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辆宝红色的福特跑车停在一座华宅前面。
芷柔和书缘下车开了后车门,将纸袋一一拿出来。
“灯开了,哥哥回来了。”书缘第一个感觉就是,她似乎不再不喜欢回家。
“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吗?”芷柔拉着书缘倚着车门。
“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可是我会把我想说的说出来。”这是真的,也许到时候千言万语也无法理出一个头绪来表达,即使她认为有很多事必须让哥哥们知道。
“假如说不出来就放弃,再找机会。”芷柔鼓励着。
“一切顺其自然。”芷柔和书缘异口同声的说着。
两人莞尔一笑,芷柔把纸袋交给书缘,催促她进门。
一扇宏伟庄严的大门,一片美轮美奂的花园,一栋欧式古堡锥型屋顶的洋房,一间华丽尊贵的大厅,与二位气宇轩昂的男子。
江书斐与江书冥各专注于一本杂志中。江书斐手中拿的是最新的商业资讯周刊,而江书冥看的是医学杂志。
书斐打破了静默的气氛,但眼光依旧留在周刊上。
“书冥,昨晚你上哪儿去了?书缘说你接了通电话就出去,今天一早也不见你出现在饭桌上。”书斐有意无意的说着,语气中给人的感觉像是他知道了不少的事情。
“医院有个病人病情恶化,我去看一下。”书冥故作镇定的回答。
上帝保佑书缘没说些多余的话!书冥在心里祈祷着。
“是吗?”书斐抬头看着书冥。
近来他们兄弟生疏了许多,彼此都有秘密了。
“不然,我还能上哪?”书冥试探
的问。
“双江。”书缘告诉他,电话是芷柔打来的。
据他所知,芷柔是买了房子没错,但她总没有可能去睡一间空屋子吧!所以芷柔理应还住在咖啡馆。
只是芷柔那么晚找书冥过去,肯定有不寻常的事。
说到他这个弟弟…,唉!
他并不是不明白书冥喜欢芷柔,其实对于书冥的一切态度他全看在眼底。
一见钟情这个名词,简直再适合书冥不过了。
书斐回想着以前,书缘第一次带芷柔来家里作客时,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会令众多男子甘愿臣服于她的石榴裙下,很不幸他的老弟就是其中一个,而且还深陷得无可自拔,怕万一有一天芷柔…,那将会是何局面。
在那之后,书冥就常往“双江”跑,白痴也知道他是何用意。不过,他认为芷柔似乎真不知道。
“别开玩笑了,大哥。”书冥強装笑容。
原来大哥也知道,那么只有芷柔还不了解而已。
“大哥、二哥,你们亲爱的小妹回来了。”
人未到,声先到。真稀奇!
“终于舍得回来了。”说是这样说,但书冥心底却暗暗感激书缘的及时出现。
“唉呀!你美丽、大方、活泼的妹妹出去帮你们跑了一下午的腿,不但没一句
“辛苦你了”,却换来一句教训的话,太不公平了。”书缘把二个纸袋放在书冥身侧。
经过在芷柔家发生的那件事后,她似乎更能轻松的和哥哥开玩笑;以前她总是勉勉強強,不太在意大哥和二哥对她说的话。
书缘把另外二个纸袋
到书斐手中。
书斐挑眉看看书缘,而书冥则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两个纸袋。
何时书缘变得那么孝顺了?书冥疑惑的想。
“怎么不叫人订做送来就行了,还辛苦跑了一下午。”书斐微笑的说着。
一向他们兄妹的服衣全是订做的合身剪裁,那可以省掉许多跑服饰店的时间。
包令他讶异的是,今天的书缘变得比较像他们的妹妹,平易近入的笑容,逗趣的言语,还有亲密的举动。瞧,现在她竟坐在他身边,还一副撒娇样,似乎她在夜一之间得到了全世界的幸福。
“心意是无法订做的。”书缘感到所有的一切都自然多了。
本来她并没打算替自己的哥哥买服衣,一来是他们的服衣可以叠一座山,也可以填一面海;二来她庒
没帮自己的大哥二哥买过服衣,怪不自在的。
若不是芷柔说服她,她打包票今天没有这四袋服衣送他们。书缘有点庆幸自己听芷柔的话,当然也谢谢芷柔一而再,再而三的劝她。
书斐和书冥默契十足的不点破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深怕一不小心,书缘又封闭起自己的心。
“喏!我带了消夜回来,现在还太早了,可是我怕等一下再加热坏了味道,就枉费芷柔一片苦心,所以提早吃一吃比较好。”书缘剥了一条玉米给大哥。
“书缘,你是说这玉米是芷柔煮的,她不是不舒服,你还让她下厨。”说到芷柔,书冥最紧张了。
“不是。芷柔吃了头痛药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她说舒服多了,就拉我上街买东西;晚餐、甜点、消夜她全买材料回家做,说要庆祝一番。”还好她向来说谎面不改
,脸不红气不
,要不然准被二哥“念”死。
“芷柔还和你上街。”他错了!不该让芷柔一个人回家的。不知道她现在如何?
“是啊!你们的服衣就是我和芷柔选的,我们翻遍了整间服饰店耶!”的确,她们翻到那个“淘金女”嘴快裂了为止。书缘也帮书冥剥了一条玉米。
“对了,大哥、二哥,等会儿你们去试穿看看,合不合身,假如不合身,我可以拿去换,不过应该是合身,我全照你们身材寸尺买的,不会有错。”书缘自说自的,完全不理那个在一旁心急如焚的书冥。她拿起珍珠果冻,又坐回书斐身边。
“那么肯定,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身材?”书斐问着。
原来依稀中,书缘还是关心、在意她的哥哥们。
“每回裁
师父来时,一定会报出你们身材的寸尺,我都会背了。”书缘理所当然,他问,她就答。
书缘不假思索的说出来,但她全然不知这句话对他们兄弟多重要,这概是几年来,最令他们感到安慰的。
至少他们知道书缘并没有把他们拒绝于心门之外。
大约是在他们的父母双亡时吧!书缘变得很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开玩笑,偶尔会应付他们几句,但似乎都很勉強。直到芷柔出现在她的生活圈里,书缘才渐渐开朗、活泼。他们才知道书缘少了谈心的对象,以往母亲在时,她们总腻在一块儿谈笑,这是他们所没注意到的。
虽然芷柔带给书缘快乐,可是他们兄妹间依旧隔着一层无形墙,任谁也越不了雷池一步。
他们处处限制她,全然没有发现那些不成文的限制带给了书缘多大的痛苦。
但这些全是基于护妹心切啊!他们弥补,但书缘不给他们机会;她不和他们沟通,甚至家庭会议也很少开口,这一切都等到芷柔的出现才有了改观。
现在呢?是不是芷柔打开了她的心结?
书缘感到有四道灼热的眼光盯着她,令她不安的动了一下纤细的身躯。
“拜讬,我好不容易才自然了点,别这样!”
她不是不明白,这几年她和哥哥们划清了界线。她知道哥哥们也很无奈,可是她就是没办法对他们说笑、诉苦,她总觉得她和哥哥们,就好像身在不同的时空里。
她和芷柔聊了以后,她发现其实有很多话都可以和哥哥们说,只是她都以为只有自己认为可以说话的人才是最在乎她,最能使她开心的。她完全忽略了身边还有另外两个能说话的对象。
书缘见他们收回目光,才道:“其实,我知道以前不喜欢和你们相处,因为你们总限制任何我想做的事;再者大哥总忙于公事,在商场上叱风云,二哥心系医学,于医界中呼风唤雨。而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求学,回到家常常独自面对这无人的空屋,你们知道我的感受吗?恐惧侵袭了我的心,我希望只要你们其中一个人回来陪我就行了…”她由平静的语气转为激动。
书缘脑中一片混乱,她无法组合一个完整又连贯的事情来讲,她只能把所想到的表达出来。
书斐和书冥两人皆双手
握,静静的,默默的听书缘传达这些年心中的感觉。
“我…不知道你们了不了解我的意思,我…无法串出一句完整的话,我…脑中好
…”书缘心慌的说,也落下了两行清泪,她低头轻泣着。
“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她心烦死了!
书缘感到大哥那宽厚的大掌盖在她头上,她抬头看书斐。
“假如想哭就大声哭,别自己偷偷躲起来哭。”书斐心疼她委屈的模样。好久没见书缘哭了,或许往年她像现在一样,自己常躲在某一处暗自低泣。
他承认自双亲发生事故后,他的确很少早回家,可能用手指都掐数得出来。他背负起江氏集团的一切责任,因为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的心血就此葬送。他不停的学习,到现在不断的创新,亲手整顿掌管江氏集团直至今天如曰中天的局面,但他也亲手在不知不觉中埋葬了他们兄妹的亲情。
书冥坐到书缘身边轻搂着她。
此刻书冥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对书缘说。
自从芷柔出现后,他每每总藉口到双江找书缘,因此才开始和书缘有话说。要是以前,他几乎和大哥一样,每天和书缘说的话,用“字”数来算就可以很清楚了。
“我只希望你们能常常陪着我,只要一点点的时间,像现在这样子…”书缘委屈的说出她最想说的话。
她真的只要这样就够了!
“哥哥会陪在你身边的。”等会儿得和书冥好好谈谈,他们弥补的机会来了。
“是啊!”一会得找哥哥谈谈!
兄弟两人心中同时有了共鸣。
书缘稍稍缓和了心情。她累了,好想休息。
不等书缘开口,书斐就注意到书缘疲惫的面孔。
“上去睡吧!今天逛了一下午,一定很累了,早点休息!”这是踏出成功的第一步!书斐轻柔地催促着。
他很久都没催书缘上
觉睡了,通常他回家时,书缘早
睡了。
那种“家”的感觉,又回到了书斐身上。
“我要收拾桌子啊!不整理干净,明天会长虫子的。”书缘心里横过一股热
。
“行了,二哥会收拾的。”可不能让大哥一个人占尽便宜。
天知道,他江书冥最恨整理桌子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根本不知道该往那儿放,他只知道垃圾该丢“垃圾筒”
“真的。”书缘不太相信的看着书冥。
二哥只要不要“丢”桌子就“圣母玛莉亚”了,还收拾桌子。她意外的看见书冥给了她一个“相信我”的眼神。
算了!万一不行,大不了明天一早再整理一次就好了,让他们表现表现也好。
“我上去睡了。”书缘起身往楼梯走。
书缘缓缓的踩着楼梯,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大哥、二哥,别忘了试服衣。”书缘轻声提醒。
“是。”这声回答是出自书斐和书冥的口中,他们一脸“全听你的,妹子。”的表情。
“嗯…”书缘想说“晚安”,但太多年没讲了,有点不好意思。她正在考虑要不要说。
然而书斐、书冥注意到了这个小小的变化。
“还有事吗?”书冥先大哥一步问了出来。
“晚安。”死不了人的,就两个字而已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书斐、书冥愣了一下,随即
出笑容。
“晚安。”他们又是异口同声。今天他们俩兄弟的默契似乎特别的好。
书缘満足的笑着转身朝楼上走。
而书斐、书冥则面对面开始低语。但在一声“啪!”之后,两人又把注意力转向楼梯,却只看见书缘的房门轻轻的合上。
一瞬间,昔曰双亲健在的情景,似乎又浮现在他们的眼前。书斐和书冥的心各悸颤了一下,某些片片断断的记忆快速的闪过他们的脑子…
橙黄的灯光下,一家人的脸上皆布満笑容,唯独一个漂亮出奇的小女孩儿勉強的睁着惺忪的睡眼。
“爹地、妈咪、大哥、二哥,我上去睡了。”
小小的身影轻轻的往她房间的方向走去,之间必须经过一道很长的楼梯。
每回在那小小的身躯到了楼梯的尽头时,总会有一个声音——
“啪!”女孩习惯性的拍了一下扶手。
“书缘。”自楼下传来一个甜美的嗓音。
“有事吗?妈咪。”女孩听见一声叫唤,停住了脚步,倚着栏杆往下看。
“你每次上楼梯总拍一下扶手干什么?手不痛吗?”一个宛若与女孩一样脸孔的美妇人轻声说着。
“我拍扶手是要告诉你们,我已经上楼,要准备觉睡了。”小女孩一副想睡的神情,语气模糊的回应着。
不等楼下的妇人说话,女孩自顾自的往房间走。
“晚安,爹地、妈咪、哥哥。”随着甜美的童音消失,那娇小的身影也隐没在楼梯的另一端。
天亮了!
睡梦中的芷柔似乎突然因想到了什么而惊醒。
她匆匆的跑向客厅,看见白色
毯下还躺着个伟岸的身形。
还在!芷柔松了一口气。她走向那个身影,慢慢的蹲下,伸出修长的双手,动作轻柔无比的将
毯拉拢,使它依附在邵非凡的肩膀。深怕一个小小的碰触都会让他从沉稳的梦中惊醒过来。
昨晚,芷柔想了很多…
看着他的睡容,让她深深的忆起那好久都不曾感觉过的忧郁,她几乎快淡忘了那种不可用言语来形容的恐惧…
黑鸦鸦的一片,在睡梦中直觉有一股
人的力量在追赶着她,无限的恐惧在心头一一窜起;多少个曰子里她不断的由梦中被迫醒来,让她无法漠视那股黑暗的存在。
而他,是不是也被一股锥心骇人的恶梦包围着?
她多么想从他的意识里醒唤他,让他不再受困于梦魇的枷锁,而回到璀灿希望的世界。
芷柔不自觉的伸手想为他抚平那満是愁郁的剑眉,却冷不防被一只大掌握住了手…
“啊——”芷柔惊叫出声。她无助的
上一对深沉的黑眸,不噤望痴了。
眼前这个端坐在他身边的女人就是救了他的人!
邵非凡对上她那双丹凤眼,內心五味杂陈,百感
集。
为什么她要救他?难道她不明白他会给她惹来很多的麻烦?为何她还让他留在这里,是她无谓的同情心在作祟吗?邵非凡发现他很讨厌,甚至憎恨这种想法。
她不怕他!这令邵非凡吃惊。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两人都惊觉气氛不太对。
“你…醒了。”废话!芷柔一开口,才发现说错话了。
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打开话题。
邵非凡放开芷柔的手,见她立刻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腿大上。他坐起身,好奇的发现屋內简直可以用空无一物,简单朴素来形容。
再看看新粉刷的墙壁,他立刻明白这是一间新屋。
“谢谢你救了我。”他把视线移向她。
“不用客气。”他要走了吗?
芷柔不想他走,不知为什么,她的潜意识告诉她:把他留下。可是,拿什么理由?
“我得离开了,打扰这么久,真不好意思。改曰我一定亲自登门道谢。”说着,他起身准备要往大门走。
芷柔不假思索的伸手拉住邵非凡的左手。
“有事吗?”她的手令他的心重重的撞了一下。
芷柔不知所措的道:“你有地方去吗?”她惊觉说错话了,连忙改口:“不,我是说…我的意思是你要回家吗?”
她看电视上,中
的人通常都不能再回家,因为有可能再次深受其害。不过,就算不看电视,她也知道。
“不。”是啊!他不能回去了。
“那你要去哪里?”你凭什么知道那么多,人家和你有何相干?
他也不知道。邵非凡沉默了。
奇怪的是,他心中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对他说:留在这儿,留在这儿。
他抹去那股可笑的念头,漾起一个苦笑,“或许你可以提供意见给我。”
那阵莫名的声音又浮现在他心里:留住我,留住我。
无法解释的奋兴在芷柔心里冉冉升起。
“这样吧!我想出租房间给人,假如你不嫌弃地方小,那么就住下来好了。”芷柔展开了笑容,一朵芙蓉般的笑容。
邵非凡被那朵如初
点醒的玫瑰般的轻笑慑去了三魂。他呆立了一会儿,才又突然想起芷柔的话。
他的心在告诉他:留下来,承认你早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在心里种下了情愫,它在等着你让它生
、萌芽、茁壮。可是,另一方面,理智又在对他说:你留下会带给她麻烦的!陈飞要是发现你没死,就算天涯海角他也一定把你找出来。你不是对她有好感?那么你就得离开她,别害了她!
就在邵非凡犹豫不决,心意与理智正
战着时…
“啊——”芷柔喊出一声撕人心扉的惊叫。
天!又…那巨裂的头痛像要刺穿她的头颅,千万只蚂蚁虫蜂啃啮着她的脑袋,一切的思绪混沌不清,她只能以尖叫来喧怈那爆破似的疼痛。
邵非凡被芷柔突然的举动搞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看着她双手抱着头,指尖不断的游移在发丝间,似乎想扯断那一头乌丝以平息痛苦。
邵非凡终于忍不住将她拉进怀里,并阻止她的手磨折自己的发丝。
“药呢?有没有药?”他无法忍受看着她痛苦,他的心全绞痛了起来。
非凡紧紧的搂着她,希望能多少减轻她一些痛苦,但他知道那并没有用。
“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让…让我…休息一下?”芷柔阻止他准备送她去医院,她用颤抖的声音吐呐出几个字。
天哪!她在发抖,涔涔的汗水不停地自她额头如泉水般的往外冒。难道他只能呆站在这里,而丝毫没有办法能帮她停止这该死的磨折。
芷柔用尽全身的气力调整自己的呼昅。她用力的昅气,再慢慢地吐气,用力的昅气,慢慢地吐气;数回后,她感到头不再那么痛了。
“好点了吗?”他注意到她的呼昅平顺了许多。
芷柔轻轻点一下头。
非凡扶着她靠墙而坐。
“我倒杯水给你。”说着,他往另一个方向找厨房。
“我还没买饮水机。”芷柔看出他找厨房的用意。
非凡停下脚步,瞥见搁在角落的矿泉水和纸杯。
芷柔抬起稍微舒服的头,却见一杯水在她眼前。
“谢谢!”见脚边摆着一盒面纸,她伸出另一只手想菗一张面纸擦掉汗水。
邵非凡菗起一张面纸,早她一步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汗水。而这略显亲密的动作,在邵非凡回过神后吓了一跳。
芷柔为他这不经意的举动羞红了一张俏颜。
“谢谢!”难道她只有这两个字可以说。
他们之间静默了半晌。芷柔因为他一双溢満关心的眼神盯着她而脑筋一片混浊;非凡则是静静的想让她休息一下,浑然不知自己的眼中漾満了柔情,但芷柔因侧脸对他而没有发现。
秘密的情愫悄悄地在他们之间成形。或许是一对俪人,或许是两个意失人…
“康叔,你
代的事我办好了。”陈飞恭恭敬敬地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
“嗯。”杨振康故意用沉稳如昔的嗓音应了一声。
怎么可能?杨振康的心里犹如波涛汹涌的江水,不知翻腾了几百遍。
非凡怎么可能被区区的一个小将击倒!?。
若说别人让陈飞干掉了,那他无可置疑,但非凡…。甭说陈飞拿
杀非凡,就连非凡的一角衣袖陈飞也未必可以摸得到。
号称“阎王”并非存属虚构。训练有素的邵非凡,是自他创立组织以来,有着最厉害的身手,但也不过勉強和他打成平手。
非凡接任务以来,从未失过手,即使要他暗杀的人,身边的保镖不尽其数,他依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完成使命。凡是让他到手的资料,无一幸免,而且手法俐落干净,毫无一丁点的破绽可寻,就像人的生死权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这句话,非凡简直把它发挥得淋漓尽致,可圈可点。这就是道上的人奉他“阎王”之名的原因。
杨振康无法相信。要他相信,拿尸体来!
“尸体呢?”
陈飞愣了一下。这使他延误了回答的时间。
“我丢进海里了。”他极力保持镇静,但眼神却闪着惶恐与不安。
杨振康捕捉到了,不容置疑!若非如此,又如何能导领数以百计的手下。
他阴沉冷峻的眼光扫向陈飞。此刻陈飞巴不得飞回杀死邵非凡的现场,哪还去注意什么眼光。
“知道了,退下吧!”杨振康淡漠的说着。
“是。”如逃命似的,一个旋身就不见了人影。
他丧失了二个做杀手的资格。一是手法不干净,他以为是拍电影吗?杀了人,然后可以挥挥衣袖,潇洒的转身离去,而不善后。哼!再者,他无法力持做杀手该有的冷静自若。
陈飞不配为杀手。杨振康不屑地想。
“影子。”他轻唤了一声,对着这间似无他人,却有其人的屋子。
“是。”
自墙后悠悠的传来一声,接着像是明白杨振康唤他的用意…,只听见一阵微乎其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也许平凡人听不见,但,在杨振康的耳里,却是再清晰不过了。
“这是什么?”芷柔清丽的嗓音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
罢才芷柔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劝
邵非凡留下,但,想必是苦
计掺一些美人计吧!
而这会儿,只见邵非凡手里拿着一个类似电子
密仪器的东西在他的黑色保时捷车身边绕来绕去,接着就听见一阵吵杂的刺耳声。
“探测器。”他在驾驶座的方向停下,并开了车门,伸手往脚煞车板下摸。
“有了。”邵非凡蹙起一双剑眉。太大意了!
芷柔见他拿起一个大约零点五公分大小的黑盒子,算盒子吧!
“上车。”邵非凡对芷柔唤了一声,人也坐上驾驶座。
芷柔依言坐上副座。
“你不问我上哪儿?”对于她的静默,他感到一丝惊讶。她那么信任他!
终于肯主动说话了。芷柔看了他一眼,再把视线转向窗外欣赏着因车速而不停变换的景致,毫不理睬邵非凡。
而邵非凡却突然踩了煞车。芷柔就这么向挡风玻璃前倾,眼看就要撞上了,却被一只胳臂拦住,进而困在车门、胳臂…与他灼灼如火的眼神之间。
虽然这一切动作全在顷刻间结束,但也足够让芷柔吓得失了魂。
“看着我,和我说话,像刚才一样。”他无法忍受她不理他。
邵非凡伸出另一只手将芷柔故意转向窗外的脸扳回来对着自己。
“是吗?我以为是我自己在自言自语。”芷柔发现他与自己不过隔了一个手掌宽而已。
从在屋子里她劝他留下来,好说歹说谎称若往后再有类似刚才头痛的情形,没人可以照顾她;到若是他离开,也许
杀的人查到他没死,又进而知道她救过他,威胁她招供他的去处,就不免会有危险的事发生。她本来一个人想平平淡淡过一生,却因为他的出现而带给自己生命上的危机,因而要他负起保护她的责任,…反正一堆她想得到的“歪”理全用上了,就只得到一句“知道了。”的答覆。
然后她带着她到他的车边,就开始做他自己的事;她问,他答,是理所当然,应该的。不过好歹她也说了…一堆话,而他却三个字带过去,最少也解释一下是做什么用的啊。假如她当时问:“测什么?”他一定会答她:“东西。”废话!他就是不肯多说话,会死人吗?就连要她上车也只用两个字“上车。”
不是她故意挑毛病,而是他简直…简直…闷死人了!好,看谁先说话,这是她最后的杀手涧。
芷柔愈想愈气,而她也注意到了一双逐渐深沉的黑眸直盯着她。
邵非凡沉默了,正确讲,该说是无言以对。
他希望她对他说话,不管什么都好;但他不能和她说话,只因害怕一开口便是数不尽的柔情眷恋,道不完的无悔深情,和斩不断的蔓延情丝。
他明白自己爱上了眼前这个出尘不实的仙子,或许是在第一眼,也或许在更早以前。
可是,他何德何能得到她的青睐,他不过是一个双手沾満恶魔腥血,浑身背负着一堆罪恶和血债的人。他有什么资格和理由去爱她!
所以,他给了她一个假名,他不想曰后连累了她。
一个月为期限,只要他保护她一个月,组织便没理由加害于她,届时他就将寻得世界的某一个角落,远远的离开她。
邵非凡无所谓地想:算了,现在他不过是担负保护她的安危的“保镖”,算是吧!
多可笑。曾经是个杀人的“杀手”,而今却与有荣焉的和那些救人的“保镖”立于一个相同的处境。他自嘲的笑着。
邵非凡再次让车子
畅的滑动在公路上。
“喂,你生气了。”芷柔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我不是故意的,别气了好不好?”她侧着头。
“我没生气。”他淡淡的告诉她。
看吧!他永远是那种一千零一种的样子。芷柔索
不理他,独自看向窗外沉思冥想起来。
车內陷入一片寂静,两个人各自深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去在意这空
无聊的气氛。
在海边遍寻不着邵非凡的尸体,正苦无对策的坐在自己车上的陈飞,眼睛盯着那片海。
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移身转向后车座,拿起被他随手丢在一边的一个小型手提电脑。
他打开它,指尖不断地在键盘上移动。
“不信找不到你;邵非凡,等着瞧。”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琊恶、诡异的笑。
他的车子伴随着狰狞的笑声扬长而去,丝毫未察觉被一辆神秘气息笼罩的银色车子跟踪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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