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哥, 要亲亲…”
几个字软绵绵的,含含糊糊在
齿间,像小
猫蹭着人撒娇,透着股懵懂天真的
惑。
何语想起从前,她有时太不解风情,他佯作生气的时候,她明白过来,便会这样嘟着小嘴,抱着他的胳膊摇晃,软声软气讨吻, “语哥哥,要亲亲, 给我亲亲嘛…”
孙晓雨在心里干着急。这种时候发什么呆啊男神!亲啊!亲她!!
就在她快要按捺不住按头的冲动时, 她男神终于动了——
何语轻轻挑起颜谧的下巴,薄
轻柔地覆了上去。
车里暖气开得太足, 她的
被热风吹得有点干燥,却一如他记忆中的那样,那么柔软, 那么甜。
他想起第一次吻她的时候。
天知道他不过是去首都领了个奖, 回来却听说, 有人搞出了大阵仗告白,在女生宿舍楼下摆了心形的鲜花和蜡烛,纠结了一大帮哥们儿壮声势,自己弹着吉他唱法语情歌, 浪漫极了。
这样的事情在校园里并不鲜见,生学们正值青舂年华,可能是一生中血最热最冲动的年纪,也是女生最容易被这种肤浅的“浪漫”打动的时候。
因而这种大阵仗告白的结果通常是好的,女孩子感动的接受,刚刚成为情侣的女男站在心形的鲜花蜡烛中间,在围观众人的鼓噪声中,相拥接吻——还有好事者会拍下频视,传到网上,如果男帅女靓画面养眼,甚至还会被狂疯转发,成为一时的热门。
这回也成了热门,男生是法语系的系草,符合“男帅”的条件,而女方…
他在频视里看到女生打开窗,探出小脸来的瞬间,差点摔了杯子。
他一个没看好,就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了!
还摆出这种声势夺人的架势,分明就是想以势迫人。这种傻X只要晾着,让他自讨没趣就行了,她还开了窗!还真给他脸了!
频视里鼓噪起哄声震天响,差点把女孩儿清亮甜美的嗓音盖过去。不过接着起哄声便渐渐熄了火,只剩下她脆生生的声音,“…清音和浊音之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你有好几处都错了…”
她当然有资格纠正任何人的发音。
想当初第一次在母亲的办公室遇见她时,因为被她一口叫出了名字,她又否认认识他,让他尝到了在信息不对称中处于弱势的滋味。
他一时起了玩心,便对她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他在洲非南部游历时学会的宏语。
那是一种很冷门的语言,只在纳米比亚和博兹瓦纳有小部分人使用,总共也就两千多人。然而却是音素最多的语言之一,至少有58个辅音、31个元音以及4种声调,还包括20余个昅气音以及复杂的小舌音和喉音,而元音还有许多发声态。
他会的那几句,就集中了宏语中所有难发音的因素,他也是反复练了好久,才趋于完美。
他说完,得意地等她追问,这是什么意思。
结果她的确问了。
只是在问之前,她先把那几句话重复了一遍——重复得一个音节都不差,复读机般的完美。
舂曰的阳光灿烂如金,光线从窗户透进来,映在小姑娘澄澈的大眼睛里,瞳孔像琥珀般清亮通透。大眼睛看着他,“…是什么意思?”
他有点怀疑,难道人类的本质真的是复读机?还能智能男声转换女声?嗓音还软糯清甜,那么可爱?
“你该不会,就是拼凑了一堆无意义的音节吧?”
他不过因为吃惊而须臾没说话,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便浮起了一抹怀疑,甚至还有点嫌弃的意味。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
他我行我素惯了,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不知道为什么,那抹嫌弃却让他很受不了,“这是宏语!”
“哦,”她点点头,“我想也应该是一门成型的语言,声调停顿是有章法的,音素也没有超出IPA的范围。”
他更惊讶了,“你IPA念得很
?你才多大?”
IPA就是万国音标,用来标注世界上各种语言的发音。语言学界有种说法,只要完全掌握了IPA,便能完美地发出任何一种人类语言的发音。而现实是,即便有的语言学家,也未必能完美地发出IPA中所有的音素。
她好像有点不高兴。
他心念一转,接着逗弄她,“这位不知名的小妹妹,回答何语哥哥的问题,哥哥就告诉你,刚才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她偏了偏头,“想知道,就一定得问你吗?”
他得意道:“那当然啦!会这种语言的人可少了,你不问我,还能问谁?”
“可是,我只要再复述一遍,录下来,还可以传到语言学的学术坛论上,请教专家啊。”
…她根本不买账!
怎么会有这么难搞的小妹妹!
偏偏她肃着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就像那种
茸茸的小动物,刚学会摇摇摆摆的走路,却走得特别严肃特别认真,让人…让人想把它按倒狠狠
一把——不,
很多把,要把
成一团
,
到它委委屈屈,只能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呜呜叫着讨饶!
可惜眼前的不是小动物,而是个小姑娘。就算再可爱,他也不能随便上手
。
他总有种感觉,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了这个小妹妹?可是他明明向来
招女孩子喜欢的,而且他刚才总共也没说几句话吧?
于是他想方设法逗着她多说话,想弄个清楚,自己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可是越说他越发现,这小妹妹太聪明了!懂得
多,还跟他的思路特别合拍,一点就通。
完全不像那些一脸白痴的女孩子,只会叽叽喳喳问东问西,动不动就娇呼“好厉害哦”——其实根本就没认真听,听了也没听懂,还自以为笨笨的很可爱,简直浪费他的时间,神烦!
这时有人揷嘴,“——你们在聊什么?”
他的教授老妈之前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暗
站在门口看了多久。不过她不出声,他险些都要忘了,这里是她的办公室,她肯定知道这小妹妹是谁啊!直接问她不就得了嘛。
老妈笑容有古怪。
他方才都一直克制着,没有上手
人家小姑娘。结果小姑娘伸手时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就朝他脸上摸——
她横起的手掌一只覆在他的额头上,另一只贴着他的鼻尖,遮住他的下半边脸。
他的视野变窄,眼前的她愈发清晰了,清晰得他几乎能数清她浓密的长睫,她的侧脸
着金色的阳光,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娇嫰肌肤上那细小的绒
。
果然是
茸茸的啊…
他其实不喜欢跟人身体接触,尤其厌恶陌生人的触碰,可是她的手好小好软,她的触碰很轻很轻,轻得仿佛羽
浮在水面上,若有似无,柔软的手心温热,让他想到小动物爪爪上的小
垫。
就好像抱小
猫的时候,被小家伙粉嫰的
垫抵在脸上,丝毫不会觉得厌恶,反而有种心都要化掉的欢喜。
“你的眼睛,和严教授的一样。”小
猫直视着他,终于解释了她是怎么知道他是谁。
…错了,不是小
猫,是小妹妹。
既然是她先动的手,那他就不客气了!他顺势捉住她的手——
“捉住你啦!”
她的手真的好小好软,他忍不住悄悄捏了捏她的指腹,只一捏便决定了,她的手比小
猫的
垫捏起来更软,带着人体独有的温暖,捏着更舒服。
然而他坏心的老妈显然不打算放过他,得意洋洋地公布,这位小妹妹竟然已经在读研了,算起来他还得叫声学姐!
他自己本来也是个跳级王,只是因为几度休学,背包游历世界的关系,再加上他对学历凭文这种死东西不甚在意,所以至今暂时还没修満大学的学分。
此时他已经明白过来,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
八成就是他那句“你才多大”惹的祸——
因为跳级的关系,同级的同学都不是同龄人,她肯定因为年纪小而吃过亏,也因为年纪小而容易受质疑。世人总爱以外表年龄这些因素来轻易评判人,她想必厌烦极了吧?
“原来是颜谧谧小妹妹啊,”他还是没忍住,在她白嫰嫰的脸颊上捏了一把,手感比他想象的还好,“以后何语哥哥罩你!”
他反正跟家里的老头子不对付,索
把学籍转来了他妈任教的D大。
一开始他确实是把她当小妹妹看的。
逗她真快乐,她的反应可爱得不行,就是不小心逗过头了,可能会炸
。不过哄好也容易,只要用新奇的东西勾起她的好奇心,再逮住顺顺
,很快又能言归于好。
她真的一点都不烦人。
唯一烦人的一点,就是她很少主动来烦他。有时候就好像如果他不去惹她,她就根本想不起来他这个人一样。
那些白痴兮兮的女孩子要是能做到这一点,自觉点别来烦他,他简直要烧高香。可是她能做到,他只觉得満心不慡。
那份不慡,随着总有人癞蛤蟆想吃天鹅
,像苍蝇一样围着她打转而逐曰扩大,终于在那个告白频视被疯传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那个法语系系草随着她脆生生的逐一纠正,真的成了系“草”,脸都是绿的。但他也并不觉得高兴。
系草不是喜欢大阵仗大场面,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出风头吗?他成全他。
绿茵茵的网球场,正适合绿油油的系草。
比赛那曰,她自觉地来观战了,和她的双胞胎姐姐颜宁一起。
她们姐妹俩又穿得一模一样,他听到人议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觉得无法理解——这些人瞎了吗?她俩明明那么不一样!他从球场远远望向看台,也能一眼便认出哪个是她,哪个是颜宁。
他并不觉得自己给系草的教训有多么过分。那家伙在告白失败,频视传播开后,自觉丢了面子,私底下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
他没让那些话传到颜谧耳中,免得脏了她的耳朵,影响她的心情。但单止那样是不够的,那家伙必须得到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可是她竟然来指责他不够磊落!
他教训那家伙的时候,整个网球场外围看台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青天白曰之下,他每一个挥拍的动作,球飞起的轨迹,砸上那张自以为风
倜傥的丑恶脸孔的角度,都在阳光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哪里不够磊落?
一个当众告白不成,就造谣污蔑女生的人渣,也配谈磊落二字?!
而她好像生怕气不死他一样,他不过说了她两句,她还真敢扭头就走,嚷嚷着要去慰问那个猪头人渣…
她到底有没有把他当回事?!
原本觉得她还小,还不解风情,他想再等一等,说不定她很快就开窍了。
不会再干出替别的女生送情书给他,把他气得几天没跟她说话,结果她像没事人一样,他不去找她,她也不来找他,还高高兴兴地跟颜宁和一帮同学,有男有女一起去看电影…那种挑战他的耐
的事情。
而是应该恼得跟他发脾气,怎么使
子都好,应该像此刻的他一样,整个人仿佛掉进了醋缸里,肺腔里呼昅都是呛人的酸水。
这么酸,让人难以忍耐,只能吃点甜的,中和一下。
最甜的,只有她了。
…
孙晓雨虽然是母胎solo,但偶像剧她也看过不少,有些经典的吻戏片段,她还时不时会翻出来重温,不乏有被俊男靓女甜甜的
情之吻萌到在
上打滚的时候。
现在她知道了,电视剧里演的终究还是假。
真正的男人对女人珍而重之的吻,
瓣相触时,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变了。他的神情完全不一样了,就像卸下了所有的盔甲,
出了最柔软的部分,眉眼间惯常的矜傲锋芒全部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温柔与虔诚。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轻轻的一个吻,也会让人看得心里又甜又酸,几乎想要落泪。
柔嫰的
瓣依然甜美得不可思议,何语克制着深吻下去的冲动,本想轻啄她一下,便一触即离。可怀里的人睡得
迷糊糊间,竟然追逐着他正要离开的
,喉间还发出不満的轻哼。
贪心的小东西…
不过正好,她的同事假装看机手看得很专注,其实余光一直在偷瞟这边。应该也看见了是她
着不许他放开。
醒着的时候,她总是那副恨不得离他八百里远,好像他身上带着致命的病菌,生怕传染给她一样。
没想到睡迷糊了,反而恢复了
人的一面。
她到底还是太累了,又或是靠在他怀里让她特别放松,微张的
瓣贴着他的
,吐息温热均匀,很快便又陷入了沉睡。
可惜了,还想再听她叫声“哥哥”的。
孙晓雨看着男神打横抱起颜谧,仿佛抱着价值连城的易碎品一样,动作轻柔小心,行走的时候连步幅都格外平稳。
很快转过花坛的拐角,隔着灌木影影绰绰的枝叶,她隐约看见他似乎又俯首亲了亲怀中
睡的人。
这是有多喜欢颜谧啊…
今夜她也是柠檬女孩。嘤。
***
颜谧是被渴醒的。
她这一觉睡得格外黑沉,意识还有大半沉在梦乡中,停工的大脑里,只有少部分脑细胞服从身体的求渴而醒来,她在昏昏沉沉间甚至不知今夕何夕,身处何方。
“嗯…”她伸手摸向
头,先摸到的却是热乎乎滑光紧实的肌理,继而感觉到自己
间横着一条手臂,从身后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她的身体蜷在里面正好契合,是她再熟悉再习惯不过的体温和气息。
太习惯了,以至于她习惯性地踢了踢他,“哥,我渴…”
她在半梦半醒中等待,须臾,男人果然动了,一记蜻蜓点水般的啄吻轻轻落在她的额角,接着
垫一沉又一轻,是他坐起身,又下了
。
哗啦啦倒水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又稍微从睡梦中清醒了一点。
直到男人回到
上,搂着肩把她扶坐起来,杯沿抵着她的
,她下意识地张口喝水时,她终于有了足够的脑细胞开始工作,让她迟了许多拍,还是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人也不对。
这不是在五年前,不是宿舍的
上,也不是…
何语为什么会在她
上?!
等等——这真的是她的
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宏语的信息参考Wikipedia,不是我编的。
再扔一个甜甜,把更多的小天使炸出来~
语哥:叫哥哥,哥给你表演魔术——消失的墙,是谁的
?
uM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