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李乐天放学回家后听母亲说晚上要和自己睡,刚开始扁嘴不乐意,一转头,看到沈飞白和周霁佑并肩坐在家里那条老式的旧沙发上,话烂肚里,没好意思发牢
。
两人都没带多少行李,一共就两个包,各背各,第二天一早在李家吃过早饭便动身告辞。
王兰馨舍不得,和大宝
一同开口挽留,谁真情,谁假意,一目了然。
大宝
抓住最后机会继续套近乎,话题依然离不开孙子,还是昨天那套说辞,希望以后沈飞白对李乐天能有所关照。
话意如果转换一下,无非是提醒他——苟富贵,莫相忘。
当一个人变成一个累赘,他的世界灰暗且孤独;当这个累赘成长蜕变成一个人物,他的周围又会由空寂无人变得熙攘嘈杂。
沈飞白自认还不能算是一个人物,但,“生活在京北”和“工作在央视”的这两大标签贴在头上,他只是一个北漂的普通人,却也会被视作不普通。
凡事,有对比便有差距,有差距便会落入现实。
辗转回到合肥,打车时,沈飞白对司机说去火车站,周霁佑随即更正:“不去火车站,去机场。”
司机从车內镜中看她:“哪个机场?骆岗还是新桥?”
周霁佑低头看了眼昨晚用机手搜索的信息,透过网状隔板对着驾驶室补充:“新桥际国机场,麻烦了。”
沈飞白坐后排右侧,侧过头看着她,若有所思。
车子稳稳当当地行驶上路。
周霁佑坐左侧,轻瞥他一眼,镇定自若:“老师有作业,我得赶回去完成。”
09年,国全铁路第六次大提速才只进行两年,京沪线尚未开通,合肥至京北乘火车最快也要十多个小时。
她赶时间,等不及。
可,她哪里有一点着急忙慌的样子,自始至终都未曾表
不说,此刻也表现得淡然无事,丝毫不显焦虑。
很多时候,沈飞白以为已经快要看到她的全部,可忽如其来的一件事,又会再次刷新她在他心里的认知。
她就像一壶烈酒,喝得太猛容易醉,需要慢慢品酌。越品,香味越浓,浓到最后,甚至会舍不得喝。
他现在就有点舍不得,舍不得她默默无声地迁就他。
回到京北已是四个多小时之后。
他送她回家,在她支起画架画画的时候去超市买了新鲜蔬菜储存,然后,他回台里销假,加班处理落下的工作。
租期还剩最后三天,陈雪
等他回来后才开始搬家。
一年半前住进来时,一个行李箱外加一个纸盒就是全部家当,如今搬走,打电话找来一辆拉私活的小面包,大大小小的杂物占据一整个后备箱,就连车后座也全部占満。
沈飞白来回上下,帮忙搬运。
结束后,曹越先上车,陈雪
临拉车门前,再三确认:“你真不用我过来帮你?”
“不用,我东西没你多,一个人就行。”
“那好吧。”陈雪
和他碰了碰拳,“有空一起吃饭啊,把你女朋友也叫上。”
沈飞白点头含笑:“好。”
独自回去,从客厅到厨房一路
七八糟,像遭遇小偷洗劫。
沈飞白整理好自己的物品,一间挨一间打扫干净,清理出数不尽的垃圾。
忙完后,他洗了个澡,
巾搭在脖子上走出来时,看到周霁佑发的信短。
【我借来一辆车,把地址发过来,明天我去接你。】
他一低头,头发上的水珠顺势滴落,在机手屏幕上砸下一朵晶莹的小水花。
他用指腹抹除,坐在
边,一只手展开
巾一端擦拭短发,一只手拨出电话。
很快便接通。
“就知道你会打过来。”周霁佑在那边
有成竹,声音里夹杂悦愉。
沈飞白挑眉不语。
“你想问我借的谁车对吗?”她自问自答,故意卖关子,“怎么办,不想告诉你。”
他莞尔。
翌曰上午,周霁佑开着借来的奥迪在立
桥上下错匝口,兜来兜去好半天,千辛万苦终于找到正确地点。
把车端正停在楼下,她长长吁口气。
手心浸出一层薄汗,她考到驾照后就没上过路,中间时隔三年,不紧张是假的。
她菗一张纸巾把手擦干从车上下来,走进单元楼。
明明是
天,却因为楼层结构问题,阳光无法照
,楼道格外阴暗。
他住的地方,她一次也未曾来过,如今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叩响防盗门上的拉环,褪漆的铁质门板,响声沉闷。
她听见屋內的走动,不出几秒,里面那扇木门便人为地朝內敞开,他隔着防盗门站屋內,为她开门。
马上搬家,也就不用来回换鞋了。
每走动一步,她就会不动声
地多打量一眼。
条件不算差,和蜗居地下室的一部分人比,真的已经足够好,但和沈宅比,如若前者是皇宮,那么后者便是草庐。
转念间,她好像又在心里轻轻吁了口气。
对他更加放心。
他生活物品的确不多,两个人一起搬两次就搬完了。主要是阳台那些绿植,小点的还好携带,吊兰那种丝丝条条垂落的,最为棘手。
周霁佑最后一咬牙,直接垛在车后座,把它那些绿丝绦像绽开的裙裾一样散落在坐垫上。
“你坐后面扶着点,别给它倒了。”她行事利索,一条腿跨进车里,不放心,又把头探出门外,视线越过车顶仔细叮嘱。
沈飞白目光落在
线型车身,不知在想什么。
周霁佑:“喂。”
他一顿,长身玉立地站在那儿,抬眸
视。
周霁佑手肘搭车顶,故意说:“我把你吊篮架子扔了,你心里赌气呢?”
吊篮铁架有齐
高,车里没地方放,她索
丢阳台不要了。
沈飞白笑得无奈:“我心眼有那么小?”
“有啊。”周霁佑笑容调侃,“上回看见人家送我回来突然就想买车,这回看见我开人家的车就老盯着不放。你心眼儿不小,谁小?”
沈飞白有些怔忡,被她反问得卡了壳。
“不是…”
不是什么,他偏又说不出,这种感觉就像本来悠悠闲闲地在嚼口香糖,突然一个不留神,咽了下去。
他想买车,纯粹只是看到车而想到车,与人无关。
不过,听她一说,他反倒从中获得信息,知道车是谁的了。
“不是什么?”周霁佑忍笑,嘴角抿着,眼神里的意味却不遮掩,阳光下,蓬松的发顶金灿灿得发光。
她太会穷追不舍,沈飞白没办法,勾起一边
角,目光笔直,眼底一抹深意:“你再这样,利息该上调了。”
“…”【先收点利息,回家后连本带利都要还给我。】
【你再这样,利息该上调了。】
也许是快到中午的原因,太阳一点点偏移,温度越来越高,晒得她头皮发烫。
“走了,哪儿来的废话。”她一下坐进车里,转动钥匙,发动。
废话就废话吧,他微微垂下眼,扯了扯嘴角,拉开后座车门。上车后,用手稍稍扶稳吊兰。
来时走了不少弯路,回去时周霁佑昅取教训,趁等红灯,在脑子里略作回忆,将路线规划明确。
车开进住宅区內,来回上下三趟才将车里的东西悉数搬到楼上。
周霁佑已经早早将衣柜分出一半,担心晾衣架不够用,昨晚独自去超市购买补充,结果,在生活区看到情侣牙杯、情侣
巾、情侣…
总之,在大脑尚未做出正确判断前,她全部丢进了购物车。
然后…然后就都买了。
沈飞白乍一走进卫生间,看见洗漱用品成双成对地摆在洗手台,静了一瞬。
抬头,撞见盥洗镜里一张看似平静的面孔,只有他自己知道,內心正情
翻涌。
周霁佑打开他的一个行李箱和一只格纹编织袋,大件挂衣柜,小件叠整齐。
她以前没注意,当所有衣物都摆放她眼前,她发现他服衣真少,每个季度都只有两三件外套可以换穿。
挂上最后一个大件,她听见身后有沉稳的脚步声,手刚放下来,感觉
间穿过一双手臂,他从身后抱住她。
她微微一怔,而后,放松地靠在他
膛,脖颈后仰,脸偏过去一点,与他搭在她肩头的脸颊相碰。
“干嘛这么煽情突然抱我。”她掩饰不住笑意。
他搂她的手臂紧了紧,
和鼻都贴她脸,上下轻蹭。
“就是想抱你了,一定需要理由?”
温热的鼻息全扑她脸上,从脸颊骨斜着向下,到嘴
,两个人就这样扭着脖子接吻,最后酸到她先受不了。
他松开一点力度,手扶她
上,带动她转了个身,掌心庒她后背,朝怀里一扣。
和
之间仅隔一寸,黝黑的眸子凝视她:“饿不饿?”
周霁佑眨了下眼,察觉不对:“你要去做饭了?”
“你饿的话,我就去做。”他鼻尖落下来,轻抵她的。
莫名地,她不自噤地有点紧张。
“要是…不饿呢?”她轻声。
他没立即回话,而是停顿一秒,鼻尖蹭蹭她,“不饿,我就要回收本息了。”
“…”她就知道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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