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苗疆
天空中厚密的云层连绵成片,突然有一片白云朝着两边分开,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云里钻出来。
云层下方只见群山连绵起伏,一座山峰紧挨着一座山峰,如同犬牙
错;山顶全是
的岩石,壁立嶙峋,如同片片刀锋;山
以下全是树木,树冠紧靠着树冠,连成一片绿色的海洋,看不出一点
隙。
此时,半空中一阵波纹晃动,紧接着
出谢小玉的身影。
过了片刻,谢小玉的手猛地一抖,将两个人放出来,一个是绮罗,另外一个是个矮子,此人骨瘦如柴,蜡黄的面孔看不出年纪,说他是十四岁或者四十岁都有人相信,而且这张脸没有特征,扔在人群中根本没人能分辨出来。
因为多了一个人,谢小玉不可能再和绮罗挤在同一把飞剑中,所以他干脆将绮罗收进芥子道场,现在快到目的地,他才将两个人放出来。
“这个地方看起来和天宝州很像。”绮罗一边欣赏着四周的风光,一边说道。
“只是因为没有开化罢了。”谢小玉说道。
“老鬼,你来过苗疆吗?”绮罗转头问道。
谢小玉并没有告诉绮罗真相,也没提洪伦海的原名,更没说洪伦海就是那子虚乌有的霍宗师,而是直接用老鬼称呼。
“我曾经扮成一个苗子在这里待过七十多年。”
洪伦海想起以前那段曰子,对他来说,那是少有的美好时光,别的地方他必须坑蒙拐骗才能得到需要的东西,但是在这里他只要拿点东西出来,就可以换到需要的一切。
“那么你知道赤月侗往哪里走吗?”绮罗继续问道。
“都已经过了几百年,我哪里记得?再说,苗疆各部落之间并不和睦,三天两头厮杀,打起来从不留情面,所以各个侗寨据点经常变化。当年我住过的那个侗寨或许已经不在,赤月侗可能是后来建的。”洪伦海并不怕
馅,当初谢小玉介绍的时候,就曾经暗示过他只是一个真君。
“先找一座侗寨问问。”谢小玉朝着四周张望,过了片刻,他朝着一个方向指去,道:“那里好像有动静。”
“我们就这么过去?”绮罗看了看自己,因为汉人在苗疆可不受
。
“就算装扮成苗人也没用,我们可不会苗人土话。”谢小玉看了看洪伦海。
虽然洪伦海懂苗人土话,不过他刚夺舍不久,这具
身只有练气六层,连自保都做不到,万一出什么事就麻烦了。
“要是王晨在这里就好了。”谢小玉再次感觉到有一个
于易算的人在旁边的好处。
“你不是找了一群天门的女算师吗?”绮罗轻哼一声,话中酸味十足。
谢小玉微微一愣,紧接着朝洪伦海怒目而视。
洪伦海不由得一缩脖子,这件事确实是他说溜嘴的。
之前谢小玉一心赶路,洪伦海和绮罗都被扔进芥子道场中。由于绮罗是第一次见公婆、兄嫂,自然不敢
说、
动,洪伦海却被当成是谢小玉的半个尊长,和谢小玉的父亲以平辈论
,闲着无事,随口说起谢小玉引勾一群天门女弟子,这本来只是个玩笑,却被绮罗牢牢记在心上。
“我可不是吃醋。”绮罗连忙解释道,不过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别说谢小玉,就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谢小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想解释,干脆闷着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飞。
绮罗自然跟在谢小玉的身后,只是却苦了洪伦海,现在他连真人都不是,只能施展陆地飞腾术在地上紧追不舍。
声音传来的地方离这边很远,谢小玉只是隐约听到一些声音,两边少说有五、六十里的距离。
飞了大概二、三十里,谢小玉突然皱起眉头,因为他已经听清楚那是厮杀的声音。
“好像在打仗。”谢小玉转头朝绮罗说道。
“难道朝廷对苗疆动手了?”绮罗惊问道。
“难说。我为了炼那几炉丹浪费不少时间,过了好几个月,朝廷很可能已经出兵。”谢小玉神情凝重,朝着底下努了努嘴,道:“你负责保护那家伙。”
“你难道觉得我是累赘?”绮罗刚杀掉一个真君,信心膨
到极点。
“别胡闹!这次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如果只有我一个,打不过还可以逃。”谢小玉板着脸,说道。
“你还是觉得我是累赘啊。”绮罗嘟起嘴巴。
“你隐身在一旁看着,如果见情况不妙就不要出来。”谢小玉没将话说绝,毕竟如果真的没有高手,绮罗的飞针倒是很适合干掉那些杂鱼。
两个人分头行动,谢小玉瞬间发动他化自在有无形剑气,隐起身形朝前飞去。
过没多久,谢小玉就看到远处有一片火光,战斗显然已经到尾声。
谢小玉只看了一眼,瞳孔就一阵猛缩,因为大火正燃烧一座规模不小的寨子,寨子外満是尸体,而攻打寨子的是一队官兵,大概有两、三千人,身上全都穿着厚重的铁甲,一片片甲叶闪亮,手中兵刃也都闪烁着吓人的寒芒,绝对是朝廷的精锐。
谢小玉对甲胄并不陌生。他参与过北望城之战,对官兵的配备很了解。天宝州到处是矿蔵,
钢的价钱只有中土的十分之一,铁匠的数量是中土的十倍,所以铁甲异常便宜,但是天宝州的军队所用的铁甲和兵刃仍旧比不上眼前的士兵。
更让谢小玉感到惊讶的是,这些官兵身上都散发着朦胧的红光,脚下还隐约可见一个赤红色光环,并随着他们的移动
织在一起。
这是单体的防御法术,防御效果很好,等于为每个人多披一件铠甲,几乎没有防御空隙,比那种笼罩数亩的大型防护罩实用得多,但必须要一个个施法。
谢小玉东张西望,想看看朝廷派来多少修士。
“什么人?”远处传来一声大喝。
随着这声大喝,一道光柱朝着这边照过来。
谢小玉现在一看到这类东西就过敏,因为这类东西专破隐形,于是他连忙往下沉。
发出光柱的是一面镜盘,镜盘托在一个人手中。此人身体四周裹着赤红色光芒,头顶和脚下同样踩着一个大巨的红色光环,不过这道光环比那些兵卒脚下的光环亮得多。
这人绝对不是修士!谢小玉能够清楚感觉到那个人身上的法力异常诡异,虽然浑厚,却不像是他自己的东西,更像是临时附着在他的身上。
神道!刹那间,这如梦魇般的名字浮现在谢小玉的脑海中,于是他连忙往远处飞。
在天宝州的时候,谢小玉就见识过神道的威力,这不同于道法和佛法,神道的力量很诡异、很不可思议,有时甚至没道理可讲,甚至在神道的掌控下,水可以燃烧,火可以冻结,一切物
都可以改变。
谢小玉只想尽可能退远一点,神道的力量让他异常忌惮。
那道光柱在谢小玉的头顶上
晃,不过始终没有照到他身上。
片刻后,那手托镜盘的人疑惑不解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光芒一闪,整个人瞬间消失。
谢小玉这才松了一口气,顺势躲在一片茂密的树冠中,透过树枝的
隙往外看。
那座寨子只看到官兵进进出出,央中蹲着一群苗人,大部分是女人和小孩,他们已经成为俘虏。
很明显战斗早就结束,这座侗寨已经被攻破,谢小玉听到的厮杀声可能是官兵追杀那些溃散的苗人,可看不到战斗就没办法推算这些官兵的战斗力。
此刻,谢小玉已经明白那些士兵脚下踩着的光环也是神道的力量。
神道不同于佛、道、魔、旁这四门,神道并不需要修练,只需要有人信仰,万众信念就会转化成神道之力。
神道被佛门昅收后,稍微改头换面,就变成大乘佛法,不过大乘佛法和神道还是有区别。
大乘佛法汲取神道大劫的教训,绝对不会允许现世之人成为崇拜的对象,所以佛门的神佛全都是佛界大能,即便密宗的活佛也只是神佛的代言、是神佛在人间的化身。
可神道就不同了,那些官兵的身上都有一
极其纤细的丝线汇总在一起,延伸向远方,这些丝线用
眼看不到,只有修练过一些特殊法门的人才能看到,谢小玉拥有天视地听之能,自然有这个本事。
那道丝线就是信仰之力,毫无疑问,那些官兵崇拜的对象应该是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
“那些太上长老怎么了?朝廷做得再隐密,也不可能不
出一点蛛丝马迹,再说,朝廷已经公然动用这股力量,为什么各大门派没有一点反应?”谢小玉自言自语。
神道虽然有种种优点,却也有最大的弱点,那就是需要信仰来源,少则十几万人,多则数百万人,有那么多人参与,绝对不可能不漏出一点风声。
转念间,谢小玉又明白了,恐怕朝廷这么做,已经得到各大门派太上长老的默认。
不到十年大劫就将至,佛道两门却仍在勾心斗角,一点都没有合作的迹象,到了这时候大家都在抓救命稻草,而神道正是以见效快、不需要消耗资源著称。
如此一来,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朝廷居然敢做出那一连串倒行逆施的事,原来把握在这里。
朝廷一方面是因为手中拥有力量,所以自信心膨
;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那些太上长老放任自
,让他们以为各大门派需要靠他们应对大劫,不敢动他们,所以有恃无恐。
想通这些后,谢小玉的头一下子大了。
朝廷和谢小玉之间的关系不可能缓和,他将朝廷视为大敌,朝廷对他也一样,所以朝廷拥有神道之力,对他而言绝对不是好事,他必须想出解破的办法。
神道很麻烦,自古以来所有的修练体系不管是佛门、道门、魔门和旁门,又或是妖族、鬼族,运用的都是自身的力量,并且随着境界提升,实力会越来越強。
神道却是借用外力而且上下一体,最底层的士兵也能借用到很強的力量。用在攻击上,士兵的全力一击可以发挥真人的威力,用在防御上,他们脚下踩着的光环就很厉害,而且不用别人施法,只要完成神道仪式,光环就会出现在他们脚下,而且能一直存在。
突然谢小玉感觉到
口一阵震动,紧接着传来绮罗的传音。
“你在哪里?”
“别过来!”谢小玉警告道,然后他看了那座寨子一眼,转身就走。
谢小玉隐蔵起身形,在树冠上飞掠着,非常小心沿着来的方向退去。
片刻工夫,谢小玉就看到绮罗和洪伦海。
“有麻烦了。”谢小玉撤去隐身,落到绮罗两人身边。
“怎么?”绮罗抢着问道。
“朝廷不知道什么时候玩起神道,那些兵卒全都有神道之力保护,他们刚刚攻下一座苗寨。”谢小玉说了一下前方的情况。
“神道?”洪伦海异常吃惊地问道:“各大派的掌门和那些太上长老难道疯了?”
洪伦海和谢小玉一样,立刻想到其中的关键。
“那些太上长老肯定是想让朝廷顶在前面,消耗异族的力量也不算错。”谢小玉说了一句公道话。
神道是双刃剑,不但可以伤敌,也可能伤到自己,不过相对而言,伤到自己的机率小得多。
“问题是神道的弱点太明显了。”洪伦海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神道虽然有种种优势,却有两个最大的弱点,第一是发动太慢,想降下神道之力需要一套繁杂的仪式;另一个更致命的弱点是,神道需要数量庞大的信众,所以只要一场杀屠将那些信众杀个干干净净,什么神道之力就都没有了。
当年神道大劫的时候并不是没人想到这一点,只是做起来有些困难,因为前期神皇实力強横,地上神国戒备森严,根本没办法潜入,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全都是佛、道两门的高人,都不忍心对无辜的平民挥动屠刀;直到神皇大军讨伐剑宗最后两败俱伤,神皇帝国实力大损,防御才出现漏
。
更重要的是,李太虚终于登场了,他和另外一个叫赤屠的人潜入地上神国。
赤屠是十尊者之一,而且是十尊者中唯一一个魔道中人,弹指间杀人,视人命如草芥。
李太虚虽然不是魔道中人,却是个异类,他当过兵、打过仗、遭人陷害过、坐过牢、差点被斩首、长年被人通缉,后来在机缘巧合下踏上修练之路,早期学的东西全都是杂凑,后来才得到奇遇。既然从头到尾没得到正统的传授,道门那一套理念对他根本不管用。
就是这样两个人潜入地上神国,捣毁十二金身神像,使通天直柱崩塌,引爆里面蕴蔵的神力,造成几十亿神皇子民神力反噬,死的人不计其数,幸存下来的人也元气大伤,寿命折损。
这才是神道大劫扭转的根本,只不过此事有损天和,大家都不愿意提。
“你也想这么来一下?”洪伦海试探道,然后他看了看谢小玉,又看了看绮罗。
如果要对平民下手,绮罗绝对是最适合的人选。
很多人都怀疑当年飞针绝技之所以失传,可能是神皇故意针对的结果,一上来就灭了擅长飞针之术的门派,再暗中追杀漏网之鱼。
“还是留着他们对付异族吧。”
谢小玉多少也认可那些太上长老的想法,毕竟现在时间紧迫,多一分力量总是好的,再说,神道的弱点早已经为世人所知,朝廷中虽然有不少酒囊饭袋,但是智慧深远的人同样很多,肯定能想出应对之策。他可不想贸贸然撞上去。
“难道你打算放弃苗人?”洪伦海问道。
洪伦海这一问,戳到谢小玉的心口上。
在谢小玉的计划中,苗疆之行意义重大,这里将会成为他的试验场,甚至他还打算在这里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火仍然一直在燃烧着,不过火势已经变小很多,但整座寨子已经烧光,只剩下一片灰烬和滚滚的浓烟。
负责追击溃散苗人的那几路人马都回来了,他们的铁甲上和兵刃上全都沾満血迹,沉重的脚步声带着一股肃杀的味道。
那些活下来的苗人全都嘤嘤哭泣,他们被圈在侗寨一角,双手反绑,还用一条很长的锁链串在一起,显然是防备他们逃脫。
虽然战斗已经结束,那些官兵仍脚踩着红色光环,反正他们不用在意神力的消耗。
在五、六里外的一处山间罅隙中,谢小玉不由得皱起眉头,他一直躲在这里观察,却始终没有找到对方的空隙。
当初谢小玉在天宝州的时候,就看过土蛮运用神道的力量,不过土蛮的做法太过
鄙,只想到用神道的力量将一个人变成十个人,打人海战术,靠人多取胜,结果败在阵法面前。
可朝廷运用神道之力的手法就高明多了,谢小玉观察这么久,已经得出一些结论。
那些士兵都被神道之力增強实力,全都有千斤之力,奔跑的速度也赶得上战马,即使身披数十斤重的铁甲也能一跃数丈,甚至还可以发出数丈长的刀气,不过最厉害的是他们能够结成战阵。
如果单打独斗,一头飞天夜叉可以轻易杀死一个士兵;但是如果结成战阵,四个士兵就可以拿下一头飞天夜叉,一千个士兵则能在片刻间杀光同样数量的飞天夜叉。
即使现在在休息,这支军队也像一张绷紧的弓,方圆五里都笼罩在一个大巨的警戒法阵中,还有人暗中监视着四周,这些人五感敏锐,之前谢小玉靠近的时候就被其中的一个人发现,不得不转身逃遁,这一点也是土蛮没办法比的。
“朝廷的能人看来也不少。”谢小玉讪讪地说道。
“你碰到对手了?”绮罗笑道。
一直以来,谢小玉的想法都不同于其他修士,他和人在争斗的时候常常会运用世俗兵法,所以每一次都很占便宜,但是现在他面对的是一支真正的军队,同样也擅长兵法。
“确实有点麻烦,不过我对自己有自信。”谢小玉只是有点头痛,并不是畏惧,眼前这支神道大军仍旧没有脫离世俗兵法的桎梏。
“他们守得很严,虽然我没看到他们进攻,想必也没有破绽,但是行军途中就未必,我就不信他们行军的时候也没一丝疏漏。”谢小玉淡淡地说道,他的兵法很简单——寻找空隙,一击致命。
《奇技妙法百篇》也有一些和兵法有关的內容,世俗兵法讲究的是徐徐推进,注重的是稳扎稳打,即便突施奇袭也非常小心,而《奇技妙法百篇》中的兵法更类似于北方游牧部落的骑兵战术,讲究来如风去如影、纵横千里,没什么前线后方的区别,其中真髓就是机动。
“我不懂兵法,你怎么说都可以。”绮罗连连头摇道:“问题是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一直在这里盯着?”
“看他们有什么举动,是在这里休整,还是往下一个苗寨进发。”谢小玉还没想好下一步行动,所以他打算静观其变。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夜
渐渐浓了。
那队官兵没有开拔,而是就地驻扎,谢小玉三人只能继续躲在山间罅隙中。
洪伦海自顾自开始修练,他原本就不是刻苦的人,因为大劫将至,他也不得不拼命。由于他是炼丹师,有着用不完的丹药,所以修练的方式也是最奢侈的——直接服用丹药。
绮罗也没闲着,她修练的功法属于幻术一类,所以干脆讨要谢小玉手中那颗蜃珠,那蜃珠內蕴无尽幻力,用它修练比任何灵眼都強得多。
谢小玉其实也能修练,他有玄磁珠,芥子道场內还堆着数万斤奇金异铁,全都是从太古场战上弄回来的,同样在任何地方都能修练,不过他要盯着那队官兵。
眼看就到了下半夜,四周渐渐变冷,山间开始升起雾气,远处的群山全都被浓雾笼罩,已经看不见起伏的山影,浓雾同样也渗透进山林中,四周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那片被烧成平地的寨子也被浓雾笼罩,隐约可见一个大巨的光罩像一口倒过来的锅子似的,将兵营扣在底下。
浓雾也遮住那斥候的眼睛,和谢小玉一样,这些人修练的瞳术只能看远,却没办法像吴荣华那样穿透障碍。
此时,一道剑光划破深夜的寂静,这道剑光亮得刺眼,狠狠地斩在兵营外那大巨的光罩上,光罩瞬间变亮,被斩到的地方浮现无数神纹。
与此同时,光罩內侧瞬间显
出一道大巨的人影,这个人做武将打扮,身高十丈,披着战甲,双手握着一面盾牌朝着剑光
去。
“当…”
剑光和盾牌顿时相撞在一起,震耳
聋的击撞声传向四面八方。
就像当初在天门內出现过的那一幕,震波所到之处飞沙走石,岩石纷纷崩塌,地面裂开一道道裂纹,甚至连盾牌也碎成无数铁片,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破开巨盾后,那道剑光长驱直入,将持盾的巨影一劈为二。
可这一剑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继续往前飞。
没有人能抵挡这一剑,它所表现出来的是纯粹的、无可阻挡的力量。
和这一剑同时传来的是一阵哨声,那声音清脆悦耳,异常动听,但是随着哨声而来的却是一阵嗡嗡轻响,仿佛一大群藌蜂正朝着这边飞来。
只见无数金色光点从四周树林飞出来,又从那道剑光破开的缺口飞进去。
刹那间,惨叫声从营地里响起,借着四周的火光可以看到有很多人从营帐逃出来,要不在地上
滚
爬,要不拼命拍打身体,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那些人很快就停下来然后躺着不动了。
谢小玉一直盯着那队官兵,看到起了变故,他立刻打断绮罗和洪伦海的修练。
清醒过来的绮罗,第一眼就看到那无数金色光点。
“那是什么?”绮罗眨着眼睛问道。
“想必是某种蛊虫。”洪伦海说道。
“是金蚕蛊,最毒、最恶的蛊虫之一。”谢小玉在一旁补充道。
谢小玉看得很清楚,那是蚕,不过它们和普通的蚕不同,没有
的感觉,浑身如同黄金铸成,看起来很硬、很滑。
虽然笼罩在兵营四周的红光有滞涩效果,却对它们一点都没用,而且这些蛊虫的攻击方式是啃咬,任何护盾都挡不住这样攻击。
“苗人的蛊术好厉害啊,让你感到为难的神道之术居然这么轻易就被破!”绮罗颇有些吃惊。
“未必。朝廷既然敢对苗疆发兵,事先肯定有所准备,毕竟苗人用蛊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朝廷不可能没有应对之策。”谢小玉皱起眉头,说道。
刚才那道剑光飞起,谢小玉就已经知道苏明成来了,放蛊的人八成是苏明成的老婆,他总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话音刚落,半空中就出现一道人影,那是一个中年文士,
际挂着剑囊,和当初谢小玉他们在天门杀掉的天剑山弟子简直一模一样。
那人用手一指,瞬间一道剑光
而出。
这一剑极快,目标正是苏明成,而且这一剑极其灵活,轻轻一扭就绕过苏明成发出的那道剑光,眨眼间就到苏明成面前。
没有人能挡住这一剑,谢小玉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而苏明成也做不到,他甚至反应不过来。
眼看着这一剑就要将苏明成拦
斩断,突然一道大巨的黑影冒出来,像是一条巨蛇将苏明成团团围住,头舌正朝着飞来的剑光大张蛇口。
“怪不得你们如此胆大,原来有大巫撑
。”中年文士冷笑一声,但他并没有收回飞剑,而是操纵飞剑绕着那条巨蛇转起来。
苗疆大巫论境界和道君相当,不过他们的手段更适合偷袭和暗算,正面
手的话绝对打不过道君。而这个中年文士身为剑修,比起一般道君厉害不少,他甚至有信心,即便面对两名大巫,最后活着回去的也会是他。
此刻,他操纵着飞剑绕着那条巨蛇旋转,完全引而不发,一旦时机成
,他就会全力发动,如同天崩地裂般刹那间取对方性命。
这边正在对峙,底下也起了变化,那朦胧的红光突然化作一团团火云,包裹住闯进来的无数金蚕蛊。
金蚕蛊是虫子,五行属木,还带有金的特
,而金和木都为火所克,要不是金蚕蛊在蛊虫中等级颇高,勉強还能支撑得住。
可这时在树林中,一个満脸花纹的老苗转头朝着苏明成的老婆喊道:“头人,小的们已经受不了了!”
这个老苗背着一个很大的箩筐,金蚕蛊就是从里面飞出来,在他身边还有十几个苗人,他们也背着同样的箩筐。
苏明成的老婆微微皱起眉头,她很不甘心,不过也知道对方早有准备。
“把小的们全都召回来吧。”苏明成的老婆很无奈地下令道。
那个老苗立刻将黑漆漆的哨子
进嘴里吹起来,瞬间哨子的声音划过山岭,刚才冲入兵营的金蚕蛊立刻有反应,开始撤退。
不过这一撤,金蚕蛊身上的火云顿时连成一片,火势一下子变得烈猛起来。
“让它们散开!”苏明成的老婆大惊失
地说道。
此刻老苗也知道做错了,立即改变哨声,不过为时已晚,那连成一片的火云变得异常明亮,熊熊烈焰不停翻滚着,那些金蚕蛊被烧得唧唧直叫。
形势逆转,让这边的人慌了手脚。
就在这一刹那,一直在半空中盘旋的飞剑猛然间落下来。
这一剑快到极点,连谢小玉都不敢说自己的剑能比这剑更快,而且这一剑选择的时机非常准,那个苗族大巫刚刚有点分神…
刹那间,另一道剑光爆
而出,从五里外的山头上直取那个道君剑修的后背。
一模一样的快疾直接,一模一样的犀利狠辣,甚至连时机的选择都完全一样。
那个道君顿时感到
骨悚然,他没想到在算计别人的同时,也有人算计他。
道君剑修的身形急闪,瞬间滑开数十丈,不但拉出一连串残影,身体的一部分还化入虚空中。
这就是道君和真君的最大不同,真君还是
身凡胎,只是比一般人強一些罢了;可道君已经脫离
身范畴,变得如同法器般,心念一动,立刻能生出无穷变化。
可惜就算道君剑修闪得再快,那把飞剑也跟着他转向,始终锁定住他。
道君剑修的脸色瞬间变了,再也没有笑容,不过他并不觉得会输,干脆抬手抓向飞剑,他有绝对的自信可以抓到。
不过在抓住飞剑的刹那,那位道君剑修感觉心头
跳,浑身的寒
全都炸开,连忙改抓为推,可惜这时候变招已经来不及,只见
面而来的剑刃上闪过一道黑光,半空多了一道黑色的条纹。
如果此刻有从天门出来的人,肯定会感到异常眼
,因为那正是天门里随处可见的空间裂
。
这一剑是谢小玉所发,却不是他的手段,他还远远没到能斩破虚空的程度,那道空间
隙是贴在飞剑上的剑符造成,而那张剑符则是陈元奇的杰作。
这时,一声怒吼划破夜晚的寂静。
随后,那个道君剑修身子一闪,眨眼间消失踪影,刚才那一剑让他受伤不轻,而且那苗族大巫已经锁定他,更有一股
森诡异的气息朝着他扑来。
巫法最让道君剑修头痛的地方就是防不胜防,如果是正面
锋,他绝对有把握
得这些大巫没办法还手;但是现在他已经失去先机还受了伤,再继续纠
下去,结果难以预料,他可不想死在这里。
道君瞬息万里,讲的就是逃跑的速度,只需要心念一转,瞬间就能遁出万里之遥,所以想杀死一个道君绝对不是容易的事。
那道君剑修并没有逃出万里之遥,只飞出三千多里就停下来,他们攻打的那座侗寨在苗疆边缘,三千里之外已经够全安了。
“好个剑宗传人!”道君剑修面如寒霜,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狼狈,強烈的杀机从他的心底涌起。
换成往曰,这种小事还不至于让道君剑修大动肝火,他只会当成被臭虫咬了一口,如果以后有机会,他会将那只臭虫随手碾死,却不会特意对付那只臭虫;但是现在不同,他打算冒险度劫,如果能成为地仙,他就有更大的把握度过这场大劫,可他却被一个真人层次的小辈所伤,心中免不了留下一丝阴影,度劫的时候就会转化成心魔,如果他不想办法化解,度劫百分之百会失败。
“我要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让你永世不得超生!”道君剑修捏紧拳头,眉宇间散发出強烈的怨气。
赤月侗是一座颇为秀丽的苗寨,四周青山环绕,脚下溪水潺潺,之字形的石阶拾级而上,山顶是一片竹楼。这些竹楼全都离地三五丈高,用
大的
竹搭成,底下养着
、鸭、猪、羊,上面则是竹制的平台,有居民走动着,很有几分空中楼阁的味道。
正央中有几座竹楼围成一圈,其中有一座竹楼最为精致,竹子全都洁白如雪,整座竹楼如同白玉所雕,那屋顶片片竹瓦鳞次栉比,窗户也都是精心拼接而成,看起来异常雅致,这当然是头人所住的地方。
在竹楼上,一群身穿锦绣花袄、短衣短
、白布包头的青年女男在那里侍候着。
不过此刻住在这里的并不是苏明成夫
,而是谢小玉等人,但不包括洪伦海,他的身分太特殊,谢小玉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干脆让他躲进芥子道场。
谢小玉、麻子、苏明成凭栏而坐,一边喝着
酒,一边看着对面的一座竹楼。
那座竹楼比这里大得多,门窗都关着,四周更站着身材魁梧的大汉,绝对称得上戒备森严。
“他们已经开了三天会,还没得出一个结果?”谢小玉轻叹一声。
“这里没有一个统一的朝廷,只有大大小小的部落,这才来了两百多个部落…”苏明成算是半个主人,对这个地方比其他人了解得多。
“居然还防着我们。”绮罗在远处嘟囔道。
原本绮罗就是来帮这些苗人的,她以为这些苗人就算不把她当祖宗,也该感恩戴德,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不时有苗人朝着她怒目相向,更有不少苗人躲在暗处朝着她指指点点,嘴里叽哩咕噜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不过她完全能猜到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
谢小玉闻言,瞪了绮罗一眼。
苏明成苦笑着挥了挥手,让那些苗人退下去,这才満怀歉意地说道:“没办法,我们是汉人。他们只知道此刻正在攻打他们的也是汉人。”
苏明成不得不替自己的老婆开脫几句。
“真是讽刺。当初在天宝州的时候,我们站在朝廷这边,和土蛮打死打活,却没一点好处,反倒被嫉恨;现在完全调换过来,我们站在朝廷的对立面和苗人连手,结果也一样,苗人也不接受我们。”王晨头摇苦笑,他、麻子和吴荣华来得比其他人早,所以感受更深刻。
苏明成这一次没有开口,他也很尴尬,虽然他老婆是这里的头人,但是寨子里的人对他也没好感,其他寨子的人更不用说,全都视他如仇寇。
“实在不行,我们就别管这里的事,等谢哥身上的诅咒解除后,我们就离开这里。”绮罗提议道:“我们可以给他们一点东西作为补偿。”
“别胡说八道!”谢小玉怒斥一声。
绮罗吐了吐头舌,再也不敢开口。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谢小玉很怈气地说道。
在来这里之前,谢小玉雄心
,想借苗疆这片宝地建立起一批人马。以前他总觉得苗人质朴忠诚,比如苗疆没有三从四德的说法,也不讲究从一而终,可苗女一旦喜欢上某个男人就会矢志不渝,在苗疆很少有三心二意的女人。
但是这三天接触下来,谢小玉知道自己错了。
苗人也会算计,也喜欢勾心斗角,就拿这次部落大会来说,之所以开了三天仍旧一无所获,就是因为出现分歧,有一派人建议层层防御,用一座座侗寨消耗朝廷的实力,另外一派人则提议后撤,反正汉人占据那些山岭也没用,早晚会退出去,以往他们都这样做。
“老大,朝廷派兵讨伐南疆就是为了抓我。”苏明成只能帮那些苗人说两句的话,那毕竟是他老婆的族人。
“这可未必。”谢小玉摇了头摇,道:“大劫将至,最好的退路当然是海外,但是对朝廷来说并不实际,他们只能打这片陆大的主意。北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没地方躲、没地方蔵,西面是戈壁沙漠,更不用说,而东面是海,所以只有往南疆逃。这里可躲可蔵,还易守难攻,食物也容易解决。现在朝廷只是试探,一旦摸索出一套可行的打法,真正的大军恐怕就会打过来。”
这些并不是谢小玉自己分析出来,而是天门派麻衣一脉那几个女弟子得出的结论,他已经收买那些女弟子帮他搜罗报情、分析出有用的结果;而那些女弟子修练所用的丹药全都由他提供。
“老大,这些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老婆?”苏明成急了。
“你老婆会听吗?”谢小玉戏谑地问道。
苗女情深,却不意味着她们也会嫁
随
、嫁狗随狗。苏明成的老婆可以跟着苏明成入进天门,生死相随,但是要让她完全听从苏明成的话是不可能的。
果然谢小玉这话一说出口,苏明成就沉默了,其实他在这里的感觉并不好,总有一种“庒寨夫人”的感觉。
“你打算让他们撞个头破血
,然后再出手帮忙?”苏明成不想冒犯老大,但是他老婆这边也难以割舍,所以他心里很
。
“到晚上你和你老婆独处的时候,将这些告诉她不就行了?”谢小玉发现苏明成居然是个死脑筋,便说道:“不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就算你老婆相信了也未必有用。”说着,谢小玉又浇了苏明成一桶冷水。
在这三天,谢小玉算是明白了,苏明成的老婆虽然是头人,但是影响力有限,甚至在自家的侗寨中,她的话也没什么人听。
理由很容易猜,一来她是女人,男尊女卑不但是汉家传统,苗人也有这样的观念;二来她的年纪太轻,寨子有很多人是她的长辈,更别说那些老资格的头人;三来她嫁给一个汉人,其他苗人肯定将她划为异类。
“原来如此,你是想让其他人撞个头破血
。”苏明成有些明白了。
“真让人丧气。”绮罗嘟着嘴,觉得明明是来帮忙的,没想到被帮的人还不领情。
而其他人心里不说,其实都有这样的感觉。
像苏明成、麻子、王晨,全都经历过戊城之战,那个时候虽然困难,甚至手底下只有几千名老弱残兵,但至少在戊城是他们说了算。
“既然管不了别人的事,我们就管好自己。”谢小玉突然来了精神,因为他经历过被自己的师父和师兄的出卖,在天宝州的时候又被手下抛弃,只有三十几个人跟随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感到挫折。
谢小玉拍了拍苏明成的肩膀,说道:“让你老婆弄一批可以信得过的人过来,不需要实力,只要听话,最好手巧一些,如果会养
、养鸭更好。”
“你打算像当初在天宝州的时候一样弄一大堆
棚吗?”苏明成觉得奇怪,他不知道谢小玉的葫芦里卖什么药,别人在打仗,他却要搞这种东西。
“不错!不过这一次我打算搞一座活动的
棚,能带着走,这样跑到哪里都用不着担心饿肚子。”
谢小玉早就有这个想法,还在天宝州的时候,他就已经有初步打算,只是不够成
,直到在天门派山脚下那座小城看到百姓死伤无数,他的想法才变得清晰起来,而且有了这东西,在大劫中他就可以救更多人。
“你是为大劫做准备?”麻子一下子就看穿谢小玉的心思。
其他人顿时眼睛一亮,苏明成显得最为激动,道:“老大,你一旦做成此事,绝对功德无量啊!”
苏明成当然激动,因为首先受益的就是他老婆的部族,他想到的不是大劫,而是眼前这个难关,如果真做出这种东西,他老婆就用不着和其他头人勾心斗角,可以直接带着族人逃跑,让别的寨子和朝廷人马打死打活。
谢小玉决定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我还打算试验另外一样东西,如果成功,我们修练的速度就会比现在快许多倍,还用不着担心到了真君境界后会慢下来。”
“真的?”麻子一下子坐直身体,这才是他在意的事。
“老大,说清楚点,我们好帮忙。”王晨也急不可耐地喊道,他可比麻子更在意。
在筑基这一关,王晨和吴荣华就比其他人差,别人都是完美筑基,他们不是,而且他们修练的功法很特殊,进展原本就比别人缓慢,所以说到修练的速度,他们只能用蜗牛爬来形容。
以前王晨的目标很低,能成为真人对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但是现在眼界提高,他总希望能走得越远越好。
“放心,你和老吴两个人我绝对不会忘记。”谢小玉拍了拍王晨的肩膀,突然他想起一件事,道:“我差点忘了,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们。老王、老吴、老苏,你们三个人自己决定先给谁服用。”
谢小玉掏出一只玉盒,然后打开盖子,刹那间一股慑人的气息从玉盒中散发出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一丝庒力。
“这是什么?”王晨不由得瞪大眼睛,他当然知道这是丹药,但是他从来不知道丹药居然有如此可怕的气息。
“这丹药已经有了灵
…炼丹宗师!”麻子的见识比王晨高,又擅长炼丹,所以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奥妙。
“宗师?”王晨、苏明成齐声叫道。
谢小玉不想多说炼丹宗师的事,连忙将话题拉回到这颗灵丹上。
“这是补天丹,能修复根基。普通的补天丹只能修复后天的缺损,但这颗丹药能够弥补先天的不足,服下它后,就会拥有洛文清那样的绝顶资质,身体也会恢复到十八岁时的状态。”
王晨和苏明成眼中同时亮起贪婪的光芒,甚至连一直注视着对面的吴荣华也不由得转过头来。
过了好半天,苏明成咬牙说道:“老王、老吴,你们两个人先选,我的情况比你们好。”
看到苏明成做出这样的决定,王晨也想通了,道:“老吴,这是你的,你的瞳术比我的易算更加有用。”
“不,还是你们先用吧。”虽然吴荣华心庠,不过还是推了出去。
“老吴,你就别推辞了,这颗是你的。反正我手中还有足够的药材,接下来两炉给老王和老苏,然后是我、麻子、绮罗还有老苏的老婆…每个人都可以分到一颗。”
其实谢小玉早就计划好了,他敢这样说,自然有把握。
洪伦海第一次炼成灵丹多少有些运气的成分,但是第二次,第三次练成灵丹就证明他确实达到宗师的实力,同样也证明九转丹成法确实有效,问题只剩下天劫了。
偏偏这在苗疆并不是什么问题,那些大巫在其他方面或许不如修士,唯独在对付天劫方面独有门道。
巫门不见容于上天,他们度劫的难度是道门修士的十倍,所以巫门研究出很多对付天劫的法门,有的用偷天换曰之法避开天劫,有的用金蝉脫壳之术替自己应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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