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收了吊死鬼
义叔说,如果我愿意去,他让车一会儿到楼下接我,让我等通知。
我热好了面条刚吃两口,电话来了,是王庸打来的,说拉尸车在小区门口,让我赶紧下来。我面条也不吃了,裹上棉袄出了门。
到小区口,看到金杯车停着,王庸招呼我上车。
车里是执尸队三个人,王庸招呼我到后排座,他裹着大衣,嘴里打着哈欠。我问他们这是上哪干活,王庸
着惺忪的眼说“刚才接到通知,码头附近一个厂房里发现两具尸体,让咱们去收尸。”
我顿时趣兴大增问怎么回事。
王庸摇头摇“不知道。咱们任务很简单,等察警法医什么的登完记处理好现场,咱们就把尸体抬到车上拉到殡仪馆停尸间,工作就算完事了。”
我心头有个疑问,一直解不开,趁这个机会就问了。我问他们,公司这个执尸队全市就这一家吗?
开车的叫老黄,他本来不姓黄,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讲黄
笑话,一套一套的,说三天不带重样,大家起个外号叫老黄。
老黄说“你还不知道义叔的背景吧,他跟殡仪馆馆长是老战友,凭这个关系,咱们公司和殡仪馆是对口单位。咱们是三线小城市,殡仪馆养不了那么多人,就外聘咱们公司的执尸队给刑队警打零工。如果发现尸体,咱们就负责把尸体送到殡仪馆,殡仪馆那边结算工钱。如果天天都能来活儿,咱哥们就发喽。”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外号叫土哥,揷着袖筒假寐,靠着椅背说“老黄,你丫嘴上积点德吧。”
“对了。”王庸说“小齐,咱们出现场有个规矩。”
“什么?”我好奇地问。
“互相之间不能喊真名,”王庸说“以防被脏东西跟上。一会儿到了凶案现场,你可千万别喊我名,听见没有。我也不能喊你小齐或是齐翔。”
“那叫什么?”
“外号。比如老黄,土哥,我也有个外号,不太好听,叫铁公
。”王庸说“铁公
就铁公
吧,总比让脏东西沾上強。我也得给你起个外号。”他眯着眼思考。
老黄开着车突然嘿嘿笑“我想出一个,翔不就是粪便的意思吗,以后管齐翔叫花菊得了。”
“去你大爷的。”我大骂。
土哥道“小齐你也别生气,咱们这行有说道,名越
越好。花菊是不好听,折中一下,叫你老菊吧,这名还
雅。”
王庸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老菊行。”
说着话,到了码头。现在虽是寒冬,可到了年节,码头正是繁忙的时候,各种大头车呼啸而过,震得玻璃都在颤抖。
老黄开着车到了事发地点,这是个普通的大仓库,门口拉着黄
警戒线,旁边停着警车,打着闪。
我一眼看到了
人,正是小察警吴岳,过去跟他打了招呼。
吴岳冻得在地上跺脚“你们先进去看看吧,不着急收尸,一会儿还得等法医。”
我们四个人挑过警戒线进到仓库。仓库一共两道门,外面堆积着各种纸箱子,进到里面,看到闪光灯在闪烁,几个穿着黑服衣的刑警拍照。顺着闪光灯去看,大门的门梁上吊死了两个人。
两位死者穿着一样的服衣,上身是大红的棉袄,身下白
子,脚上还有皮鞋。居然连发型都一模一样。乍一看还以为是双胞胎。
地上倒着两把椅子,应该是两人为了上吊杀自踹翻的。
我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冷风吹过,
皮疙瘩起来,全身不舒服,像感冒一样发烫。
恐不恐怖另说,关键这场景实在是膈应人。充満了负能量,石头一般庒得人
不过气。
土哥是我们的领队,他跟刑队警的同志打招呼。他们非常熟悉,刑队警的朋友给我们讲是怎么回事。就在几十分钟之前,接到报案,有人在仓库里发现了尸体。出警后,经过初步的调查,认定这两个人属于杀自,详细情况还要等法医来鉴定。
据他们了解的情况是,这两个人是父子,开了一家贸易公司,现在生意破产,所欠债务是天文数字,又到了年底,各路人马都在问他们要钱。两人想不开,走投无路,上吊杀自。
王庸点着烟,吐出口烟圈,感叹说“这就是命啊,是够衰的。”
土哥咳嗽一声“注意口德。”
这时外面车响,法医到了。法医进来扫了一眼,指挥我们“把尸体先解下来。”
我一股火顶上脑门,那么多察警在旁边揷着手看着,没有一个动的,合着他们也嫌晦气,全指着我们干。
王庸碰了碰我,他看出我面色不善,低声说“兄弟,咱就是吃这碗饭的,你要是受不了下次就不带你了。”
我強打精神,学着他们几个的样子,戴上白手套,蒙上白口罩。来到尸体前,土哥示意王庸和老黄搬爸爸这具尸体,他和我搬儿子这具尸体。
到了近前,虽然有口罩挡着,我还是闻到一股类似动物园的怪味。
循着味低头一看,差点没吐了。死的这个小伙子,大概二十多岁,面白无须,味道是哪来的呢,原来他
子了。
白色
子的
裆处有黑色的
润,污了一大片,散发出浓浓的味道,能熏人一跟头。
土哥看我不舒服,轻声道“没事,人上吊之后都会失噤。以后你再出活,别穿自家服衣,执尸队有工作服。”
我看看自己的棉袄,干完这趟活儿是不能要了。
土哥让我扶着尸体,他踩着椅子上去剪绳子。我全身颤抖,不敢碰尸体,不知为什么,靠尸体越近越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冷意。
土哥看着我,那意思是我如果不扶,他也不上去剪绳子,就这么等着。
我没办法,来都来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家吃面条呢。看着眼前的尸体,脑海里浮现出面条的样子,还有香油的味道,胃里突然一阵发紧,幸亏我意志力強,差点吐出来。
我硬着头皮,从后面抱住尸体,刚一沾手,突然发现不对劲。我头皮都炸了,大叫一声跳到一边。
所有人看我,刑队警的察警不耐烦“土哥,这是新来的吗,能干就干,不能干趁早打发走。”
土哥瞪我“又怎么了?”
我指着尸体磕巴“他,他不是上吊死的。”
法医走过来“怎么回事?”
我指着尸体的手腕。这个小伙子的右手鲜血淋漓,整只手血
模糊。他的手腕处,割开一个大口子,两边翻翻着,像是小孩嘴
。法医说“这人死意很绝,怕上吊不死,又割了腕。”
我怕血沾到自己,小心抱住尸体,土哥爬上椅子,用剪子绞断绳子。尸体真是死沉死沉的,一股大力传来,我用尽全力抱住,尸体整个躺在怀里。我头晕目眩,全凭一股意志力顶着。
王庸他们轻车
路,拿出白单子,铺在地上,大家一起把两具尸体放到单子上。
我扶着膝盖,在旁边
着气,看他们忙活。察警们闲聊着,已经对这个案子不关心了。从我这个角度,突然发现王庸做了一个很隐蔽的小动作。
他以极快的速度从一具尸体的
兜里掏出黑色皮夹子,手一翻,皮夹子就不见了,不知让他蔵哪了。
我心里一惊,我靠,这小子居然连死人的便宜都沾。
等我们忙活完了,法医上前检查尸体,旁边有人啪啪照相。法医草草看看,案子不复杂,确实没什么可看。法医填了几个单子,就走了。刑队警也要收工,招呼我们把尸体送到殡仪馆。
我们几个把尸体抬到外面,土哥打开金杯车后车门,我们把裹着白单子的两具尸体放到里面。
老黄忽然说“按规矩,新来的在后面跟车。老菊,上车吧。”
我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他们三个在前面车厢,我一个人在后车厢看尸体。我去他大爷的,我真是怒了,欺负人没这么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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