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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ZhongNian
 医务室里空无一人。

 梁亦封把钟念放在医务室的病上。

 好不容易不用走了,钟念的脚舒服了很多。

 她坐在病上,想要谢谢他,但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所有的感激之词都在脑海里清空。

 梁亦封发号施令:“把鞋脫了。”

 钟念边脫边问他:“你到底要干嘛?”

 “解决问题。”他说。

 钟念古怪的看着他。

 梁亦封从边上的药柜里拿出纱布、酒和棉签。

 钟念彼时正动作轻缓的把袜子一点点脫下,她也是脫了鞋子以后才知道自己后脚踝磨的多严重。

 水疱都已经破了,磨坏了一大块皮,黏腻的水浸渍着袜子,一大块在外。

 钟念疼的小声嘶叫。

 梁亦封把东西放在病边上的桌子上,在她对面的病上坐下。

 他扶了扶镜框,冷冷道:“都这样了还嘴硬什么?”

 钟念垂了垂眸,没反驳,只是安静的把袜子都脫了。

 梁亦封把酒和棉签递给她:“用这个消毒。”

 她接了过来,一只脚屈着,一只脚扑在病上,低头处理脚踝的时候,不受束缚的头发倾数垂在脸侧,挡住视野。

 她用手背弄了弄几次,头发依然散着,像是夏天台灯边上的蚊蝇,攀附在玻璃罩上想要触摸那发光的灯丝,却无论怎样也碰不到,因为懊恼而发出的嗡嗡声格外恼人,可人一伸手,它又在空中飞

 抓不住,但又恼人至极。

 “抬头。”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声线清冷,似是寒冬江水般,嗓音是自带的低沉,气息稳重。

 钟念不疑有他,抬头。

 头上的头发被他收起,他整理头发的动作并不熟练,微凉的指尖磕磕绊绊的,碰到她脖颈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他也不敢有太过分的举动,只是拿了绳,把她头发稍稍一抓,一绳绑了上去,又怕绳子太松,他最后绑了个完美的像教科书般外科结。

 绑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干了些什么。

 梁亦封啊…你其心可诛!

 钟念一点都不知道其中的蹊跷,她礼貌的道谢:“谢谢。”

 梁亦封盯着那个外科结,意味深长道:“不客气。”

 钟念正专心的处理着脚踝,也没太多去猜他话里的意思。

 等到两只脚都清理干净,梁亦封又开口指示着她接下去的动作。到底是医生,条理清晰,语速不急不缓,耐心颇足的教导她。

 钟念很快的就处理好两只脚。

 但:“我没有鞋子换。”

 梁亦封说:“你先在这休息,我出去给你买。”

 钟念蹙眉,“太麻烦了。”她从包里拿出‮机手‬,翻着通讯录,说:“我让摄影师帮我买吧,他就在这附近。”

 她刚找到摄影师的名字,‮机手‬就被一只大手盖住。

 外科医生的手纤细修长,仔细看去都能看见所有的纹理,指甲修剪的干净整洁,他手背的青筋明显,指尖微凉,裹着她的手。

 今天的身体接触实在太多,钟念的眉头紧蹙,瓣抿的死死的。

 梁亦封注意到她眼底的不舒服,他轻松的从她掌心里菗出‮机手‬,把‮机手‬放在一边,说:“我说了,我去,钟念,你听不懂我的话吗?”他的语气颇为不耐。

 钟念盘腿坐在上,他站在窗边,因着身高差的问题,导致她不得不仰头看他。

 钟念说:“太麻烦你了。”

 梁亦封:“废话很多。”

 “…”她语,盯着他的脸,他眼底眸光很淡,双眼没什么情绪的看着自己,金丝框镜片遮挡去他眼底的部分锐气,钟念想了想,说:“那辛苦你了。”

 梁亦封把她的‮机手‬放在桌子边,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身,“到午饭时间了,你想吃什么?”

 钟念低头看了看手表,竟然快十二点了。

 她翻着‮机手‬,“还没给我妈打电话…”

 梁亦封:“我已经给阿姨发过微信了。”

 钟念划动着屏幕的手指一滞,她抬头看着他:“你给我妈发了微信?”

 “嗯。”

 钟念眼睫轻颤,“她怎么说?”

 “她说,好。”

 钟念点了点头:“那就好。”

 梁亦封扶了扶镜框,“你想吃什么?”

 钟念:“我不吃,其他都可以。”

 梁亦封:“可以。”

 梁亦封离开以后,钟念给摄影师打了电话,让他先走吧,照片晚上直接邮件传给她就行。商量好事情,她无所事事的躺在上。

 医务室空空,安静的只听到窗外树叶簌簌作响的声音。

 有风吹起窗帘,白色窗帘在空中轻轻飘动。

 梁亦封回来的时候,钟念已经睡着了。

 她的睡姿很好,双手握放在‮腹小‬上,清冷双眼紧紧阖着,窗外一丝阳光怈了进来,无端在她脸上扑了一层暖意。她脸颊上的细小绒在此刻都显得万分可爱,薄微微张着,安静的入睡。

 医务室的门早已被他锁上。

 梁亦封把买来的东西放在另一张病上,他走到钟念躺着的病尾,低头看着她受伤的脚。指尖微动,他忍不住摸了摸。

 她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他的触碰,下意识的往别处逃。

 逃不过的——

 他一直清醒,无论她是梦还是真,他一直都清醒的醉在她的眼里。

 她似乎是适应了他指尖微凉的温度,脚后跟在他的掌心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一般,梁亦封缓缓、缓缓的低下头,在她的脚背上落下了一个吻。

 印着她的脚背许久未动。

 梁亦封的眼神在此刻格外的病态,眼尾耷拉着,眼神泛空。

 他缓缓、缓缓的阖上了双眼。

 手心却一直捧着她的脚,小心翼翼的、万倍珍重的。

 ·

 钟念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边着眼睛边坐起来,刚醒的时候她脑袋钝钝的,反应格外的迟缓。

 她听到门打开的声音,还有一阵惊喜尖叫:“梁亦封?好久不见!”

 梁亦封冷冷的“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钟念起身,低头看到地上多了双白色的鞋子,Bally的乐福鞋,时下最火的一款,可以踩跟穿,不至于磨了后脚踝,她上半年在英国的时候买了一双,只是方扣在鞋面留下的痕迹太重,她没穿多久也就闲置了。

 他的品味似乎,还算不错。

 钟念边穿鞋边想。

 她穿好鞋,掀开帘子。

 外边聊天的两个人注意到她的动静,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梁亦封扫了她一眼:“醒了?”

 钟念:“嗯。”

 站在梁亦封对面的人,个子很高,和梁亦封差不多,一八五左右,体型瘦削,眉眼干净,注意到钟念的时候先是微微一愣,继而疑惑道:“这不是…钟念吗?”

 钟念记得他,当初他坐在自己的后面,叫——王欣凯。

 钟念朝他点了点头,“你好。”

 王欣凯的眼神突然变了,他在钟念和梁亦封二人身上左右看了几眼,继而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原来你们…在一起了啊。”

 钟念蹙眉:“你可能有什么误解。”

 王欣凯:“误解?”

 钟念:“我和梁亦封,只是朋友。”

 王欣凯“啊”了一声,他向梁亦封求证:“真的假的…”

 梁亦封抿了抿,嗤笑一声,“只是朋友。”

 王欣凯十分抱歉的挠了挠头,“那什么,不好意思啊。”

 钟念柔和一笑,“没关系。”

 王欣凯又问:“哎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钟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说:“脚不舒服,到这儿休息一下。”

 王欣凯:“啊,这样。”

 王欣凯是一个十分自来的人,以前在学校里的时候就是这样。他一个人坐在梁亦封和钟念的后面,也没有同桌,但是能和四面八方的人聊成一片,除了前面的梁亦封和钟念。

 他的自来程度可见一斑,过了这么多年,一个人更是撑起了三个人的聊天。

 钟念其实佩服他的。

 她除了在采访的时候口若悬河,其他的时候都不是很喜欢说话,尤其是和这么多年没见面的老同学,她只觉得尴尬,所有的对话都是尬聊。

 聊的时候发现王欣凯现在是附中的校医,他已经结婚了,或许到他们这个年纪,没有结婚的已经占了少数,没谈恋爱的更是稀缺。

 钟念和梁亦封回去的时候,她坐在车上心里一片唏嘘。

 难道真的…也要结婚、生子,和大家过一样的生活了吗?

 在国外的时候没有这样的庒迫感,回到国內之后,周围的人事给了她许多的庒迫感。陷入这样的迷茫之后也没多久,她就清醒过来了。

 感会操控理性,但最后一定是理性驱使她生活。

 钟念想,她估计不会随波逐,大概还是会像以前那样。

 如果真的遇到一个对的人,如果自己真的遇到了世上可遇不可求的爱情,她愿意为了那个人付出一切。

 就算死也甘愿。

 爱情本就是一场赴汤蹈火与在所不辞。

 钟念突然问道:“你有谈过恋爱吗?”

 车厢內,只有两个人,钟念自然问的是他。

 梁亦封手指轻扣方向盘,说:“没。”

 钟念眼睫轻颤,“这样。”

 他这样的人,竟然也没恋爱过。

 钟念心里一片哗然。

 默了许久,梁亦封扭过头来看她。

 钟念被他看的一脸莫名:“怎么?”

 “你呢?”

 钟念笑了一下,她的目光眺向远方,显得空幽清远:“和你一样。”

 梁亦封扶了扶镜框,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真巧。”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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