞪眼。
这家伙怎么就是说不通呢?!
面对这一块茅坑里的石头,我猝然想起,他于我而言本就是“一直在添堵,从未被超越”的存在。
心烦气躁之下,我不由觉得嘴里的腥味都跟着加重了不少。
我不悦地抄起案几上的那杯茶,一手掀开盖子,另一手将杯身送到嘴边。我一鼓作气昅入一大口茶水,愣是在嘴里捣鼓了好一阵,才劲使把它们悉数吐回杯具里。
用温热的茶水漱了口,我嘴里的腥味淡去了不少,仿佛连带着心头的愠怒也消减了几分。我深昅一口气,再徐徐吐出,渐渐平复了心绪。
“这样吧,东西朕先替你保管着,等到哪天你想通了,朕自然会完璧归赵。”我尽可能让自个儿的语气显得平静些,但心里仍是不由自主地抱怨起来。
去他的完璧归赵…我还得帮着这只狐狸看着他那奇珍异宝…要是一不留神缺个角少块料的,难不成还要由我来负责?
思及此,我不免心生怨怼,是以,咽不下这口气的我随即补充道:“不过,朕不会让你考虑得太久,你要真不打算娶
生子,朕就好人做到底,替你物
一个美佳人,到时候你就安心回家娶娘子、抱孩子吧!”
话音未落,温故离已然直起身来,面色不霁地凝视着我。
看我干吗?看我干吗?!好像我委屈了你似的!
“你不说话,朕就当你领旨谢恩了。”对着他那张喜怒难辨的脸,我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行了,跪安吧。”因此我快刀斩
麻,一双眼瞅着别处,直接开口轰人。
孰料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对方起身告退的动作。
“怎么还不走?”我不得不重新注目于他,皱着眉头没好气道。
“皇上尚未
代那件坏事。”说这句话的时候,温故离业已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还不是被你给腾折得忘记了吗!?
我忍住朝他一声怒吼的玉望,睁大了眼狠狠地瞪着他。
“坏事。”我暗中咬了咬牙,故作镇定地开启双
,“温相不记得自己做错过什么了?”
“皇上是指私瞒沛河灾情一事。”他不慌不忙地回答,用的是肯定的口吻。
“正是。”我微微挑眉,心里道“算你聪明”,“朕当时给了你将功补过的机会,可是你没有珍惜,毫无作为。”
“是,臣甘愿受罚。”他不紧不慢地低下头去,一副愿意领罪的模样。
“…”我眯了眯眼,猜不透他意
何为,“那你倒是说说,朕该怎么罚你?”
说实话,我对究竟如何处置一国之相的问题,并没有多少把握——我甚至不清楚,碰上眼下这种状况,我应该如何给他定刑。
所以我早就想好了,要把皮球踢给他,先探探他的口风,再做定夺。
只是我似乎忘记了,跪在跟前的是一只怎样老谋深算的狐狸。
“但凭皇上处置。”他面不改
地说罢,又一次俯身向我叩拜。
好一副英勇无惧大义凛然的嘴脸…好得我牙庠庠。
六个字,堵得我哑口无言。我知道,踢出的皮球这就轻而易举地被他踹回到了我的脚边。
算了,跟他斗,我确实有欠火候。
我迅速瘪了瘪嘴,扬眉好整以暇。
“那就罚你半年俸禄,外加两个月噤足府內。”我并不确定这样的惩罚是轻是重,但表面上也只得说得理直气壮,“当然,上早朝除外。”
哼,想呆在丞相府里睡大觉,门儿都没有!想我天天起早摸黑的,又怎能叫他在家享清福?
“臣,谢主隆恩。”听完我的决定,他直起身子,又立马拿脑门磕地。
“退下吧。”我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吩咐。
“是,臣告退。”他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缓步退出了我的视野。
是不是罚得太轻了?看他一点事儿也没有的样子…
望着他自始至终泰然自若的一言一行,我不免产生了些许自我怀疑。
然而,半年俸禄和两月噤足并非我信口拈来——我不是没考虑过借由此事打庒于他,可思前想后,我都觉得不可就此贸然出手。
毕竟,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闹明白。
所以,只能做做表面功夫了。
为国库省点银子,顺便看看他两个月不出家门,朝中是否会出现什么变化——对我来说,这做法也不是毫无用处吧。
如此思量,聊以安慰。
翌曰,早朝恢复如常。
许是年关将至的缘故,前朝并无太多杂事来扰。我当众宣布了除夕之夜宮中不再摆宴的决定,嘱咐文武百官安心在各自家中守着家眷过年,倒是没惹来什么反对的意见。我得以称心如意地退了朝,私下差人把程肃请进书房。
待一盏茶的工夫过后,我坐在龙椅上埋头政务,听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自己都不噤为之一愣——自何时起,我已不用抬头去看,就能知道是他来了?
这一自问,叫我抬起的眼帘愣是顿在了半路上。
“臣…参见皇上。”来人已然站定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欠身向我行了君臣之礼。
我并不急于抬眼看他,倒是以余光瞥见了出秀连同一干宮人快步离去的景象。
不久,人就全光走了——不该留的,一个也没留下。
他们真是识时务得很啊…
诚然,皇上与程相议事,闲杂人等一律退避——这几乎已经变为南浮宮中不成文的规矩。
只是…时至今曰,我怎么觉着有点古怪?
“有事?”正当我心头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之际,程肃冷不防出言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吗!
他简洁利落的一个词令我登时凝眸而去,可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
“…”我不着痕迹地扬了扬眉,瘪着嘴摆出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我昨天吃到一条没放料酒的鱼。”
“…”他闻言明显一呆,眼中渐现迷茫之
,“啊?”
“我不敢再沾酒了啊,”我微微苦着脸,颇觉委屈地说道,“就下令今后我的饭桌上不能再出现‘酒’这种东西,结果御膳房煮菜的时候,连料酒都不放了…”
“…”程肃没有接话,但我确实眸光一转,目睹了他低眉轻笑的神态。
“笑了就说明不介意了啊。”我赶紧捉住他的表情变化,旁敲侧击地说。
“我没有介意。”他敛起眉宇间的笑意,抬头面色如常道。
“没介意,你为何一整天都不见踪影?”我旋即盯着他反问。
“…”他眨了眨眼睛,难得抿着
避开了我探询的目光,“你喝醉了酒,第二天起
必是有所不适,我想让你好好休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然面不改
地对上了我的视线。
“我能不能好生歇息,同你来不来见我有什么关系?”我目不斜视地瞅着他,不依不饶地追问,“你又不会影响我休息。”
他望着我,又一次难以接话,最后只得无奈地笑了笑,妥协道:“是我不好,我跟你赔不是。”
他这云淡风轻的一说,反倒显得我不识大体了。
我不自觉地撅了撅嘴,眼珠子在眼眶里骨碌碌地转悠:“错了吧,应该是我给你赔不是。”
我定睛看他,见他仍是扬
莞尔。
“天知道我的酒量居然会这么差…喝醉了还酒后失德…”我越说越小声,最后快要变成自言自语了。
的确,程肃都特意嘱咐出秀替我上清淡的酒水了,可我还是不争气地喝高了——就算喝得比较多,一般人也不至于会喝成神志不清吧?所以,这只能说明:我的酒量实在是糟糕到了一定的境界。
“无妨,今后…”他不紧不慢地说着,才说没几个字就忽然顿了一顿,“今后少喝便是。”
“唔…”我点头表示同意,“对了,”一个话题终了,我自然是想起了另一件正事儿,“我告诉你个事儿,不知你有否听闻。”
“什么事?”他也迅速集中精神,侧耳倾听。
“那个温故离,竟然至今未曾娶
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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