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说实在的,她真没有考虑过和他结婚的问题,但当他说出“想娶你”的时候,似乎真有那么一刹那,觉得,将来是和他结婚好像…也还不错。
她想,最近可能真被他无形中洗了脑,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刻迸发出和他有关的很多念头,朦朦胧胧的、却又的确出现过的念头。
他们才在一起多久?她算了算,从最开始答应试试,统共不过三个月。
三个月,足以改变很多。
就像当年只在慈岭镇生活一个月,她对他的态度也同样逐渐发生转变。
9月25曰,神七升天,全球瞩目。
《今曰聚焦》随后开播,收视效果如何,是否引起国全关注,周霁佑一点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档栏目无疑是成功的。
传播学意义上的信息,更注重的是社会信息。谐和社会需要聚焦民生、寻求民意,《今曰聚焦》的栏目宗旨,便是搭建一条百姓和府政之间相互沟通的桥梁,弘扬真善美,帮助你我他。
一天,在机构休息室里,景乔突然语重心长地对周霁佑说:“粥啊,我觉得沈飞白真的
好的。”
周霁佑低头绷装画布,用小锤子在拉紧的画布上钉钉子,一颗、两颗、三颗…没吭声,只随意地瞟她一眼。
休息室里无人,景乔也不怕别人听见,索
放开说:“他说试试,还真的就能把琪琪介绍进去,这不刚好说明问题吗?人家肯卖他面子,表示他人缘不错啊。”
周霁佑一锤子下去,定在半空,偏头看她:“那又怎样。”
景乔看出她有点不耐烦,抿嘴笑笑,请客吃饭那天的心虚情绪始终未完全消退:“我之前说他是潜力股,没说错对吧?”
“哦。”周霁佑不看她,继续钉钉子。
景乔猜不透她心思,接着说:“我觉得哈,另一个主播虽然年纪看上去比他大,但没他主持得好。”
周霁佑说:“你看了?”
“看了啊,我妹发频视给我看的。”景乔敲头想想,“她叫我想一个词来形容你家那位主持节目的感觉,我词穷,想不出来。但我俩都一致认为,他就是比另一个主播好,单从眼神就能看出来。”
周霁佑低喃一个词,很轻很轻,景乔疑惑:“你刚说什么?”
她把画框靠一边,拿起桌上的水杯,杯壁温热,直接就能喝一口。
水
滚过咽喉,低声重复一遍:“平易近人。”
语调平直,听不出里面包含任何个人情感,神情也寡淡无味,仿佛丝毫不关心。
但景乔忽然觉得,她才最有资格评价沈飞白,或许在这世上,她是最了解他的人。可,她自己能感觉到吗?
等她去教室上课,景乔给表妹张琪发了条信短:我们俩悟不出来的词,人家女朋友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
过了好半天,张琪回:啥?
景乔刷刷回信短告诉她,这回不用等,张琪的电话立刻追来,张口便是一通叽里呱啦:“对对对,就是平易近人。但是还差那么点味道,我觉得沈主播好像特别容易情动。”
“怎么说呢,虽然新闻是摆在那里早就编辑整理好的,但是这种社会类题材的栏目肯定需要主播自己参与和处理。观众又不是傻子,客观和真挚是两码事,你说着客观的话,眼里没说服力,口号喊得再响观众也不会买账。”
“沈主播给我的感觉就是,他能体会到新闻当事人那种无助害怕的心情,同样一句官方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更具亲和力。”
景乔听她噼里啪啦诸多感慨,问了句:“你在哪儿呢,不怕被别人听到?”
张琪说:“放心吧,人在外面。”
景乔放宽心,笑话她:“我看啊,你都快成沈飞□□丝了。”
张琪大喇喇強调:“不是快,是已经是他粉丝了。我跟你说啊,这节目反响不错,组里正商议着指派一名外景主播,等同于记者走基层那种。目前一共就俩主播,本来打算再找来一个的,你猜怎么着,沈主播主动请缨了。”
景乔不太懂:“请缨是好还是不好?”
张琪说:“我也不知道。但你想啊,外景记者不得经常出差吗,风里来雨里去的,我们这节目还总往贫困地区跑,但凡图安逸的人谁愿意啊。”
景乔听着有点动容。
张琪不作停顿,继续说:“反正他在我眼里和别的主播不一样。我跟你说一件事。网友在坛论里发了张截图,汶川地震,他做前方记者的时候,有一回在镜头前眼眶是泛红的。”
***
周霁佑下课后,景乔带的设计方向考研班距离下课还早,她回休息室取了包,和一个已经毕业的师姐打声招呼后,便自行离开。
机构距离学校不算远,她晚上有课,打算走回去,晚饭计划在食堂解决。
刚踏出楼外,转弯,后面驶来一辆黑色奥迪,逐渐放缓车速,鸣笛。
她循声望,副驾车窗降下,周启扬冲她笑,随即将车停下。
“去哪儿,我送你。”
周霁佑神情得当,礼貌回:“回学校。就在跟前,不用送。”
哪知,他倾身过来,由內敞开副驾车门,“上来吧,我刚好也要回校办点事。”
周霁佑目
不可察的一丝不悦,没再拒绝,依言上车。
“听说你一个人住校外?”车重新上路,周启扬看似无意地问。
周霁佑心里的异样感加重:“嗯。”
“哪里?”他轻轻笑了笑,眼角瞥向她。
周霁佑不再因为他是机构老板而客气,冷声:“周师兄的问题未免也太多了。”
周启扬不仅没恼,而且还低低地笑出一声,隔几秒,说:“你防备心不用那么大,我并无恶意。”
周霁佑歪头看窗外,不理会,用肢体语言明确划清界限。
周启扬失笑,一开始没准备说,但到这节骨眼,似乎不表明身份以后会被她划入重点隔绝行列。
“我爷爷在辽宁原先是做煤矿生意的,到我父亲这一辈,开始把资金投入到餐饮行业,这也是我为什么也会在京北开连锁餐厅的原因。”
周霁佑看着窗外街景皱眉,开始不耐烦。
周启扬:“他老人家前两年肺癌晚期过世了,唯一的兄弟也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离世,那是他唯一的亲人,年轻时候追着一个国美女孩到京北,生了一个儿子,听说,他死后没多久,国美女人丢下儿子回国了,儿子结婚后又离婚,独自抚养一个女儿。”
在他说到“国美女人丢下儿子回国”的时候,周霁佑心悸地转回头。
车开进校內,车速适当减慢。
周启扬没看她,自顾自往下说:“我爷爷和这个儿子偶尔会有联络,他还给老爷子寄过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很漂亮,我在爷爷菗屉里见过。小女孩的母亲是纯正的国中人,相比较而言,她只是有点混血的影子,但又不太像。”
周霁佑像被点了
,一动不动。
周启扬把车停在路边,手从方向盘放下,随意搭腿上拍两下,嘴角一抹和善的笑容,偏头与她对视:“照片背面写着女孩的名字,她叫周霁佑。霁,光风霁月的霁。佑,护佑的佑。她父亲希望她被上天庇佑,可以一生顺遂。”
毫无征兆地天降远亲,周霁佑并不感到惊喜。缓过惊讶的那股劲儿,她拣出关键:“你早就知道是我?”
周启扬轻笑:“我托人确认了一下。”
周霁佑反应敏锐:“你查我。”
她表情严肃,周启扬笑意浓厚:“我说小堂妹,这是善意的调查,你能不能放轻松一点?”
周霁佑盯着他,他很坦然,也很认真,并不像是在随意认亲,更像是经过深思
虑。
她有点恍然,头摇哼地一笑:“怪不得你上回说和我本家很亲切。”
周启扬点头:“你看,我都有提醒过你是不是?”
他语气带点儿调侃,眼神温和磊落,周霁佑轻耸肩,不打算和他争辩。
恰在这时,主驾驶座的车窗被人在外面敲响,周启扬的视线对着她,她在他回头的时候率先看清窗外人的面容。
是冯诗蓝。
车窗玻璃原本只降下一小截细
,周启扬按键后,整块全部落下,冯诗蓝看清副驾坐着的人是谁,微微一滞。
“周师兄,我刚好路过,认出你的车牌号,看车里有人就过来和你打个招呼。”冯诗蓝对周启扬微笑,而后又将目光移向副驾,“怎么这么巧,周师妹你也在。”
周霁佑睨着她,玩味的口吻:“是
巧的。”
周启扬眉目不变,只略微自夸地笑道:“看来我车牌号选的数字还真
吉利,人人都能记住。”
冯诗蓝一怔,抿
扬起嘴角:“对啊,就是因为特别吉利,我搭师兄便车的时候看一眼就记住了。”
尾音处,和周霁佑轻一对眼。
周霁佑心中冷笑,她话里有话,在提醒她,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坐进周启扬的车里。她不由想起,景乔之前曾说,冯诗蓝八成看上了周启扬,看来不是八成,是十成才对。
周霁佑打开车门,“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周启扬喊住她。
她一只脚踏在车外,身体不动,转回头。
机手在掌心灵活地转半圈,他扬扬眉:“报一下号码。”
周霁佑感觉冯诗蓝在瞪她,尽管她不敢明目张胆地瞪。
她不喜欢这种麻烦的氛围,快速报完一串数字,也不管他手速快慢,下车,甩上车门。
周启扬被车门咣地一声轻响一打岔,对着屏幕上只输到一半的数字笑得无奈,扭头问窗外的冯诗蓝:“你有她号码吗?”
冯诗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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