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江景予…宁儿受伤了…"
温良在后边喊了一声,男人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我会治好她。至于你,温良,既然他能为你做到这一步,我也不管你们七八遭的事情了。我弟弟受了伤,就交给你了。"
温良的身子颤了颤,最终还是伸出手,将江景深的胳膊扶住了。
"哪里疼?"
"都痛。"
温良抬了头看那张俊美而面无表情的脸…倒是不像说谎呢。
"温良…回来我身边吧…"
"我现在不是高富帅了…"
"…走开…"
林白羽坐在电脑显示屏幕前,目光盯着在屏幕里消失掉的人影,看不出丝毫表情,秦路站在一边,面色的,不怎么好看。
"没想到江景予会去…那小姑娘,看来倒真是个不错的筹码…"
"看来,还是没能弄死江景深啊…"年轻男人转动着食指上的戒指,瞳眸在一片浓密的睫之下隐蔵着一抹深不见底的黑。
"那个男孩怎么办?"落在江景予手里,不管了吗?
秦路问道,却见林白羽角勾起了一抹看不出神情的笑意:"有江景深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秦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是说…"
林白羽没有看他,只是仰面躺在转椅上,两条长腿斜斜搭在桌面上,似乎累及,轻轻阖上了眼睑。"江景深如果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着了一个生学的道,被打成那样都不还手!"
江景深那是谁?可是从小被江家捧在手心里,破个皮家里都得大张旗鼓的包下医院的那种人,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还是不得不说,事实就是江景深确实是个足够出色的对手。
以为这样…就能把对温良曾经的伤害磨平吗?
顾云岚那段时间对他说过的,关于温良过去的话语涌上心头…,手心紧紧的握着,直到沁出了汗珠。
不会给你…被她重新接受的机会的…
他的思绪飞到了初见那男孩的一天。
是个生学呢,背着双肩包,头上还戴着限量版的耳机,一路踩着滑板和几个男孩子嘻嘻闹闹的往着闹市中行走。
他透过车窗,只看见了那张俊美娟秀的脸蛋儿,不觉想起了在温良墓地上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子清秀有余,美貌不足,暗自感慨着,真是神奇的基因选择呢,分明是一对同胞姐弟,怎么能有着这样大相径庭的容貌?
林公子此行就没有打算低调过,所以落在那群孩子的眼睛里就是一辆超级拉风的,一般人只能在电话里才能见到的莲花跑车停在他们眼前,车里下来的年轻男人身材笔直,西装笔,俊美的脸上带着大墨镜,风度翩翩的笑。
…真像是只有在电视剧里面才会拥有那样生活的人啊。
一群男孩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领工资形状完好的双上下开阖。
"那个孩子叫温乐?"
中间的那个孩子站出来,摘下耳机,目光里并没有恐惧和惊奇,只游移着朵朵让人看不真切的朦胧雾气,平平静静的问:"有事吗?"
他不由得在心中替这个男孩感叹了一声。温家弟弟,真是个不赖的孩子。
"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和你聊几句了吗?"
他痞痞的笑着,在男孩头上拍了一记。
"走吧,关于你亲身父母,还有你姐姐的事情…我们需要谈一谈。"
他分明看见了男孩那双盈満雾气的眸子,瞬间收缩了一下。
"走吧。"
从十岁那年起,温乐就知道自己生长的家庭和别人的有极大的不同。他是亲身父母过继给伯伯的孩子,虽然说现在还有这种事情发生简直不可思议,但是它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发生了。伯伯不能生育,于是他的亲身父母在他生下六个月后就送给了准备移民国美的伯伯一家。
那个冰冷的家,什么都没有留给他。
对了,如果非要说留下了什么,就是这个名字了,温乐,他这样被抛弃的人生,究竟是谁起得这个可笑的名字呢?
在十岁那年偷听到了伯伯和婶婶的谈话后,才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真相,那种整个人生都被连拔起的感觉…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了。
他快幸福的活过来的世界崩塌了。
那天他偷偷以伯伯的名义买了一张机飞票,直接飞回了国內。
他要问清楚,人究竟能冷血到什么程度,才能连着自己的亲生骨都要抛弃掉?
或许当时的他还有着一点小小的希冀的,说不定,是有难言之隐呢。
或者,他只是想为自己单纯的回去看看亲生父母的模样而找了个借口吧。
十岁的孩子思维处于一种单纯而偏执的状态中,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们究竟在想些什么。
后来,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十岁的孩子背着沉重的行李,站在那座大房子前面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要显得年轻,带着金边眼镜的白净女人开的门,女人的声音很温柔,见是个漂亮的小男孩儿笑颜灿烂的像是一朵花。
"小朋友有什么事情吗?"
他默默的看着眼前女人的长相,那时候心跳的感觉,到现在都一直记得的,比婶婶漂亮一点儿,个子矮了点,但是,笑起来好温暖。他局促的抓着直接的行李带子,垂着脑袋用着比蚊子还低的声音道:"我是国美的温乐…"
那女人一直弯着的眼睛仿佛就那么停滞住了,一直弯着,时间仿佛都跟着定格了半晌,突然之间捂着自己的嘴巴,分明是痛苦失声了…
"是我…是我的乐乐…"
"老公,我们的乐乐回来了…"
"是我们的乐乐…"
女人抱着他,双手颤抖着摸抚着他的脸蛋,眼泪像下雨一样把他的衣衫打的透透。
那一瞬间,竟然有种奇妙的,血缘融合的感觉。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女人发抖的背部,张了张,终于还是唤了一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