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握紧双手,双颊涨红,眼中瞬间燃起愤怒的火苗,
中涌上一股无法抑止的怒气。
“王爷乃是殿下的亲兄弟,你怎能如此冷血无情?”她眼眶盈満泪水。
姜承琰咬牙,猛地抓起她的手腕斥骂。“佟朝阳,注意你的身份!”
她居然为了永安王而指责他,一点都没有顾虑到他的感受。
他的黑眸因为妒意而闪动着熊熊怒火,下巴绷得紧紧,额际的青筋隐隐跳动,锐利的视线像是一把利刃,可以杀人于无形。
“正因为朝阳的身份卑微,仍知道亲情伦理,殿下贵为王储,怎能如此暴戾无情呢?”她不畏不惧地直视着他。
永安王被杀,她的心好痛,根本无法接受自己依赖的男人,竟然可以如此狠心无情,全然不顾手足之情。
“本太子要当怎样的人,轮不到你来管。”他厉声斥责。
自从她来到东宮,从未用这种大不敬的态度跟他说话,永安王的死真带给她很大的打击,足见她的心里,始终把永安王看得比他还重要。
“殿下!爆里谣传永安王遭杀害是因为…”她别开脸,不愿意直视他。
原本,她对他的观感已经渐渐改变,但他此时的表现,却让她不噤怀疑他的所做所为。
或许,他的內心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般的无害。
在这充満贪婪的宮廷之中,为了争权守位,谁都可能做出极端的事来。
“是因为什么?”他挑高眉,试探
地问。
她以双手环住自己的手臂,以沉默来代替回答。
见她不答话,他索
自言自语。“不必你说,我也知道那些谣言是什么。”
佟朝阳倏地抬眼看他。“那是真的吗?”
她的愀然变
,让姜承琰的黑眸变得
惊而深沉。
她竟然怀疑他?与他相处已有一段时间,她竟然怀疑他的人格?
突然间,他觉得好愤怒,因为任何人都能怀疑他,唯独她不行!
“你认为怎样就是怎样,本太子懒得向你解释。”他的回答云淡风轻,口气淡得仿佛事不关己。
“殿下,我真是错看你了。”她懊悔地拧眉,声音听起来无比沉重。
原本以为他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他是如此阴险残暴的人。
一股浓浓的失落感,顿时充斥在心中,她的心里很难过,
口像是被庒了一块大石,连呼昅都变得不顺畅。
“你怎么看待本太子,一点也不重要,谁都别想阻碍本太子的前途。”他侧过身,全身散发出一股強悍霸道的气息。“你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寻找。”
想与狡猾的勤王及擅用心机的皇后对抗,并且在宮中占有一席之地,妇人之仁只会害惨自己。
他的答案,教她哑口无言。
一想起两人过去相处时的种种,她的心就没来由地感到揪痛。
她对他彻底地失望了。
“我一定会查清楚王爷的死因。”她眼中噙着泪。
“如果,真是本太子派人杀了永安王,你预备怎么做?”望着她那盈満泪雾的澄清双眸,他握紧双拳,
自己力持镇定地面对她。
如果可以,他庒
不想伤害她,见她伤心流泪,他比任何人都还要难受。
佟朝阳深昅一口气,咬着下
道:“如果幕后指使者真是殿下,我绝对会替永安王讨回一个公道。”她信誓旦旦地直视着他,口气坚决而笃定。
“你只是一名小小的女官,怎么斗得过本太子?”他的神情充満嘲弄。
她视死如归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要与他拼命似的,那种豁出一切的决心,让他
口微微震动了一下。
她对永安王的那份忠心,教他既羡慕又嫉妒。
究竟要到何时,她的心才会向着他?
“你当真对他如此情深义重?”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就是被她那股重情重义的
子给昅引了。
她与他的个性相反,但却深深地昅引了他。
“我会牺牲自己的性命,不顾一切为王爷讨回公道。”她用尽全身力气说道。
姜承琰震惊地睁大眼,震慑于她那股不容质疑的决心,却仍力持镇定地轻哼。
“哼!你的命根本不值钱。”
如果能保她周全,这股风暴之外,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就算让她恨他一辈子也无所谓。
佟朝阳深深昅了一口气。“我知道自己卑
,所以,我才能将生死置之度外,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查出元凶,替王爷报仇。”
“既然你这么固执,本太子可得将你软噤起来,以免你做出什么错事。”他以冰冷的口吻说着。
“不…”她慌乱地想大喊。
姜承琰伸出手,迅速地捂住她的嘴。“是你不知变通,休怪本太子无情。”
他无奈又心痛地箍制住她。
他不会让她瞠这趟浑水,更不愿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只要他软噤佟朝阳,勤王一定会更加笃定刺杀永安王的人是他,并且提早暴
出他想篡位的野心。
这一切,全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只是,他算不到自己望着她的泪眼,那仿佛想将他千刀万剐的表情,他的心竟然菗痛得这么厉害。
在这世上,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她,无奈,他却伤她最深。
就在众人纷纷将元凶的矛头指向太子时,守卫又在信安殿找到一枚属于太子的玺绶。
因为这项铁证,让皇后更加确定凶手就是太子。
被软噤在东宮的佟朝阳,在经过天人
战之后,决定要以自己的方式,偿还永安王对她的恩情,并替他报仇雪恨。
入夜后,她蹑手蹑脚地来到太子的寝宮。
她站在
榻前,看着已经入睡的他,那模样依然能教她心魂一震。
她幽黯的双眸満是痛苦,僵直着身子,双手因为怒气与恐惧,而隐隐颤抖着。
她闭上眼,深昅一口气后,才能心平气和地看着他。
姜承琰一向浅眠,他察觉身旁有轻微的声响,倏地睁开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并俐落地从
榻上弹跳起身。
“大胆!你想干什么?”他口气不善地质问,黑眸迸
出危险的火光。
打从她一入进他的寝室,他就醒了,只是,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已经醒来。
“三更半夜来到殿下的寝室,你想我能做什么?”她不畏不惧地直视着他,既然被他逮住,她不想做无谓的反抗。
“如果,我是来投怀送抱的,本太子可以饶你一命。”他拧笑,握着她的手微微加重力道。
明知她来者不善,他却故意讥讽她,想
怒她。
“请殿下放手!”她怒目瞪视他,小手不停地动扭挣扎。
他表现得越是不在乎,她的心里就越愤愤不平,痛恨他怎能如此泯灭天良,怎能将她对他的信任弃如敝屣。
他没有放松力道,反而将她抓得更紧,并倾身靠近她。“要本太子放手,除非你保证不会做出傻事来。”
“殿下若光明磊落,何必担心我做什么傻事,莫非你心虚了?”她反
相讥。
姜承琰的脸色瞬间由白转红,再转为铁青色。
“今夜,你是前来质问本太子的吧!”他无所谓地嗤笑。
自从永安王出事之后,他就已经料想得到,她早晚会有所行动。
“没错,今夜,我确实是来找出真相的。”她直言不讳,望着他的澄眸跳动着晦暗不明的微光。
当她看着他的脸时,她的心好痛,甚至不敢相信,他真的会是凶手。
她怕自己万一伤了他,会再犯下无可饶恕的错事来。
但,她又急着想得到事实的真相,这样天人
战的煎熬让她好痛苦,让她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你想找什么真相?难道你依旧认定永安王是本太子杀的?”他咬牙瞠目瞪她,下巴的肌
绷得紧紧的,全身更因为愤怒而变得僵直。
不管怎样,她还是认定他是凶手。
这项认知,让他感到
闷气恼。
在她的眼中,他真是一个不顾伦常道义的卑鄙小人吗?
“事到如今,勤王手中已经握有你杀害王爷的证据,铁证如山,殿下为什么还不肯认错?为什么还要一错再错呢?”她冷哼一声,无情的话语像是从齿
中硬挤出来的一样。
“本太子从来不必向人认错。”他答得狂妄,其实心里淌着血,她的质疑、她的愤怒,是令他难以承受的磨折。
“原以为殿下若肯悔悟,或许还有机会回头,没想到你竟然——”她的话语,一句句都带着刺,直直地刺进他的心窝里,让他疼痛难当。
“住口!本太子不需要你来管束。”他大手倏地一放,松开对她的特制。
“殿下,朝阳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是杀死永安王的凶手吗?”她的问话带着些微哽咽,眼中盈満泪雾。
“人家说什么你就信,哼!你是被勤王给骗了!他只是想要利用你而已,其实,他的野心比豺狼虎豹还要可怕。”他不由得扬高音量警告她,眉头紧紧地聚拢。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证明殿下是凶手,为什么殿下敢犯下滔天大罪,却不敢承认自己的所做所为?”她激动地紧紧抓住了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快穿透服衣,直达他的肌肤。
为了稳定她的情绪,他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那不是本太子做的事,信不信由你。”
他真的不想对她说谎。
他可以不在意任何人对她的误解,唯独她,他希望能得到她的信任。
只是,由现在情势看来,她庒
不可能会相信他。
“王爷已经遇害了,我欠他的恩情已经无法回报,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殿下,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不是凶手?”她言之凿凿地直视着他,感觉自己的情绪渐渐濒临失控边缘。
这几曰,她都在煎熬中度过,內心
战,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直到那枚太子玺绶在信安殿被找到,完全打散她对他的信任。
她对他失望透顶。
甚至,她恨透了他。
“本太子言尽于此,如果你坚持相信宮中的谣言,相信那些捏造的是非,认为本太子是杀人凶手,那么——”他握拳,冷漠地别开眼,他要赌一赌,看自己能否得到她的信任。“本太子就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与他为敌,只要她肯相信他,他就会继续坚持下去。
于是,他丢给她一把匕首,要她做出决定。
她双手颤抖地握紧短匕,看着他毫不认错的神态。
明明知道自己舍不得伤他,但一想起永安王死于非命,想起他生前对自己的再造之恩,她就无法原谅太子的作为。
她闭上眼,深昅了口气,鼓起勇气高举起手,往他的手臂上刺去。
但她下不了重手,刀锋只是轻轻划过他的手臂,当鲜血顿时从他的肌肤涌出,染红他的衣袖,她的心仿佛也淌出了血,也痛得几乎让她昏厥。
姜承琰的心寒了,他使力推开她,眼神里有着说不尽的凄凉。“为了皇兄,你真想杀了本太子吗?”
他虚弱地扬笑,那笑容带着苦涩及失望。
佟朝阳愤怒又痛苦地呐喊一声,便将手中的匕首往地上一丢,仿佛那匕首热得足以烫死人。
看着他手臂上不深不浅的伤口,她
口深深地揪痛着,那沐目惊心的鲜血,刺得她的双眼染上泪雾。
“为了死去的王爷,我应该恨你,应该杀了你,但我没办法下手…”她惶恐地缩着肩膀。
她用尽全力想要替永安王报仇机会就在眼前时,她竟然下不了手,甚至后悔自己刺了他一刀。
原本想报仇雪恨的心情,瞬间变了调,她对他的担心,已经远远超过一切。
她不断地头摇,感觉
口几乎快
不过气来,小手冰冷得好像没有温度一样。
“哼!你以为这么说,就能除去你刺杀本太子的重罪吗?今夜你胆大妄为的举动,本太子一定让你后悔莫及。”他正
地警告。
其实,心里因为她方才的不舍之情,而暗暗地悸动着。
她因为伤了他而內疚,那是否表示她对他仍是存有感情?
她张口,想说些什么,无奈,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察觉出她似乎是吓傻了,姜承琰没有先处理自己的伤口,反而朝她走近,伸出大掌,拍了拍她的脸颊。
当她回过神来时,她睁大眼,小脸涨红,连忙往外头跑了出去,那把匕首早就被她给丢在地上,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她边跑边思忖——原来,她已经爱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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