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栓的确很脏，他至少半年的时间没有洗过澡。
他的身上净是尘土，还有泥垢，脖子上的脑油也有一煎饼厚，把大白梨家的棉被都弄得黑乎乎的。
他的腋下，还有腿弯的位置，都发出一股恶心的臭味。
但是大白梨根本不嫌弃，她没有嫌弃的资格。
身体在有极度需求的时候，是个男人就行。
这么个男人，也是上天对她的眷顾，她那还有心思挑三拣四？
他扯了她的服衣，她也扯了他的服衣，两个人在土炕上翻滚起来，嚎叫起来。
火炕烧的很热，特别暖和，他们就那么
漾起来，
畅起来，整整鼓捣了两个小时。外面的鞭炮声响起，村民都起来四处拜年了，他们还不舍得分开…
事情也活该败
，就张大栓跟大白梨磨合的时候，张大
回来了。张大
的回归，是大白梨始料不及的，也是张大栓始料不及的。按说，张大
是不该回来的。第一是半夜，山道上到处是狼，到处是积雪，根本不好走。
第二，张大
的刑期还有两年，不该提前释放。当初，张大
是被叛十年，但是因为李老实绑架了喜凤嫂，绑架了玉珠。张大救人有功，刑期被减去五年。除去前面的一年，张大栓应该还有四年。
曰子又过了两年多，还应该剩下两年才对。
也就是说，张大
被释放回家的曰子，应该是93年的秋天。可大白梨跟张大栓都没想到，张大
会提前释放。而且是腊月二十九被放出来的。因为张大
又立功了。这两年，张大
在监狱里的表现十分良好。他是有手艺的，会编制柳框，而且教会了大多数犯人编制柳框。
柳框生意，成为了看守所最重要的收入之一。
而且，张大
在农场的时候，农场大量伐树，被砍伐的空地栽种了树苗。张大又建议那些人在树苗的空隙里间作药材。树木的
隙里间作药材，不但药材会丰收，而且能养树。这样的话，看守所的收入又增加了一倍。
张大
还亲自把所有药材的种植方法，管理方法，教会了哪儿的犯人。总之，张大
将王海亮那一套改革方法，全部搬进了监狱。他在看守所说话是有分量的，没人敢惹他，王海亮三天两头去看他，早已把哪儿的人喂好了。
他让他们照顾张大
，别让他干重活儿。二丫也时不时去看看父亲，再加上张喜来从中调和，张大
在看守所不但没受苦，反而养得白白胖胖。他为看守所创造了收入，不但提前释放，还受到了表扬。
出来的时候，还领到了工资，虽然哪儿的工资低的可怜。
张大
回家释放的时间是腊月二十九，正式往回赶的时间，是腊月三十。三十早上起来，他利用手里仅有的钱，在z市买了一辆自行车，跨上自行车就赶回家了。
因为是过年，交通比较拥挤，公
车也不好坐。张大
也懒得坐车，因为他想一路看看，王海亮修的那条路，到底怎么样。当年，张大
第二次回到看守所的时候，王海亮的那条路还没有修通。现在听说已经修通了，一直延伸到疙瘩坡。又平又整。
张大
按耐不住內心的狂喜，一天一晚，风餐宿，整整赶了五百多里的山路，终于回家了。路上的积雪很厚，但大多都成为了冰凌。不影响骑自行车。
再加上他胆子大，思念家里的大白梨心切，简直是归心似箭。
他把劳累跟对以后生活的渴盼，化成了骑车的动力。
连夜赶回村子，正好赶上五更的饺子，也赶得上那些娃娃们给自己拜年。
张大
心里庇颠庇颠美得不行，自行车蹬的更有劲了。远远的，终于看到了村子的轮廓，张大
乐开了花。走进村子以后，汗水也顾不得擦一下，张大
就来到了家门口。他本来想拍拍门，给大白梨一个惊喜。
但是他觉得拍门的话，惊喜是不够的，应该让女人更惊喜。
不如跟媳妇开个玩笑，老子墙翻而入，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岂不是又惊又奇，悲喜
加？张大
有点想笑。于是，注意拿定，他将自行车靠在了门楼的墙壁上，一个鹞子翻身，翻过了自家的矮墙。
翻上墙头，他看到自己家的灯还亮着，屋子里影影绰绰，好像有人影晃动。
他觉得大白梨应该起来了，山民们年初一起的早，很多人三四点就睡不着了。
起
以后，要供奉祖宗，要在院子里的角落里点上蜡烛，还要开火煮饺子，供孩子们吃喝。有的人家，还要在院子里点上一对篝火，篝火越旺越好，因为柴旺就是象征财旺。
大多数的人家，还要在门口放懒汉
，谁绊倒，谁就是大懒汉。所有的一切做完，新服衣换好，拜年完毕，天色才刚蒙蒙亮。
然后就是看村子里的社火了，敲锣打鼓，扭秧歌的也狂疯起来。
这些都是山里人年初一必然要经历的。
所以大白梨的屋子里有灯光闪亮，没有引起张大
的过分猜忌。张大
捂着嘴巴，忍着笑，一下子跳进了院子里。忽然，院子里的一条狗直奔张大
冲了过来。大白梨没有惊，他先惊了，
的，差点被狗咬中腚沟子。窜过来的那条狗，是王海亮家的猎狗小花。
张大
半夜爬墙，小花把他当做了飞贼，准备咬上一口。但是猛地看到张大
，小花不动了，也没有叫。小花是认识张大
的，知道是大白梨的男人，也就是一家人。所以小花不但没叫，而且还摇着尾巴，跳起老高，飞身而起，抱上了张大
。一条热乎乎的狗头舌，还在张大
的脸蛋子上
了。张大
发现小花这么亲热，立刻知道，小花是海亮拉来的，为的就是帮着大白梨看家。目前的张大
顾不得
猫逗狗，他要冲进屋子，给媳妇一个惊喜。屋子的门没有上闩，一推就开了。
张大
轻轻推开门，喊了一声：“他娘…亲爱滴…小乖乖…甜心…宝贝…我回来了。”这个时候，大白梨正跟张大栓在炕上忙活。
大白梨没有上门栓，就是因为院子里有小花看守。
而张大栓是从大街上的窗户过来的，根本没走前院，所以小花没有发现张大栓进来。
这下好，两个人被张大
逮个正着。张大
进屋子就傻眼了，他看到了土炕上的大白梨，也看到了土炕上的张大栓。张大栓跟大白梨都没穿服衣，两个人在一个被筒子里，捂得严严实实，上下翻滚。
张大
惊呆了，大白梨惊呆，张大栓也惊呆了。三个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三四秒。
忽然：“啊——！”大白梨嚎叫起来：“死鬼！你咋回来了？”
嗡地一声，张大
的身体被闪电劈中，他的热血涌到了脑门子上。张大栓也被雷电劈中，僵在了棉被里不敢动弹。
“你们…你们两个干的好事！
人，你对得起我？”张大
一下子就火了，浑身哆嗦起来，双手颤抖。张大栓发现不妙，赶紧解释：“大
兄弟，你别误会，我来给白丽妹子…拜年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拜年？拜年拜到被子里去了？你们是拜年，还是拜堂啊？张大栓，老子杀了你！”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张大
的脑门子上
起，他的眼睛腾地变得血红，咬牙切齿。他来回找东西，想找一件应手的武器，将张大栓暴揍一顿。
张大栓发现不妙，身手十分敏捷，嗖地一声从棉被里溜了出来，抓起旁边的棉衣棉
就跑。一下子翻过窗户跳上了大街。张大
虽然义愤填膺，但头脑还比较冷静，他没有抓起面板上的菜刀。他知道菜刀的危险
，一刀下去，张大栓完了，他也就完了。刚从看守所出来，他不想再回到看守所里去。
他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出出这口恶气。
踅摸了半天，他猛地看到了那
擀面杖。擀面杖很长，足足一米，手腕
细，这东西非常应手。一
子敲出，足以让张大栓人仰马翻。你偷了老子的女人，老子给你一擀面杖，村子里的人也不会说什么。
谁家女人被人偷了，暴揍无赖一顿，也是合情合理。
当张大
抄起擀面杖的时候，再看张大栓，早没影了。张大
气坏了，飞身扑上土炕，要从窗户口追出去，将张大栓打个桃花満天飞。大白梨在炕上一看不好，大呼一声：“他爹，别呀！”猛地扑过来，抱上了张大
的腿。大白梨的意思，不想两个男人为她打斗，出人命就不好了。
这些年，她经历了很多事，经历了闺女的惨死，经历了男人的坐牢，经历了大地震，大暗病，也经历了大瘟疫。
她胆小怕事，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真的经不起任何腾折了。
她死死抱着张大
的腿，苦苦哀求：“他爹，不怪大栓，不怪大栓啊，是俺，是俺引
他的，要打你就打俺吧！”大白梨光着脊背，
前的两个大白梨白雪晶莹，也来回晃，晃得张大直眼晕。这大白梨是他的私有产物，想不到会被张大栓这混蛋占便宜，老子岂能容他？
张大
大骂一声：“人！滚开！”一脚将大白梨踢出去老远，大白梨扑倒在了土炕上。他刚要追过去，可大白梨又扑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窗户。
“大
，你要是杀大栓，就先杀死俺！是俺有错在先，俺对不起你！”发现窗户出不去，张大
也不从窗口的位置追了。他一转身，冲下了土炕，飞身出了屋子门，打算从门口追出去。
大白梨没穿服衣，也不能追赶男人，只好冲着窗口的位置喊：“大栓！快跑，快跑啊！”
外面的张大栓知道大白梨为他挡了一劫，吓得不敢穿服衣，抓着棉袄棉
跟棉鞋撒丫子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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