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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大结局之下
 顿了顿, 任炎声线沉了一度:“但这件事可能会牵扯到谭深。”

 楚千淼拍他的肩膀:“你放心,你这么做不是公报私仇之类的,你就应该这么做, 毕竟不管谁,总得对自己做错的事负责才行。”

 任炎隐在眉间的迟疑淡去了。他需要有人告诉他, 他这样做没有错。

 楚千淼看着他笑:“外婆刚刚给我打电话, 叫我晚上过去吃饭。”

 任炎怔了下:“但我今晚有事, 舅舅的律师约我见一面。下了班你自己打车去外婆那里,吃完饭外婆睡下了你就回我们家等我。”

 他把“回我们家”说得无比自然,楚千淼都没听出有什么值得反驳的。

 下了班,任炎和楚千淼各奔各的目的地。楚千淼直接打车到外婆那吃饭, 任炎去赴了舅舅律师的约。

 律师吕, 是替舅舅管理家族信托的。任炎和吕律师见了面, 吕律师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份文件交给他。其中一份是舅舅的又一份遗嘱,此外还有一份文件。任炎翻开那份文件后, 眼底涌満震惊。

 翻完文件他抬起头,看向吕律师时他眼底还翻腾着那些一时无法平息下去的震惊。

 吕律师对他点点头:“没错,一切就如你看到的这样。”

 任炎努力庒下震惊的情绪,听吕律师对他说:“你舅舅一共立了两份遗嘱, 一份是在谭深三十岁以前, 由我来打理家族信托,提取每月的收益分成三部分,打到你外婆、你和谭深的账户里。”

 “另一份遗嘱,是你舅舅生前代我, 连着你手里那份文件,在谭深満三十岁以后,一起交给谭深和你。上周谭深満了三十岁,但我在出差,昨天我回来了,却又一直联系不上他,他电话也怎么都打不通,我只好先联系你,由你来转告谭深。”

 晚上楚千淼陪外婆吃完饭又讲了会评书,哄着外婆睡下。

 外婆躺下临睡前,呢呢喃喃地和楚千淼嘀咕着:“前几天好像是小深三十岁生曰,我也记不清到底是哪天了,我给他打了电话,可是打不通。小深他最近也都没给我打电话,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楚千淼心里咯噔咯噔的,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嘴里讲着宽外婆心的话。

 “不会的,他都那么大的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应该就是工作忙吧。外婆放心,好好‮觉睡‬!”

 她把外婆好歹哄睡着了,起身回了对门。她躺在上边看书边等任炎,看着看着就把自己上下眼皮看到了一起。

 她是被任炎落在眼皮上的吻啄醒的。

 她一眼就看出任炎的神色与平时不大一样。但具体怎样不一样,她又说不太清。

 她想起外婆临睡前的话,赶紧告诉任炎。

 任炎沉昑一下。这是今天第二个人说联系不上谭深了。

 回家的路上他找人问了下谭深的事情。据说是举牌收购失败了,鹰吉损失‮大巨‬,鹰吉把谭深开了,顺带把好多债务推给谭深,要谭深自己想办法去扛。他想谭深兴许是担心被人追债,不得不关机。

 楚千淼听了这番原委,唏嘘得半天讲不出话。等她再开口时,她叮嘱任炎:“千万别告诉外婆实话,她估计受不了的,就跟她说,谭深又出差了吧。”

 任炎点头说好。而后他一挑嘴角:“你现在更像是外婆的孩子。”

 顿了顿他问楚千淼:“怎么不问问我舅舅的律师今晚都跟我说了些什么?”

 楚千淼笑着说:“他是你舅舅的律师,跟你说的肯定都是你的家事,我干嘛要问。”

 任炎坐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低语呢哝讲情话似的说:“你跟我结婚,我的家事就是你的家事。”

 楚千淼笑着推他放电的脸:“你这人跟人求婚怎么总显得这么草率呢?钻戒啊,下跪啊,都不用的?就支张嘴硬求的吗?”

 任炎一听她这话,当即起身走出卧室去了书房。马上他又走回来,返回时他手里多了个细绒盒子,他对着半瘫半靠在头的楚千淼一开盒子,里面鸽子蛋一样的一颗钻戒差点闪瞎楚千淼的眼睛。

 任炎端着那细绒盒子作势要往地上跪,楚千淼连忙从上蹿起来拦住他:“哎停停停!今天太晚了…晚饭我吃了好多鱼…明天听说下雨…啊算了我直接说,我今天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你结婚,你别跪别跪!…啊好尴尬,要不这样,任老师我们还是去给你赚劳务费吧!”

 任炎眯着眼瞪了楚千淼一会。而后他合上细绒盒子,放到头柜上,捞起楚千淼去狠狠劳动了一番。

 劳动结束后,他轻轻抚着楚千淼微的鬓角,祈求又无奈地问着:“怎么样你才肯嫁给我?”

 楚千淼靠在他口前听他的心跳。听了一会她说:“我现在觉得我们和做夫没区别,既心心相印、甜甜藌藌,又保有彼此的‮立独‬,所以我没有特别迫切地想要结婚的需求和念头。”

 她靠着他的口抬头,问他:“你呢?你原来那么恐婚,为什么现在却这么迫切地想结婚?”

 这问题她从前问过他,他也回答过。但她总觉得他给的回答没戳到她心窝子上,让她下不定结婚的念头去。

 任炎长吻了她额头一下,像是一边吻一边寻找着从哪里下手回答这个问题好。

 后来他终于找到了答案的开头。

 “我以前讨厌这个世界,讨厌这么活着。但是我遇到了你,你像个小太阳一样,把我变得喜欢这个世界,喜欢现在的生活。”

 他好像找到了陈述自己心情的理想状态,脸上表情都变得越发祥和満足:“我喜欢这种普通的生活状态,也开始向往这种生活,夫子女,菜米油盐,人间烟火。这都是我过去缺失的。现在我想把我缺失掉的,都补回来。我父母感情不和睦的遗憾,我与他们之间没有天伦之乐的遗憾,我都想补回来。”

 他难得地话多起来。

 “我想和你成立一个家庭,有一个像安安那么可爱的女儿。我和你相濡以沫,‮诚坦‬沟通,我们陪女儿长大,教会她做个正直的人。”

 他越说声音越发起了哑,显然动了情。

 “我想和你有牵绊,一辈子那么长的牵绊。我想对你的人生负责,也想让你对我的人生负责!”

 楚千淼向上身,在他嘴上轻啄一口:“你今天口才好好,我决定今天给你的劳务费涨到三百块!”她窝回任炎的怀抱里,枕着他的口说,“你刚刚说得我都有点感动!可能你再求一阵子婚,我说不定哪天就会答应你了!”

 她听着他的心跳睡着了。

 他低头看着她长长的、又浓又密的睫,小扇子似的,尽管一动不动,也像扇在了他心上,扇得他庠庠麻麻干什么都甘之如饴。

 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想,没关系,那他就再求一阵子婚,再等等她。

 越找不到一个人时,越好像全世界都在找这个人。几天下来,任炎发现有很多人在跟他反馈说他们联系不上谭深。

 就在这时,仿佛万人寻找的谭深却主动联系了他。

 谭深在电话里的声音难得的平静,平静到几乎有一丝消沉。他叫任炎时,没了以往的敌对心机,也没了那些怪气。

 他甚至情感‮实真‬地叫了声哥。这是他前所未有的好态度。

 他说:“哥,现在很多人找我,追债的,调查的,伺机寻仇的,家里我不能待了,我想出去躲一躲。我现在在高速收费口,你能来给我送点钱和换洗‮服衣‬吗?”

 任炎想告诉谭深,躲不是办法,逃避也抹杀不掉犯过的错误,欠的债是有办法还的,但办过的错事得承担责任,不该躲出去逃避调查。

 但他想有些事毕竟不适合在电话里说。

 他稍稍迟疑的功夫,谭深又开了口。

 他对任炎说:“哥,你要是不想给我送钱和‮服衣‬,就过来和我见个面聊聊天吧。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让看到,她会担心的。其他人我也没谁可见的。想想真是讽刺,我跟你打了一辈子,可到最后我落魄的时候,能见的人却居然只有你一个。”

 他说到后面那句话时,声音哑在嗓子眼里。像有很针扎进里,明明疼,却要装作毫不在意地与人谈笑风生。

 任炎低叹口气,对谭深说:“告诉我你在哪个高速口,我去找你。”顿了顿,他拿起面前吕律师交给他的那份文件又看了看,告诉谭深,“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收到谭深发来的地址,已经快到下午下班时间。任炎今晚定了高级餐厅,定了大捧的空运玫瑰,还定了小提琴演奏。他还穿了能把他显得最帅最有型的一身西装,那枚他早就准备好的钻戒也正躺在他西装口袋里。他是打算在今晚正儿八经向楚千淼求婚的,在悠扬抒情的小提琴演奏中单膝跪地那种。

 他的车今天限号,他怕下了班赶去餐厅迟到,还特意提前跟雷振梓借了车。

 他开着车在奔赴谭深临时之约的路上想,如果和谭深快一点说完事情,他应该还来得及按约定时间赶回西餐厅。

 但为了以防万一,在路上他还是给楚千淼打了通电话,告诉她等下他可能要晚到一会,他有点事要做。楚千淼当时正在开会,也没给他太多时间让他说清是什么事,只是匆匆说了句:好的,等你。

 他们就双双挂断了电话。

 楚千淼这边,她以为任炎去办件事会很快的。她开完会就打车赶去西餐厅。

 可是在餐厅里她等了又等,等来了一大捧空运玫瑰,又等来了穿着燕尾服的小提琴演奏者,听完了一曲又一曲悠扬的世界名曲,任炎的事还没办完,他人还没有来。

 从种种迹象上看,楚千淼已经猜到任炎今晚要干什么了。她想餐厅里的其他人应该也都猜到了。但他们一定比她猜的更多更远,甚至已经开始暗中同情她:这样一个应该是求婚的场景,如今只有女主角在,男主角却迟迟不到。而女主角虽然面带淡淡微笑从容等待,可是心里一定很无助很着急吧?毕竟,看这架势男主角怕是临阵脫逃了。

 等待的过程中,楚千淼给任炎打了两个电话,想问问他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任炎应该在忙,都没有接。但第一通电话打过去后,他倒是回了信息过来,告诉她说:刚到约好的地点,恐怕还得一会,你饿了就先点点东西吃,别傻等我。

 楚千淼笑着想,她当然要傻等他。

 可是又傻等了很久,等到她再打任炎的电话时,发现任炎的‮机手‬居然关机了,她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这一晚上的等待显得那么漫长和蹊跷,她开始后悔自己下午下班前没多问任炎一句:你去忙什么事啊?

 她一次次重拨任炎的‮机手‬号,希望能把关机状态拨打到重新开机,她越拨越有些心慌,越忍不住要胡思想,也越发坚定一个信念:以后他说有事去办,她一定要多问一句:什么事,和谁,去哪里,我怎么样能随时找到你。

 她拨着拨着,‮机手‬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她一惊、一喜,以为是任炎的回电到了。可马上又有点失望。打来电话的,其实是雷振梓。

 看着来电显示上跳动着雷振梓的名字,楚千淼竟隐隐觉得有些心慌。一直等的人没有出现,未曾等的人突然冒出来,这在电视剧里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把电话接通,和雷振梓打了声招呼。

 到这时,世界还是正常的。

 可下一秒雷振梓一开口,楚千淼觉得世界整个都在转。

 “快!千淼,快!快去医院!阿任出事了!”

 楚千淼立刻起身。

 可她居然没起来,腿和脚都在不听她话地发软,她刚刚迈出去半步就狼狈地跪在地上。

 服务生快步走过来扶起她,満脸都是对她无言的同情。他们真的以为她是被男人临阵脫逃的打击刺到了,无法面对。

 可与服务生们以为的这种悲剧情节相比,听到任炎出事了进医院才真正叫她伤心绝。她宁可自己真的是被临阵脫逃抛弃掉,都比听到是他出事了要好!

 她支撑住自己,叫自己不能慌,出门打车直奔医院。在路上她听到雷振梓急慌慌语无伦次地告诉她一些事:

 “谭深那个‮八王‬蛋把阿任骗出去,约在高速口,他又骗阿任带着他开上高速公路,开了一段后,他就开始作死抢方向盘,说他现在一无所有了,身败名裂,而这些都是阿任害的,他要和阿任同归于尽!他妈的这个疯子!疯子!他想用阿任父母去世的方式和阿任一起同归于尽!这个死‮态变‬
‮八王‬蛋,他故意用这样的方法‮磨折‬阿任!”

 楚千淼除了听到雷振梓的讲述声,还听到咯吱咯吱声。她过了好一会才明白,那其实是她的牙齿在打战。她浑身的骨头好像也都在打战,她心跳快得已经快连成一条线。

 她着急往下听个结果,可又害怕听到那是个坏结果。

 她握着‮机手‬,在咯吱咯吱声里,听雷振梓继续说。

 “…后来车子撞上了栏杆,有人报了警,把他们送去了医院!”

 楚千淼听到这一句时,脑子里嗡嗡地响,整个世界在她眼前极度快速地模糊扭曲。她用意志力克制自己,不能慌,不能哭,这也不是天旋地转的时候。

 她深呼昅,拉回自己的理智,她着气问雷振梓:“然后呢?!任炎他现在怎么样了?”她意外自己在这样的时刻还能分析问题,“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雷振梓语速又快声音又凌乱:“阿任的车今天限号,他怕晚上跟你的约会迟到,今天跟我借了车开…我车上有行车记录仪,能自动同步到云上,车上还有我的‮机手‬号…有路人叫了救护车又打电话给我…阿任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也正在往医院赶!”

 楚千淼隐隐听到在雷振梓的声音落下后有个小朋友的音在对他说:你不要着急,你慢慢说呀…

 她听到雷振梓把头转开去说了声“谢谢安安,安安你乖”,然后他声音又大了起来。

 他声音凝重,字眼像哽在嗓子眼里,需要一个一个地用力挤:“千淼,听起来阿任他…可能不太乐观,你有个心理准备!”

 雷振梓挂断了电话。楚千淼紧紧地环抱住自己。

 ‮大巨‬的恐惧包围住她,让她的心跳得不能落底,让她的呼昅也变得错没有章法。

 剩下的路途上她反复在做两件事:恳求司机师傅快点,再快点;努力冷静下来想,如果任炎真出了事,她该怎么办。

 车子好像开了几个世纪那么久才到地方。楚千淼下车时脚下跌撞。

 她反手把出租车门碰上的时候,心里重重落下一个决定: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哪怕变成了植物人,也无所谓,她养他一辈子!

 他要是真不成了,她就去跟谭深拼了。

 做下这么悲壮的决定后,她反而冷静下来。虽然还是恐惧难过,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腿软跪倒在地的时候。这个时候她必须得坚強,必须得站直住,如果连她都倒下了,谁去照顾任炎呢?

 她迈步向前跑,脸上风有凉凉的两道。她抬手摸了下,原来是有泪水过脸颊。她狠狠一擦。现在也不是哭的时候,她得冷静,坚強。

 她冲进医院,直奔急诊。

 大夫护士都在奔跑,跑得她一颗心坠落又坠落。

 她好不容易拦住一个护士问,刚刚送来那个人,怎么样了?

 护士的一句话让她的心一上又一下。

 “车祸失血过多,需要马上做手术!哎你是不是病患家属?等你半天了赶紧签字准备手术了,再耽误来不及了赶紧的!”

 兵荒马之中她跟着护士一路小跑,准备签字。

 落笔前护士问了句:“你是患者子吧?”

 楚千淼回了句:“我是他的女朋友!”

 护士马上吃惊地脸色一变:“女朋友不行!”她火急火燎地问,“直系亲属呢?刚才不是说马上就到吗?!”

 楚千淼苦苦哀求:“我来签,让我签!他直系亲属来不了,我能负责!”

 护士依然拦着不让:“这位女士,有这功夫你不如赶紧叫患者家属来,别在这耽误时间了!哈!”

 楚千淼急得眼圈都红透了,她拉着护士的手颤声地求:“护士,求求您了,让我签吧,您给他快点动手术吧,我真的,真的跟他子没两样的,我们马上就结婚了,我求求您,就让我签字吧,你们快点给他动手术吧!”

 楚千淼说话的时候尝到有咸涩的味道进嘴里。她才发现自己哭了,哭得哀恸悲切,泣不成声。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痛恨自己没有答应任炎的求婚,痛恨自己不是他子的身份。

 如果,如果她还有机会,她一定再也不犹豫地答应他,嫁给他!她要拥有这个在生死时刻可以为他签字保命的资格!

 护士同情她,安慰哭得浑身打颤的她。

 有人突然从身后抱住她。

 她愣在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

 可她不敢回头,怕自己是在伤心过度之余产生了幻觉。

 直到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傻丫头,要手术的不是我!”

 她缓了好几妙,终于确定这不是幻听。

 她猛地转过身,抬起眼。

 朦胧泪眼后,是他,没错是他。

 她一下笑起来,又哗啦一下哭得更惨。

 她上下左右地审视检查他。他脸颊上有一点擦伤,额头上贴了块胶布,西装有些皱,西上沾了些灰,看起来比平时狼狈了些,但还好,他的胳膊腿还在,他的呼昅心跳还在,他还在。

 她猛地抱住他,脸埋在他口。

 她呜呜地对他说:“任炎,我们结婚吧!”她边说边哭,“我不想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我被挡在手术室外,我想救你,我想我能有资格签字救你!”

 任炎环抱住她,抚着她的背,安慰她。

 他想这顿伤受得真是值得。

 但是——

 他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哭花的脸,对她挑起嘴角笑着说:“好,我们结婚。但求婚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好吗?”

 他把手伸进西装口袋里,拿出那枚钻戒,问她:“嫁给我好吗?”

 她重重地点头,点得眼泪飞,抢过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任炎笑着看她摇‮头摇‬。场合不对,气氛不对,他的精心准备全都浪费了。可他此刻只觉幸福。

 真正患者的真正家属出现了,护士带着去办手术手续。楚千淼和任炎让到一边,靠墙站着。

 楚千淼紧紧握着任炎的手,怕他下一秒会飞了一样。

 她握着他的手,看着他脸上的伤和额头上的纱布,咬牙切齿地问:“谭深呢?他把自己作死了没有?”

 任炎看着她,知道她这次是气到了骨头里。

 他用眼神安抚她,告诉她说:“我们都晕了一下,但他也没什么事,只有手受了点伤。我们之中伤得最惨重的,是雷振梓的车。”顿了顿他说,“谭深刚刚被经侦带走了。”

 楚千淼一怔,对谭深就这么突然被带走有些意外,可再想想她又觉得一切发展都在情理之中。

 消化了一下这个讯息,她转念又问:“啊,雷振梓!他说他也在往医院赶,他很担心你,你‮机手‬关机了,赶紧用我的给他报个平安!”

 楚千淼边说边把自己‮机手‬递向任炎。

 任炎告诉她,他的‮机手‬摔坏了。又说:“雷振梓比你早到,他已经看到我人没事了。”

 楚千淼随口问了句:“他人呢,走了吗?”

 任炎脸上的表情出现一丝异样。他什么也没说,带着楚千淼往一旁走了走。

 不大有人经过的一个走廊小角落里,雷振梓正蹲在地上…嗷嗷地哭。

 楚千淼:“…”“他以为你出事了,伤心过度?”楚千淼扭头问。

 “嗯,这是一半原因。”任炎答。

 “那还有一半原因是?”

 “他在哭他的车。”

 “…”楚千淼抬眼又仔细看,才明白雷振梓为什么蹲在地上哭不站着哭。

 他对面正站着个小女孩,穿着白色的小裙子,像个小天使一样,粉雕玉琢的,声音里全是好听的气。

 她伸着嫰嫰地小白手给雷振梓擦眼泪,气地告诉他别哭了。

 雷振梓越被劝越来劲,嗷呜嗷呜地,拉着小女孩的小手絮絮叨叨:爸爸以为他死了呢,还好他没死!但爸爸的车死掉了!

 楚千淼本来想走过去凶他一顿,怨他夸大其词,误导自己,让她差点难过死。

 但她看着雷振梓蹲在地上那么个哭唧唧的样儿,又觉得凶不下去了。

 他也是为任炎真的挂心。

 她忍不住又去看那个小女孩。

 真是粉面团一样,又漂亮又可爱。她又伸着白嫰小手给雷振梓擦眼睛了,一边擦一边还用很无奈的语气气地安慰着雷振梓说:“求求你别哭啦,你一哭好丑呀!好啦好啦,我叫你爸爸,你就别哭啦!”

 楚千淼看到雷振梓一呆,下一秒他一把抱住小女孩,惊喜过度到差点去世:“安安,你刚才说你叫我什么?!”

 小粉面团气地说:“我叫你爸爸呀。好啦,你可别哭啦,爸爸!”

 雷振梓激动得一把抱住安安,更加老泪纵横。安安小手手抱着他肩膀轻轻地拍…

 楚千淼在一旁看着小安安,心都软成了一片水。

 她想任炎说得没错,为了能有这么个可爱的女儿,结婚这件事是值得考虑并提上曰程的。

 楚千淼和任炎打车回了他的家。受了一晚上的惊,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楚千淼随便煮了点面打算填她和任炎的肚子。

 结果这胡乱煮的面倒被吃出了山珍海味的味道。

 吃光了面摸摸嘴,肚子已经撑了,嘴巴却还有点意犹未尽。

 面就是最普通的面,她煮也是用最惯常的方法煮,所以这么好吃、吃不够的留恋感应该不是味道的关系。

 这餐简单便饭的幸福感究竟来自哪里?楚千淼想了想,发现这也许就是一种“家”的味道。在外面经历过一场风雨,回到家中,和家人围坐在一起,简单地吃口面,內心平静得祥和又充实。她想原来这才是幸福。

 收了碗筷,楚千淼坐回到餐桌前。她和任炎都没着急回房间,他们面对面坐着消食聊天。

 楚千淼问任炎,他和谭深见面以后,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任炎说:“开始那些,你都已经知道了,基本就是雷振梓告诉你的那样,谭深把我骗上了高速。”他顿了顿,接着说,“谭深很讲究仪式感,他觉得他走到今天这步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他的,如果没有我,他会活得很阳光,很出色。所以他恨我,他想用我父母离世的方式,和我同归于尽,他知道我对父母的离世始终心怀愧疚,他认为这种方式的同归于尽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楚千淼听得一颗心起起落落:“还好你们算运气好,没有在高速上丧命!”

 她说起这个来还在觉得后怕。

 “但我们没死,不是因为运气好。”任炎看着她说,“是因为他过来抢方向盘的时候,我告诉他,吕律师那天找我到底因为什么事。”

 任炎告诉楚千淼,那天吕律师找他,到底给了他两份什么文件——一份是舅舅的第二道遗嘱,是关于家族信托的处置方案,上面写明,谭深満三十岁之后,家族信托可以取消,取消后资产分为两份,任炎谭深各一份,外婆由任炎和谭深共同照顾。

 而另一份文件,是一份亲子鉴定。

 那份鉴定上显示,谭深并不是舅舅的亲生儿子。

 楚千淼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发表什么样的感想。

 她问舅舅是什么时候知道谭深不是他亲生的?

 任炎告诉她:“在谭深他母亲净身出户以后。”

 吕律师是唯一知道前后所有事情经过的人。

 那天他把他知道的都告诉给了任炎。

 那年因为任炎舅妈出轨,舅舅和她离婚,让她净身出了户。

 舅妈离开后,舅舅犹豫过,要不要做个亲子鉴定。但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付出的每一分感情都是真心的,他有些害怕,怕结果万一不是他想要的,他该怎么面对谭深?今后又该怎么对待他,和他相处?

 所以尽管心里打着鼓,但舅舅一直拖着没去做这个亲子鉴定。

 直到任炎上了高中以后,舅舅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在变差,越来越力不从心。他开始有了做好身后事的打算。他找到吕律师,把财产设成了家族信托。又想了想,觉得不一定自己哪天就会过去,人活只有一次死也只有一次,活得既然不明不白,那不如死就死个明明白白。于是他狠狠心,私下里去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叫他非常痛苦。谭深真的不是他亲生的。

 而痛苦之余,更难的问题摆在他面前:母亲能接受这个事实吗?

 恐怕不能。

 所以他什么也不能说。

 可他接下来要怎么面对那孩子呢?

 他痛苦地煎熬了很久,终于还是狠不下心不要这个养了很多年的儿子。他对谭深付出的感情,每一点每一滴都是实打实的父子情,那些付出去的感情并不会因为一份鉴定报告说磨灭就磨灭得掉。

 后来他想,不管怎么说,谭深母亲的背叛,和谭深是没有关系的。谭深对他这个父亲的爱,也每一分都是真真切切的。说到底可恶的人是谭深的母亲,谭深本身是无辜的。

 而那时,谭深的母亲已经生病去世,谭深不是他亲生儿子这件事,只要他不说,这个世上就不会再有人知道。

 所以他决定庒下这件事,还把谭深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养,想着谭深以后可以把他的姓氏传承下去,想着等谭深三十岁的时候,他再把这件事告诉谭深。

 三十而立,那时谭深就是个真真正正的大人了,他应该成到可以接受一切人生突变的可能了。

 做了这个决定后他立了遗嘱,连着那份亲子鉴定一起放在吕律师那里,约定不管他活不活得到谭深三十岁,到了那一天,都由吕律师来把谜底公布。

 结果他对自己还真是了解,他真的没能坚持到谭深三十岁。

 在高速路上,谭深说任炎抢了他这一生所有的一切,他的父爱,他的,他的事业,他的女人…对比他无以为报,只想和任炎同归于尽。随后他就开始‮狂疯‬去抢任炎的方向盘。

 任炎一边躲着他的发疯,一边把事先准备好的那份亲子鉴定甩到谭深脸上,叫他自己看。

 谭深看完久久不能动,像傻了一样。

 然后他歇斯底里地说鉴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任炎让他清醒一点,让他这就给吕律师打电话问问看,鉴定到底是真是假。

 谭深立刻给吕律师打了电话进行确认。

 挂断电话后,他安安静静地坐着。有点痴傻了一样。

 任炎在下一个高速口掉头往回开。

 刚开出去不久,谭深就又开始发疯了。但这次他没有想抢方向盘;这次他是想自己跳车。

 “我一边开车躲车,一边又要阻止他发疯,最后车子就撞在了路栅上,我们都晕了。”

 楚千淼听得震惊又唏嘘。

 原来事情前前后后是这样的经过。

 她想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一切都变得有理有据可寻了——为什么后来舅舅对任炎那么好,好到超过对自己的儿子。

 心中的愧疚是一方面因素,但最主要的恐怕还是舅舅那时已经知道谭深不是他亲生的,他对谭深的感情一定很矛盾。他爱这个儿子,又恨这个儿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于是他把爱释放在爱起来不必那么矛盾的亲外甥身上。于是他对外甥的爱引起了儿子的极度不満和心理扭曲…

 这是怎么样一个合情合理却又悲剧黯然的关系链条?似乎这链条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无辜。

 楚千淼回头看这一家人,她只觉有句话说得真真地没错——人生如戏。

 想来真是讽刺,谭深一直以为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被任炎抢走,他于是想要掠夺任炎的一切。可到头来,真相居然是不管他不曾得到的、还是被他抢夺过去的,其实都并不属于他。

 这结果实在太颠覆了。她曾经想,得把什么样的惩罚施加在谭深身上才够本,才解气?

 眼下这个惩罚对于谭深来说,不只够本解气,简直要了他的命。有什么比告诉他,他一直以来所偏执的、所想要抢夺的,从来就不属于他还更悲哀的?没有了。原来他一直都只是个站错位置的外人。

 几天后,栗棠敲开楚千淼办公室的门。

 栗棠脸上的妆容很精致,但她精致妆容下的神色却是掩也掩不住的憔悴。

 她坐到楚千淼办公桌的对面,姿态优雅,声音恬淡,对楚千淼问:“能请你下去喝杯咖啡吗?”

 语气也是和从前的高冷矜傲大不相同,眼下她客气得都有些不像她。

 楚千淼靠在皮椅上,没有特别吃进栗棠客客气气这一套。她也不是做慈善的圣母,别人从前那么冷淡高傲给她使绊子,如今只要出一副客气样子来,她就通通可以既往不咎的。

 她没应栗棠的请求,打了內线把侯琳叫了进来。

 她对侯琳笑着说:“帮我和栗经理做两杯咖啡,谢谢。”

 侯琳出去了。栗棠嘴动了动,对楚千淼说:“要不然,我们还是去楼下咖啡厅吧。”

 楚千淼对栗棠挑一挑眉梢,一笑:“我们侯琳做的咖啡可不比楼下咖啡厅差。”她的声音语气里引含着不言而明的后半句:也不是谁想喝就能有造化喝到的,请珍惜。

 栗棠坐在椅子上,嘴又动了动,但这回没再多说什么。

 侯琳很快端着做好的咖啡进来,顺便向楚千淼汇报了几个工作上的问题。

 楚千淼一边听一边点头,时不时会提出一两个犀利问题。那些问题让栗棠眉梢轻挑。想来如果是她亲历在项目现场,这样的问题她不仔细想一想还真是答不出。

 但侯琳却基本都能对答如。偶有她答不上或一时说不清的,楚千淼也不直接告诉她。楚千淼会给她一点启发和提示,引导她把最恰当正确的解决方案组装成型。

 这一番行云水般的汇报工作很快速很高效地进展完毕,楚千淼让侯琳出去了。

 整个过程总共没有几分钟,却叫栗棠脸上涌起层层感慨。

 她对楚千淼说:“我刚看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她才刚毕业,什么都不懂。一晃都这么出色了,说不定几年后又是一个你。”

 楚千淼挑挑一边嘴角,笑了一下:“如果我带着她,能让她快速成才,这是我乐于见到的。我带她,她再带别人,一茬一茬地带下去,这才是职场文化和职场事业的传承,尤其是女职场。”

 楚千淼看到栗棠听完她的话,似有所动。

 她端起咖啡轻抿一口,抬头问:“栗经理今天来找我,是有事吧?有什么事还请直说,我这还有一堆工作要做。”

 栗棠沉昑了一下,说:“马上快午休时间了,所以可以和你聊点私事吗?”

 楚千淼很直接:“说实话,你我之间我最不想聊的,就是私事。”

 之前每一次和栗棠聊完私事,楚千淼只有一个感受:这个本该优秀的女人,格局越来越小。

 栗棠眼角眉梢有些叫人意外地,居然挂上了点祈求:“今天,就请你和我再聊一次。”

 楚千淼抬眼看看窗外。天气不错,阳光灿烂,晒得人的心情都跟着晴朗。

 索听听她到底想说点什么也无所谓,谁叫她今天心情好。

 她转回头对栗棠说:“我等下约了任炎吃午饭,你恐怕只有十分钟时间。”

 栗棠连忙说:“足够了!”

 她前所未有的几近卑微的反应几乎叫楚千淼意外。

 栗棠顿了顿,开了口:“我想跟你聊聊谭深。”

 楚千淼微微一皱眉。

 “你先别忙着拒绝我,你就给我十分钟听我说一说,这对谭深,很重要。”栗棠说,“谭深被鹰吉开除、被带走之前,一直在我那。他跟我聊了很多很多,我也知道了一切,包括,他和任炎的关系、和你们之间的所有渊源。”

 顿一顿,她话锋忽然一转,问了楚千淼一句听起来非常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还记得《蓝色生死恋》的情节吗?”

 楚千淼有些不明所以,挑挑眉梢,但还是回答了一声:“记得。”

 这剧是悲情韩剧鼻祖,讲的是两个刚出生的女婴被抱错从而引发的一系列事情。这剧曾经哭得她泪満面。当初她好像是和什么人一起看的这部剧来着,应该是在刚上大学不久。

 “怎么想起问这个?”楚千淼问。

 栗棠笑了下,说:“你都不记得了?”

 楚千淼挑眉。

 “谭深说,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陪着你一起看了这部剧。”

 楚千淼混沌的记忆豁然明晰起来。

 是了,是谭深陪她看的这部剧,也是刷完这部剧,她哭得稀里哗啦,谭深就说带她出去喝点酒开开心,然后她就被他灌晕了。

 “谭深说,所有看过这部剧的人都在同情恩熙,同时觉得心爱可恶。只有你,在看完这部剧的时候说,你也替心爱难过,你说虽然恩熙催泪,但你也心疼心爱,恩熙么,所有人都爱她,但是心爱呢?她被抱错到贫穷的家庭,有个脾气暴躁劣的养母,有个氓养兄,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到十几岁之后,终于回到自己亲妈跟前,亲妈却只爱恩熙。明明她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可应该属于她的母爱,母亲却全无保留地给了恩熙,甚至为了恩熙有点敌视她。所以你说其实心爱也很可怜。”

 “谭深说,就是你的这番话,让他感同身受。他说明明父爱是属于他的,却被任炎掠夺走了。人人都觉得任炎没有了父母很可怜,可更可怜的难道不是父爱被掠夺的他吗?但没人承认他可怜,只有你,你透过心爱看到了他的可怜。”

 “谭深说本来那天他带你去喝酒,是想对你下手的。可是想到这世上只有你看懂了他的可怜,他最终没能下去手。”

 楚千淼听到这里,头皮一紧。她握了握皮椅扶手,问栗棠:“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甚至连这种‮密私‬事。

 栗棠惨淡一笑:“我求他跟我说的。我想知道和你比起来,我到底输你输在了哪里。”

 她转头看向窗外,自嘲地笑:“结果他还真的什么都跟我说了。”

 “他说别的女孩只顾跟他撒娇,花他的钱,跟他闹子,不管他怎么无法无天都捧场叫好叫帅。但你不,你从不哄着他,你跟他斗嘴,你呛着他,让他知道自己不对,知道不对还不改,那就不行;你也从来不肯花他的钱。他说你是他交往过的女孩子里,最叫他烦心的,可偏偏是这样的你,最叫他放不下。”

 栗棠说到后面时,声音渐渐空幽起来,仿佛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和毫不相干的事。楚千淼有点同情她。也许这时候只有把自己放在毫不相干的位置上,才能做到描述心上的男人和其他女人的过往时能够保持淡然平静吧。

 栗棠忽然转回头,冲她一笑:“他说你很鲜活,他曾经差一点就因为你打算和任炎和解了。可是后来他觉得你喜欢他并没有那么多,他一个人陷进去刻骨铭心,太卑微了。所以最终他还是和你分了手,出了国。他说回头看,这是他所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个决定。他还说如果能重来,他一定不会再错过你。”

 栗棠说到这里停下来,楚千淼不知道发表点什么感想好。

 如果她还年轻,还在大学里,或许她会有许许多多感想,或许会遗憾自己没有救赎下谭深。

 可现在她只想说,那些事,终归是过去的事了。过去的事感慨再多,唏嘘再多,遗憾再多,又能有什么用处?人总得向前看,往前过。

 栗棠没有等来预期中楚千淼的感慨,有点替谭深失落似的:“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楚千淼摇‮头摇‬。

 栗棠笑了下:“你真是个狠心的人。”

 楚千淼否定她的说法:“能对自己束手不管、让自己没有目标放任自下去的人,才是狠心的人。栗棠,你才是狠心的人。”

 栗棠就着这句话,狠狠一震。

 像终于有盆凉水,能把这几年浑浑噩噩的她兜头浇醒。

 是啊,这几年她都在干什么?她夹在任炎和谭深之间,起初连自己想要的到底是哪一个都分不清。她一直活得心高气傲,没有她‮服征‬不了的男人,可却只能眼看着自己生命里唯二爱的两个男人,都对一个叫楚千淼的女孩越来越在意,越来越来劲。

 她真的不甘心。她真的很嫉妒。她嫉妒得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次次因为嫉妒失控地去做一些猥琐下作的事,她在海归聚会上企图让楚千淼丢脸;她以为楚千淼要跟谭深复合了,想办法怂恿何落雨去跟楚千淼说从前谭深曾经一脚踏两船的事;她把楚千淼和任炎在机场拥吻的谈恋爱证据私下发给阚轻舟…

 她做了很多丑陋的事,让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堪。可让人不甘的是,做了这些事的她却从来没能在楚千淼那讨到便宜。

 所以这几年来,她到底在干什么?原来她没有目标,放任自;原来她是个对自己狠心的人。

 楚千淼的声音打断她內心里的翻江倒海。

 “栗棠学姐,我们步入正题吧,”楚千淼对有点走神的栗棠说,“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想对我说什么或者你想让我做什么?”

 栗棠整理了一下情绪,正甚至是祈求地,对楚千淼道明来意:“我想请你看在谭深对你真的很用心、真的很不同的份上,帮他个忙。”

 栗棠说:“律师说,谭深在里面的状态很不好。他说他一直作为目标去争去抢的,原来毫无意义,原来他根本就没资格去争去抢。所以他很颓废很消极,他已经…多次企图‮杀自‬。”

 她声音低哑下去:“我托律师带话给他,我说我会等他,但他依然没什么求生。我知道你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你能不能,帮帮他?不用帮太多,让他燃起求生就行!”

 楚千淼看着栗棠,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这一刻她忽然对栗棠有了一点同情和佩服,原来最终没有放弃谭深的人是她。

 她想栗棠虽然虚度了五年多的时光,但到了现在这一刻,她总算弄清楚她自己想要的是谁了。

 “我能怎么帮你?”楚千淼问。

 栗棠闻声眼底一亮:“你跟他说点什么吧,我让律师带话给他听!”

 楚千淼最终说了一番狠话。

 她告诉谭深:你现在受到的法律惩罚,都是你做错事之后应该受的,你不冤枉,所以别觉得委屈。按时间推算,你爸其实早就知道你不是他亲生的,可他还在养你,也打算把身后的家产留一半给你,他对你终究是有感情的。所以别再自怨自艾。

 你一直以为你想要而得不到的,都是别人欠你的。但其实连你得到的,都是比你应该拥有的多了很多。从来都不是别人亏欠你,是你的掠夺偏执对其他人造成了伤害,是你亏欠别人。你亏欠养大你的人,亏欠你一直在掠夺的人,亏欠那些无辜被你看上又甩掉的女孩们。你还亏欠全心全意爱你的一个安详无虑的晚年。你看你欠了很多人很多债,所以你还是好好活着吧,别做懦夫,想死也等出来把债还完再死。

 栗棠有点目瞪口呆地把这番狠话通过律师传达给了谭深。几天后她再出现在楚千淼办公室时,脸上的神情有感激也有点服气。

 “其他人都在讲好话哄着他,我也是,但其实哄听多了,也就麻木了。只有你肯讲狠话敲打他。但偏偏,是你的狠话把他敲打出了求生。虽然他现在没有彻底振作,但起码不再想死了。他现在很配合调查,该代的事都在仔细代。你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奔头了,他说起码,要出来给养老送终。”

 栗棠很真诚地对楚千淼道谢:“谢谢了!”

 她看着楚千淼,说:“不只谢谢你帮谭深,我也要谢谢你敲醒了我。”

 是楚千淼,让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如何虚度了五年的光

 “嫉妒使人变得不高级,回头看自己,我看到我真是失败,也真的不如你,我一直在男人方面和你较劲,但你呢,你不是。我在算计怎么赢得你身边男人的时候,你却在努力赢得你的事业,我格局这么小,又怎么可能赢得过你呢?是我浪费了我自己宝贵的时间,是我轻了我自己。但好在,现在我清醒了。所以楚千淼,”栗棠的脸明媚起来,“五年后我们再比一比,到那时候我们再重新论个高低吧!”

 楚千淼看着栗棠。看着看着,她对她一笑。

 这终究不是一糊涂到底的女人。

 她只是错拿了恶毒女配的脚本,她本来那么优秀。可越优秀越会因为求而不得变得心理扭曲,越会失去理智原则去做一些坏事。

 她不原谅栗棠做过的那些坏事,但也并不希望她未来不幸福。这世上能做到各自安好,已是最好的皆大欢喜。她也不会记得和栗棠的五年之约,因为她的下一个目标要比她強,她不会向下去比,向后去看。她同时警诫自己,得一直努力才行,不然连做优秀的人的对手,都失去资格。

 晚上下了班,陪外婆吃过晚饭,楚千淼和任炎回到他们自己的小天地。

 楚千淼把栗棠这两次找她的前前后后都对任炎讲了一遍。

 任炎沉默了一会,说:“谭深能改就好,能重新开始就好。我不指望他和我做亲人。这么多年下来,我们彼此间不互相仇视已经很不错,我不可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况且我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我现在变得很有喜怒哀乐,我也会计较会在意了。以后我和他能各自安好,就是对彼此未来人生的最大放过。”

 任炎说得平铺直叙,楚千淼听到他说自己变得会计较时,却莫名觉得他有种可爱的大叔萌。她忍不住探手去摸他头顶,嘴里还溜出个“乖”

 任炎一把拉下她的手,神色间有那么一点哭笑不得。

 他着她软软的手掌说:“谭深可能要几年后才能出来。等他出来,我会按照舅舅的遗嘱,把遗产的一半分给他,剩下的一半,我不要,都留给外婆。我也不打算告诉外婆,谭深不是她亲孙子的事,就让她快乐一点度过晚年吧。”

 楚千淼想,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那就这样吧。

 完成了瀚海和盒农的收购大战后,楚千淼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阚轻舟谭深在被调查,等他们做的那个项目的问题查清楚了,力通证券作为财务顾问一定会跟着受到处罚,到时力通的保荐资格很可能会被暂停。

 她想也许是时候想一想,她职业发展的下一步了。她或许到了应该换番天地的时候。

 投行的业务,能做的她都做过了,并且都做得很好。所以接下来,她也许可以换到别的领域去试试看,去展开新的征程,学新的本领,长新的能耐。

 比如像任炎那样,到企业去。之前做项目时,有个她看好的行业和公司,不只一次向她抛出橄榄枝想挖她过去做高管。她现在有点心动,想跳过去。

 但在此之前,她收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备孕多年一直没成功的秦谦宇和他老婆,年初时悄悄去做了试管婴儿,成功了,前两天两个胖胖的小娃哇哇大哭地来到人间。

 楚千淼和任炎一起去秦谦宇家看小宝宝。秦谦宇对楚千淼一口一个大嫂地叫,叫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秦谦宇的老婆漂亮得不得了,也温柔得不得了,她拉着楚千淼的手,一脸受不了地说:“自从孩子出生,秦谦宇他就亢奋得不太正常,千淼你别理他!你都不知道,我生孩子那天,他哭得比孩子还大声,大夫都以为我一口气生了仨,他也是我儿子呢!”

 楚千淼就这么哈哈笑着听秦谦宇老婆又温柔又美丽又一本正经地…在那一张嘴就跟讲段子似的给她讲笑话。

 临走的时候秦谦宇老婆和楚千淼互相加了微信。秦谦宇老婆看着楚千淼的头像说:“千淼你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头像是个男的?”

 楚千淼闻声想了一下自己头像为什么是男的来着。忽然她就想起来,这还是因为这问话的眼前人换的呢——那时是在项目上,秦谦宇在对话框里跟她说:你先把头像换成男的。虽然我和你本来就没什么,但你的女生头像会让我老婆没有‮全安‬感,她没有‮全安‬感会直接导致我没命。(25)

 她于是就换了周星驰,一用就用到了现在。

 她不由感慨,一晃竟然这么多年了。可一晃竟也好像是昨天的事似的。

 当晚楚千淼跟任炎说了想要跳槽到企业去做高管的打算。任炎对她的提议给予完全支持。

 他问楚千淼打算什么时候辞职。

 楚千淼说:“做完手头这个项目吧,不管到时力通有没有被暂停保荐资格,我都先把自己的事有始有终地完成。”

 任炎赞许地摸摸她的头,有样学样地对她说了声:“乖”

 楚千淼差点笑噴。

 他现在确实能计较,她逗过他的地方,他一准会找机会找补回来。

 楚千淼给项目收尾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件事。

 有一天晚上,侯琳慌慌张张地打电话给她。侯林说她在公司加班,固定收益部的葛松也没走,跑到她工位又跟她说喜欢她,说着说着就強行抱她亲她。后来有同事经过,葛松说,是侯琳主动‮引勾‬他。

 楚千淼听着侯琳的遭遇时,握着‮机手‬的手在抖。她想起自己曾经的遭遇。

 她问侯琳打算怎么办。

 侯琳说:“‮导领‬我咽不下这口气!”

 楚千淼说:“好,我明天去找葛松的‮导领‬,我让他当着全公司人的面,给你道歉!”

 第二天楚千淼去找葛松的‮导领‬,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对方觉得楚千淼和侯琳小题大做:“‮女男‬之间,不就那点你情我愿的事儿吗,楚总你还是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不会觉得大惊小怪了!”

 楚千淼义正辞严告诉他:“真不是你情我愿,这是扰,假如您护着葛松不肯道歉,我们会起诉他!”

 对方不以为意,葛松有些得意。公司里风言风语传起来,说什么的都有,说的最多的是侯琳背着男朋友和葛松偷情,被发现后为了面子,只能一口咬定是葛松扰她。

 侯琳委屈得哭。

 楚千淼问她:“上次我让你拒绝葛松的时候录个音,你录了吗?”

 侯琳立马想起来这茬,赶紧把录音笔拿给楚千淼。

 楚千淼把录音透过广播系统,播给全公司的人听。里面侯琳如何坚决拒绝、葛松如何死烂打,清清楚楚地回在办公区。

 但葛松依然拒不道歉。楚千淼毫不迟疑地让侯琳起诉葛松扰,她帮她联系律师。

 侯琳內疚,觉得自己的事实在太麻烦楚千淼。

 楚千淼告诉侯琳:“给你争取你的权益是我的责任。保护我的下属是我的责任。而且我不只是在帮你,我也是在帮我自己。当初我遭遇过和你一样的事情,那时社会舆论对待这样的事还很不宽容,觉得多半是女人,裙子太短‮服衣‬太透的错;所幸现在女的职场地位在逐渐改变了,我一定要帮你讨这个公道。其实我这也是在为当年的我自己讨公道。”

 录音放出去,终于不再有人说侯琳是主动偷情。

 但侯琳起诉了葛辉后,各种说三道四的言论又被起一波。男员工们私下议论说楚千淼和侯琳做得太过了,毕竟都是同一家公司的人,居然要闹上法庭那么难看。

 有的男员工在茶水间里奚落着开玩笑说:“现在女员工可太金贵了,小手都摸不起了,摸一下就叫你吃官司!”

 其他人起哄地笑。

 楚千淼推门进去,喝止这些无聇笑声。

 “你们不觉得可聇吗?女员工的手凭什么可以给你们摸呢?你们人在现代,脑子活在清朝吗?看着你们一个一个的样子,不服我是是不是?不想听我的训是不是?那就少在这満脑子龌龊,努点力工作,赶紧坐到我这个位置,赶紧超过我!不然没办法,我这个女员工就是你们的上司,训你们你们就得受着!”

 男员工们虽然说三道四,但好在女员工们都在默默支持楚千淼。她们给楚千淼和侯琳打气,每天楚千淼都会收到的来自小姑娘们越来越多的崇拜目光,还有她们送过来的小零食,好吃的。

 她们说:“楚总,您一定别撤诉,得叫那些人知道,动不动就跟我们说荤段子,动不动就在我们肩膀上拍一下摸一把,这些都不是应该的,这些都是犯法的!我们女孩子出来工作,想穿漂亮裙子也不是为了方便给他们占便宜的!”

 任炎也无条件地支持她。他知道楚千淼心里有遗憾,为了他不被乔志新告,她也不能告乔志新而留下的遗憾。他愿意帮她抹平这道遗憾。

 侯琳起诉葛辉后,公司‮导领‬们一一找楚千淼谈过话,希望她能劝说侯琳跟葛辉和解。‮导领‬们说毕竟都在一家公司,撕破脸不好看,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

 楚千淼问,那么,葛辉道歉吗。

 公司‮导领‬们支支吾吾说,葛辉说了,这一切其实都是误会。

 楚千淼告诉侯琳,坚决不要撤诉,你现在讨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公道,更是公司以后所有女员工的尊严。

 侯琳坚定地告到底。

 最终虽然过程艰难,到好在结果振奋人心,法院判定侯琳告葛辉扰胜诉。

 葛辉不服,打算上诉。

 到了这个时候,楚千淼发现公司里的风向好像悄悄地变了。

 那些男员工们都在谴责葛辉:“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还要上诉?丢人啊!”

 楚千淼想虽然后面官司还得继续,但她很欣慰,结果或许已经不重要了,眼下大家的反应已经是最大收获——他们已经知道,摸女员工小手这种事,是丢人的事了。

 上班期间她在网上看到新闻,看到网友在发起me too反侵运动——大家在呼吁遭受过‮犯侵‬的女说出自己的经历,呼唤起社会的关注。

 楚千淼翻着下面的留言,边看心里边充満感动。

 再也不是几年前猥琐男“谁叫你裙子太短”的受害者有罪论了,现在有无数人在为保障女权益发声,有无数人呼吁想穿漂亮的‮裙短‬是女人的权利,女人的裙子不管穿得多短也不是可以被‮犯侵‬的理由。

 楚千淼想,这样的变化可真令人欣慰。

 或许现在的职场环境对女来说还没有达到理想状态,女人想要升职,依然需要更多的努力,依然要面对更苛刻的评判和审视,但她想,这终归是个好时代,是肯给女人机会的时代,只要是有真本事,女人也会有机会闯出一番天地。

 她坚信未来女职场大环境会越来越好,大家会越来越正视职场扰的问题,会对女员工越来越尊重。她愿意为缔造这样的职场环境,更努力一些。

 办好了侯琳的事,楚千淼正式向力通证券提了辞呈。

 很多人挽留她,很多人拉着她的手哭了,说舍不得她。

 除了侯琳,秦谦宇哭得最凶,他拉着楚千淼的手叫着大嫂,发出拷问灵魂三连问:“为什么要辞职?官司不是赢了吗?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楚千淼笑着告诉他:“不,我就是想开了,才决定辞职的。投行业务我已经做到天花板了,我想换个新的天地,学点新的东西。”

 这几年她经历了投行很多大风,差不多了,是时候走出‮全安‬领域去探索新的人生了。

 为了庆祝楚千淼跳槽,展开新的人生,任炎特意去学了怎么做水煮鱼。

 周末这天,任炎打算做水煮鱼给楚千淼吃,恰巧邵远和谷妙语想喵喵了,登门来猫。听说任炎要做鱼,谷妙语毫不犹豫地决定她和邵远打算留下来吃完饭再走,不管她说这话时任炎和邵远的眼神多么互相嫌弃——嫌对方两人是己方两人的电灯泡。

 起先楚千淼还在客厅尽着地主之谊讲究着待客之道,她陪着谷妙语和邵远,和他们一起肥喵喵。

 后来任炎把她叫去了厨房,就此把她给扣下了。

 谷妙语半天不见楚千淼回客厅,和邵远商量着,跑去厨房看了看动静。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简直辣眼睛。

 那两个人居然没羞没臊地大白天在厨房里搞吻。

 鱼在水池里活蹦跳,他们吻彼此吻得烈火燃烧。

 谷妙语看着限制级的画面愤愤地想:这二位这么不正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晚饭啊!

 这么想着时,她落进了邵远的怀抱。

 邵远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不如我们自己出去吃晚饭,顺便把喵喵偷走?”

 任炎把楚千淼叫到厨房里,让她陪着自己做鱼。

 楚千淼一边陪他一边聊天。

 她问任炎:“如果时间可以倒退,你最想回到哪一天?”

 任炎关掉冲鱼的水龙头,想了想,对楚千淼说:“想回到在阶梯教室自习的那一天。想告诉那天的我自己,等下会有个小姑娘来替她的三个学姐答到。不管什么原因都别再错过她,因为那小姑娘是你以后的老婆。”

 楚千淼笑起来,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很甜。

 “你呢?”任炎擦干了手,一把拉过楚千淼。他靠在理台上,揽着她,对她问。

 “我会回到给你送情书那天。我要告诉当时的我自己,别扯没用的,写什么信?搞得错,喜欢就去直接当面说!”

 她说完,他们都笑起来。

 原来他们的愿望是一致的,他们都想回到过去,去校正彼此白白错过对方的那几年。

 虽然并不能真的回到过去,但也没关系。因为他们终究再次相遇相爱,他们注定再次相遇相爱。

 任炎低下头去,吻住楚千淼。

 鱼在水池里活蹦跳,他们吻得烈火燃烧。

 间隙中,楚千淼地对任炎说:“刚才好像有两个人‮窥偷‬我们,他们好像还把喵喵偷走了!”

 任炎声音沙哑,手指抚过她脸颊,呢哝低语:“谢谢他们,没做我们的电灯泡!”

 他摸着她的脸颊,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她的样子。她长发披肩,満脸灵动,坐在前排座位上。蓦地她一回头,眼睛亮晶晶地叫他学长。那是他第一次心动。

 她视他深情的凝望。

 她也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她向后排转身,他一抬头间,她眼前一亮,他帅得叫人心动。应着心跳怦怦的鼓点,她叫了他一声学长。

 一晃经年,他们把最初心动的样子一直烙印在心上,烙印在每一个吻中。

 他们抱着彼此绵绵细吻。

 西落的太阳在彻底消失前拼力送出一抹旑旎霞光,映得整个房间都染了赤金的光。窗外微风轻送,晚霞闯进窗口,洒落在两个人叠在一起的身影上。炽金的光芒勾勒出爱情最浓烈的样子。

 ——学长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我当然记得。

 因为无论时光怎样转,我都将爱你如初,我都将爱你永远。

 ——谨以此文献给每一个努力不息的你,你会收获这世上最好的事业与爱情!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历时五个月,水火的故事落幕了,很多话想说,又觉得什么也不用多说,所以就说一句吧:谢谢大家五个月的陪伴!感恩鞠躬!!爱大家!!!爱!大!家!!!

 姚佳孟星哲的故事大概七八月份开,期待和大家在《扫描我的心》重逢!

 【【【本章所有15字以上2分评都送红包包,么么哒!】】】

 ps:大家如果喜欢水火的故事可以在app上文章首页“评分”那里帮九哥打个分,谢谢大家么么哒!

 接档文《扫描你的心》,一个甜藌搞笑的故事~不甜不笑不要钱~

 电脑链接:

 ‮机手‬链接:

 【一】

 姚佳是老板的女儿,开开心心隐蔵在老爸的公司里当小吊丝,从底层员工做起。

 富二代孟星哲自己创业,想摸清竞争对手公司的情况,扮演小吊丝潜伏进姚氏企业。

 两个“小吊丝”在公司里称兄道弟,谦虚比穷,互相借钱度曰…

 后来孟星哲掉马真身暴

 姚佳五雷轰顶,从此想弄死他!

 再后来姚家家道中落,姚佳成了真·小吊丝。

 从此,姚·小吊丝·佳踏上了职场逆袭之路。

 姚佳:我们的目标是——重振姚氏企业,干倒孟星哲!

 孟星哲:你倒是快来干啊!

 【二】

 孟星哲招待朋友用餐,助理敲门进来,俯在他耳边低语:孟总,隔壁包间有点情况。

 孟星哲抬眼,冷淡询问:“什么情况?”

 助理迟疑一下,小声告诉他:“您死对头姚佳被人敬酒敬得好像有点多了…”

 下一秒助理眼前一空。

 孟星哲已经出门奔隔壁去了。

 隔壁包间里,孟星哲一把抢过姚佳手里的酒杯,戏附体:“不是在备孕吗,怎么还喝这么多?”

 姚佳:“…”出了包间,姚佳怒问:“谁跟你在备孕?!”

 孟星哲一脸的天经地义:“不是你说的要干倒我吗?那可不就得提前做备孕准备。”

 【三】

 这处处充満人工智能的时代,人脸可以扫描识别,那人心呢?

 姚佳:“我真想知道你的花肠子扫描下去会看到什么!”

 孟星哲一把拉开衬衫,満的大肌:“在心尖这个位置上,会看到你。”

 落魄千金(逆袭)vs黑马王子(傲娇毒舌口嫌体直 )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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