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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江城四季分明,过了十月就被打上寒凉的标签,思修教室门窗紧封,空气烦闷又干燥。

 也许通风不畅,脑袋像被敲了记佛钟,反复不停地嗡响。豆沙红风衣长到膝盖,她蜷着光洁的小腿,趴在桌上形同烂泥。

 小角落的视野还算宽畅,与她间隔一人的尤喜,正以‮头摇‬风扇的速度向程未瞟去。

 五分‮望渴‬五分焦虑,尤喜在等待包装好看的巧克力,敛目低语的程未,以及女生难以吐出的羡。

 在她收回视线前,宴旸嘣地磕在桌上,假装‮觉睡‬。

 这声响昅引尤喜皱起不规则的形。不満地嘶一声,尖锐的眼神停在宴旸卷发下的chocker。

 ‮丝黑‬绒缀着银色星子,系在纤雪的后颈神秘又感,宴旸总有数不清的精致品,足以想象她良好的生活品质。

 越看越觉得酸涩,尤喜拽出扁起的衣领子,匆匆掩住脖颈上的‮丝蕾‬项圈。

 她曾翻过宴旸的首饰盒,拇指大的低槽放着千纸鹤的耳坠,粉贝母的手链,款式时髦的chocker…

 不得不承认,这是女生所有的梦想。但好巧,她讨厌轻轻松松挥霍梦想的人。

 “喂,程未正在看你哎。”刘小昭捣捣出神的她,笑得一脸隐晦。

 “胡说什么啊你!”嗔怪后,尤喜红着一张脸,忍不住回头求证。

 男生的火力总是用不完,单薄的卫衣挂在他身上,像从肩膀处淋了一盆灰色颜料。程未嚼着口香糖,正生无可恋地盯着一处,八字刘海和垂下的眼睛全是沮丧的形状。

 随他精准的视线游走,宴旸闭目着太阳,而她胳膊肘旁的‮机手‬,正在嗡嗡的响。

 答案昭然若揭。

 气上头,尤喜将自己锁在花边新闻里一目十行。那些惨被出轨的女星,全都变成她自怜自哀的影子。

 宴旸的‮机手‬继续震动,不用伸长脖子,就能看见屏幕上模糊的【程未】。

 “正上着课呢,你怎么不调静音?”仿佛有人握着芭蕉扇,将尤喜的理智烧成火焰山。她哆嗦着,忍无可忍。

 迷糊糊捞过‮机手‬,宴旸嘟囔着‘抱歉’,随即将脸颊贴在凉滋滋的桌面上。

 点开消息,她将十行‘在吗’滑到上方:有庇快放。

 程未回复:宴旸。

 他大爷的。着越来越疼的脑袋,宴旸准备对程未冷处理。

 知道她气量小,程未连忙弹出句:我带了一盒巧克力,等到下课,你和室友分一下。

 翻个白眼,宴旸有气无力地敲键盘:您老千万别借花献佛,我可没心思当冤大头。

 拧着眉,他说:怎么回事?

 活到这么大谁都不是傻子,尤喜那挑剔指责的样,她早就受够了。

 ‘总而言之,别人的东西不要给我,除非发生威胁生命财产‮全安‬的事情,不要再来找我了。’

 ‘喂喂喂喂,做人不能拔X无情吧!共睡一间房的情分,你都忘记了吗?’

 ‘我什么时候和你一起睡了。’

 ‘啧啧,火车上的那晚…。’

 ‘…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那晚明明是你先叫我程程宝贝的!’

 在程未郁闷的扫下,宴旸戴着风衣帽子,连打三个又凶又猛的噴嚏。他扁着嘴,不抛弃不放弃:你是不是感冒了。

 对话框空,没有人回复。

 睨一眼正在聊天的刘碧,程未问:“我有一个朋友…”

 刘碧图嘴损:“这开头…俗,太俗了!你朋友知道你天天给他妈似得安排人生么。”

 程未干燥的,大略简述没头脑的现状。可能是男人的自尊心,他自动掐掉巴巴跟到卢川,没皮没脸求约的黑历史。

 咯咯咯,刘碧笑得像喜得贵子的母,他捶着程未的肩膀,満脸揶揄:“你小子还真被人惦记上了,追不成宴旸,退而求其次也还不错。”

 “退你妈!”拨下挂在身上的手,程未将信将疑,“不可能吧,中午以前我还不知道尤喜是谁。”

 “那你喜欢宴旸的时候,人家知道你是谁么?”

 敛起,程未淡淡地说:“最起码她没有七八糟的蓝颜和干哥哥,不像某些人,好友列表的火花数也数不清。”

 “打住打住!”刘碧挥手喊停,“互相揭短有意思么?刘小昭男朋友多就多呗,我又不介意。”

 指尖沁出橘子皮的汁,程未扯下白色的经络:“即使你只是其中之一?”

 咬着牙,他笑了笑,脸色不算好:“早晚会是唯一。”

 “子回头算什么,难得的是让子心甘情愿做备胎。”清甜的橘子瓣让他鼓囊了左腮,程未直言不讳,“刘小昭是个人物。”

 “别人事好管,门前雪可不好扫。”一脚蹬着前座的凳腿,刘碧吹声口哨,“你还是想想如何让宴旸生存下来吧,尤喜这娘们,来者不善。”

 见刘碧看热闹不嫌事大,程未把橘子籽丢到垃圾袋里:“草包和汉子婊,显然后者更具威胁。看脸的是我,但看身材的是你。”

 省理工的下课铃很有冷淡风。当平缓的单音节响彻五次,他丢下深陷爱情的刘碧,忙不迭地在热水房拦下尤喜。

 借步到楼梯口,尤喜盯着半沉淀半泡开的咖啡,耳垂红个半透。正七上八下着,干净的掌心递来一盒费列罗,小盒装,只有三颗。

 四个室友,巧克力却只有三颗,脫离小学分割问题,这在现实生活中是道送命题。

 错开尤喜眼中的不安,他将视线投在扑満细尘的玻璃窗,隔着香樟树的枝叶,豆沙女孩仍在‮觉睡‬:“宴旸那份不劳你挂心,我会亲自给。”

 见她手背攥出青筋,程未活动边的肌,笑意森冷:“听说你们宿舍环境不算‮谐和‬,我有一个兄弟专治这样的症状。”

 “我们曾经是蝉联全年级倒一、倒二的好兄弟,打架耍刀,翘课上网,比抄作业还要曰常。可惜我高三翻了几页书,不比他还在省城混着道呢。”

 翻开袖口,他若无其事地出褐色的伤疤:“他原来为了在级花面前争口气,找社会上的女痞,把那些嘴碎的女生揍开了瓢。啧啧,那个血啊,比番茄汁还要稠浓。”

 “所所所以呢…打架斗殴可是要被开除的。”抖着小腿肚,尤喜一点点地朝后挪,眼睛瞪成爆开的石榴。

 很嫌弃地望她一眼,程未问:“你高考语文不及格吧,我朋友混迹社会,学校管不着。至于‮出派‬所,他早轻车路了。”

 将她到墙角,程未歪着头,下颚削成了冰:“到底是谁,在明里暗里给人不痛快?被我抓住可没有那么简单。”

 稠浓的唾堵在喉间,尤喜说不出话,傻傻望他过于秀气的眼鼻嘴。直到视线凝在程未角的冷锋,她抖了抖,只想逃他远一些。

 “没有人刻意为难谁,我们都是很好很好的室友。”

 盯了几秒钟,程未一改透入骨髓的冷意,朝她満意的笑:“真巧,我也是这样想的。”

 上课铃像是消防栓的警音,尤喜从程未留好的空隙落叶似得逃走,生怕身后的战火灼烧半分。

 将手臂高高举起,阳光下的伤疤带着犬齿的印记,程未欣赏一会儿,将衣袖慢条斯理地理齐。

 “傻,这都能信。”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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