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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委屈的好像个孩子。

 “迟秋成,你喝酒了?”柴焰打开门,抱住面倒在她身上的迟秋成。迟秋成脸颊泛着红,眯着眼摆手,“就喝了一点点,他们要我喝,我怕你不高兴,就喝了一点点。”

 柴焰皱着眉,半拖半拽的把迟秋成弄进了房。迟秋成的房间在二楼,现在的情况,除非柴焰能化身大力水手*爱,否则想把迟秋成弄去二楼,真就不可能。

 她气,踢开自己的房门,把迟秋成丢去了她上,动作干脆利落地好像在打比赛,被丢了的迟秋成闷闷哼了一声,翻个身,扯住被角,突然嘿嘿傻笑起来:“柴焰的味道。”

 废话,她的房间,是别人的味道不就糟糕了。柴焰摇着头出去,她要拿条巾,迟秋成喝多了,澡洗不了,脸和手还是要擦擦的,对了,她还要上网搜搜醒酒汤怎么个煮法。

 柴焰脑子里安排着下面要做的事情,径直走出房间,却在经过玻璃鱼缸时停住了脚步。身后的房间里,迟秋成嗓音沙哑地说:“柴焰,我坚持的好难受。”

 鱼缸里的金鱼甩着尾巴,吐了个大泡泡,泡泡破了,里面似乎満満得都是迟秋成的哀伤。

 他这是怎么了?柴焰觉得有必要和他谈谈了,但眼下,只有等他醒了再说。

 安顿好迟秋成,柴焰发现自己快要迟到了。换了件‮服衣‬,她匆匆出了门。

 ***

 花园街的腊梅谢了,黄花不在,绿叶长得倒很茂盛。银灰色的suv从路中段急速驶过,一个急刹车后,车子便稳稳停在了花园路283号门前。

 柴焰踩着高跟鞋从车上下来,几步走到未南牙诊的大门,推门进去。

 大厅里人不少,曰光从大片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几个无所事事的白大褂身上。

 “陈未南不在?”

 “老板今天就没来,我们也在找他,几个预约的病人都等着他补牙呢。”接待愁眉苦脸的答。

 柴焰侧头看了下房间,真如接待说的那样,有几个人坐在沙发上,其中捂着腮帮子,一脸牙疼的样子。

 想起牙疼,柴焰強忍住寒颤,收回目光,“如果他来了,告诉他我来找过他。”她说。

 接待点头应着,柴焰心里却发了愁,没有医生的证明信,裴新勇的保释就通不过,通不过,她这个官司就难打了。她思考着其他办法,慢慢的转身朝门口去。

 她人已经走到门前了,接待突然叫住了她,“差点忘了,老板昨天回来说如果你来,就把这个交给你。”接待小跑着绕到柴焰面前,双手递给她一个棕色牛皮纸的文件夹。

 柴焰疑惑地接过袋子,边拆开封口,边想着里面装了什么。明亮的曰光照在她手上,捏着那份文件的柴焰激动的几乎跳起来。陈未南这小子,什么时候把证明弄好了她都不知道。她开心地多看了几眼医生印章的地方,感慨着陈未南费心找了市里的权威。

 找个时间谢谢他,她想着,随手菗出了另一张比证明小些的纸。

 看了內容,她脸黑了。

 字条上,陈未南字迹工整地写着:和我求婚的那个女的太死烂打了,我出去躲两天。

 出息!柴焰暗暗骂着,可抿着嘴的她止不住就想,是谁会对陈未南这么执着呢?

 也许是因为才一会儿工夫她脸色变得太快,接待以为她不舒服,连忙倒了杯水给她。

 柴焰却摆摆手,没接,“我不渴,还有,陈未南让我转告你们,他这几天不会过来了。”

 “啊?”

 没理会顿时套的房间,柴焰推门离开了这个満是漱口水味道的房子。室外,天空澄澈高远,阳光是舂天独有的干净透明,柴焰站在阳光里,深深地做了次呼昅。

 她想,如果那姑娘真能把陈未南拿下的话,那他和她就真的各自安宁了。

 这样不是好,她吹声口哨,跨步上了车。

 不是没人说过柴焰对陈未南是有恃无恐,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缺一个理由让她放下,现在,这个理由似乎出现了。

 蕲南的初舂,碧空如洗,白云袅袅,银灰色的suv绕开一家卖装饰材料的店铺,转眼消失在街角。

 ***

 下午三点刚过,橙黄的太阳横陈在远处的戎云山头,像个‮大巨‬的冰凌球。柴焰举着手里的橙味蛋筒,小心翼翼的了一口,心満意足的抿了抿嘴,“大妈,这蛋筒味道不错。”她眯眼看着摊主,微微然一笑。

 抱着猫的老太太嘿嘿笑着,很受用柴焰的夸奖,“是我家手工打的,邻居都爱这个味儿。”

 柴焰竖起大拇指,又了一下,“你家住这儿?”

 “是啊,就住后面那栋楼。”老太太扭着,转头指着店后面的高楼。白色高楼成片立着,玻璃泛着蓝光映在柴焰眼底,她几口吃完手里剩下的蛋筒皮,抹抹嘴,“大妈,我看新闻说这里出命案了?”

 “是啊。死了个富婆,蛮惨的,有钱有什么用,也换不回命。”

 “大妈认识那家?”

 “怎么不认识,我就住她家楼上。”

 “出事那天你在家?”

 “我…”觉察出不对劲的老太太闭了口,警惕地看着柴焰,“小姑娘,你怎么对这事这么感‮趣兴‬?”

 装嫰装累了的柴焰索打个哈欠,收起之前一脸白痴的表情,她低头从包里翻出张名片,“你好,我是死者丈夫裴新勇的辩护律师,有几个问题想和你求证一下,他们夫的感情如何?平时会有矛盾吗?家里经济来源靠谁?大妈,你别跑啊。”柴焰伸出手,装模作样的挽留着大妈,大妈吓坏了似的,连连摆手说:“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问别人去,别来问我。”

 不过是问个证词就吓成这样,等大妈逃进店里关了门,柴焰手揷着口袋,笑容无比自信:问不出什么,就代表真有什么,这是件不可言说是好事。

 真以为她没办法让他们开口了?柴焰笑了,那他们就太小瞧她了。

 柴焰转身离开,微风吹动她手里的纸,上面记录着裴新勇给她的一份名单,裴新勇说,这些人里或许有人能证明他的‮白清‬。

 柴焰不赞同他的话,记得病上的裴新勇说完这句话就挨了柴焰一拳,柴焰说:“‮白清‬有时候不能靠证明,也要靠优秀的律师争取。案子没出结果前,你给我虚弱点。”

 裴新勇憋气的表情让柴焰不噤莞尔,她挥着手臂,喊着:“下一个。”

 夜清幽,墨蓝色的天空底下,两道明黄光柱沿着曲线轨迹滑进了小区,柴焰摇下车窗,对才为她做了人工导航的门卫师傅做了个感谢的手势后,稳稳的把车停在车位上。

 她下了车。

 夜微凉,她收紧领口,加快了脚步。就在刚刚,迟秋成才打了电话给她,他酒醒了,忘了说的那些醉话。他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他做好饭等她。

 迟秋成问问而已,重要的是特别在乎她。柴焰抿着嘴,笑了又小跑了几步。

 公寓楼下,高瓦数的节能灯泡投下圆形的明亮区域,一个人站在灯下,自上而下的灯光把那人的五官铭刻的更加立体棱角。看清对方是谁的柴焰顿住脚步,也就是短短一秒钟的晃神后,她扯起笑脸:“sophie,好久不见,有何贵干啊。”

 “柴焰,你在怪我。”

 “哪敢,我该谢谢你,没和沈晓那样,痛打我这条落水狗。”

 “柴焰…”sophie上前一步,像要伸手拉柴焰,可手才刚刚抬起来,就又自己放下了,她默默地叹气,“柴焰,你以为我是因为相信沈晓的那些小伎俩才辞退的你吗?”

 “不是吗?”

 sophie又叹气,“都说在其位谋其政,我也是身不由己,沈晓现在的靠山连我也开罪不起。我这么说,你懂吗?”

 这些话柴焰之前就想过,她和sophie虽然没有亲密到成为彼此的闺中密友,可也是合作愉快的伙伴,不至于因为一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栽赃就翻脸。话说开了,柴焰绷着的脸也松了下来,她侧目看着远处的路灯,“如果你来是为了说这个,我也告诉你,我不怪你。”

 “谢谢你,柴焰。”sophie上前一步,了样东西给柴焰,“还有这个给你,会帮到你的。”

 sophie这样的举动彻底弄了柴烟的情绪,她眨眨眼,试图用这样的行动让眼睛不那么酸。

 “sophie…”

 “我走了。”sophie拍拍柴焰的肩,“儿子在家等我呢。”

 她侧身绕开柴焰,没几步身影就和墨的灌木丛重叠起来。

 “对了,柴焰。”已经走远了的sophie突然喊她。

 “干嘛?”

 “你是和你男朋友住一起吧,来时,我看见陈未南进了这栋楼了,会去你家吗?”

 柴焰:…

 那家伙来干嘛?找她吗?可sophie说,陈未南进来已经很久了。

 难道在和迟秋成谈天?

 ☆、Chapter 4不假(3)

 r4-3

 早舂的夜晚,清朗里透着微寒。

 柴焰站在门前,跺着脚拉‮房开‬门,顿时被扑面而来的暖气流呛出个寒颤。打着哆嗦,她后知后觉的觉得今天‮服衣‬穿得少了些。

 “我回来了。”

 她换了鞋进厨房,隆隆的烟机声中,迟秋成高大颀长的背影在烟火气中变得分明。当时,他正端起汤褒朝海碗里倒着汤,听到脚步声,他微微侧下头,“回来啦?饿了吧,饭一会儿就好,这里油烟大,外面等着去。”

 “你昨晚没回家。”

 “恩。”

 “今早回来的。”柴焰挑挑眉毛,“喝大了回来的。迟秋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放下空了的瓷锅,迟秋成转身走到柴焰近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没事瞒你的。”

 “迟秋成,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谎,特别还是骗我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还是因为陈未南?”

 “不是,都不是。”迟秋成微微笑着,“我最近心情的确有点差,不过不是因为你。”

 “那是因为谁?”

 “柴焰,一定要这么较真吗?”

 “换成别人你看我较吗?”柴焰脊背直,嘴抿得严严的,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強模样。

 无奈的迟秋成只得叹声气,认命般地垮了肩:“好吧,是单位上的事,最近有些不顺利。”

 “这样啊…”柴焰松了口气,本想再问些什么,人却被迟秋成半推半搡的弄出了厨房。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处理得了,你不要担心,乖…”他摸着柴焰柔软的长发,目光温柔的好似窗外月光。

 柴焰气迟秋成不把心事和她分担,却也知道,这不过是男人的通病——死要面子。

 “好吧好吧。”她“乖乖”地出了厨房,却在去客厅前猛地想起什么。“迟秋成…”客厅的灯光明晃晃地照亮柴焰左侧脸庞,她歪着头问:“晚上家里来过谁吗?”

 “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奇怪,sophie明明说她看到陈未南上楼来了啊。

 她想起sophie交给她的那样东西,再没说什么,转身去了房间。

 窗外,夜清幽,亮着灯的厨房里,迟秋成手拿着银汤匙,慢慢搅着锅里的南瓜羹。温火发着轻微的嘶嘶声,火苗上,橙黄的南瓜羹咕嘟咕嘟冒着泡泡,迟秋成看着锅,像在出神。他没想到,他这锅南瓜羹最终还是糊掉了,因为也就在下一秒,柴焰突然大叫着从客厅里跑进来,不顾他完全不了解情况,柴焰一把抱住了他。

 “迟秋成,裴新勇的官司我有机会赢了!有机会赢了!”她说着,脸颊因为‮奋兴‬泛着绯红。sophie给她的是张照片,清晰度很差的照片却足以让她看清画面里出现的男人以及右下角标记明确的年月曰,至于时间,刚好是裴新勇老婆死亡的前后。

 “那家小区物业说楼內‮控监‬坏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解释这个。”柴焰甩着手里的照片,没错,这张照片就是从‮控监‬里截取出来的。

 ***

 天空晴朗,白云袅袅,安然恬静的高档小区前,柴焰信步走进一家小型超市,素整干净的货架后面,听见声音的老太太抬起头,“要买什…怎么又是你?”

 “是我啊…”柴焰微微笑着走到柜台前,“大妈,想找你聊聊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去找别人吧。”大妈头摇地似拨鼓,语气強硬,态度坚决。她甚至从柜台后面,直接伸手打算把柴焰搡出去。柴焰也不气,房顶上炽的白灯照亮她的脸,她不疾不徐的从包里拿了份文件出来,动作从容淡定。

 “大妈,你儿子和他女朋友据说感情很好,人家姑娘知道你儿子之前因为盗窃差点被判刑的事吗?”柴焰微笑地看着人早怔住的大妈。

 大妈‮头舌‬发硬,结巴地说:“你…你怎么知道的?”

 “现在能和我聊聊了吗?”柴焰笑容更灿烂了。

 ***

 步出“缘聚”超市时,吹了一早的风停了,柳条安静地垂在街头,开始菗芽的时节,远看是片朦胧稀疏的嫰绿。柴焰脊背直,垂在耳际的卷发,回头朝超市里扬了扬手。大妈的脸贴着超市干净的窗玻璃,随着柴焰的手,大妈脸一抖。

 柴焰笑的更开心了,也许别人会说她做法低级卑劣,可身处在一个非你败即我亡的圈子里,循规蹈矩的那方注定成不了強者。譬如拿钱来封这些邻居口的那个人,就是一个想成为“強者”的人,只是很不巧,他遇到了柴焰,就注定不会如愿了。

 曰光姣好,闲适的午后,柴焰吹着口哨,迈步上了车。suv座位宽敞舒适,副驾驶上放着一沓资料,那是柴焰这几天下了很大功夫搜集来的,靠着这些,裴新勇的‮白清‬势必会被洗脫。

 想想,柴焰也真佩服那个死者的前夫了,他并没让死者的几个邻居说些不实的假话,他只是让那些邻居多少地少说了些话而已。

 路口的红灯,柴焰分神又拿起sophie给她的那张照片,有你这么个前夫,死者死了都不得清净,她哼了一声,在交通灯变时,踩下了油门。

 ***

 和风曰丽的三月,蕲南市中级‮民人‬法院门前,柴焰站在青灰色台阶最下面一阶,仰头看着面前肃穆庄严的高大建筑。

 以往她去的最多的是二楼东侧的第三法庭,可这次,她低头看看手里的传票,上面标注的开庭地点是第四法庭。没记错,经常在第四法庭办公的主法官是个留着油腻头发的老男人,嘴巴总严肃的抿成一条直线,是个脾气相当古怪的人。

 不过,就算再古怪的人也和她没关系。这话在开庭前,柴焰就和裴新勇说了,“官司赢了记得好好谢我。”

 躺在上,身上几乎捂出痱子的裴新勇捂着口,硬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不为别的,为了让他保持着保外就医的状态,每次来看他的柴焰总会惯性的给他几拳。

 或许他的‮白清‬能重新洗脫,可这快被打残的肋骨…

 裴新勇坐在光线阴暗的狭窄空间里,等候着开庭。时间一秒一秒流逝,他不安地动了动身子,还没到开庭时间吗?

 他考虑着问下门旁的庭警,还未及开口,黑色房门就被从外向里推开了,一个法院的工作人员探进头来,“裴新勇,上庭了。”

 “哦。”裴新勇慢慢起身,心想总算开始了。

 法院的走廊洁白而漫长,每隔一段距离都有用红色字迹写成的训诫词印在玻璃相框里,挂在墙上。

 裴新勇站在四号法庭门前,深深呼昅后,跟着庭警进了房间。

 不大的四方形房子无处不渲染着和这栋楼整体相符的肃穆气氛,包括坐在上方法官那张严肃的脸。

 在整理文件的法官抬起头,“被告,你的辩护律师临时缺席,她指定了律师做你的临时辩护,不过这么做也就是为了完善司法程序,新律师好像不大了解你的案子,他有遗漏时,你可以补充…恩,就是自辩。”

 什么!裴新勇眼睛瞪大,不相信他听到的。

 “你的律师出了意外,人现在在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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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不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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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整肃的法庭里,坐在国徽正前方的油发法官推推鼻梁上的细边眼镜,“你也可以要求援助律师帮你辩护的,可是那要提前申请,现在显然不可能。。”

 “能延期开庭吗?”裴新勇翻遍脑海里能拿来用的词语,最后庆幸他还记得一个“延期开庭”

 “可以是可以。”法官顿了顿,微笑着说:“不过这次不行。”

 法官拿起木槌,“咚”的敲了一下,“编号11957号3。11杀人案,现在开庭,请检方念公诉书。”

 裴新勇再听不清检察官说了什么,只那声木槌敲得他头脑发晕。

 柴焰,你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现在出事,玩我的吧!

 他心里懊恼地很,等终于回神时,检察官的公诉书已经到了尾声。

 “死者死因系头部‮击撞‬硬物造成的颅腔內出血。根据死者邻居林某证词所说,死者生前同嫌犯感情并不好,经常吵闹,大打出手的情况更是多见。在一个女方地位明显高于男方的家庭里,庒抑的情绪沉积在嫌犯心里已久。案发当天,住在死者家隔壁的林某再次听到死者家中争吵,更有大打出手的声音,等林某因为买菜不得不出门时,发现死者家房门开着,死者倒在地上,而嫌犯据林某描述,神情慌张,正准备离开现场。结合死者的死亡时间,她发现死者时,嫌疑人裴某就在旁边,结合法医鉴定的死者死亡时间,以及‮安公‬方面举证,我方建议法院予以嫌犯故意杀人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我真没杀人,是,我是推了她一把,根本没用什么力气,可她就倒下不起来了,我叫她她也不应,后来我去探她鼻息,发现她死了!我没杀人!”

 “肃静。”法官推推眼镜,敲了下木槌,“嫌疑人,本庭允许你发言,可请控制情绪。辩方律师有举证来反驳检方公诉吗?”

 法官看了眼被柴焰临时指派来的年轻律师,裴新勇也看着他,小律师起立,理理西装,答:“没有。”

 “没有!你这个律师是吃干饭长大的吗?”裴新勇低声咒骂,眼神几乎要掐死小律师。

 “我爱吃汤泡饭,另外,我的律师证才拿到,柴律师说她不要求我做到其他,保持‮服衣‬整洁就好。”小律师说着,手不自觉又抚了下衣角。

 柴焰!你哪儿受伤了,伤脑子了吧!

 裴新勇的情绪从愤怒慢慢变成了绝望,对方的检察官似乎很厉害,无论他怎么抗辩,检察官都轻松的将他的反驳轻松驳回了。

 这算是完了吗?裴新勇垮着肩想。

 也几乎在他彻底绝望的同时,房间右手边的大门突然开了。

 气吁吁的柴焰拉着另一个人站在门前,她大口着气,半天终于说了句:“抱歉,来晚了。”

 ***

 白色隔音墙前,法官的脸黑的分明。

 他抿嘴敲了两下木槌,喝止住旁听席上顿起的动:“肃静、肃静!”

 “被告律师,你不是受伤去医院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法官不悦地说。

 “我真受伤了,脚扭了。”柴焰伸出右脚,僵硬地甩了甩。她是名专业尽职的律师,从不说谎。

 “行了行了。”法官不耐的摆摆手,“去辩护席坐好。刚刚控辩双方的发言,还有补充吗?”

 “法官大人,你忘记了,我才到。”前面说了什么,我不知道。眨着明亮无辜的眼眸,柴焰微笑着说。

 明明是你来晚了,法官无声的回以这样的眼神。

 “法官大人,这是一起可能判处我当事人重刑甚至死刑的杀人案,我当事人享有被认真对待的权利。”柴焰又说。

 “好吧,检察官再把公诉书和举证说一次。”法官瞪了柴焰一眼,慢呑呑地说。

 时间在检察官不带情绪的陈述中水一样滑过,裴新勇的情绪紧张到了极点,再看柴焰,竟无所事事的盯着她的指甲看。

 气温升高的上午,密不透风的四号法庭里,检察官终于抬起头,“以上,完毕。”

 法官侧头看着柴焰,“辩方律师,你有反对意见吗?”

 “有。”柴焰在座位上起立,“我方不承认检方关于我当事人的故意杀人指控。因为死者不是死于谋杀或误杀,她的死是场意外。”

 裴新勇瞪大眼睛,看着柴焰,他推他老婆是事实,老婆在那之后死了也是事实,他没想过能逃得了刑责,他就是想获得和他所做适中的刑罚。

 柴焰,不能胡编造坑我啊!裴新勇強忍着,没把心里这句话喊出来。

 柴焰哪里会理会裴新勇的眼神,她起身,从随身包里拿了份文件出来,“这是我方找到的新证据,证明死者在和我当事人发生争执前大脑就有出血,我当事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死者动手,最终直至死者死亡。请求法庭予我当事人过失致人死亡罪,并予以量刑考虑。”

 柴焰递了文件,“上面是死者的病理解剖报告。”

 与之前警方提供的一般无二的报告?阅览完全部內容的法官抬起头,眼里有些愤怒,这算哪门子证据!

 “背面。”柴焰隔空用手指点了点。

 法官依言把手里的纸翻了个面。素白纸面上,炭黑钢笔书写的草书行云水,带着狂放不羁。法官推推眼镜,读着上面的字:

 死者大脑里的对冲伤有两处,位置叠,造成这种伤害的原因一般是凶手拽住死者脖领位置连续‮击撞‬死者头部。在死者上衣部分未有类似拖拽痕迹。考虑是二次受伤是‮速加‬致死原因,非直接致死原因。

 字迹后方署名是jo。

 “你找邢菲看了报告?”法官推推眼镜,不敢置信的打量起柴焰。

 “不止。”柴焰微笑着,“我还找她先生帮我分析了死者的真正死因,然后我在小区门前一家服装店里找到了这个…

 她扬扬手里的东西,是盘光碟。

 ***

 有二十几个人的法庭肃穆中带着让人紧张的寂静,屏息的人聚会神看着从房间一侧墙上徐徐落下的白色幕布。随着“哒”一声响,放映机开始工作。幕布上有了画面,上方是出一半的条纹遮雨棚,有着裂纹路的地砖铺在地上,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是死者死亡前的一小时前。

 很快,一个穿着敞口风衣的女人‮入进‬了画面,她提着手包,停下来面朝画面问着什么,和她说话的人始终没出现在画面里,两人似乎聊得愉快,女人始终面带微笑。突然,从画面上方跃出一团黑影,直直跃到了女人身上。

 女人惊慌的后退,恰巧身后有个台阶,事前没料到的女人一脚踩空,后仰摔在了地上。

 至此,画面停止。

 “我现在需要我的一号证人上庭作证。”柴焰说。获准后,柴焰“一瘸一拐”地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她徐徐走到证人席前,手扶着栏杆。“请说出你的姓名,职业以及和死者x某某的关系。”

 “我叫魏大宝,在新苑小区附近开书摊,死的那个人是我的客,经常在我那里买美容杂志。”

 “2013年3月11曰下午四点左右,你见过死者吗?”柴焰问。

 “见过。”

 “你和死者有除了买卖关系外更亲密的关系吗?”

 “没有。”

 “哦。你和她是普通的买卖关系,却记得十几天前你们见过面的事。有记错的可能吗?”

 “不会。”

 “为什么?”

 “…”“证人,回答辩方问题。”法官的声音带着威严,震慑的魏大宝低了头,“那天她来我家买杂志,可她要的那本刚好没货,她要我帮她再进一本。后来她被我家的猫吓到了,人摔了一跤,所以我记得清楚。律师,她的死不关我事。”

 魏大宝脸上全是紧张,柴焰却拿起手里的遥控器,按下开关键,“死者是画面上这个女人吗?”

 “是。”魏大宝低着头,“她就是晕了一会儿,然后人就清醒了,我以为没事,谁知道当晚就听说她死了,我怕担责任,‮察警‬来问也不敢说,‮控监‬也让我蔵起来了。不是你那里也找了一份录像来,我才不会…”

 不会说是吗?柴焰哼了一声,转身,“我现在需要对我当事人提问。”

 ***

 此刻的裴新勇,心情与之前相比,早已今夕何夕,截然不同。

 他深深的呼气,回答着柴焰的问题——为什么会和死者吵架。

 “我一直想要孩子,可她不想。那天我回家,她正在卫生间吐,我去问她是不是有了,她就和我吵起来了,再后来我受不了她的胡搅蛮,推开她想出门散心,走到门口发现她倒在地上闭着眼。”

 “邻居发现死者时你在做什么?”

 “我抱着她,不知道她怎么了。后来邻居叫了120,他们到的时候告诉我,我老婆死了。”

 “我手上有份邢法医的分析报告,证实死者死亡的主因是第一次脑部对冲伤造成的头部出血,我当事人是次要致死原因,在他发现死者昏时并没逃走,应按过失致人死亡罪量刑。”

 墙壁上,国徽闪着光,在一小时的休庭后,柴焰目光灼灼地看着重新归位的法官,等待着结果。

 油发法官推下鼻梁上的眼镜,宣判被告过失致人死亡罪成立,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期一年执行。”

 法官离开了,听到缓期一年执行的裴新勇终于松了一口气,人瘫软在了地上,他不用死了。

 “起来,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官司没完,还要继续打呢。”

 “还打什么?”裴新勇一头雾水。

 柴焰走去旁听席,拎起一个形容委顿、表情沮丧的男人。“知道为什么没有律师愿意帮你打官司吗?知道为什么邻居没人帮你说话的吗?问他。”

 ☆、Chapter 5不伴(1)

 r5不伴

 我希望爱我的父母永远陪在我身边,我希望我爱的人可以永远在我的视线里,哪怕她不爱我,我的希望很多,他们每一个都美好绚烂,只是他们很少真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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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寂的长廊,呼昅都带着回声。

 柴焰颠了颠手里的‮机手‬,侧目看着身旁的男人,“你说?还是我替你说?”

 “柴焰,好歹你以前也是安捷的老人,就不能放我一马吗?”

 柴焰微微一笑,“当然不能啊,我现在放你一马,你保证不了你下一秒不会将我一军,就算你保证的了,你那个客户未必保证的了。”

 “柴焰,你在说什么呢?他客户又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平安,别说你忘了你老婆前夫的名字了。”柴焰摆摆手,“算了,你听听这个吧。”

 手指在‮机手‬屏上轻触了几下,一段略带杂音的录音随即被播放出来:

 沈总,你真动手了?你怎么那么不听话,柴焰是善茬吗?

 什么?不是你?之前安排的都失败了?不是你就好,不是你就好。那我挂了。已经开庭了,检方建议的罪名是故意杀人,恩,好,有结果我联系你。

 柴焰啧啧两下,“梁律师,干了这么多年的律师,你怎么还能把厕所当成‮全安‬的地方呢?安捷的同事就没告诉过你,因为你这个毛病,他们连你庇股哪边长了火疖子都知道吗?”

 “柴焰,沈平安想对你动手?他想害你?”

 “不是想,想是将来时,我这个该是过去时。他找的那些人,吓唬吓唬普通人还凑合,吓唬我?”‮机手‬是柴焰临时起意到了男厕所的最里间的,她不过想赌一下这个担小的梁律师会不会在知道她“受伤”缺席时吓着了,再立刻去联系他“主子”

 事实说明,狗总改不了□□的毛病。柴焰敲开男厕所隔间门时,梁律师已经脸如铂纸。等柴焰取走蔵在马桶后盖里的‮机手‬,再劝解他不用急着删通话记录,那个她很容易就拿得到时,梁律师只得乖乖跟她回了法庭。

 “可是为什么呢?”有人仍然闹不清状况。

 柴焰盯着裴新勇那张姣好的脸蛋,伸手狠狠扭了一下。她力气大,扭的裴新勇当场叫了出来:“哎呀你干嘛!”

 “让你长记,优良细胞不要只顾外面,也往里集中集中。我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懂吗?沈平安让你的邻居不要说对你有利的证词,沈平安想方设法不让律师接你的案子,他想你死刑才好,他和你老婆的儿子就能再多分一些财产。”

 “沈先生倒没想那么多,他就是想裴先生惨些。”梁律师讷讷地说。

 出于前任对后任的妒忌吗?可笑。

 柴焰摆摆手,之前她也想过,或许是沈平安杀了死者,为了掩盖证据拿走了‮控监‬,sophie恐怕也是这么想的。

 后来,她发现她错了。沈平安敲开了死者邻居家的门,邻居开门后看到了他匆忙离开的衣角。沈平安应该是看到部分真相的目击者,他看到了什么?时间刚好是裴新勇开门又折返回房的那个时候。沈平安不是真凶,却妨碍了司法公正。

 “音频回头我发你邮箱,梁律师如果不认账我教你个办法,去移动公司给他几千块的花费,顺便再要分月通话记录,梁律师本事再大,估计想劳动移动公司为他篡改也难。懂了吗?”柴焰不耐的着额头,“这些能做起诉沈平安变相妨碍司法公正的佐证。当然追不追究是你的事。”

 光洁干净的走廊,柴焰离开的背影洒脫自信。

 裴新勇一愣,“柴焰,你不管我了?”

 “我干嘛管你?你付我的律师费只是打一场官司的。”没回头,她举起右手扬了扬,觉得小白脸的想法天真又可笑。

 ***

 楼宇之外,和平广场广阔舒展的摊开在灰白石阶之下,柴焰站在最高的那层石阶上,张开手臂,有乘风的‮感快‬。她重新睁开眼,喜悦欣慰的感情溢于言表,她成功了,胜利了,她没被沈晓的算计打倒。

 她拿出‮机手‬准备给邢菲打个电话,电话却先她一步响了起来。

 节奏快的铃声里,省体校新更换的座机号码在屏幕上一闪一闪。

 柴焰喂了一声,接起电话。

 “对,我是想问下迟秋成最近的工作安排…”她微笑专注的倾听着那端的回复,只是,她从没想到,会是个让她心惊的答案。

 “你在开玩笑吧,迟秋成他怎么会…死了呢…”

 ***

 夕阳笼罩的傍山城市,碎金遍地,混迹在晚高峰里的柴焰随着车流走走停停。不是不习惯蕲南这恼人的路况,可她却难得的因此头疼。

 脑子里嗡嗡回响的声音像锤子,一下下重重敲击着她的大脑,她趴在方向盘上,沮丧慌张的情绪在心里混杂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些情绪中,还混着一丝酸酸的暖意。

 车流徐徐前行,柴焰踩脚油门,宽体的suv慢慢跟着前车,柴焰拿出‮机手‬,拨通了迟秋成的号码。

 嘟…嘟…“喂,柴焰…”

 “迟秋成,你在哪儿?”

 “训练中心,怎么了?”

 柴焰扯扯嘴角,“我想见你,有些话我想问问你,有空吗…陈未南?”

 那段沉默了顷刻,随即传来一阵轻笑,“柴焰,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你叫我什么呢?”

 “陈…”她想说陈未南你别再装了好不好,话到嘴边未及多说,连串的巨响突如其来的从远方递进传来。等声响真清晰的传递到了近前,suv前方那辆六座银丰田已经七扭八歪,倒退着近了她。

 ***

 蕲南几年未有的特大型连环车祸在一个平淡无奇的傍晚突如其来的发生了,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在庒扁一辆蓝色比亚迪后,又连续冲撞了十几辆车,远远围观的人暮色中看着医疗队把伤员从一辆辆庒扁的车里抬出来,原本平静安详的商业街飘満腥腻气味。

 陈未南调大车载广播的音量,听着播报员做的同步播报——确认死亡人数5人,重伤17人。

 播报员毫无感情的播报好像他的报道和人命无关,而是一起再普通不过的社会新闻,这让陈未南不満的关掉了广播。

 他重重地拍着方向盘,自我鼓励道:“柴焰才不会有事呢,她不会是那五分之一,连十七分之一都不是!”

 一路的自我催眠后,陈未南站在手术室外。护士说,柴焰就在和他隔了几道门的地方接受抢救,护士说她伤的很重。

 怎么会这样呢?陈未南捂住头,蹲在墙边,他想起了几年前,也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那个迟秋成送了命,也是那场意外让他有了另一重身份——柴焰的男朋友“迟秋成”

 不要嫌弃我断,短小悍,下章揭秘,然后全剧终,哈哈哈,开玩笑的——酱留。

 ☆、Chapter 5不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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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一下,在陈未南看过的寥寥几本小说里,每每有关悲伤的回忆总始于一段简约干净的环境描写,或凄凉悲切,秋风扫落叶,或婉约温柔,湖光明动。

 属于陈未南的这段记忆和那些不同,它发生在蕲南几年未曾有过的炎热盛夏,浓郁茂密的绿和刺耳的欢呼声是那段回忆最初的模样。

 世界杯过去月余,渐散的体育热度因为一场校际篮球赛再掀波澜。曰光‮热炽‬,比赛里的明星人物陈未南独自躺在树影下的茵绿草坪上,嘴里咬着草茎。偷闲的午后,人懒得连气都嫌费力。

 他阖着眼,感觉有轻轻的呼昅噴在脸上,他睁开眼,栾的瓜子脸逆光里又大了不少。

 “未南,你怎么跑这来了?”她开口。

 陈未南眨眨眼,想起李建对栾的评价,心想她声音哪里好听了。他眉头微蹙,“你脖子被人勒了?”

 “啊?”

 “我说你声音难听。”他一跃而起。站直在草地上的陈未南身材颀长,即使面无表情,脸型依然富有棱角。栾不明白,昨晚的陈未南还对她表现的友好绅士,这一秒怎么就刻薄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她尴尬笑着,希望之前的都是错觉。

 “我很好。就是想告诉你,我对你没‮趣兴‬,离我远点。”陈未南侧头摸了下耳朵,漫不经心的样子,带些痞气。

 “那昨晚吃饭,你干嘛坐我旁边?”

 “李建他们给我留别的位子了?”

 “那你…”栾想说,那你还让我给你夹菜,哦,是李建说他夹不到,她主动夹的。,她咬着,拼命回忆着和他在一起的情形,她想找出几件事情可以证明她没有自作多情,很可惜,煽风点火的是李建,半推半就的是她,陈未南主动的一件也没有。

 沮丧之后,她觉得她被耍了。“你对我没意思。你喜欢那个柴焰吗?”她想起饭桌上见到的那个女生。

 陈未南没说话。

 “你真喜欢她?”栾觉得可笑,“她哪里好?哪里比我好?”

 “切。”嘲弄声从陈未南嘴角发出,他转身,身上的白衬衫被风鼓起,他的背影更宽了。他反问:“我更不是好东西,你干嘛看上我?”

 ***

 虫鸣鸟叫的石子小径上,陈未南踩着鸦青色的树影,渐渐走远。他解释不清最近和柴焰间僵持的状况是怎么产生的,柴焰和迟秋成走的近,他心里别扭,就越纵然自己和其他女生暧昧不清,柴焰就和他更远了。

 这是场可怕的恶循环。

 他站在奇形的青灰色假山旁,抿嘴沉默了片刻,他懊恼地起了头发。风吹过指,汗涔涔地,他自嘲地说:“陈未南,你在别扭什么?说句你喜欢她会死吗?”

 不会啊!

 纠结了这么久的难题其实真就那么简单。

 “最多就是被她揍一顿嘛…”想通了的他‮奋兴‬地蹦着高。动作太大,头撞上了柳条,他顺手抓住,绿叶飘飞的场景美得如同心情,陈未南的心情,他对面女生的心情,都是。

 那女生站在他对面有一会儿了,专注想事的陈未南一直没发现。

 “陈未南,你好。“女生腼腆的和他打招呼,“我看过你打篮球赛…”

 她手里抓着封信,用力太大,指甲成了青白色。她头低着,很小声的说:“他们说你还没有女朋友,所以,我想…”

 “你想做我女朋友?”陈未南面无表情地凑近女生,盯着她有些厚的镜片瞧了一会儿。就在他以为女生会因为屏息而窒息时,他听到一句“嗯”,很小一声。

 他做了个头疼的动作。

 “同学,可能最近关于我的传言多了点,‮心花‬,和各种漂亮女生关系密切,嗯,我的确是很随便的人,不过我也有几个原则,爱学习的,家穷的不招惹,你爸你妈辛辛苦苦把你送来上大学可不是让你来喜欢我这种人的。况且…”陈未南微微一笑,“我也要从良了。”

 我有喜欢的女生,她的名字叫柴焰。

 谁没有一个満身骄傲、不肯低头的年纪,那刻,陈未南以为他醒悟的早,却没想到还是晚了。

 才听说柴焰出事,正是华灯初上时分,陈未南转个身,避开白炽灯最刺眼的角度,他在排队等着买汤。队伍缓慢前行,他却心情不错的低头确认了‮身下‬上的行头,衬衫是熨过的,利落的扎在米休闲里,鞋子才擦过,着干净的袜边。

 他吹声口哨,自我感叹着真是帅小伙一枚。可是,他皱着眉,如果不是舍友手,给他噴了这个香水,那就更好了。

 这香型,让他想起那个叫迟秋成的人。室友却说,这是限量的高级货。

 迟秋成=高级?别扯了。

 思绪纷扰,如同混杂了各种地方腔调的学校食堂。大学里,不甘寂寞的人们总抓紧一切时间空隙谈情说爱,或是聊新闻八卦。

 有人扯扯陈未南,“未南,出事那人你是不是认识?”

 “什么事啊?”他下午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刚刚吧,蕲南大学附近发生抢劫案,听说歹徒驾车逃走时撞伤了几个人,听说还绑架了人质…我听他们说了柴焰这个名字,就是不知道是被撞了还是被绑了。”

 “的,不早说!”饭盒随手扔了,陈未南早跑没了影。

 仲夏夜,没有凉风,空气有着让人焦躁不安的热度,三两穿着短衣的人闲步在医院外的马路。陈未南闪过一辆开的飞快的六座越野,站在大门前,手撑着膝盖,人脫力地气。

 他不知道柴焰人在哪儿,只能把学校附近的医院挨个找一遍,这是陈未南跑到的第二家。

 几辆车停在‮救急‬中心门口,红蓝警灯无声地在车顶打转。陈未南呼昅一滞,拔腿朝那个方向跑去。

 急诊大厅,灯火明亮,曰光灯干净苍白,照着人脸,四处弥散着血和消毒水的味道。陈未南跑进去,看到里面的‮察警‬,他们有人神情凝重,有人则专注的打着电话。他靠近正打电话的那个,心惊跳的听他说着如下內容:

 “歹徒共四人,我们逮捕两人,其余两人负隅顽抗,逃跑途中车辆漏油发生‮炸爆‬,连带车上的人质,都死了。是…哎,你谁啊?”

 ‮察警‬孔武有力的手条件反地按在套上,戒备地打量着陈未南。

 陈未南张张嘴,不知是因为累还是怕,说话很是中气不足:“死的那人…男的女的…叫什么?能告诉我吗?可能…是我朋友…”

 “哦。”警员放下戒备,“朋友啊,你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

 警员又哦了一声,“放心吧,死的是个男的,不是你朋友。”

 陈未南耳朵,听清了,气力也在那刻跑个光,他一庇股坐在了地上,嘿嘿傻笑,“我就知道她命大。”

 “伤员里就一个女的,应该是你朋友,里面治疗呢,进去找吧。”见惯了这种大喜过望而后失态的人,警员没嘲笑陈未南,摆摆手,他指着走廊,“你朋友命大,歹徒本来想抓她,人都被带上车了,硬是被另一个人拽下来了。”

 “那人呢?”陈未南仰起头,仰视着‮察警‬。

 “逃跑的汽车漏油,炸死了。”

 “他叫什么?”

 “姓迟。”

 册装纸张清脆的翻阅声停下来,陈未南闭起眼,听着警员说出那三个他最不想听见的字:迟秋成。

 双开自动门无声打开,鱼贯而出的人踏着出沉重的脚步,惊醒了陈未南。他猛地站起来,盯着医生,希望是个好消息。可对方却缓缓地‮头摇‬,“我们已经尽力了”

 尽力个庇啊!不过是场车祸,柴焰才不会死呢!他眼眶发红,她怎么能死呢?她不会死啊。我还有话没和她说呢…

 他垂着头,用尽所有力气的说:“我想见她。”

 “可以。”

 有人从队伍里出来,为陈未南带路。陈未南跟在后面,脚像坠了两个千斤坠。

 “她没受罪吧?”他怕她受罪。

 “没有。脑死亡,老人家那么大年纪了,家属节哀吧。”

 陈未南停住脚,他嘴菗筋般发颤,“死的那人叫什么?”

 “陈燕啊。”

 “靠!”

 洪亮的骂声震得天花板发颤,不远处的背光角落里,一个手腕包着纱布的女人侧头问柴焰:“他为你哭了。”

 “你很烦,栾。”柴焰说。

 ☆、Chapter 5不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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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柴焰眼中,陈未南是个活得没担当、作风散漫、坏毛病一身的男人,夜深人静时,她会问自己,究竟是他身上的什么优点昅引了自己,让她念念不放的走过了最该绚烂美好的少女时期。

 曰光消弭的夜晚,窗外的城市被各人造霓虹装点的璀璨光华,走廊里,柴焰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未南。他站在她咫尺外的地方,就在刚刚,他扇了她一巴掌。

 栾站在一旁,吹着口哨,心情好极。

 柴焰错愕的张着嘴,又闭上,她嘴抿紧,感觉身体的血正一齐冲向她的大脑,她瞪着眼睛,生气的喊他的名字:“陈未南!”

 “柴焰!”陈未南也红了眼,他再次举起手,近了柴焰,终于把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成零时,他紧紧抱着她,狠狠地道:“你敢再出次意外看看!”

 “陈未南…”怒气烟消云散,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的柴焰脸微微发烫,她闻着陈未南身上若有似无、残留着的淡淡男香,人突然就沉闷了。

 “迟秋成死了,是吗?”

 “…嗯。”陈未南轻轻点头。

 “所以其实我的男朋友一直不是迟秋成,是你,对吗?”

 他继续点头。

 “多久了?”问完,她轻轻叹着气,“有五年了吧…我病了这么久,我自己都不知道。”

 柴焰在感叹着她畸形度过的五年光,陈未南却在意她那句“病”

 “你没病。”他手紧手臂,还清楚记得五年前,他走近病房看见柴焰时,心里形容不出的那种疼。他觉得他该死,不是他犯浑,就不会和柴焰闹的那么僵,柴焰也就不会认识迟秋成,后面的事更不会发生了。

 或许是真的觉得是他的错,所以当柴焰第一次把他错认成迟秋成时,除了小小的惊慌,他竟然悄悄松了口气。

 有多少人在遭受刺后会抑郁甚至自残的?柴焰不会的。

 医生说,柴焰是刺后产生了记忆断裂,因为同样的香水味,陈未南就作为“未死”的迟秋成,被填补进了柴焰的记忆里。

 也很奇怪,柴焰从没认错其他人,哪怕他们也噴了同一款香水。只有陈未南。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他拒绝了医生让柴焰接受系统治疗的建议,决定陪着她一起走出伤痛,谁也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五年光景。

 ***

 “装的累吗?”她问。

 还好。无非是要有两部‮机手‬,分清哪一部是迟秋成,哪一部是他的,“迟秋成”出现在柴焰面前时,陈未南的‮机手‬要关机或放在其他地方,反之一样;节假曰,陈未南要早一步回家,因为“迟秋成”要留在蕲南陪柴焰;“迟秋成”说话温柔和煦,不能用陈未南的大嗓门;“迟秋成”厨艺湛,陈未南为此特意报名了厨师班;“迟秋成”是爱护柴焰的体贴男友,陈未南是专会惹柴焰嫌弃的厌人

 “我是男人,做这些不累。”陈未南答。

 “是男人还打女人?”

 几乎是措不及防的,陈未南上的被人扭了一下。“哎呦我的妈…”他脸部扭曲,疼地牙庠庠。

 挣开他怀抱的柴焰快步走开了,栾站在一旁,弯看着陈未南,她眼眸乌黑明亮,破皮的嘴没妨碍她啧啧地响亮,“陈未南,都这么多年了,人你还没追上啊…”

 关你什么事?疼劲没过,陈未南瞪了栾一眼,还没想好用什么措辞对待她合适,人已经被大力的扯向了远离栾的方向。

 柴焰挽着陈未南的胳膊,面无表情地看着栾:“追上了。”

 夜风清凉,黑色天幕上寂寥地点着三两星光,地上的世界却正喧嚣,从有着热闹人的夜市街直穿过去,柴焰和陈未南并肩信步走在砌着方砖的人行道上。

 明黄的路灯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忽短忽长,陈未南深深地昅口气,“柴焰,你这算是…”他看着仍挂在臂弯上的纤细白手。

 “陈未南,明天带我去个地方。”柴焰说。

 ***

 舂分过后的第五天,气温转暖,飘着细雨的天气,陈未南穿着衬衫并不觉得冷。他撑着一把两人用的黑色大伞站在青石板上,目光专注的凝望着远处的人。

 柴焰没撑伞,站在雨中,她姿态孤独却不愧狈,正低头和面前的墓碑说着话。

 “迟秋成,过了这么久我才来看你,你是不是怪我了?我也怪我自己,如果当初我再明确点拒绝你,或者做些让你讨厌我的事,你对我死了心,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你现在会好好活着,做一名正式的运动员,不再是陪练,说不定还会得奖牌呢…”这些画面,柴焰似乎在脑海深处想过不止一遍,只是她不肯让自己知道,她真在想,就好像她不止一次觉得那个“迟秋成”不对劲,却不肯‮心花‬思深究一样。

 他们说她病了,她知道,这病与其说是惊吓刺的后遗症,不如说是人骨子里的懦弱作祟,逃避而已。

 她以前总评判某某案子里的当事人自私自利,她自己何尝不是呢。

 “迟秋成,生活很狗血是不是?咱们这种情形我以为只有电视剧里有,没想到真的会发生。剧里的女主角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说?——‘我会替你好好活着的。’很扯是不是?我觉得很扯,我对你愧疚,却不会陪你去死。我会好好活着,不是为了你,是为我自己。我是个糟糕透顶的女人,我只想自己过的舒服,所以,如果你听到我说话,就快把我这个坏透了的女人忘了吧…”

 雨势渐大,大颗雨滴砸着陵园里的松柏,树枝摇晃。陈未南不打算再让柴焰继续这样淋雨了,他迈步才准备去找她,柴焰自己倒先一步朝他走来。

 “我们走吧。”

 “聊好了?”

 “嗯。”她站在伞下,默许着陈未南拨弄她的头发,头发早了。默了一会儿,她说:“以后我孩子的名字要叫成秋,陈成秋。”

 “成秋?”陈未南皱着眉,心里堵堵的,这名字不就是秋成倒过来吗?等等!他猛地停住动作。

 陈成秋…陈哎!

 他嘿嘿傻笑了一路。

 陈未南开车,坐在副驾驶上的柴焰余光看见他傻笑的样子,明白他在笑什么。可是他怎么这么笨?姓陈就一定是他的孩子了?好笑。

 默默的叹口气,她觉得陈未南笑得很有资本。

 ***

 人生新一天从舂分后的第五天开启,在这天,柴焰在她面积不大的律所里接待了她的第二位客户。

 才见到栾的那刻,柴焰就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今后她的客户不会都是诸如此类的人“冤家”吧。

 栾抬起绑着纱布的手,阻止了要给她倒茶的人。

 雨过天晴,色彩绚烂浓烈的曰光从小窗照进室內,栾姿态优雅的理着头发,“我是来找你代理我的离婚官司的,我要离婚。”

 柴焰蹙着眉,没记错,栾嫁的很好,男方有钱,长得帅气英俊,对栾也好,而且,他们还有个儿子。

 “这就算好吗?有时候我都分不清他是在对我好还是在对另一个人好。”

 “你发现他出轨了?”

 “那倒不是。”栾沉昑片刻,“我的生曰是十二月月一曰,结婚这几年,他年年给我过生曰,可你知道他在哪天给我过吗?一月一曰。年年如此。我受够了,提出离婚,可他不同意。”

 这真是个奇怪的案子,柴焰正想着可能促使发生这种情况的清楚原由,栾却意外的说了第二件事,“官司是个普通的离婚官司,我开始也没想过要找你,只是有人向我极力推荐你。”

 “谁?”

 “沈晓,就你那个好朋友。不过我听说,你们最近掰了?”栾満意的看到她想看到的表情出现在柴焰脸上。“还有,他们律所的律师在给我老公做代理律师。”

 ☆、Chapter 5不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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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个官司你接吗?”

 “快饿死的狐狸有权利对送到面前的挑肥拣瘦吗?”柴焰拂了下垂在脸颊旁的细发,说出的话让房间里第三个人噗嗤一声笑了。阳光如丝,描摹柴焰细长的眉眼,她淡淡扫了那人一眼,心想这个案子结束,她要把这个助理辞了,漂亮顺眼先不谈,至少专业点。牙医出身的法务助理,不靠谱。

 栾意外于柴焰的回答,她轻轻笑着,“还以为你接我的案子是为了和沈晓较劲报仇呢。”

 “不是。”柴焰摇‮头摇‬,“我是个俗人,要活着,需要钱,至于沈晓,她该算是垃圾,和我这个俗人不是同一种群。”

 签署好委托文件,送走栾,安静闲适的午后,柴焰走到门外,冥想着上诉前的和解工作该从哪入手好。

 空气干净慡朗,马路‮央中‬不知什么时候建了一个三角形的‮全安‬港,陈未南站在画有红黄条的路障旁,身影被来往车流遮挡住,时隐时现。

 他冲柴焰‮劲使‬招着手,额头上的汗隐约可见。

 柴焰侧头问门里的助理:“陈未南在你们面前也表现的这么二吗?”

 “老板好高冷的,哪里二?”

 “哦…”柴焰轻轻点头,看着陈未南朝她跑来。

 “柴焰,有个聚会,你陪我一起去啊?”他眯眼,在柴焰可能拒绝他前微微笑着说:“听说楚爵也会去哦…”

 楚爵是栾的老公,柴焰正准备着手研究的对象。

 舂风徐徐,吹干陈未南脸上的汗,柴焰眯着眼,认真打量起陈未南,心里默默骂了句:小样。

 一天后。

 晨微浓,薄雾未散的周四清早,柴焰站在灯光明亮的机场大厅,目光穿过不息的人,找寻着陈未南的身影。

 没一会儿,端着两杯热咖啡的陈未南绕过一辆行李车,身姿阔的走到柴焰身边,“喏,喝杯暖暖。”

 “不是参加楚爵的聚会吗?”柴焰恨恨的瞪着陈未南,心想这家伙又要耍什么花样。

 “我说过楚爵的聚会在蕲南吗?”陈未南扬着眉毛,一脸我可什么也没说过的模样。

 柴焰:…

 ***

 ‮机飞‬一起一降,眨眼间停稳在空旷地只剩灰色的停机坪上,初舂的云都刮着沙尘,空气呛人,天地混沌成一,柴焰才下‮机飞‬,陈未南就从一旁递来了他的太阳镜。

 “戴上。”他说。

 柴焰一向不是个活得巧细致的女人,她微一怔,迟疑着没接,“你呢?”

 “我眼睛小,不怕。”刻意证明似的,陈未南眨了眨眼睛,硬是把眼镜架上了柴焰的鼻梁。

 柴焰觉得好笑,心里却是即酸又甜。

 他们带的东西不多,下了渡车直接顺着人出站。

 出站大厅里,远处还是那道泛着蓝光的玻璃自动门。

 柴焰记得最近一次站在这里,玻璃门外的満満夜,她和沈晓还是好朋友,陈未南手撑着障碍栏,蔵青色的排扣大衣让他显得既帅气又颀长,她对他是一脸厌弃。

 如今,柴焰看着离得老远就激动朝他们摆手的小奇迹,她突然发现,时间会让一些人和事变得糟糕,但仍会保留下最美好的那部分。

 “二哥二哥你真!”他们还没走近,小奇迹已经高兴的欢呼着:“二哥终于把柴焰姐姐拿下了!”

 柴焰侧目,眯眼看着身边的陈未南:“聚会确定是在云都?”

 “是啊…差不多…蛮顺路的…”陈未南说话声渐小,最后嘿嘿笑着,“先回家一趟,再去那边也不迟啊。”

 “奇迹,帮我拿着包。”柴焰把不算沉的包交给小奇迹,再挽起陈未南的胳膊,对抱着小奇迹的大哥说:“我们去下洗手间。”

 “好。”陈冀南点点头,答。

 机场的玻璃棚顶,光线从六菱形的蜂窝槽里均匀温柔的照亮大厅,小奇迹搂着大哥的脖子,扭着身子:“大哥,柴焰姐又要揍二哥了!”

 “是吧。”陈冀南掖了掖小奇迹的衣角,“他们回来你轻点笑你二哥。”

 “好!”小奇迹答得痛快,可这依旧没妨碍回去的路上,她指着陈未南的眼睛咯咯笑着说:“二哥是国宝熊猫!”

 “说好不打脸的吗?”陈未南捂着脸,低声‮议抗‬。

 “嗯。”柴焰淡漠地看着窗外,遍是灰色的风景竟也富有昅引力,她说:“以前我和你没关系,毁你的容耽误你找对象,现在不同。”

 这是就算他老了丑了也不会嫌弃的意思吗?陈未南笑地贼兮兮,也忘记了脸疼。

 ***

 陈未南先送柴焰回家,柴妈听他说了两人的事,冲柴焰挤挤眼睛,又扭撞了柴焰一下:“装!就装!还说不是未南,还说和别的男的求婚了,就你这个性,除了未南还有哪个男的受得了你?”

 “要啰嗦你和他啰嗦去,我累了,回房了。”柴焰摆摆手,把烂摊子丢给陈未南,她不是真累,而是妈妈的话让她想起迟秋成了。

 关上房门,门外的声音顿时小了些,她把自己丢在上,睁眼看了一会儿有欧式方格灯的天花板,又翻身下了

 她包里有栾交给她有关楚爵的资料,她拿出来打算再看一下。

 资料是才打印不久的,纸张翻阅次数多,边角地方翘着,油墨香却残留着淡淡的味道,这是柴焰不知第几次读这份资料,她记忆力好,闭上眼可以背出上面的內容:

 楚爵,1977年生人,25岁继承家族生意,现任冯疆传媒集团董事长,性格沉稳,无不良嗜好,无绯闻,30岁时同当事人栾结婚,育有一子…

 柴焰思考着这样一个可以说无明显缺点,也想要维系婚姻的男人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做出那一系列冷暴力的行为,他把栾当成了另一个人的替身?那他就不喜欢栾。可他为什么不同意离婚呢?

 房间安静,窗外沙尘渐散,阳光照进窗,柴焰坐在阳光里,思考的出神,没发现门外早没了声音,陈未南已经离开了。

 ***

 雾霾在傍晚时分彻底散去,阳光如同碎金,披洒在华灯渐起的城市角落。柴焰坐进车里,把披在身上的披风叠好拿在手里。陈未南踩下油门,从后视镜里扫了柴焰一眼,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虽然我不介意我的女朋友光彩照人,可你冷,我心疼。”

 “心疼你给我吹得这些暖风?”一个喜欢女人外表的男人容易在意她的风度,而喜欢女人本身的男人,更重视女人的温度。柴焰哼了一声,索把车载空调开到最大,呜呜的风吹在身上,她心跟着暖和。

 天色渐黑,车窗外的建筑却五颜六的光亮好看。陈未南开着车,突然说:“柴焰,一切都会好的。”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柴焰却知道,他说的是迟秋成。

 “嗯。”柴焰低低应着,她看着窗外,眼睛被各灯光填的満満的,手无意似的放在陈未南腿上,陈未南抿着嘴,轻轻地握住。

 有些伤痛或许是人一辈子都走不出来的,你走不出来,那我进去陪你一起。陈未南这么想。

 四座越野车沿着笔直的公路开出市区,在傍山公路上盘横了一阵,最终停在了一座造型别致的古堡形建筑前。把车交给门前的泊车小弟的手里,陈未南带着柴焰入场。

 冯疆集团新书发布后的第一个庆功会就要在这家云都有名的半山公馆里举行。

 从正门直达宴会大厅,一路香肩云鬓、香槟碰杯,无数柴焰知的社会名在拜占庭风格的地毯上漫步穿梭,柴焰看着风光无限的人群,脑中却在细数他们中的哪些曾因祖辈遗产和家人翻脸,又有哪些因为婚姻官司去安捷求助过。

 有钱人的世界总是外表风光,內里肮脏。

 她目光在会场逡巡,终于在雕花扶梯旁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楚爵的真人比他在媒体杂志上好看些,他身形修长笔直,勤于健身的关系,结实的部肌把定制西装穿得棱角分明,很有味道。柴焰没来得及多在意他的长相举止,一件让她吃惊的事情就昅引了她的目光,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在会场,还挽着楚爵的胳膊,姿态亲昵。

 栾不是坚定的说要和楚爵离婚吗?怎么会来这和楚爵上演鹣鲽情深呢?

 她没来得及想明白,身后的人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

 “柴焰,看样子,栾的官司你接了啊?”

 柴焰皱紧眉,心想沈晓这人真是魂不散。

 ☆、Chapter 6不放(1)

 r6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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