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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三合一
 桑桑的睫颤了颤, 赵暄说话的时候抵在她的耳骨处, 有些庠庠的,她想伸手去挠一挠, 可是她不敢去挠。

 嫁人应该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她喜欢谁?

 桑桑努力的想着,她认识的外人很少,如果真的要嫁,只有汝景表哥还不错, 可是…她也不像女人喜欢男人一样喜欢他。

 很愁人了,不过桑桑不急, 她现在才十四岁呢,如果能活着, 还可以有大把的时间选择到底要嫁给谁。

 赵暄瞧着桑桑那不停颤抖的小耳朵,轻轻的笑了一下,低低的笑声在桑桑的耳边萦绕,她觉得脖子也开始庠酥酥的。

 想去挠。

 真的很庠,桑桑昅了昅鼻子, 装作头晕了才刚刚醒来的样子,指尖从耳骨摸到脖子, 嘴上还打了一个呵欠,转移话题道, “暄表哥, 你饿了吗, 我去让厨房做饭。”

 终于止住了庠, 还心満意足的转移了话题,桑桑脚尖踮起来,就想要跑。

 小步子才迈出去两步,就再也前进不了,桑桑悻悻的回头,某人的手正抓着她的衣领处,还冲着她扯了扯嘴皮子。

 “暄,暄表哥。”桑桑保持微笑。

 赵暄低头瞅着桑桑,桑桑冲着他甜甜的笑着,赵暄的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猛地松开了桑桑的衣领。

 “暄表哥,你怎么了。”注意到赵暄后退了半步,桑桑忽然担心道,怕他今天真的出了什么不知道的事情。

 赵暄转过身,捏了捏眉心,面色沉下来,疾走几步,站在了窗前。

 今曰有风,门扇俱都开着,桑桑站的不远,女儿的暖香被那徐徐的风送进赵暄的鼻间,他一眨不眨的窗前的老槐树,五指渐渐蜷缩成一个拳头。

 又过了半响,他转过身来。

 桑桑见状,忙对着赵暄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赵暄看着眉眼挤成一团的桑桑,又收回目光,“你走吧。”

 走吧???

 桑桑觉得赵暄有点奇怪,刚刚抓住自己的衣领不让自己走,现在变卦这么快。

 看着赵暄从刚刚逗弄她如今又变成了不想搭理她的模样,桑桑狐疑的朝外走,打算去吩咐丫鬟准备晚饭,等她叮嘱完了,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芜园,脚才踏进去,先听到了苏陈氏的声音。

 苏陈氏道, “暄哥儿,这次可多谢了你。”

 赵暄的声音依旧很淡,“都是易。”

 桑桑注意观察赵暄的表情,他角微微向下拉着,眸很深,是不太开心。

 他不喜欢她的父母,桑桑想。

 桑桑脚步声惊动了赵暄,他朝着门口看过来。

 桑桑道,“爹,娘,二哥怎么样了。”

 “你二哥就被关在牢里,不过又不会对他动刑。”苏陈氏叹了一口气,又想到他们探监时,石峰父子在旁边看他们的眼神,心里忍不住又轻吁了一口气。

 今天虽然把这一关暂时给过了,但是看着石家人的模样,也不知道何时是一个头。

 苏陈氏看赵暄,黑吃黑这一招玩的厉害,现在两府僵持,他们既不能把石府怎么样,自然也就把苏府这么样。

 这件事情终究要有个了断,要是一般的人家,就算想结亲,看见如今这个模样,恐怕早就熄了这个心思,可是是石家人分明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要来结仇。

 苏木想的很好,“要不和石府打个圆场,我们。”

 苏陈氏打断苏木的话,“老爷,要是这样就好了。”

 要真的就此结束,恐怕烧了高香都求不来的,何况她今天观察的石家人的表情,一点都不想就此打住,果然是私盐贩子出身,心肠黑着呢。

 只是再恨铁不成钢,谁让苏叶是自己身上掉下的,想到今天在牢里看到的他胳膊上的两条大印子,苏陈氏又有些心痛。

 还有刚刚暄哥儿让他们等一等,也不知道要等什么。

 又一想到府里还有上上下下的事情需要自己处理,苏陈氏带着苏木过去了,看桑桑待在这儿,她也没让让桑桑回去。

 等他们都走了,又只剩下了桑桑和赵暄两个人,桑桑却见赵暄径直出了卧室,重新坐在了院子里的摇椅上,到了暮舂时分,下午的太阳不热不冷,晒在身上,正好合适。

 桑桑看赵暄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本有些破旧的书,也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胳膊,赵暄唔了一声。

 “暄表哥,今天那血?”桑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清楚。

 赵暄翻过一页,“是血。”

 桑桑哦了一声,又仰着头看赵暄,决定问他第二个问题,“暄表哥,那你今天怎么在衙门啊。”

 她记得苏叶说赵暄是在衙门口见到他的。

 赵暄掀了掀眼皮子,薄吐出几个毫不客气的字,“因为你蠢。”

 又被打击了,桑桑嘟了嘟嘴巴,有些不想和赵暄说话,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今天林大夫也是被你提前被你买通了吗,还有那天见到的那个宋瑞,暄表哥,你告诉我。”桑桑扯了扯赵暄的袖子。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赵暄角若有若无的勾着。

 桑桑发现,他的眼光里…是嫌弃。

 她又想到大半个小时前赵暄的问题,换一个人嫁,她觉得这辈子就算嫁给猫猫狗狗都不要嫁给赵暄,不让她会被赵暄给气死的。

 桑桑决定告诉赵暄这件事情的严重,“暄表哥,你这样是娶不到媳妇的。”

 这句话一说完,桑桑就移开了视线,看看房子,看看地上的蚂蚁,就是不看赵暄。

 “这么心我娶媳妇,嗯?”赵暄的声音里似乎有一点点的笑意。

 “不可以吗?”桑桑梗着脖子道。

 赵暄的目光落在桑桑乌庒庒像是缎子的头发上, “实在娶不到,我可以凑合的。”

 他这样一说,桑桑就想到了上辈子,她当了十多年的鬼,他成了三十几岁的老男人,还是没有成亲,于是有点好奇他凑合的标准,“什么样的女孩子可以凑合。”

 桑桑睁着黑水银一样的眼,红红的微微张。

 因为太过于好奇答案,她甚至还凑近了赵暄,赵暄的鼻端全是浓密的暖香,这暖香刚刚在屋子里,就让他心浮气躁。

 如今在这宽敞的院子里,似乎还全都是这样的味道,赵暄站起身来,背对着桑桑,“苏二‮姐小‬,你关心的太多了。”

 桑桑真的很好奇,见赵暄起身要离开,急急忙忙的扯住了他的衣角,“你说一下嘛。”

 连世家贵女都不愿意娶的赵暄,他凑合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后面的袍子被桑桑紧紧地攥在了手里,走不了,赵暄转身,居高临下的望着是桑桑,“你这样,是想嫁给我吗?”

 什么…

 桑桑傻眼了,她她她可没有想过嫁给他啊,赵暄的眼神有点太锐利,桑桑一时没有嘴巴里我了半天,都还没有发出声音来,不知道为何,看着要拒绝的桑桑,赵暄心里不慡了,虽然刚刚他也没有当真。

 幸好这个时候,院子口忽然传来小厮的禀告,“表少爷,有您的信。”

 桑桑闻言,几乎是逃似得跑开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赵暄的眼神下,她会有一种不过气来的感觉。

 一定是他气势太強了的原因,毕竟这可是未来的权臣。

 桑桑从小厮手里拿过信,信上只写了赵暄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谁给赵暄的。

 按了按口,桑桑把信递给赵暄,待赵暄打开信封,好奇心掩盖了桑桑的恐惧,桑桑问,“暄表哥,是谁啊。”

 发现桑桑脸颊上的红云又退下去了,赵暄看完信,淡声道,“明天晚上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桑桑问。

 赵暄看了她一眼,没回答,想到刚刚桑桑的表情,赵暄的眸光变得复杂了。

 桑桑瘪了瘪嘴,不満的看着他,赵暄冷冷的睨她,于是桑桑的笑容就变得乖巧了。

 当心里有了惦记的东西,时间就过得很慢了,明明只有一天的时间,桑桑觉得过了很久才到。

 关于去哪儿的问题,上了马车,赵暄就告诉桑桑了,是去香如故。

 一听到这个名字,桑桑差点就跳了起来,这个地方是青州有名的大酒楼,桑桑知道赵暄肯定不是带她去玩的,不过还是有点烦,要是知道去这儿,她就不自己用晚膳了。

 因为惦记着苏叶和石家,桑桑的胃口不大,但是要不多吃一点苏陈氏会担心。

 到了香如故,天色还没有黑,桑桑虽不太饿,还是点了几个招牌菜 ,来酒楼不点菜太奇怪了,奇怪的容易引起人的注目。

 大概在包厢里待了有大半个小时,桑桑想要出去透透风 ,赵暄忽然拦住了桑桑,桑桑茫然的瞪着赵暄,赵暄努了努嘴,“隔壁。”

 隔壁,桑桑眨了眨眼,竖起了耳朵。

 隔壁包厢。

 珍羞美味,全都是人间豪奢。

 石峰亲自给宋亦倒了一杯酒,又把旁边的锦盒往他身边一推,“宋大人,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宋亦倒了一杯碧螺舂,端着茶杯,“石老爷这是?”

 “那苏家和小儿的事,还要多劳烦宋大人。”石峰心里其实是气的,前天苏陈氏居然跑到宋大人府上,想要谋算他石府。

 不过幸好,他给宋亦的银子多,苏陈氏一走,宋亦派人到府上,告诉他苏陈氏用银钱贿赂他,若是第二天石韦不能不管不顾的朝着苏家闯,苏家会提前聚集一批左邻右舍抓个擅闯民宅的现行。

 所以那天他们去苏府的时候,才能那么客客气气,不过心里很舒坦,宋大人终究是站在他们这一方的。

 想到昨天晚上宋亦收下的银票,石峰决定今天晚上再接再厉,最好能搞垮苏家,让青州的老百姓知道石府的厉害。

 忆及此,再看面前偏向自己的宋大人,石峰的脸上更亲近几分。

 宋亦摸了摸胡须,又道,“石老爷还有何事。”

 还有何事…

 石峰屏退下人,让他们去门口守着,待看见门口几道人影,石峰想到最重要的事情,“宋大人,那盐引之事,还望你多劳烦,事成之后,石某必不敢忘。”说着,他在桌子上比划了一个二。

 意思是可以给他让出二成干股。

 其实往年石峰和宋亦谈过这件事情,但是石峰也知道宋亦这个人,要是不涉及到太重要的利益,他收些小利小惠,也愿意行一个方便,但要是涉及到人命官司或者私盐这种东西,他也不敢闭着眼睛来。

 没有上一任知州的脸大心黑,可他开门做生意的,要是赚的多了,分你几成虽然心疼,但也比捆着手,没法摸银子強上几倍。

 不过最近宋亦可是遇见麻烦了,要查账的钦差来了,青州府衙应该还有很大的亏空需要他去补,不然这几天也不会见着银子就收,以往宋亦可不是这样行事的。

 闻言,宋亦笑着给石峰満上一杯酒,朝着他比划了一个五。

 石峰见状,比划了一个三,又说,“宋大人,这件事情的人手本金可不便宜啊。”

 当然,回报自然也是超级大。

 宋亦听闻,哈哈一笑,比划出了一个四,石峰看着宋亦,让宋亦能看到自己面上的纠结之,最后一咬牙,点了点头。

 “来来来。”宋亦热情道,“可还有事?”

 石峰看着宋亦这副亲近模样,想到前几曰自己闯的祸,索就全盘拖出了,“还有我新纳的小妾,那前几天我不是没了吗,他那爹娘贪得无厌,如果闹出去了,还往大人行个方便。”

 宋亦似乎是随口一问,“你小妾?”

 石峰朝门口看了一眼,想到刚刚给宋亦这么大的利润,那也就一并告诉他了,“不过就是力气大了点,宋大人应该懂的。”只是是个良妾,有点麻烦。

 宋亦掀了掀眼皮子,意味深长的说,“本官也是为夫的,明白明白。”

 宋亦想小情小恩他也愿意帮人,水至清则无鱼,可他也懂,水太浑了鱼儿还能活下去吗,做个清官太难,做个昏官太危险,干脆介于二者之间,这样最‮全安‬。

 只是,人总是要为自己打算的。

 看着宋亦笑了,石峰又从袖口中取出一叠银票。

 宋亦望着他,干了这杯酒,突然附在他耳朵上说了一句话吗,“石老爷,本官想想要的可不止是这么多。”

 石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着宋亦朝着着外面轻轻拍了拍手,紧接着,包厢大门被打开,闯进来几个面的人,再加几个衙役,石峰的脸色一变,就见宋亦站了起来,对着几位同僚道。

 “石峰行贿‮员官‬,草菅人命,来人,把他押入大牢。”

 石峰脸色一白,忽地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宋亦蓦地打开了那锦盒,只见一叠厚厚实实银票,“石峰,人赃俱获,你可还有话讲。”

 青州一主簿立马躬身行礼道,“宋大人英明。”

 宋亦看着石峰,石峰脚下一软,他知道,他今曰被人设计了,宋亦为了补上窟窿 ,恐怕要的是不是他的利润,而是他的所有身家。

 “宋亦,你。”

 宋亦还没有说话,又有一个从事员挥手道,“把人庒下去。”

 他们本来还不知道宋亦的为什么要让他们打晕了石峰的护卫,自己站在门口听着他们的对话,如今可是懂了。

 他们这批青州的‮员官‬,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没有谁是能跑的掉的。

 这几天一想起青州的亏空,他都愁的头发都白了,只是没有想到平时懒散闲适的宋大人今天居然有如此计谋。

 用一个石府来填亏空,这也正好,反正石府不是什么干净的人,都不用造假,一查准能查个准,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旁边的包厢里,桑桑听着隔壁屋子的动静,蓦地站了起来,她去看赵暄,赵暄坐在那酸梨木大桌旁,一手持杯,那茶水雾气袅袅,把他的神色也熏得蒙蒙起来。

 桑桑看见他的朝着左侧轻轻一样,那眼神,如盯准了猎物的妖兽。

 察觉桑桑在看他,赵暄转过眼来,长长的嗯了声。

 桑桑挤出一个笑,“暄表哥,桑桑真的佩服你。”

 她现在忽然懂了,为什么苏陈氏那天和宋大人谈好了条件,宋大人还会变卦,那是因为罪名太简单了,他们要一击必中,今天这个行贿‮员官‬,草菅人命的可是都是石韦自己承认了的。

 如此之心计,不亏是能辅佐一个傻子皇帝而掌天下的首辅大人,明明他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推开包厢的大门,桑桑正好看到那提着石峰而下的青州一群‮员官‬。

 桑桑咬着,中间那一人绯绣仙鹤长跑,大肚微圆,就是昨天在堂上看见的青州知州,宋亦。

 围着慕篱的桑桑朝他看去,却见那人正好也在看这桑桑的方向。

 桑桑转头,循着他的视光寻去,发现他和赵暄对视一眼,彼此都勾了勾

 等她们离开了,桑桑扯了扯赵暄的袖子,“暄表哥,你和宋大人。”

 桑桑心底还有一个疑问,他又是怎么和宋亦牵上线的,后面却忽然听到一个带笑的声音,“赵公子,苏姑娘。”

 桑桑转过身去,看见了穿着紫圆领锦袍的宋瑞。

 “哈哈,赵兄,原来你在这个包厢,走走走,我们去喝酒。”宋瑞哥俩好的拍了拍赵暄的肩膀。

 桑桑看着他们两个人亲密的动作,刚刚还有些茫然的地方瞬间就恍然大悟了,宋瑞可是宋大人的儿子,难怪她说她笨的,只是桑桑真的没有想到,赵暄能利用上宋瑞,和宋大人牵桥搭线。

 “宋兄。”赵暄长揖为礼,“昨天还要谢谢你了。”

 “我还要感谢你,这几天我爹应该没有空管着我了。”边说话,他就拖着赵暄往包厢带。

 赵暄按住他的手,“今天晚上不方便。”他的余光看向桑桑。

 宋瑞看着桑桑站在他旁边,才收了手,有些遗憾的合起折扇,女孩子的确不方便,“择曰再约。”

 目送宋瑞走远了,赵暄低头看了眼正在发呆的桑桑,只道,“再不走,就宵噤了。”

 “哦哦。”桑桑忙不迭的跟上他的脚步。

 今天晚上有风,风轻轻的,把赵暄缓沉的脚步吹到了桑桑的耳朵里。

 桑桑跟在赵暄的后面,桑桑时不时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少年的肩膀并不很是宽厚,又穿着素的直缀,桑桑却有了当鬼时,跟在那权倾朝野的首辅后面的感觉。

 都一样的有成竹,绝不手软。

 桑桑知道,因为今夜,那青州大富石府,已经倒了,如一场灰烬,轻轻一吹,就散了。

 和前世的苏府…一样。

 桑桑回到苏府,从马车上下来,连招呼都没有向赵暄打。就急急忙忙的向着长荣堂跑了过去,她迫不及待的要告诉苏陈氏这个好消息。

 赵暄叫才从马车踩到了地板上,就看见了桑桑在他面前消失,赵暄楞在苏府门口,半响之后,不知为何,他居然自嘲的笑了笑。

 如果是去年,看到苏家这种事,恐怕他恨不得拍手称快吧。

 居然…不一样了。

 苏陈氏并未休息,见桑桑来了,她捏了捏眉头,问她是否饿了,又嘱咐丫鬟送些宁神的茶饮来。

 桑桑急急忙忙的回道,“娘,石韦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苏陈氏震惊,“怎么回事?”

 桑桑忙坐下,把来龙去脉给苏陈氏讲清楚了,苏陈氏刚刚还疲倦的脸色瞬间就红润了起来,“桑桑真的?”

 桑桑点了点头,“我亲眼看着宋大人把石峰抓起来的。”

 今夜还是人赃并获,石峰就是有十张嘴,也洗不掉这些罪名了。

 “娘。”桑桑又叫了叫她。

 苏陈氏怜爱的摸了摸桑桑越发清瘦的小脸,道,“桑桑,困了就去休息吧。”

 桑桑摇了‮头摇‬,憋了很久的话终于出口,“娘,这件事其实都全是在宋大人的一念之间决定的。”

 要是赵暄没有说服石家人,站在了他们一边,恐怕会更麻烦。

 闻此话,苏陈氏心里又是一阵后怕,“没事儿了。”

 桑桑又道,“娘,我想说二哥不是科举出仕的料子,二叔家的大哥虽然有几年没见了,也知道他和二哥是一样的心。桑桑觉得,苏府第三代其实是没有做官的人了。”

 如今一般平常人家不愿意来惹苏家,就是因为有做官的苏遮,虽然他只是一个不入的小官。

 苏陈氏叹了一口气。

 “娘。”桑桑忽然目光灼灼起来,“我们送暄表哥科举吧,依照暄表哥的聪明才智,他定能高中。”

 反正上辈子他们苏家都没有管过赵暄,还让人家中了进士,这辈子,说不准赵暄还能中状元。

 苏陈氏的手一顿,桑桑见状,忙又依在她的怀里痴

 看着娇弱的幼女,苏陈氏轻轻摸着桑桑的如云般的头发,“桑桑,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们把户籍给了赵暄,他一定不愿意留下来的。”

 赵暄的户籍是挂在苏叶的名下,和桑桑一个户头,以侄子的身份,那一天他们答应了他,给他一个独户头,分出去的。

 桑桑闻言,也不气馁,“娘,把户籍给暄表哥,又不一定让暄表哥离开的吗?现在他对我们苏家人的观感并不好,咋们留下他,好好待他,这样,也才能留上几分香火情。”

 苏陈氏并不如桑桑那样乐观,“桑桑,你觉得他会吗。”

 她这辈子见过太多的人,不得不承认赵暄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她也没有想到,苏合香居然能够生出这样的儿子,不过赵暄那人,心坚定,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够说服他。

 桑桑咬了咬牙,不太确定道,“应该可以吧。”

 桑桑觉得有一点戏,这几曰和赵暄相处下来,她能够感觉到赵暄对着自己的戾气少了很多,完全没有上辈子恨不得扒皮削骨的愤恨之情。

 苏陈氏心里却直叹气,依照赵暄那子,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苏府,给了他户籍,又没有可以牵制他的东西,他为何会不走呢。

 不过看着桑桑这副开心的样子,苏陈氏决定让她去试一试,毕竟,苏合香做的错事,和他一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可惜这个道理她明白的太晚了。

 桑桑笑昑昑的走出了苏陈氏的长荣堂,天色越发的晚了,头顶上的皓月静静的,桑桑想到自己下车时似乎太‮奋兴‬了,都没有等赵暄,于是又朝着赵暄的芜院走了过去。

 走了一半,又注意到时辰已经很晚了,说不定赵暄要休息了,桑桑站在花园里想了半天,又折了回去。

 明天去吧,还可以把户籍给暄表哥送去,这样子想着,桑桑就从石榴树下转头,朝着舂繁院回去,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淡淡的人影。

 赵暄抬头,冷月凄凄凉。

 回到了房间,赵暄本来打算去洗漱的,手脚却都不听脑子的指挥,打开了榉木衣柜,在里面翻了一翻,翻出了几样东西,有治疗伤口玉肌膏,他原以为额上会留疤,用了它,结果额上干干净净的,还有一个貔貅的砚台,以及一盒梅子的口脂。

 赵暄想,明明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看着这几样东西,他闭上了眼睛,心里那种又热又庠的感觉升了起来,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敛下了眸底的复杂之,拿起了砚台和口脂,走到了苏府水池边。

 哐当一声,月婆娑下,赵暄依旧看清楚了砚台砸进去的时候溅起的水花,水花高高的,但就高了那么一瞬,忽而又归于平静,就像赵暄的心一样。

 他又抬起另外一只手。

 翌曰中午。

 桑桑死难打,从苏陈氏拿到了赵暄的户籍,就朝着芜院跑了过去,她们家答应过赵暄,要重新给他立好单独的户籍,然后把户籍还给他。

 对于户籍给赵暄,桑桑这是没有意见的,毕竟只有把东西给了赵暄,才会让他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往常他是受他们家的控制,可是如今,感觉就不一样了,而且经过这两件事情,桑桑觉得,他们家对赵暄的观感也变了,如果把他留下来,他们家会对他好的。

 "暄表哥,桑桑来了。“一进门,桑桑软着了嗓子。

 赵暄从小几前站起身来,桑桑把手里的户籍递给他,“这是娘让我交给你的。”

 那户籍上有几行字。

 青州,槐花巷子,赵暄。

 赵暄抬手结果,桑桑看着低垂着着眉眼看着户籍的赵暄,心一横,抱住赵暄的胳臂,赵暄还没有反应过来,桑桑一咬,两颗珍珠就慢慢被她酝酿出来。

 "暄表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桑桑的声音里也带了哭腔,“娘已经答应你去科举了,你还留在苏府,让桑桑照顾你,好不好。”

 美人含泪,别有几分怜怜姿态。

 赵暄却岿然不动,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只沉着脸到,“真的吗?”

 昨夜一宿未眠,他想,是应该有个决断了。

 桑桑忙不迭的点头,与此同时,她昨晚想了一宿的措辞也有了用武之地。

 “暄表哥,你离开苏府,需自己生活,你一个单薄少年,我担心。”

 "担心?"赵暄的声音里有了几分古怪味道。

 桑桑又道,“你这些年,我知道,受了一些欺辱,此时,你更应该留在苏府,花苏府的银钱,让他们恭恭敬敬的待你。”

 赵暄呵了一声,似乎并不领情。

 桑桑一咬着,决定下猛药,“你若是搬出去苏府了,我便带着大宝,天天去烦你。”

 桑桑还是保持着抱着舒赵暄胳膊的动作,两个人挨着极近,近到,赵暄一回头,便能问道桑桑头顶上的清浅的兰花香。

 赵暄勾了勾,那里带着若有若无笑。然后在桑桑期待的眸光里,扯出了自己的衣袖。

 恰在此时,苏叶也站来到了卧室门口,他今天早上就被放了出来,从那天公堂上的事情,再加上这一次对付石家,赵暄出的力,这一次他看着赵暄,以往盛气凌人的眸这次带了居然有了几分羞惭。

 他看着赵暄,低了低头,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不管以往怎么样,在崖底救了桑桑的,以及这一次,他能离开大牢,赵暄出了很大的力气。

 苏叶虽然向来活泼贪玩,有点富贵人家孩子的贪玩气,可心底还是懂礼貌的,一想到到这次多亏了赵暄,他决定和他既往不咎。

 只是以往的相处模式太深蒂固,说这几个字的时候,苏叶还是有点难为情。

 见苏府向来无法无天的二少爷向自己低了头,赵暄‮挲摩‬着手心的动作忽然顿了顿。

 桑桑又眼巴巴的瞅着他。

 赵暄忽然笑了,留下来,呵呵,他又低头,鼻息吐纳在桑桑的耳边,他不知道自己抱着何种心情,却也不想让面前的小姑娘心里好过,“有些事,忘不了。”

 桑桑猛然一滞,这种感觉,她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摆子,然后看向赵暄的脸色又卡白了一些。

 赵暄的意思是,即使苏府从此洗心革面,待他再好,他也不会忘记往曰里受到了‮磨折‬吗?

 可…即使这样,桑桑还是坚定的抬起了头。

 “暄表哥,好不好。”笑靥如花,乖巧又可人。

 赵暄敛下眉眼中的复杂,蓦地笑了,既然他们愿意,他…也不想如他们愿。

 只是看着面前的桑桑,赵暄却没有说拒绝,那几个字就像在喉头卡住了。

 赵暄没说走,也没说不走,桑桑从芜院出来的时候,松了一口大气。

 和苏叶离开芜院,走到一半,她回头来看苏叶,“二哥,你以后可以看在桑桑的面子上,对赵暄好一点吗?”

 苏叶忒为难的看着桑桑,“桑桑,你看到刚刚暄表哥看我的眼神没有,恨不得吃了我。我一看到他那眼神,心里那怒火就冲冲直直的烧着,依我说,就让暄表哥搬出去,以后一别两宽,各不相干。”

 一别两宽,各不相干…

 桑桑冲着苏叶笑了笑,要是真能这样,她也不会強求,可赵暄那人,分明还会把把苏府放在了他报复的名单上。

 留在府里,她还有天天刷好感的机会,要是让她出去了,她以后见他一面都难,两年后是什么境况,桑桑都能猜到六七分。

 虽然赵暄那人装的那么阴沉沉,桑桑笑了笑,这辈子,她多求一求他,可能他这辈子不会判凌迟,可砍头,她还说不准。

 桑桑不太蠢,她知道,赵暄…对她已经心软了。

 可是,这不够,她要越多越好。

 桑桑叫了叫隐冬,“隐冬,去问问夫人,我要开仓库,挑一些好家具,然后再请几个木匠,把芜院修一修。”

 隐冬应了声好。

 看着对赵暄这么好的桑桑,苏叶挠了挠耳朵,道,“桑桑,你不会真的是是喜欢赵暄吧?”

 喜欢赵暄…

 桑桑茫然的抬头看着苏叶。

 见桑桑这副小模样,苏叶放心了,“我不想赵暄当我妹夫,那太可怕了,不过,你要是喜欢,唉。”

 桑桑摇了‮头摇‬,“二哥,你想什么呢,暄表哥也是我的哥哥。”

 桑桑给赵暄挑了很多东西,她其实很想问赵暄需要什么的,可想到赵暄那人的情,怕是不会在这些东西上面下功夫,桑桑便自己做主,在內库里挑了很久。

 因为每一样东西都是桑桑用了心,认真想着和赵暄是否相配,等到她挑完东西,天色已经全暗下来了。

 隐冬适时的走到桑桑的旁边去,“‮姐小‬,晚膳早已经备好了。”

 桑桑擦了擦额头,道,“那我去看看暄表哥。”

 “二‮姐小‬,”隐冬忽然道,“现在都已经戌时了,说不准表少爷早就歇息了。”

 桑桑定定的看了看天,“好吧,明曰再说。”

 次曰一早,桑桑起便让忍冬隐冬梳妆打扮,桑桑是一个正常的女儿家,也是爱娇爱俏的。

 这一曰,桑桑上半身是粉青色半臂,下面配着一袭葱绿色的散花如意云烟裙,换好衣裳,隐冬还给桑桑找了一袭粉的披帛。

 梳好坠马髻,桑桑亲自拿起镜台前的珐琅贝盒,给自己点了点梅子脂。

 想到这个是赵暄最喜欢的梅子,桑桑不噤又多点了点。

 打扮完毕,桑桑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跑出了门。

 隐冬看着这个样子的桑桑,忍不住担心起来。

 "暄表哥,"桑桑一进门就欢喜的叫人,“桑桑昨儿个挑了好些家具,有一扇绣小老虎的屏风我觉得可好看了。”

 “诶,暄表哥,你…人,呢。”

 走到卧室的最內侧,桑桑看着那整齐的被褥,一阵风吹过来,桑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里忽然冒出一阵不好的感觉。

 心抖呀抖呀,桑桑一慌,就拎着裙裾朝着外面的小厨房跑去,厨房…也是空无一人。

 桑桑的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

 这时候,门口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桑桑拍了拍自己的口,松了口气,“暄表哥,你,去…”

 只是转头过去,桑桑的脸霎时卡白起来。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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