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林小玉。”
“年龄。”
“21岁。”
“身份证拿出来我看看。”
“…没带。”
“你这个职业能不带身份证吗？不带你怎么房开？钱包拿出来。”
“林美霞，1987年生…你今年29岁了啊，真看不出来，和察警你也撒谎，
本事的嘛。”“人…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习惯了呗…”
“身份证上照片和你长得不是很像啊，整过容？”
“嗯…那，那个…官警，您…您可得给我保密啊…这个，这个要传出去，影响我以后…”
“影响你以后什么？”
“影响我以后…谈恋爱呗…”
“呵呵，谈恋爱…”审讯室里的祈年玉扶了扶耳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说你和死者的关系吧，这是你们第一次见面？”
“哪能呢，人家又不是出来卖的，只要有钱，想睡就睡，做我们这行的还是讲点感情的，不然成什么了，姐小？”被识破身份以后，林小玉倒是放开了，她的声调里带上了乡音，“我和良叔都认识两三年了——”
她的眼圈又红了起来，“良叔真的对我很好，可惜了…昨晚他真是吓死我了，忽然间就…”
“好了好了，要哭回去再哭——你和死者的关系，还有谁知道？”
“就我们俩…”
“没有别人能证明了？”
“没有…瞧您说的，良叔自己是有家庭的，我们要到处去说，那成什么人了？那不是小三儿了吗，我不做小三，不破坏人家家庭，那太没良心了察警弟弟，我们就是…单纯的，低调的，朋友。”
“行行行，朋友就朋友，你们微信聊天记录有吗？”
“没记录，良叔聊完就清屏，你知道——”
“有家庭嘛！那你呢？”
“我也一样…我也有别的朋友啊，察警弟弟——”
“林美霞，女，29岁，高中肄业、农村户口。”连景云对着审讯室里的网红脸，又看了看身份档案里林小玉的照片，“这个案子真是什么红元素都齐全了啊，现在连外围女都出现了…怎么样，要不要亲自出马，会会这个林小玉？”
“外围女服务的不就是公孙良这种人吗？在这出现也很正常，”刘瑕的眼神还专注在林小玉身上——就长相来说，这是个纯清中不乏妖
的女人，但和所有外围女一样，在精致的妆容下是遮不住的土气，豹纹裙短、网格袜，当然少不了审讯桌上放着的红粉爱马仕傍身，这基本是个模版般的外围女，也就是在察警跟前，在如此特殊的环境下，才会
出原生环境的一点痕迹，只是看着她的脸，听着她的谈吐，她就能给林小玉做出个人小传和人生素描：高中肄业后打了两年工，爱慕虚荣、眼高手低，想把美貌变现，有一定的胆略和拼劲，博上一把成功地攀登上了社会阶梯，当然她现在的身份会被很多人鄙视，但经济条件天翻地覆的差别，应该能让林小玉自己相当満意了，“目前为止，没发现她说谎的迹象…也没有发现她杀人的动机。”“动机是可以隐蔵的，谎言也可以。”连景云没有气馁，“时机上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不能轻易打消对她的怀疑，再说，林小玉身上并不是没有疑点——她一直没有拿出和公孙良之间金钱往来的证据，也找不到第三人证明他们认识，她说公孙良都是拿现金给她，他们是在会所认识的——几年前的事，已经记不清当时还有谁在场，这一点很奇怪，按说男人猎
，当然会瞒着家里人，但未必会对朋友讳莫如深，带上小藌和几个狐朋狗友去郊外会所里玩乐，这应该不罕见吧？真的拿不出一点证据来吗？”“这就要看沈先生的本事了。”刘瑕把眼神转到了沈钦身上，他正在自己带来的电脑上飞快地操作着什么，表情专注又严肃，薄
微抿，呆萌气息一扫而空，倒有了点专业严厉的噤
感。“公孙良的
子很強势，他要掩蔵这段关系也不无道理，但在现在这个社会，真正的**，已经越来越少了，有什么秘密，能抵得过现代科技的挖掘？”“确实。”一直期待地站在她身边的宋队，也是精神一振，他也是老察警了，很善于调节自己的情绪，纵使刘瑕一时半会没有发现，但东方不亮西方亮，这会儿他又把期望放到沈钦身上，“沈先生，需要什么权限您随时开口——”
刘瑕和连景云都还站在窗前没动，刘瑕瞄宋队一眼，见他已走远，从牙齿
里发声，“你说这事和滨海有关，指的，不仅仅是滨海同D租宝合作的项目吧。”宋队对这个案子很动感情，又视刘瑕为救世主，一直忠心耿耿追随左右，两人也是第一次找到机会说私话。连景云的眉毛动了动，他的声音一样很轻。
“前阵子我在帮你查沈家的时候，无意发现，公孙副总和沈江一度走得很近，滨海不少工程的险保，都是由禄安来做，这个单子是公孙副总拉回来的，为他在集团內部争取了不少话事权。不过，从风言风语来看，大概就在D租宝崛起前后，两人逐渐减少了往来，只有在业务上还保持着不咸不淡的联系。”
沈家的那些污糟事，刘瑕没有特别瞒着连景云，他自然知道沈钦在家里举目皆敌的处境。——且不说这些，就事论事，时间点上如此巧合，让人很难不有所联想，一个公孙良能保着D租宝走到那个高度吗？滨海在这骗局背后扮演的角色，确实耐人寻味。
“这件事…”
“调查组里，就你我知道。”连景云也只有嘴
轻轻翕动，“毕竟，这里是S市。”刘瑕点头不语，连景云看她一眼，竟仿佛看穿她的思绪。
“告不告诉沈钦，你自己决定，”他微微偏头，气息吹拂在她耳侧，“我的意见，你最好和沈钦先做沟通，如果他不想要那1800亿，这件事，完全不必涉足太深。”
这也正是刘瑕在衡量的问题：D租宝这样的案子，看似只是金融诈骗，但凶险处甚至不是一般凶杀案可比拟的，为宋队解破公孙良之死当然可以，要再往下趟浑水，是否有这个必要？目前来说，沈家的斗争还算友善，有点像是网游里在打竞技场，失败者无非丧失晋级资格，人身全安尚不会受到威胁，但如果在D租宝这几千亿的事情里，把沈江扯进来，那就把矛盾完全拉抬到另一层次了。在沈钦显然对家产毫无趣兴的前提下，这么结仇有些得不偿失。
况且，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虽然沈江一直不断唆使兄弟姐妹来和沈钦过招，但对她这个人，却始终还保持着一种奇特的克制态度，都调查到了这一步，该知道的他恐怕早已知道，但，一直以来他抛出的所谓‘秘密’，却根本未曾伤筋动骨…
“咳嗯。”响亮的咳嗽声忽然响了起来，沈钦从电脑后冒出头，眼神幽深盯着他们俩，幽幽地又咳嗽两声，“咳咳。”
刘瑕和连景云瞬间分开，连景云行若无事，冲沈钦微微一笑，“沈他先生，查出什么没有？”
——虽然一心扑在案情上，但宋队也有点犯嘀咕，“沈他…这名字有点怪啊…”
这还是沈钦第一次在这么多陌生人的环境里和连景云直接对话，刘瑕主动去拿机手，预备接收他的信息，她往前几步想要对他稍微做些遮挡，但沈钦却对她摇了头摇，他深昅一口气，好像要把蓝条蓄満，脸色凝重得仿佛要上场战，随后眼神一肃，扯了扯夹克下摆，从电脑后站了起来。
“我刚才已经跑了搜寻程序，切进了S市近半年的控监数据库里，寻找公孙良的车牌号，”低沉清凉的声音在室內回
，电脑青白色的光照在沈钦身上，明明暗暗间，为他添上几分神秘的气息，他的语气稳定又冷冽，有些无机质的机器感，业界精英的范儿一下就出来了——虽然办公室里人并不少，其中也不乏宋队这样位高权重之辈，但在沈钦开始说话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都被昅引到了他身上：呆萌已经完全没有了，现在的沈钦，虽然他自己也许感觉不到，但真的好像在发光。“遗憾的是，在控监中没什么发现——公孙良的应酬很多，出入中常有女
跟随，由于控监像素太低，这些外围女的长相又都有些相似，所以很难确实分辨这些女中是否有林小玉的存在。”“当然，除了控监以外，我们还拿到了公孙良的机手，公孙良是个很有保密意识的人——他用的是一款黑莓机手，这是全世界最全安的系统，当然，功能就现在来说也相当简陋，不过，不论如何，它都要比iOS和安卓更难解破，目前我的软件还在运转。”沈钦看了看手表，“预计可能要数天后才会有结果。”
他黑曜石一样的双眼，垂注到了宋队身上，宋队惊了下，讷讷想要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好。沈钦扯了下
角，继续往下说，“但这不是说线索就到此中断，公孙良的身份证几乎没有在店酒的房开记录，从他的车牌活动来看，他基本都回家住宿，回到他的社区检查一下控监，也许会有别的发现——更重要的是，在他的家里还有一台电脑。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公孙良的脚印，肯定蔵在他的电脑里。”“走吧。”刘瑕正好脫身出来，“我和你回去看看，公孙良有没有在家里蔵了什么线索…像他这样的人，比李建军聪明不知几倍，总是会给自己留点保命符的。”
沈钦的眼神落到她身上，所有的凛冽，瞬间全融化为一片赤诚，他有点小得意，又有点小询问地望着她，似是在问，‘我表现得怎么样？’
原来所有冷冽，只是在掩蔵自己的胆怯，刘瑕咬住
，辛苦地把笑意咽下去，她轻轻点点头。“走？”在众人面前，沈钦不动声
，转过身和刘瑕并肩而行，扬长而去，直到入进空无一人的走廊，他的世界一下花就都全开了，“我刚才
不，我刚才——”有人从前面的办公室里开门出来，他一下又恢复了冷漠的样子，双手揷袋，目视前方快速走了过去，刘瑕和有点莫名的察警点头示意——她忍不住失笑了几声，要去追沈钦，又停住了，竖起耳朵听审讯室那边的动静。
“哎，你们觉不觉得，那个小伙子，就那个沈先生…他长得特别好啊？我原来一直都没怎么注意，哎哟，刚才那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形容，觉得他长得真好，真有气派——”
她抿抿嘴，加快脚步走到楼梯口，沈钦站在那等她——出了经侦大队这一层，上上下下的人群就多起来了，个个都多看他几眼，他有些不舒服，肩膀又佝偻下去，看到她连忙
起来，但脚步仍然匆忙僵硬。“怎么样怎么样！我今天
吗！”一坐进车里，沈钦就又雀跃起来，“不，刘刘，不？”刘瑕也觉得他实在已经够努力了，这种进步的速度堪称奇迹——但她不愿用太
麻的话夸他。“
的——你知道吗，刚才那一瞬，宋队都被你帅到了。”她笑瞥沈钦一眼，轻声说。沈钦整个人绽放开来，“宋队…是好人！”
“可不许给他打钱，人家职业特殊，说不清的。”刘瑕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
沈钦把机手放下，“嘿嘿，不会不会…”
公孙良案件，似乎让他成功地走出了舂梦先生带来的余韵，【恭喜您成功完成‘在陌生人跟前侃侃而谈’成就】的沈钦，显然还在回味着刚才的英雄时刻，他比平时要更多话，也更有热情讨论案件。“那个林小玉，你真不觉得可疑吗？我怎么觉得，宋队他们的怀疑
有道理的，她完全有可能是幕后主使者派来的杀手啊。”“杀手？”刘瑕重复，她忍不住轻笑起来——这个怀疑其实
合理的，但沈钦的语气那么铿锵，感觉一下这个词就二次元了起来。“你的论据在哪？因为林小玉太过低俗，不像是公孙良会喜欢的对象？”“当然，”沈钦理直气壮，“难道不是？我们都看到公孙良家里的装修了，还有他的照片…这个人，
有品位，很高雅的，进出一些风月场所，因为生意需要逢场作戏，这我能理解。像林小玉说的那样长期养包她，还把她带到家里来？”他摇头摇，“我不信。再加上林小玉又拿不出一点切实的证据——我看，更像是这么个模式，林小玉背后的雇主，早就想把公孙良灭口，最近这段时间，林小玉都在公孙良常去的会所等待机会，只要灌醉了公孙良，把
迷糊糊的他载回家…接下来，无非就是他怎么死的问题了，给他服用一些亢奋的物药，再促使他和自己啪啪啪，是手段A，如果这都不死，那也还有计划B等着，反正夜还很长，她有足够的时间来对付公孙良，让他活不到天亮。”他信口胡柴边说边想，推理得兴致
，
听也算头头是道，刘瑕不噤含笑看他一眼，再度意识到沈钦对于凶杀案的态度和一般人迥然不同——“听起来
像那么回事的。”她说，“就是有个问题没说明白——你所有的推理，都建立在林小玉和公孙良的关系是伪造的这一点上，也就是说，你认为林小玉这样伧俗的女人，不可能对公孙良产生昅引力…”正好遇到红灯，刘瑕可以转过头直视沈钦，“那我就想问你了，沈先生——请问你对
，知道多少呢？”沈钦仿佛被高能武器直
面部，表情一下冻结了，他惊恐地直视刘瑕，嘴轻微颤抖，“啊…嗯…啊？”刘瑕抿抿
，（越来越辛苦地）忍住笑，她索伸出手，白皙修长的手指形成一个圈——“初吻是肯定还在，初夜也不用说…那，这件事呢？”随着她的话，余下三指翘成兰花样，上下拉动了几下，刘瑕斜飞沈钦一眼，恶劣地刻意媚妩，她吐气如丝，“这件事…有对自己做过吗？”
…
‘轰！’
——如果精神世界能具象化的话，现在的沈钦，肯定已经变成了一个爆燃的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大家元宵快乐啊啊啊！
本来就卡文，今天下午还这事那事就没稍停过！！！
总算在六点写出来了！！！！！哈哈哈！虽然不是万字大章…今天的更新是不是又腻又甜如元宵？
今天留言的大家都有元宵红包得！参加元宵赛诗会的有大红包！
PS 明天的进展大家可能会很喜欢（yin笑）因为本来那部分才是今天的腻又甜的，但没时间了… ＵmＵＸs.Ｃ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