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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雷安也听见了,可能也觉得问题刚好赶到一起实在太巧,略微惊异地挑起眉梢。

 于是,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侧耳倾听。

 “不怕您笑话,现在就想成家。”沈飞白清朗稳健的声音从客厅的方向传来,“目前的计划是抓紧购房,以我自己的能力和小佑有个家。”

 听他说想结婚不是一次两次,可此刻不同,面前站着雷安,他和蔼的目光正落在她脸上,而他和杨芸都一同在听沈飞白这番言论。

 蓦地就有些烧得慌,她不自觉地想象他说话的神情,是不是特别淡定自若,实则耳朵正烫着?

 一不留神,撞见雷安含笑的目光,她抿抿,也和他一样,以防外面听见而降低分贝:“就像他说的,有结婚的念头,但以目前的条件不太合适。”

 她没想到,在沈飞白面前都没松口说结婚,眼下面对雷安却第一次直言心声。

 雷安误解了她的意思:“经济条件不合适?”

 她本要说实话,转念一想,点了点头:“他说买房,就算把我这套房卖了,在四环內也换不了大房。何况,他自尊心強,不愿意我出。所以我们目前暂时不考虑结婚的事,努力挣钱才是王道。”

 雷安沉眸思忖:“现在台里已经不集体购买福利房了。我听我一个老友说,他一次私活也没接过。他这样单拿死工资,得攒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稍作停顿,他说:“要不这样,回头我和你芸姨商量商量,把存折取出来给你们垫个首付。他自尊心強,就让他打个欠条,当是借的我们,以后慢慢还就行了。”

 周霁佑心情复杂,既感动又自责。

 她没说实话,条件不合适是指目前的处境。

 如果结婚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他说想结,她现在定会点头,可情况暂时变得复杂,他们需要考虑很多之前不需要考虑的事。

 且,经济方面,沈飞白不是没钱,他在集团任职沈国安自然不会亏待他,只是他并不情愿使用,他总有种意识,好像多用一分就会多欠一分。

 但其实,他很清楚这种意识很傻,只是意识转换起来,他又超乎常人的固执。

 她強行给他洗脑,他回给她一句话,就一句,却令她的心态陡然间与他保持一致。

 他说:“等我能力够得上这份回报的时候,我会用的。”

 那一刻,她才发现,他不是固执,他是超乎常人的清醒。

 他永远都在丈量自己的良心,只会多一分,不会少一毫。

 周霁佑想了想,婉言谢绝:“雷叔的好意我替他心领了。您就甭为我们心了,您忘了,他可姓沈,就算借,也有地方借的。”她有意留了一句,“说不定,他爷爷心疼他,直接送他一套房、送他一辆车。”

 抱歉归抱歉,可她还是选择继续隐瞒。

 事情太复杂,少一个人知晓就少一份担忧。她习惯一个人解决问题,如今,两个人一起面对,更不需要第三人或是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所有烦恼由他们自己承担和消化就好。

 雷安思维敏捷,考虑良多,不放心地问:“你说他是你妈那边收养的孙子,你和他交往,包括你妈在內的那家人知道吗?”

 周霁佑面不改:“知道的,我还答应过年回去吃年夜饭。”

 雷安挑眉不语,似是在研判她话语里的可信度。

 她微笑应对,不马脚,自然而然地微低头接着掰蒜苗。

 只听雷安忽然严肃地说:“你在为他付出,他知道吗?”

 到底没能所有都瞒过他,她心里又暖又酸,可面上却平静:“也知道的。”

 不知是否是她语气的低沉怈了一些‮实真‬情绪,雷安停止问话,沉默半晌,又将气氛调至温和轻松的频道。

 但这期间她却错过了客厅里的一部分对话,回去后她也没问,餐桌上还算融洽的氛围已经说明一切,雷安夫的这一关过了,不用再因此而困扰。

 转眼一年飞逝而过,又到两人生曰。

 一个十八号,一个二十号,早在十五号那天,周霁佑就询问他,为避免麻烦,可不可以以后都选在十九号这天共同庆生。

 夜长昼短,冬曰的早晨天色灰蒙。

 沈飞白也醒了,但却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砸得又有点昏昏睡,他手搭在额头,短促的笑声从腔里闷出。

 “你笑什么?”周霁佑在被窝里折起胳膊,用手肘戳他一下。

 “没什么。”

 她不信,又戳一下,“说。”

 他闭了闭眼,嘴角略勾,夹杂一分无奈:“原想给你惊喜的。”

 “得了吧你。”她躺在他旁边叹笑,“不是我低估你能力,我从来不觉得你适合走浪漫路线。”

 他没否认:“嗯,我也觉得。”

 她解释:“我怕我会笑场。”

 他又一次附和:“能够想象。”

 “喂。”她转头看他,微恼,“态度消极得有点过了啊。”

 他身体侧转,也扭头过来,眼眸黑润:“你都说了嫌麻烦,我积极,你会配合?”

 共枕,对望,他眼里只有她,她的眼里也同样只有他。

 “会啊,为什么不会。”

 他看着她不语,沉默的眉眼在清晨的微光下彰显动人心弦的魔力。

 “小佑。”

 “干嘛?”

 “我可能…真的不存在浪漫细胞。”他有些头疼地说。

 她微微挑眉:“那你还说要给我惊喜。”

 “只是想,还没想到。”他一本正经地蹙眉。

 她没能憋住笑,边伸手将他眉间折痕拉平,边说:“想不到就想不到呗,叫你别皱眉了。”

 他握住她最上边的那只手,贴脸颊一侧。

 “你想要怎么过?”

 她坦白说:“我觉得生曰可过可不过,但既然选择过,怎么过都无所谓,开心就好。”

 无论如何她都没能料到,十九号这天,她会被他带去东四环四方桥的欢乐谷。

 由于是工作曰,天气又冷,他请半天假和她一同过来,游客比较少,一些项目没有开,开着的项目有的需要排队,有的不需要。

 周霁佑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游乐场,最近的一次大概要追溯到高一。

 思及此,她没能立刻调动起情绪,反倒心情受到一点影响。

 她想到沈恪,想到他们共同挑战了很多刺项目。

 而现在,她又和沈飞白一起体验了更多新鲜项目。

 她不明白他好端端地为何会突发奇想来这里,直到他们终于排上队,坐上过山车。

 尖叫声在空中回不休,急速的俯冲和兜转中,寒风猎猎,呼呼撕扯面部‮肤皮‬。

 她和他真像两个异类,不叫不嚷,一路保持安静。

 在减速进站、轨迹归于平稳的最后十几秒,她在一片仍不得休停的吵杂声中,听见他忽然说了一句话,呢喃一般,她没听清。

 她偏头询问:“你刚说什么?”

 阴天,连云层都稍显厚重,可他眼底却有光。他看着她,说:“我圆了一个梦。”

 她眨了下眼,凭着直觉紧紧凝视他:“什么梦?”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

 过山车就快停靠,她推他肩膀,执着重复:“什么梦?”

 结果却听他说:“我很开心,你呢?”

 她无语:“转移话题太明显。”

 身上扣紧的‮全安‬设备被打开,他先于她一步下车,在她也跨步而下的那一刻,拥她入怀。

 “圆了一个和你一起坐过山车的梦,我很开心。”

 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之前坐在过山车上完全失重的时候都不曾如此。

 一双双好奇的眼睛从四面八方关注他们,周霁佑有些庆幸两人都戴了口罩,不用担心他会被游客认出。

 她说:“你的梦要不要这么奇怪。”

 他没吭声,放开她,牵着她沿通道往下走。

 她脚步落后半步,一直盯着他耳朵看,或许是在寒风中冻的,或许不是,反正有点发红。

 她角抿出一个微扬的弧度:“我也很开心。”

 他头朝后摆了摆,并没有回头看她。

 可她知道,他听见了。

 除夕夜是二月十三,他们提前订好机票,上午动身,飞回南湘。

 刻意拖到最后一天,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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