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八章 公道
第四五八章 公道
徐平盛看着于世亭,没有说话。
于世亭顿了片刻,自己笑了下:
“我忍了,我觉得为了自己
口戴着的那个英国公司牌子,嫖个白俄母猪无所谓。”
“可是我刚答应,那个混蛋就准备让记者来拍照,要把我嫖那个白俄母猪的画面拍下来,宣扬国中人在海上英美共公租界活的有多幸福。”
“最后自然是因为我不同意,被赶出了英昌公司,没办法,我又去混船帮,拜老头子,我懂英文,跑过远洋,开始帮船帮的人指挥船运烟土,几年下来,赚了一笔钱,再后来,遇到了大萧条,长江沿岸的英国船队没了生意,泊在港口里,变成了一堆废铁,甚至价格比废铁还要便宜,十年前一艘英国格拉斯哥皇家造船厂的万吨货轮,一百一十万英镑,那时候跌到了一万两千英镑,我砸锅卖铁,把几年赚来的钱全都拿出来,又借遍了亲戚朋友,最后又搭上了季云清,让出一部分股份,换来季云清投钱,最后才买到了这辈子第一艘船。”
“可是那时候,有船也接不到声音,英国人,国美人的客货航运生意都在减少,何况我一个国中人,靠着运人去马来亚,新金山等地方做工,又靠着其他生意,总算勉強撑了下来,航运生意始终不好,可是我始终赚到钱,就用钱买船,那时候做过很多不光彩的事,挡了我路的人,就是敌人,那时候就是只是想着,等我的船够多,堵死海上的大小码头,让英国昌兴公司的人来求我。”
“后来曰本人打进海上,我没有盛伯你的豪气,能亲手凿沉自己的船不便宜曰本人,我刚好提前把船全都开去了英国港口,曰本人没有得到我一条船,而且也是我运气好,船在欧洲,居然遇到了欧战爆发,全球航运生意从谷底马上升到云端,我开去欧洲的六艘废铁,一下变成了六座金山,在欧洲航线上曰夜忙不停,运费高到连我都胆颤心惊,夜一之间,我成了大富翁。”
“我成了富翁之后,第一件事,是冒着风险回了海上,我用之前与季云清的关系在海上存身,找到当初那个昌兴公司的股东,找到那个白俄母猪,那时候,他们一个被曰本人关在**里,一个沦为乞丐,我花了钱…”
于世亭说到这里时,眼睛里闪过一抹狠戾:
“我花了大价钱,买通看守**的曰本驻沪宪兵和汉奷,就一件事,我告诉那个白俄母猪,要想吃
,就给我嫖了那个昌兴股东,嫖一次一块面包,我请了当时海上能发报的大小报馆记者带着相机来拍照采访!”
话说到这里,于世亭就停口不再说下去。
徐平盛淡淡的开口:“气出了之后,是不是觉得索然无味了?”
“那个股东死了,关在曰本人的**里本来就已经奄奄一息,被白俄女人撕扯坐庒腾折了七八个小时,咽气了,他死了我才明白,我就这么一个仇人,没了仇人,我做生意就只剩下了四个字,和气生财,一直到现在。”于世亭有些唏嘘的说道:“湾台海峡沉船这件事,我说我不知情,盛伯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现在我被架在火上,被人抬着吃饭,总要表个态,沉的那艘船值多少,我出,货值多少,三倍,死的人,每人十万港币,只要盛伯你点头,下船的时候,就有人在码头等着把钱拿出来。”
“叮!”大餐间外面的摇铃轻轻响了一下,餐间服务生推着餐车走了进来,把之前两人点的四道菜送了上来。
徐平盛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白菜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于世亭则仍然保持最初的势姿,看着徐平盛,等着对方给自己答复。
徐平盛吃的很慢,一片白菜几十秒才咽下去,吃完之后才开口:
“于先生,你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啊,人是你,鬼也是你,让我怎么点这个头。”
“那您的意思是?”
“既然于先生和气生财,又说不知情,我看,那就不要谈了,找出那个知情的人,就是不知道,是于先生你来找,还是我们这些港香人来找?”徐平盛把筷子放下:“几十年不吃,菜单没变,味道却变了,至于于先生说的沉船原价赔偿,货物三倍赔偿,人命一条十万…”
徐平盛慢慢站起身,杵着手杖立起来,看向外面海面,又看看于世亭,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
“我们港香这些小生意人,如果凑凑钱,赔得起海上在港香的人和船。”
“盛伯…”于世亭眼神一凝,想要开口。
徐平盛已经继续说道:“于先生,你什么都能给,我相信,可是你唯独给不了一个公道,你如果给的了,也不会说了这么久的话,最后仍然是那番话。”
“盛伯,你也是做海上生意,知道我这个位置的难做…”
“你不给我公道,又不想让我自己去讨这个公道,只会对我说,你现在很难做,你当初坐这个位置的时候,就该想过,它不好坐。”
“那就是没得谈了?”于世亭冷静下来,再开口时,声音也已经冷静。
徐平盛点点头:“看在于先生请我吃这餐饭,可以给那个知情的人留张船票,带着家人离开港香,让他自己选个海上人出来,去港香
察警局自首,登报,至于赔偿,海上生意有赚就有赔,不需要。”
“四九年已经斗过一次,你未动,我未动。”于世亭拿起烟盒,又点了一支,开口说道:“可是我们跑船的人如果动手,比当初会更难看。”
“我觉得,上次褚耀宗,周锡年,蔡文柏那些人,打的不够痛,才让海上人现在可以嚣张到炸沉港香人的船,所以我觉得这次如果再动手,就不是痛不痛的问题,我能凿沉我自己的船,也能凿沉别人的船,大家都知道徐平盛是个善人,其实,他也会做恶人。”徐平盛杵着手杖朝餐间外走去:“让船靠码头,我要回去看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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